叶钧也没想到,仅仅是报出一个名字,竟让这群老家伙表现得如此古怪。难不成,他们这些人都跟董文太一样,收到了那条信息?
否则,光凭一个名字,就算是董文太的女婿,也不可能把气氛弄得如此之怪。
现在叶钧算看出来了,胡庸春怕是打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盘算着将他给弄到这座四合院里。但是,这目的又是什么?叶钧无法摸透胡庸春的心思,毕竟这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
这时,一位老人沉吟道:“你爸叫叶扬升,你妈,是不是就是董素宁?而你,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叶钧?”
“是的,老先生。”
尽管叶钧仍在猜测这问的老先生是敌是友,但嘴上,还是摆出副恭敬的态度。
通过这一来二去的绕弯子,叶钧很清楚,怕是这里面的人,每一个都不简单。至少,能跟胡庸春同辈相交,这身份,显然不低。
得到叶钧答案后,那老人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就不再多问,而后坐在院子内的石椅子上,眯着眼,哼着小曲。
这时,一个身穿唐衣的白胡老人搬了条凳子坐下,用一种略待审视的目光凝视叶钧,平静道:“年轻人,前阵子,是不是去了趟纽约的唐人街?”
最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桥段,竟然当真出现了,这不得不让叶钧一阵愕然。说实话,哪怕眼前这位老人跟他说是不是打算将江陵的河坝问题全部解决掉,叶钧都不会奇怪。
可是,面对这个白胡老人根本不似询问,更似斩钉截铁的口吻,捉摸不定的叶钧还是点了点头:“是的,老先生,请问您怎么知道的?”
“哈哈,果然是这小子,当初凌霄跟我提过,我还很好奇到底是哪个年轻人能得到凌霄的赞誉。后来查一查,才知道竟然是董文太的外孙,这世界,还真是不大。”
杨凌霄!
叶钧百分百敢肯定,老人嘴里念叨着的凌霄,肯定就是那位华盟的核心成员!
换句话说,眼前这位老人,很可能就来自于华盟!
那么,瞧着眼前渐渐缓和的气氛,叶钧已经敢肯定,怕是周边不少人,就算不是来自于华盟,怕这身份背景,也是相差无几!
这年头,平辈论交,你得有身份,光靠着那年过半百的资历,纯粹是一种笑话。否则,这世道也不会有那么多老人被送进养老院,或者饿死、冷死于街头小巷!
周边的气氛因为这白胡老人的放声大笑,而渐渐趋于正常,没了起初的那份诡异。
不过叶钧却不敢掉以轻心,当下躬身,朝眼前白胡老人试探道:“请问您老可是来自华盟?”
“华盟?”
白胡老人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摇摇头,指着不远处身穿黑棉袄的干瘦老人:“他是,我不是。”
见叶钧脸上的疑惑味更浓,白胡老人平静道:“我与凌霄是旧识,因为他事后调查你们的资料,也就是老胡的孙子,这事恰巧被我知晓,就问了问情况。毕竟被华盟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也是看在老朋友的情面上,能帮就帮,谁想这闹最后,仅仅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误会。”
身穿棉袄的干瘦老人也笑着走了过来,细细打量着叶钧,而后才开口道:“是个好苗子,听说张明阳死在你手上,有没有这事?”
“是的,老先生。”
华盟的情报机构到底有多深入,叶钧不清楚,但既然已经怀疑到他头上,肯定也不会只是捕风捉影。再者,现在张明阳已死,也对他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与其捏着藏着遭人反感,索性还不如坦诚相告。
干瘦老人微笑着点点头,平静道:“龙钢,出来,与这小兄弟练几下。”
呼!
叶钧心里隐隐作痛,这种来自于‘第六感’天赋的示警,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现。可是,叶钧此刻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倘若不抽身暴退,很可能就会在此地不醒人事!
“咦?”
一道惊疑声传来,似乎来者对叶钧竟能事先逃脱他的偷袭而感到惊讶。
是巧合吗?
来者一瞬间升起过这个念头,不过很快便打消,因为高手过招,能清楚把握好节奏,所以很快就从叶钧退走的路线判断出,叶钧是临时起意。
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这四合院里,叶钧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气息与胡安禄类似,但本质却截然相反甚至堪称两个极端的中年人,正双手插兜立在身前五米开外,脸上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高手!
这是叶钧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可这中年人很快就再次动了,根本不给叶钧回神或者思考的机会。
钻心的疼痛,这来自天赋‘第六感’的提醒,让叶钧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当下想也不想,就狼狈着在地上翻滚,当退到三米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见中年人已经出现在了叶钧原先站着的地方,下盘稳健且有力,甚至还能让人升起一股心惊肉跳。
叶钧不由瞥了眼中年人的鞋子,顿时瞳孔微缩,只见这中年人竟然穿着一双铁鞋,鞋根以及边沿处,有着一颗颗能刺破皮肉的尖刺物。
脑子里猛然升起一股荒诞的念头,当下叶钧惊呼道:“北腿?”
中年人有些惊讶,但也只是转瞬之间,点头道:“家师爱新觉罗氏,人称福老爷子。”
福老爷子,叶钧是如雷贯耳,作为晚清时期的正黄旗九阿哥,练得是一手苍劲有力的绝活。
而北腿,就是其代表作之一!
算了算,怕是福老爷子,今年也近乎百岁高龄,在旁人眼里已经属于老寿星,老神仙!
只不过,叶钧没想到,竟然今天会荒唐到跟这位老神仙的徒弟对上,一时间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尽管能嗅出这中年人并无杀意,但刀剑无眼,一不留神,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当下整了整神色,严肃道:“得罪了!”
中年人没想到叶钧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而打从一开始,肚子里就没有轻视之心,毕竟能躲过张明阳子弹的牛人,不能以年轻大小推断其潜质与实力。
而这种观点,也是那位福老爷子一直教导徒孙的座右铭。
“爆,启动!”
起初,在场众老对于叶钧微眯着眼,还有些疑惑,以为仅仅是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可当叶钧再次睁开眸子,就算他们不懂与人搏斗的技巧,也能敏锐感觉到这前后间的神态与气质,可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而作为叶钧对手的中年人,自然是最能体会到这种差异性的人,当下呢喃道:“有意思,看样子,张明阳应该确实是死在这小子手上。”
砰!
依仗着爆天赋的启动,狡身天赋所赋予叶钧的灵活性自然有着极大的改变,当下依仗着这种灵活性,以及后腿庞大气力所演变的度,身形落在旁边一大群老骨头眼中,已经渐渐飘忽不定起来。
中年人嘴角溢出一丝轻笑,当下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举动,就是闭上眼睛!
叶钧暗暗叫糟,因为倘若这中年人当真懂得心眼这门绝技,那么一切的度,也就彻底沦为毫无用处的鸡肋,甚至还可能成为一担累赘!
砰!
叶钧仅仅是打算试探一番,但这佯攻的动作,却面临着中年人势大力沉的一脚,当下忙不迭伸出手臂扛住中年人的腿劲。
伴随着碰撞声响起,叶钧直接被踢到三米开外,尽管只是缓步后退,并不狼狈,可手臂传来的胀痛,也让叶钧暗暗叫疼。
“咦?”
中年人缓缓睁开眸子,轻笑道:“能挡住这一脚而不受伤,年轻人,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是吗?”
叶钧平静的瞥了眼衣袖,现袖口已经被划开一道深深的缝隙,暗道这中年人的铁鞋子当真不凡,若是先前不是有着‘第六感’天赋所带来的预判,兴许这条手臂在硬接下那一脚的时候,就很可能被鞋边的尖锐物划得鲜血淋漓。
当下叶钧轻轻甩了甩衣袖,一柄透着寒光的匕出现在手上:“小子很想跟先生讨教一下,还请赐教。”
中年人脸上泛起一股不浓不淡的战意,点头道:“好!若是伤到小兄弟,还请见谅,毕竟这刀剑无眼!”
自从董尚舒返回家中,董文太就瞧出这小子脸色不太对劲,先前在南唐大酒店的事情,他已全部知晓。不管怎么说,闹出这么大事,加上南唐是他的地头,不可能出现后知后觉的乌龙事。
当下董文太举着手中的青瓷茶杯,吹了口气,尽可能让杯中的温度骤减,之后,才望向董尚舒:“小钧呢?”
“被胡家老太爷请走了。”
“什么?”
董文太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既而死死盯着董尚舒:“你再说一次,怎么回事?”
董尚舒撇撇嘴,不甘不愿道:“被胡家老太爷给请走了,陈卓生那王八蛋竟然为了他儿子,把这老东西给叫上了,真是够肯下血本的。再说了,我们也没打算弄死他儿子,就说他儿子自个断了条腿,也不是小钧故意踢的,是那龟儿子命该如此。”
董文太气得够呛,这敢情怨天不怨人的说法,也只有荒唐到董尚舒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度,才能颠倒这朗朗乾坤下的是非黑白。
不过,现在不是理会这种鸡毛蒜皮事情的时候,毕竟谁家苦命的娃儿断了条腿,或者做不成男人,董文太可没这份闲情雅致操心,只是肃穆道:“胡庸春找上小钧,他们两个说什么没有?”
董尚舒耸耸肩,撇嘴道:“不知道,一老一话的时候,都是神神秘秘的,然后上了车,没过多久,那车就开走了。”
“糊涂!”
董文太愤愤然朝董尚舒骂了句,然后指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吼道:“上去!你妈有事找你。”
“什么,老爷子,我妈还在家里面?”
就仿佛听到这普天之下最能唬人的事物一般,董尚舒顿时泛起一个哆嗦,见董文太不似说笑,顿时干笑道:“老爷子,您看,我都很少往房跑了,不如今晚就放过我,让我到咖啡馆住一宿,怎么样?”
“没得商量!”
董文太微眯着眼,脸上满是狐狸味:“你妈今天已经放出话,说如果今晚见不着你,就把你领到单位去,然后陪她下乡视察。”
“得,老爷子,你狠,我这就上去。”
董尚舒一听,立马萎了,当下只能哭丧着脸朝楼上走。
目送董尚舒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楼梯口,董文太眸子里忽然升起一股浓郁的疑惑,喃喃自语道:“胡庸春这老家伙到底找小钧有什么目的?难不成,这老骨头还准备给小钧介绍一房媳妇?”
说完,董文太脸上也渐渐露出一股只可会意不可言传的暧昧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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