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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那尘封已久的往事1
    明月别枝浮生花事绘从容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追寻,那尘封已久的往事1追寻,那尘封已久的往事。
    “大麦哥哥,疼……”一只肥嘟嘟的小手搭上男孩胸口,用力在他包扎的伤口处揉了揉。
    男孩咝口气、浑身一颤,咬牙切齿地拉下小女孩的手,努力和颜悦色:“小米乖,哥哥不疼。”
    “囡囡疼。”于是小女孩子转过身冲他撅起屁股。
    那条粉红花内裤又露了出来,然而暴露在内裤外的皮肤却比内裤上的花纹更花更红。他知道她一定是挨了打,跑来找他要安慰了。
    从小到大,父母从未体罚过他,遇到她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长辈教育晚辈还有这样一种野蛮的方式。那次她爬进他家误食过多的压缩饼干被送进医院,听父亲说出院回家后,就被她奶奶狠狠吊打了一顿。他当时极为震惊,在他看来这是他的过失,父亲虽然言辞严厉的训了他,却再无其他,没想到她刚惊魂一定,就又迎来责打。
    “囡囡疼。”小女孩不耐烦的扭扭屁股。
    他叹口气,认命地伸手替她揉屁股。大概这世上真有前世因、后世果的事,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宠她?服侍她不够,还抛头颅洒热血的,随便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似的。
    他揉得手酸,她终于觉得够了,转回身冲他晃了晃手:“给。”
    她左手从进门就紧紧握着,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肯定藏了什么。他依言伸手过去,她暖暖肉肉的小手贴上他掌心,慢慢松开手指。有冰冰湿湿的东西滑落在他掌心,待她抽手离开,他才看清原来是条尾巴状物什,细细黑黑长长,也不知是什么动物身上的,看得他寒毛都竖了起来。
    而罪魁祸首像条毛毛虫似的,一边屁颠颠往他大腿上爬,一边“咯咯咯”笑得开心:“大麦哥哥,这是壁虎尾巴哦,我昨晚上抓到的。”
    他整个人抽搐了下,用力一甩手,人就跟着醒了过来。
    原来是梦!
    只是梦境与回忆完全重合,连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曾改变,真实得就像刚经历一般,掌心处还留有那种粘湿恶心的感觉。
    虞玮韬盯着摊开的手,渐渐适应黑暗之后,点了根烟。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准确的说,他只有过一段不长的烟史。父母意外过世的那年,他正在国外求学,急急赶回去时,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那是他人生最黑暗的一段岁月,烟是他最忠实的伙伴,后来心境慢慢平复,才没有了这种依赖。
    多年后的这个晚上,仅仅因为一个梦所勾起的回忆,仅仅因为答应她做不食言的君子,他再一次有了抽烟的欲望。
    美朵特别佩服安之,安之的魅力所向披靡,连新来的男同事都不放过。
    这个“新来的男同事”就是李清逸,这两天中午和小刘一起出现在她们饭桌上的人。美朵在得知他部门后,大大地发了句感叹:“安之,你是想把房产公司整个地纳入后宫么?”
    安之啐她一口:“那是我同学的弟弟。”
    这下美朵更受打击了,她托着腮,语气里尽是羡慕:“虞总对你可真好啊。”
    恒隆年后并没有公开的招聘,在美朵看来,清逸能进到公司来,肯定是安之从中搭的桥。这么些年,她看到的听到的,虞总从没利用职权安排什么人进公司过,安之却一直是个例外。
    安之沉默。即使听出美朵话里的深义,她也没办法反驳。解释起来越描越黑的事,还是不解释为妥。不过出乎安之意料的是,这一件事很快流传开来,大公司人多口杂,她原本也不甚在意,所以从未刻意隐瞒她与清逸的关系,但流言传来传去,倒让虞玮韬蒙受了不白之冤。
    安之心有愧疚,周五约虞玮韬一起吃晚饭,理由虽是帮她“从良”,心里确是想借此机会向他道个歉。
    七月的天,正是台风开始肆虐的时候。阴霾了一天的天在下班前暴发,倾盆大雨劈头泼下来,任是打伞也无济于事。
    小小的一段路,安之牛仔裤的膝盖以下已全湿透,一半肩头也难幸免。她收伞挤进副驾驶座,头发上垂了几颗小小的水珠,不自觉抖了抖身子,冲着虞玮韬笑:“要不我们去吃火锅吧。”
    她穿着短T,还真的感觉有点冷。
    他不说话,将车内的温度调得高些,告诉自己切不可动感情,不可太关心她。
    火锅店的生意虽不如冬天火爆,但因为周末,还是坐满了大半,嘈杂不改。
    隔着火锅上袅袅的蒸气,虞玮韬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对面的安之吃得尽兴,太极形鸳鸯锅底,属于她的那一半浮着赤红一片辣油,她给自己倒了一小碗醋,手法纯熟地涮着羊肉吃。
    “呃……你怎么不吃?”将近半份涮羊肉喂下肚后,安之才想起对面只是看着她吃的虞玮韬,不免心中疑惑,“你不会不吃羊肉吧?”
    他沉默。他一向不习惯这样的环境,也不喜欢这样的口味,只是因为她很开心的建议,他就没办法拒绝。
    安之吐了吐舌头,双颊在氤氲雾气中绯若晚霞,眼眸被水蒸过似的,异常清亮。她轻轻抿了下嘴,双唇即刻就像那臻艳的樱桃,裹着层红嫩嫩的薄皮,好像轻轻一咬就能滴出甜美的汁来:“其实我也不吃羊肉,因为羊肉太骚了。”
    他没办法不皱眉。吃羊肉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他不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她这样的谎言有什么意义。
    “可是涮羊肉不一样,这个……”她说着说着,夹起一片生羊肉卷,很认真的打量起来,“这个只能算是不是羊肉的羊肉,因为一点羊骚味也没有了。”
    她将羊肉卷扔进属于他的那半片清汤里,对着他露齿一笑,“不信你试试,不行的话再沾点调味,保证吃不出羊骚味来。”
    他的眉整个地拧成了一条线,沉默地看她用勺子将刚才的羊肉捞起来,然后很期待的递至他跟前:“试试吧,我不会骗你的。”
    他伸手,没有接过,而是摘下眼镜细细擦干净上面的水蒸汽后,看着她正色问:“你有什么样的心结,才会排斥男人?”
    长勺连着勺里的羊肉“当”一声摔在桌子上,“哗啦啦”的摇了会才停下。
    果然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她当时答应帮他,可没问过这种直接而本质的问题。安之重重地呼了口气,弥漫在两人中间的腾腾热气悉数往他方向而去,他刚擦干净的眼镜又蒙上薄薄一层雾气,让他看不真切眼前的人。
    “我不是排斥男人,只是经历那一场车祸,失去了再爱的勇气。”
    他心里一阵钝痛,急忙撇过头看向窗外。外面依旧狂风暴雨,黄豆般的雨点“噼啪”打在玻璃窗上,夹着若隐若现的闷雷声,像极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傍晚。
    二十年前的那个傍晚,也是这样一个台风过境的大雨天,他被那个小丫头片子拉去玩水。她很喜欢玩水,哪怕有数次被淹的经历,也一点都不知道后怕,一玩就是半天。等到天渐渐阴沉下来,他抱着浑身湿透的她回家,却发现她家里正一团乱。
    她的奶奶拿着个鸡毛掸子追打她母亲,而他的父亲不仅意外出现在她家里,还极力护她母亲周全。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长者身体硬朗、行动敏捷,说话的气势一看就知是做惯一家之主的人。鸡毛掸子落下,没打到她儿媳,却实实在在抽在他父亲身上,她更加怒不可遏,索性直接拿掸子赶他父亲,“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快给我出去!”
    他当时别提有多震惊了。父亲光着上身,样子十足的狼狈,而她母亲衣衫不整,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骇然之下,唯一想到的就是在怀里的小女孩闻声扭头看过去之前,抱着她急急逃离。
    “你有没有试过一转身,最喜欢的人就消失不见、再也寻不到的感觉?”
    他良久才缓缓转过头来看她。镜片上的薄雾早已褪散,他镜片后的双眸明明如此清晰,她却读不懂他眼里的情绪。安之不觉讪笑,不是她的错觉,自从出差回来后,这个男人的眼神她就再没看懂过。
    “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或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她低头,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划着碟子里的醋,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世界真是很小又很大,我一直在想,如果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注定再也没有抓住的可能,为什么有些人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却也一直寻不见遇不着呢?”
    “安之……”他的声音有些重,很想说些什么。
    她打断他的话:“我不是拉拉,如果你觉得这样没有帮我的必要,你可以拒绝。”
    从火锅店出来,雨已经停了。安之坚持自己回去,不让虞玮韬送。
    被雨水冲刷过的大街湿漉漉地,看起来格外清爽。她与虞玮韬道别,转身没入城市的夜色之中。
    有细而冷的风迎面而来,带着沁脾的清新气味,她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偷偷地深吸了好几口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条路,再熟悉不过,曾经她与清扬一次次相携走过。记得有次她和清扬吃完饭后,一道散步回家,她闲来无聊,随口一问,“清扬,你明明早就喜欢我了,读书时为什么还要帮我出主意追林岫?”
    这个问题很不合逻辑,至少远远超出了她理解与接受的底限。安之觉得但凡是个正常人,不作为已是极限,哪有把自己喜欢的人死活往别人身上推的理?可是清扬却说是对她一见钟情,让她困惑得不行。
    她记得当时清扬沉默了很久,她数过七盏路灯还不见他回答,就恼了:“喂,李清扬你不会只是说着好听的吧?”一想到这,她就凶神恶煞般跳到他跟前,只差揪他衣领子了,“说,你是不是忽悠我来着?你当年其实不喜欢我的是吧?”
    他就在路灯下冲着她笑,温柔地、认真地:“我觉得让林岫喜欢你比让你喜欢我容易,自然就支持你追他了。”
    电瓶车的刹车声在她身后尖锐响起,然后绕过她扬长而去。大约雨过天晴带来好心情,所以连咒骂也省下了。安之就这么站在叉路口,望着马路两侧的路灯连绵不绝直伸向远方,就好像一条昏黄的飘带,满载着回忆,直伸向她记忆最深处。
    不停的有车子经过她身边、又勿勿离去,仿佛那些任她怎么抓也抓不住的日子。唯有她站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该往向、还是往后。
    “还没做好决定?”程默递过去一杯酒,“这可不像你啊。”
    他这会儿倒是支持安之的。没办法,既然安之不是所谓的二奶,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又懂得情调——嗯,反复看那种广告的,应该很懂得情调才是,不像他家芒芒,所以再适合眼前这个伪斯文真闷骚男不过。
    虞玮韬沉默。那些陈年往事、上一代的纠葛,让他如何开得了口?
    程默摇头叹气,碰一下他酒杯,笑:“再干两杯,你就有勇气做决定了。”
    “你倒是对我的酒量很有把握。”
    “没办法,知道你再喝一瓶也醉不了,我也只能放弃醉酒误事的主意了。”
    这下轮到虞玮韬笑了。他唯有的一次醉酒,倒确实误过程默的一回好事,没想到他记恨至此。程默哪里不知道他心思,只得讨饶:“罢了罢了,喝完这杯我们就回去吧。”
    两个人才喝了一瓶红酒,对虞玮韬来说真是三分醉意都够不上。可是乍看到他家门前靠着墙低头玩手机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安之,虞玮韬怀疑他是喝醉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安之?”他还是有些不确定。
    她连头也没抬,依旧沉迷在掌上游戏中:“你回来了?”
    他没再理她,越过她去开门。她就拿着手机,一边紧张地按着键,一边跟在他屁股后头。他进门,她也进门;他脱鞋,她也脱鞋;他往客厅走,她也往客厅走;他停下,她没停下,就这么迎头撞在他背上。
    “啊,死了。”她大叹一声,悻悻地收起手机,敲门似的敲他的背,“喂,三天了,国际惯例,快给答案。”
    这是哪门子的国际惯例,虞玮韬不理她,径直走向吧台。她亦步亦趋跟着,爬上吧台前的高脚凳,理直气壮:“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你个男人就不能爽快些?”
    “喝什么?”
    “咖啡,谢谢。”她不让他逃避,赶紧拉回话题,“我上门来求答案以示诚意,又在门外等了三个小时,你今天不给答案别想把我打发走。”
    “你想要什么答案?”
    “不管什么答案我都接受。”无非他肯帮她,她用一种迂回的方式让他爱上她;他拒绝帮她,她就直接倒追他而已。于她来说,并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安之……”
    她伸出一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打断他的话:“不过虞总,负责是做人之本,何况你还是男人,就算我不是拉拉,你说的话可以做废,但你对我做过的事,总不能当没发生过吧。”
    他哑然,暗暗佩服她的大言不惭。
    “不然你对我做的,我连本带利收回来好了。”
    “宁安之!”他真是要晕倒了。半夜三更跑到单身男人的家里,她确定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咦,虞总,你好象脸红了耶,难道是在害羞?”她整个人趴到吧台上,朝他挤眉弄眼。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神经如此脆弱过,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就像有人在他脑袋里扔了颗手榴弹,无关酒精,他在最后一刻非常确定自己是被眼前这个人逼疯的。
    “啊!”安之一声惊呼,有双手穿过她腋下,就这么将她横抱过吧台,牢牢锁在怀里。她惊魂甫定,正准备狠瞪他一眼,就见那张俊美的脸在眼前瞬间放大。下一秒,她未出口的质问悉数消失在他口中。
    良久良久之后,虞玮韬才稍稍松开她。炙热的气息拂过她唇畔,犹能带来阵阵令人心醉的□:“连本带利,收够了没有?”
    安之往后微倾,与他保持寸长距离,黑亮的双眸仿佛暗夜中那满天的星辰,要把人吸了进去。她一字一字,说得坦然:“是你主动的,所以你欠我更多了。”
    虞玮韬想,那就这样吧。
    现实的温暖如此美好。他喜欢她、爱她、舍不得放开她,当作她那一声“大麦哥哥”只是梦呓,或者根本没有发生过,她还是宁安之,他还是虞玮韬,不过红尘中两个孤独的灵魂,因缘际会之下擦出爱的火花,又何必执着彼此的前尘往事?
    只要她不再提起那些过往就好。
    她也没有提起的打算,除了那天酒后似是而非的一声唤,再无攀谈或坦白甚至是试探的倾向。
    追寻,那尘封已久的往事。
    大概两情相悦都是这般美好,所以才会让那么多人孜孜不倦的寻觅、追求、珍惜,又害怕错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虞玮韬始觉原来生活可以这般丰富多彩。从小到大,他都中规中矩,不曾让父母担过一丝的心,除了那年暑假……他赶紧掐断自己的思绪,看向前方采花大盗。
    真真是名符其实的采花大盗,不过路遇一片荷花池,她便嚷嚷着下车要去采荷花。他哪里拗得过,只能由着她性子闹去,并做好随时会被抓住罚款的准备。
    安之慢悠悠地沿着荷花池走。荷香时节,这十里荷田映着明月清辉,夜色中别有一番“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诗意典韵。
    不过套用埃尔斯?特里马特的话,“草地上开满了鲜花,可牛群来到这里,所发现的只是饲料。”安之现在就是这种状态,这满幕诗情画意落在她眼里,都只是“猎物”而已。有趣的是,池里的荷花倒像是有灵性似的,好像早料到会有过路采花贼一般,一朵朵都使劲地往里长。安之倾着身奋力扒拉了半天,都没扒拉成功。
    “我帮你吧。”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将正全神贯注伸长手扒荷花的安之吓得一个不稳,直摔下池塘去。幸好池塘水浅淤泥深,安之一向行动敏捷,身上又是牛仔短裤,她堪堪避过屁股入水的悲惨命运,凉鞋却注定悲剧了。
    “要死啦,虞玮韬你这只猪!”
    他心甘情愿地挨骂,想笑又不敢笑:“没事吧?”
    安之随手扯下根荷花,直接朝他抽了过去:“半夜三更吓人好玩么?你怎么不自己下来看看有没有事!”
    他生生挨着,不退反进,伸手至她眼前,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我本来是想帮你的。”
    “帮你个头!”荷棒直接砸在他手心上,虽是荷苞也难免落下几片叶子来,成了半秃的花苞。安之犹不解气地连抽了好几下,似怒还嗔:“不许笑!你这么好心帮我,我也好心帮你好了!”
    她说着拉住他的手,刚想用力,却被他抢得先机,先一步将她半抱着拉上了岸。安之别提有多懊恼了,暗骂虞玮韬是只成精的老狐狸,不然哪里能这么及时地发现她那点坏心思,害她报不了仇。
    真是越想越生气,安之拖着两腿的泥,索性一屁股坐地上不依不饶起来:“赔我鞋子,赔我鞋子!”
    真真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孩子气地耍着无赖,他非但不嫌,心里反而柔软到了极致:“好,赔你十双如何?”
    安之完全进入了无赖状态,闹着别扭:“还要把我的脚洗干净。”
    他用行动回答,直接弯腰来了个公主抱。安之在他怀里还当心眼地晃了晃腿,故意在他干净体面的衣服上蹭了些泥上去。他也不恼,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池塘旁边有条不起眼的水渠,作为平日灌水之用。安之坐在水渠一侧窄窄的水泥边上,一开始还悠哉哉哼着歌,并时不时地用眼白瞅低头替她洗脚的人,渐渐地歌就走调了。
    虽然今晚的月亮不算太圆,虽然是用眼白瞅人,虽然她宁安之一早知道虞玮韬是个帅哥,但在这月夜荒无人的郊外,在她5.3的绝佳视力下,安之猛然发觉帅哥似乎更帅了。他五官英挺俊朗,因着戴了眼镜,又平添一股斯文儒雅,这一刻在月色下看来,竟是别有一股清俊出尘的味道,仿佛甫从书中而来,安之花痴之下,直觉得眼前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怎么不唱了?”
    他回眸看她,视线相撞,那满幕的星辰仿佛都倒映进了他眼眸里,流光溢彩。安之慌忙将视线移往别处,心却禁不住怦怦狂跳起来。
    “没……没什么。”她一时无措,慌慌地扔掉手里的残荷柄,努力想找回平静的心绪,“只是想起家门前的那个小荷花池了。我家门前也有一个小小的荷花池,其实它一开始是条小河,后来大部分河水干涸,形成了个小小的池塘,再后来村里搞公益卫生等基建工程,就顺便将池塘作了修整,又种上荷花,这才……”她突然“啊”了一声,叫道,“疼。”
    他赶紧松手,惊觉自己刚才竟不知不觉用了力,颇有些心疼:“没事吧?”说着便替她揉了起来。
    这实在是一种危险的举动。他落手正是安之的大腿,淤泥没过膝盖,往上也溅到了一些,他一开始心无旁骛未觉不妥,洗完下面接着往上洗,如今这暧昧的动作一作,一直流连在他指尖的细腻温润触感顿时烧得他整个人都烫了起来,那不经意展露的莹白性感,竟是说不出的魅惑人心。
    他动作一停,安之便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大腿处他手传来的炙热感觉让她刚平复的心又滚烫起来,她低下身想将“罪魁祸手”拉开,他却刚好起身收手,急欲离开她以拉回如脱缰野马急驰而远的理智。错身之间,她的唇以微妙得几近于无的距离划过他脸颊,若即若离、蜻蜓点水、一带而过。
    像突然有只蝴蝶落在他心尖尖上翩然起舞,他不想管她是谁,是宁小米,或是宁安之,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不经意间就能撩拨得他方寸大乱、理智全无。
    “你……”安之哪还有提出疑问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倾身而来,任由他紧拥她入怀。
    因为鞋子还陷在荷花池的淤泥堆里,安之光着脚丫被抱回车里后,就肆无忌惮地将脚高高搁在车前档上。
    她的脸还是一片绯红,心依旧跳得飞快。想起刚才,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旁边那人扑倒在荒郊野外,吃干抹净了。
    幸好没有。
    她偷偷瞄了眼用心开车的某人。男人果然都是狡狐,捉弄她之后非但没得到惩罚,还占了她一身便宜。现在更好,他脸上已看不出丁点偷腥的迹象,而她却很没用的还沉浸在刚才的甜蜜中,一想到此,安之就不甘心的踢了下车前档。
    “怎么了?”他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安之撇开头,“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他笑着打开车载音乐,任那优美流畅的旋律将两人紧紧环绕。
    虞玮韬言则有信,一气送来了十双鞋子,有凉鞋有凉拖,各色各式,一看就知不是便宜货。
    安之一双双试过来,发现每双都很合脚,每双都很符合她的审美观。她心中顿时丝丝润甜,抱怨的话听起来都像抹了蜜似的:“你怎么还真买了十双?”
    她以为不过一句玩笑,甚至没当回事,连鞋码都没告诉过他。
    “你不是说,守信是为人之本么。”
    安之抱着电话抓了抓头发,真是的,受之她有愧,折现她又没钱,颇有些拿不定主意:“太多了,留下一双,其余的退回商场吧。”
    “就算利息吧。”
    “我又不是高利贷。”安之不满地嚷了一声。她是说过连本带利之类的话,可从没行过连本带利这回事好吧。再说就算是高利贷,才几天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本利也没倒置成这种程度的。
    “收着吧,我想看你穿上它们的样子。”
    安之难得的羞郝了下,只觉得脸阵阵发烫,可惜电话那端的人看不到。
    美朵得知此事后,“嗷嗷”干嚎了半天,捶胸自悔:“我当年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招呢?我当年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招呢?”
    以拉拉之名、瓦解玻璃男的戒备,再在不知不觉间牢牢抓住帅哥的玻璃心。这出奇一招,显然比她高明得太多太多。美朵一想到此,又干嚎了一声,转过身对安之道:“宁安之,现正式任命你为我方军师,以后出谋划策赴汤蹈火,万不能推辞。”
    下午林总监不在,整个办公室气氛异常轻松,所以美朵才敢这般无忌。
    一旁周晨嗤笑:“你暗恋虞总这么多年,怎么不早请安之帮忙?”
    这话简直是□裸的挑衅,气得美朵变了颜色:“谁说我暗恋虞总了?”
    “你没暗恋虞总,当初跟施静闹什么。”
    “周晨!”都是一群不知真相就胡乱嚼舌根的人,美朵怒。
    “算了,反正施静也不在了,不说了。”周晨说着继续伏案忙活,徒留美朵一人恨恨的,却终是什么也没再说。
    施静与美朵的过往,安之并不想知道。她有她的烦恼。
    工资发下来例行还了两千进信用卡后,安之想了想,还是给清逸打了个电话。房子抵押的事,他父母尚不知情,但欠银行的贷钱终究要还,唯一的区别是他们有一个缓冲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来寻找更好更妥贴的办法,以期最大程度周全他父母的感觉。
    清逸支支吾吾的推搡了下,老实交待利息的钱还差了点。安之看他这段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还算老实,听小刘说上班也比较勤恳,转眼想到清扬,难免心软,最后还是从自己不多的钱里拨了一千给他,以解他当月还利息之急。
    等清逸顺利转正,恒隆就会缴纳一定数额的住房公积金,有了这个保障,加上工作带来的稳定收入,到时候可以有很多方法解决目前的困境。比如卖掉原房,按揭换购一套新的房子;或者将房子倒卖一个来回,损失两笔税费。这两个都是不错的选择,只是前者需要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以免引起他父母的怀疑;后者却需要找人帮忙套下房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其实思来想去,所谋一切不过为了不想清扬父母知情而已。两位老人家勤俭甚至算是苛扣了一辈子,为的就是两个儿子成才立家,然而遭遇清扬的意外打击之后,安之深怕他们已经禁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了。
    虞玮韬虽不知安之所忧为何,却将她的愁色看在眼里。周末他特意驱车来到近海一处船上私房菜馆,希望安之在美景佳肴中能舒下心来。
    安之已经能坦然落座副驾驶座了。有时候恐惧是一条线,它横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觉得它是一条跨不过的河,然而有天你迈步,才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线终究只是线,再如何都不会成为河。安之便是如此,一脚迈出虽有磕绊,却是再不致被沉溺淹没。
    她原本以为这个过程必会是反复且纠结的,所以心里亦很感激虞玮韬。然而她对虞玮韬的满腔感激之情,在看到帐单后,瞬间烟消云散:“为……为什么是我请客?”
    有没有搞错啊?就这么坐船上看看海景点几个小菜,都快顶上她一个季度的房租了,安之看着那一串数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以前你帮我的时候,也都是我买的单。”
    言外之意,现在他帮她,所以该轮到她来买单了?安之霎时泪奔:“可是今天的地点是你挑的啊。”
    既然她请客,合该由她挑地点才是。
    “我问你的时候,你说随便的。”他好像没看到她垮着的脸,好心解释。
    这人真是太随便了!事关人民币大事,他怎么能这么随便的替她下决定、挑了这么个烧金窟?安之默默无语了良久,紧紧捂着钱包,作最后一次挣扎:“真……真的要我买单?
    不是她宁安之小气,寻常的请客吃饭她也不是不舍得,可是这么烧钱的,哪里是她这种小工薪阶层能承受的?何况她还是债务缠身的工薪阶层。这人要么不下手,一下就是黑手。
    虞玮韬很郑重地点头,一点余地也没给她留:“难得你今天请客,我当然不跟你抢了。”
    安之觉得自己开始晕船了。
    安之最后心淌血、手发抖的买了单。刷卡、接单、签名的时候,她不止一次楚楚地看向虞玮韬,而他似浑然不觉,还颇有闲情的拿过她的卡细细打量了番,赞了声漂亮,差点没把安之气得吐血。落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安之看向虞玮韬的眼神就只剩怨恨了。
    不就一艘破船嘛,价格比江边公园那一溜酷似豪华公厕的燕鲍翅馆还贵,真真没天理!
    “安之?”
    回来的路上,安之横竖不肯理虞玮韬。一餐饭将她一个月的基本工资吃个精光,他也忒狠了些。
    “安之?”
    “别烦我。”安之回头瞪他一眼,迎着窗外继续吹她的风。
    他笑:“下次你可以吃回来的,算上利息。”
    “我不要。”
    “为什么?”
    “几个月的饭钱一餐就花完了,我能吃得回来么?”吃什么可以解决几个月的温饱问题?她可不敢再跟他出门了,保不准哪天吃完了他上下两片嘴唇几个开合,她的银子又不翼而飞了。
    “不急,慢慢来,你可以连吃几个月。”
    安之直想把那张签单砸到他脸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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