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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2
    明月别枝浮生花事绘从容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2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
    一连几天虞玮韬都忙得不见影,花倒是一天不落的继续送着,安之啃了韭菜之后,发现总是找不到那个可摧残的人,不可谓不郁闷。
    周末回家。二叔新居入住、摆了酒席,安之将那天林岫陪她挑的一套餐具交给父亲,算是送给二叔的贺礼,聊表作晚辈的心意。二叔二婶显然对她不愿意借钱的事还耿耿于怀,所幸安之早已习惯他们的冷脸冷语,并不在意。
    二叔有个儿子,比安之尚年长两岁,从小不喜读书,勉强进入高中后一直处于满江红状态,后来没考上大学也就工作了。如今他谈婚论嫁,二叔二婶自然欢喜,所以不惜花大血本动土重建房子,准备年底就让儿子完婚。
    父亲在席上多喝了几杯,他酒量向来不好,却真心实意地替二叔开心,离席的时候已是满脸通红,连路都走不太直了。安之扶着父亲回家,不过短短一段路,晌午的天仍是热得两人出了一身的汗。
    安之扶着父亲坐下,打了盆水让父亲洗脸。父亲接过毛巾的时候,叹了口气:“要是清扬还在,说不定今天我都可以抱外孙了。”
    一滴泪,猝不及防的掉落下来,安之赶紧拿手背一抹,却带出更多的眼泪。
    整整一年半了,父亲从知道车祸噩耗那刻起,除了比过去更沉默之外,再没有过其他。他的爱深深埋在心底,既不会说宽慰的话,知道她将房子及一切都留给了清扬父母,也从未说过一句反对的话。要不是今天多喝了酒,她都不知道这一声叹息埋在他心底已经这么久了。
    “爸……”
    “爸喝多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别哭。”他抖了抖手,想替她擦眼泪,只是动作太过笨拙,毛巾重重抹到女儿眼睛上,反让她的眼泪落得更凶。他一下子缩回手,一脸农村人的老实木讷,“别哭,从小到大那样被打你也从来不哭的。”
    从小到大,奶奶不知打过她多少回,她都没有哭过。可是当那些小P孩将她围起来、指着她骂她母亲是个偷男人的不要脸的,她当时虽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气得逮着一个缠打一个,回家后挨奶奶的打也是一声不吭,但晚上一个人躲被窝时却也有偷偷流泪的时候。只是这一些父亲并不知道而已。
    安之用手背抹干眼泪,想起母亲便又难受。这段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总是惴惴着等着八月底快快来临,又有些害怕那一天的到来,这样的矛盾让她此刻终于忍不住问:“爸,你们当年为什么要离婚?”
    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她比谁都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不然父亲也不会一再拒绝奶奶给他介绍新伴,始终一个人了。
    这么多年,父女俩绝口不提母亲的事已是一种默契。此刻安之的问题来得又突然又直接,作父亲的措手不及之下,陡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他浑浊的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划过,快得安之还来不及抓住,他就微佝着身进了房间,留给安之一个沉默的背影。
    农村的人家没有秘密,父亲虽从来不说,但茶余饭后邻里的说道安之听过不少,拼拼凑凑也有个大概过程。难道真的是母亲不安分“偷人”时被奶奶撞见,才羞愤离婚的么?
    星期天没吃晚饭就回了市区租住的小公寓。安之先是给母亲的邻里打了个电话,问方老师是否回来了,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给虞玮韬打电话。
    “晚上我请你吃饭。”她还是肯定句,喜洋洋地,“我们去吃龙虾。”
    她前两天才知道房产公司准备良久的大项目流产了,这才发觉那天晚上虞玮韬的异常并不是因为出差太累,至少不全是因为如此。她那天听美朵大大的感叹:“虞总负责的项目,可从来没出过问题啊,怎么一和祝总监搭档,就出了大漏子。”才知道恒隆房产项目的失败,得利的正是林岫所在的金汇房产。
    她不恼他这些天没来看她,也不给他拒绝这次约会的余地,直接道:“你到我楼下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下来。”
    她说完挂了电话,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衣服。
    忽然间觉得可供选择的衣服好少,好像穿来穿去就是那么几件,还不如鞋子来得多。一想到那满柜的鞋子,安之又不自觉地笑开了,心里甜甜的,正花痴着,就听门铃乍响。
    这也来得太快了吧?安之以为是虞玮韬,赶紧套了件衣服,边穿牛仔裤边去开门。
    门一开,就怔住,居然是林岫!
    “你怎么来了?”安之赶紧拉上拉链扣妥钮扣。
    林岫将手中的箱子搁地上,脸上的表情仿佛刚吞了一盘苍蝇,一片阴霾。他努力不去看安之:“衣服没穿好就来开门,你有没有脑子啊?”
    要是来个不认识的,兽性大发了怎么办?
    “我这里能有谁来啊,还不就是你们几个。”安之不以为然,拍拍身上的牛仔裤,“再说我哪里没穿好衣服了。”
    刚才只不过差了那么一步而已,一秒钟就搞定啦。
    林岫真想一把掐死安之,也好落得清静。她都没发现她没穿内衣么?夏天的衣服又薄又贴身,她不知道她胸前很明显?
    安之却浑然不觉,将视线移向地上的箱子,只待看清,两眼就像财迷看到银子一般放出光来:“哇,是水蜜桃啊!”她一把冲过去将那箱桃子拎至茶几上,又冲过来拍拍林他肩膀,“够哥们,够义气!”
    她最喜欢吃水蜜桃了,记得以前王殊华也很爱吃,那时在林岫的安排下,他们四人还一起去摘过桃子,结果回来她痒了一天,再后来就只吃不摘了。
    “我刚把殊华送上车。”
    “啊?”安之拆箱子的手连忙改扶下巴,问,“你们复合了?”
    “没有,她说她很想念这边的桃子,想过来摘桃子路不熟人也不熟,便找我帮忙。”
    林岫的语气里有抹不易察觉的无奈,安之拭探:“其实你懂她的心思的吧?”
    “我本来想叫上你的,可是你又容易过敏,想了下还是算了。”
    “别!”安之手抓桃子赶紧后跳一步,“不待这样的,事先申明,你可别把你的问题推我身上啊。”
    谁这么大热天,真为了几只桃子千里迢迢的过来啊?至少王殊华绝对不是这种人,林岫明知她心意,这是想拿她当挡箭牌!
    “这问题是你替我惹来的。”他似乎也有些烦躁,从冰箱拿了罐雪碧,一屁股坐沙发上猛喝起来。
    “哇,林岫你说话要凭良心啊。我那天在车上碰到她,她问起你来,我总不能说啥也不知道吧。”安之“嗤”了一声,抬头挺胸扭着屁股到厨房洗桃子。
    “你当时说我有女朋友了不就好了。”
    “可是你那时真的没有女朋友嘛。”再说她也没料到王殊华听说他单身之后,紧跟着会冒出那句话来。“这些年,我再没碰到过像他这么好的人了。要是林岫还肯喜欢我,换我追他我都愿意。”她真是没想到王殊华怀着这种心思,真的开始倒追林岫了。
    “那你就不会变通一下,非得这么实事求是?”
    “那我本来就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嘛,你怎么能教唆我说谎?”
    “被你气死了,反正她要是再打电话来,你该知道怎么说了吧?”
    喵了个咪的,安之一下子激动了,使劲一关水龙头,结果搞错方向,水霎时冲在桃子上四下里剧烈散开,瞬间溅得她满身都是。她也顾不得这么多,关了水龙水,拿着水淋淋的桃子从厨房冲出来急道:“不会吧,你拿这箱桃子过来,不会就是来阴我的吧?”
    “阴你个头!”林岫一眼看到她被溅湿的前襟,白色的T恤露出半片盈白的肉色,上面的粉红若隐若现,他仓促间抓了个抱枕扔向她,本欲让她遮掩着些,结果扔得太急,抱枕低低飞过茶几时,一不当心就带翻了茶几上的雪碧。
    安之赶紧放下桃子,一边用纸巾擦茶几,一边推林岫:“让开让开。”
    林岫讪笑着去捡抱枕,一听门铃响,又转道去开门。
    “谁啊?”安之背对着身抹干净茶几,又抹干净地板,这才起身看向门外。
    被林岫一搞脑子,她都忘了还约了人,乍一眼看到虞玮韬,才猛地想起来。她“哎呀”了一声,赶紧扔了手中纸巾,抓了抓头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正是傍晚吃饭的时候,难为林岫特意送了箱桃子来,她总不能三言两语把他打发走吧?
    要不趁此机会一起吃饭好了,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她最亲密的恋人,刚好正式介绍认识。安之一打定主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虞玮韬的眼里喷出两团烈火直朝她烧来。她到口的话被这种气势生生压下,摸摸鼻子正待细问,就见他疾步至她跟前,将她往肩上一扛,便往房间走去。
    “要死啦,快放我下来!”安之惊呼尖叫,张牙舞爪的挣扎。真是要晕倒了,这人就算发春发情,也得考虑还有第三人在场吧。
    虞玮韬直接将她往床上一扔,甩门出去。
    安之晕晕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拉开门犹觉莫明其妙:“虞玮韬你抽什么风啊?”
    绝对不止林岫有掐死安之的想法,虞玮韬此刻就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将她掐死了事,只是仅存的理智让他最后还是忍住,他转身对林岫神色莫测地道:“抱歉,看来今天有些不方便,改天大家再一起吃饭吧。”
    “喂,虞玮韬你……”安之真真被他气晕了。这人怎么可以这样直接地赶走她客人,还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她冲出来想拦住林岫,结果行至半途又被虞玮韬扛了回去。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安之再次从床上爬起,肺都快气炸了,直接叉腰怒指。
    他顺势握住她手,用力一拉。她从床上直直跌进他怀里,他反手一覆,落手就是她湿漉漉的胸前春光。安之触电一般拍开他的手,惊觉自己异常的敏感,慌忙低头一看。
    这一看不打紧,安之真是连抹脖子的心都有了。她一声尖叫,赶紧推开他,一边胡乱抓了毯子往身上裹,一边用脚踹他:“出去出去,快给我滚出去。”
    她真是怎么“危险”怎么来,让他又想借机拉过她脚,好好“教训”她一番了。只是刚才虽有关门声响,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为了安全起见,他得先出去确认一下。
    见虞玮韬再次关门出去,安之才猛地松了口气。真真晕死,她竟然会忘了穿内衣,死林岫白看了半天饱了眼福,也不吱个声提醒一下,真是太无耻太猥琐了。
    安之赶紧脱了衣服找内衣穿上,不料后背的搭扣还没来得及扣上,就闻身后轻轻一声开门声响。她惊扭过头,就见虞玮韬缓步进来。
    要是可以,安之真想将内衣砸到他脸上,然后绑住他脖子,勒他个半死,再拖至地上狠踹几脚。这阴险小人,关门不上锁,进出她房间跟进出公共厕所似的,也不打声招呼敲个门,委实过分。她用力扣上背扣,救火似的刚抄起一件T恤,便觉身后一暖。某人从身后拥住她,手如蛇一般滑进她内衣,完整覆住她胸前的柔软。原本合身的内衣因为突然加进来一双手,立刻让她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挣扎了下、反抗了下,最后索性主动解开背扣,由着他闹去。
    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
    缠绵之后,更添一份亲昵与温柔。坐公车、吃龙虾,虞玮韬欣然接受安之的“平民体验之旅”建议,还分外细心地替她剥龙虾。安之享受着超白金五星的服务,在四周羡慕的视线包围下,吃得热血沸腾大汗淋漓。
    手机却不识趣的响起,安之手里抓着龙虾,用下巴示意虞玮韬:“帮我拿一下,按免提好了。”
    他摘了手套,依言将她手机接通并按免提键,便闻王殊华温婉的声音响起:“安之,是我,殊华。”
    安之惊得一口龙虾直直吞下咽喉,呛了几声忙道:“你好你好,到家了么?”
    “早到了,刚吃完饭,你呢?”
    “我也差不多了。”她就着虞玮韬的手喝了口水,这才舒坦些。
    “安之,我是特意来跟你说抱歉的。我一早就应该想到你和林岫现在的关系,所以你今天……不会生我的气吧?”她停顿了下,有些犹豫的口气,“或者你会觉得这样的我很可笑。”
    “没有没有。”安之甩下手套,赶紧夺过手机否认。该死的黑布林,真拿她当挡箭牌了!她急急想澄清她跟林岫什么关系也没有,耳边又忽然回响起傍晚林岫说过的话。
    “被你气死了,反正她要是再打电话来,你该知道怎么说了吧?”她很少看到林岫这么苦恼的样子,心中不知怎么的始终对他怀有一份不能释然的欠疚,所以此刻理智虽不想陪林岫演这场戏,说出来的话却自动变得模棱两可:“其实我和林岫,也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啦。”
    “你不必否认,他今天都跟我坦白了,他说他现在心里只有你。”
    “砰”一声响,安之猛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就见虞玮韬重重将杯子放在桌上。她头皮一阵发麻,想起手机虽然抢回来了,免提却还开着,什么话都落到了他耳朵里,看来他又在吃醋了。
    安之赶紧安慰了几句,将王殊华打发走后,对着虞玮韬一脸的谄媚:“要不要吃龙虾?我替你剥几个。”
    “免了。”她看不出他是来陪她吃的么?若不是她坚持,这些东西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动一口。
    安之才不管他,也从来没有将他的脸色当一回事的觉悟。她屁颠颠剥了个龙虾,沾了汤汁,狗腿的直往他嘴巴里送。
    他撇开头,抓住她手叹气:“你吃吧。”
    安之嘴一撅、眼神一扫,又开始耍赖了:“再吃这一个就好。我刚才喂你的时候,你明明有说挺好吃的。”
    他抚额,认命的张嘴,刚才那满满的不满顿时化成了丝丝甜蜜。快餐、羊肉、砂锅、小龙虾,过去三十多年从未不沾的东西,一再地为她破例。只要她一缠他就没辙,连平生最最讨厌的韭菜味都渐渐地能容忍了。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未遇安之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更欣赏独立、理性、聪慧、贤淑的女子,所以另一半大抵也就是这般样子,可是遇到安之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更愿意她耍赖、撒娇、无理取闹,最好她每天都能打滚缠着他不放,一会儿傻傻的闹腾着,一会儿坏坏的主动着,一会儿又丢东拉西、将他向来干净整洁的家弄得乱七八糟一团乱,他不仅不生气,反而深陷其中、为之着迷。
    “好了,我也吃饱了,我们买单走人吧。”安之一把拦下虞玮韬的手,掏出钱包示意服务员买单,非常的坚持,“说好今天我请你吃饭的,你不能跟我抢。”
    “下次你来好了。”
    “别!”安之左眼皮狠狠跳了下,犹记得上次游船上的那个私房菜,她可不想再被痛宰一顿。
    她犹自懊悔与心痛的别扭表情逗笑了虞玮韬,大厅广众之下,他还是忍不住拥住她,在她耳畔低语:“我们现在的关系与上次大不相同了。”
    上次名义上是你帮我我帮你的互助阶段,现在是真正只属于彼此的亲密恋人。
    一旁服务员脸红心跳的一连往虞玮韬身上飘了好几眼,安之的脸更得烫得不行,她手弯背后,又是推他又是拧他,最后还是争不过他,由着他付钱。
    两个人一路慢悠悠晃荡荡散步回家。
    八月的天,即便过了九点,还是闷热。安之拉着虞玮韬的手,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一摇一摆:“今天你不是什么房产公司的老总,就只是我宁安之的男朋友,所以工作的事情扔到一边,我们今天就只好好的约会,过一个甜甜的周末之夜。“
    她知道这些天他的压力一定很大,各方面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所以她虽然担心他,却也一直忍着没去打扰他。但今天是周末,这短短的一个周末夜晚,她只想他放下一切,好好的放松一下、轻松一下,没有什么失不失利,没有什么责不责任。
    交握的手,更紧了些。因为在同一家公司的缘故,彼此之间私下相处都会刻意的避免聊起各自的工作,可是安之的这一句话,却让虞玮韬不禁动容。有时候不问,不代表不关心;有时候不说,不代表不想被关心,而他所需要的,正是这种婉转又迂回的体贴与安慰。
    她心里微微一动,忽然拉着他疾走了四五百米,才蓦地停下。然而没等她喘着气抚上他脸,他的手已先一步探至她额头,蹙眉:“走这么急做什么?这么闷的天,当心别中暑了。”
    安之由着他掏出纸巾替她抹汗,固执的伸手至他额头,顺势摸下来,如愿在他鼻翼两端感觉到了微粘的湿意。
    “你干什么?”
    她仰起脸来看他,非常开心又满足的样子:“还以为你不会出汗呢。”平时的他衣冠楚楚一身清爽,再热的天也没见他出过汗,她还以为他已到了传说中“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的境界了。
    他一怔,不由失笑,凑近她耳畔轻声低语:“没记错的话,傍晚时你才刚见过我出汗的样子才是。”
    安之的手使劲在他脸上拉扯了下,骂一句“色狼”,转身就跑。没两步又被他揪回,她背靠在他怀里,咯咯咯地笑:“哎呀,刚才不当心手滑了,你不会这么斤斤计较的吧?”
    “那刚才的电话,你说我该计较么?”
    她回身环住他腰,才不管他:“刚才的电话是女的打来的,你不会连这个也要吃醋吧?”
    “我是说林岫。”他说完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很介意这个人。
    “你这是没自信么?”
    与自信无关,他心里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即便现在三个人都从零开始,公平竞争,他相信他也绝不会输于林岫,只是……他心里的担心没办法跟安之说,也不能跟安之说。
    “不会真的没自信吧?”她真真假假的问,却很认真的道,“放心吧,就算你没自信,我也会给你信心的。”
    他反拥住她,下巴抵着她发顶,微微用力。相拥良久,久得仿佛这天地间只剩彼此,久得安之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融化在他怀里,她才悠悠听到他温润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安之,我们结婚吧。”
    虞总经理的求婚被□裸白条条的拒绝了。
    不得不说,安之真是他命中的克星!虽然没有玫瑰、没有戒指、没有浪漫的烛光晚餐、没有单膝跪地,但他当时的求婚发自肺腑,她听了之后不仅没有丝毫的欣喜感动,居然一摸他额头,惊叫:“哎呀糟糕,你发烧了。”
    承蒙她的乌鸦嘴,他真的发了烧、中了暑。大概心里憋着一口气,连汗都发不出来,开车的时候还只觉得有些头疼脑热,注意力不能很集中,回到家后却是浑身发烫、头晕目眩。他吃了药,躺床上还是不舒服,想给安之打个电话,几次拨了手机又放弃。
    她才刚拒绝他的求婚,他心里的那口气继续憋着,破天荒地闹起了别扭。
    想到自己居然也会闹别扭,虞玮韬不禁苦笑。正头晕晕地想着,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安之,还算有点良心,他不打给她,她就主动打来,问他有没有到家了。
    “到家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不会是刚才生气了吧?”
    “安之,我总是尊重你的决定的。”他失笑,略略有些惆怅的样子,因为身体不适的关系,落在安之耳里就显得有些沉重。
    安之的心本能地跟着沉重起来,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其实我只是觉得太突然太快了,而且……我心里有些害怕。”
    这样的心迹坦白,大概也只有在电话里才办得到。他却久久没有回应,让安之突感一阵不安:“虞玮韬?虞玮韬?”
    她叫得急了,他才猛地惊醒,恍然间才发觉有那么一刹他竟然睡了过去。他顿时满心愧疚:“我在,刚才有点事,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他挂了电话就撑不住睡去。感觉才刚睡下不久,门铃就响了起来,他本想无视,可是门铃一声连着一声响,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他只能强撑起身去开门。
    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
    “安之?”
    安之迎上扶住他,转身关了门,一脸关切:“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拉肚子还是中暑了?”
    她说着探上他额头,这一个晚上她重复这个动作数次,这一次总算被烫了下。她又拉下他脖子,踮起脚尖额头贴上他的,确认这下他是真的发烧了。
    “吃药了没?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没事,只是中暑了,吃了药睡一觉就好。”
    “那刮痧了没?”
    虞玮韬摇完头才想起不应该摇头。果然安之忽然就兴奋了,她将他随手扔一边,屁颠颠冲进厨房拿了个调羹拿了碗水才跑回来又扶住他。
    “不用……了吧。”尽管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抗争没什么效果,虞玮韬还是努力抗争了下。
    “别怕,不会很疼的,刮了痧就好,保管比什么药都有效。”她示意他趴在床上,将他的衣服一把捋到颈下,左右又觉得麻烦,索性将他扒了个干净。
    “安之……”
    “别动,当心别把碗碰翻了。”她将碗放床上,起手甩了几滴水在他背后,试了试手法,觉得还是爬到他身上比较顺手。她也没想太多,替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一边刮一边道,“我以前经常替爸爸刮,他说我的刮痧最有效了,一刮就好。不过爸爸不会刮痧,我中暑的时候他都让奶奶过来。”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蓦地停下手上动作,稍顷才又拘了点水在他背上,继续一边刮一边道,“奶奶不肯替我刮痧,她都用拧的那种,拧完鼻梁拧脖子,每次拧完我眉心和脖子都是黑紫紫乌青青一大片,夏天的衣服又遮不住,邻居家的孩子就都围过来笑我。”
    “奶奶拧的时候真的好疼,就像皮肉要被生生拧下来一样,我虽然都忍着不吭声,但却因此害怕中暑,比打针吃药什么的害怕得多了。”
    “安之……”
    “没什么啦,我小时候中暑也不多,身体好得很呐。”
    根本不是身体好不好的问题,即便她不中暑,也经常会被她奶奶打骂。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暑假相处,这一点他却很清楚。
    “不过我小时候也很坏的,经常故意气奶奶。有次把她准备下种的豆子全炒来当零食吃了,把她气个半死。”她说完就自顾自笑了起来。
    他想笑,心里又有些酸酸的,不自觉想象着当时会有的情形,思绪就这么跌回从前:“那一定又遭打了吧。”
    她经常被打,被打之后就跑到他跟前来装可怜,但装可怜博同情往往只是铺垫,她来找他的重点都在后面。那些重点有时候是那条壁虎尾巴,有时候是让他陪她抓苍蝇。
    她小时候对抓苍蝇有种执着的乐趣,那么恶心的东西,一苍蝇拍拍死也就算了,她偏偏喜欢活捉。有时候粘蝇纸粘不到活苍蝇,她就弄点腥的东西做诱饵,死缠烂打指使着他去捉,捉来之后她会很利落的扯掉苍蝇的所有腿,然后再放回去。
    他那时候很是惊奇,问她这是做什么。她浑不觉有何不妥,明明笑得天使似的,却让他背后莫明一寒:“没腿了它就只能一直飞啊一直飞,这么讨厌的家伙,我要让它活活飞死。”
    “或许飞累了就直接躺下,也可以不用腿的。”
    他随口一句,她听了居然觉得很在理,到下一次就改折翅膀了:“没了翅膀,它就飞不了了,只能在地上走,肯定很快会被踩死踏扁的。”
    他无视阵阵涌起的反胃感,继续开导:“在地上爬走的事物有很多,你看你每天能踩死什么?是不是连蚂蚁都踩不死?”
    他的本意是让她从此放弃这种奇怪的念头变态的爱好,可最后导致的结果却是下一次抓来苍蝇后,她就把它的腿和翅膀都去了,然后扔进瓶子活活闷死。
    安之用调羹柄戳戳虞玮韬:“你为什么说‘又’?”
    他从回忆中惊醒。原来从来都是这样,越是想忘越不能忘,必然是因为太过深刻,才会一再告诫自己必须遗忘必须放弃,不然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是最好的过滤器,又何须这般强迫自己?
    “上次在火车站,你不是说奶奶经常打你么?”心思流转间,他掩饰得再完美不过。
    安安明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找不到关键点。手中的调羹一滑而上,落在他左肩,她弯下身,另一手轻轻覆上他左肩的疤痕,轻声问:“那这里呢?是不是藏着一个动人的故事?”
    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浑身轻颤了下,但却没得到任何回答。紧张伴着期待过后,就像有人往她心口直直捅了一刀,那血漫漫地顺着刀柄渗下来,滴得她全身发痛。
    她当时年幼,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些事,他比她年长八岁,应该记得更清楚才是。那一段人生初始的记忆,也是她仅有的关于母亲的记忆。她那时肯定很幸福吧,有父母在身边,有喜欢的大麦哥哥陪她,虽然那么短暂,所有的面面与感觉也早已淡化稀薄成烟,但她相信她当时一定很幸福。
    而此刻,她多么希望眼前这个从她遥远记忆深处走来、又成了她最亲密爱人的人能拥着她,娓娓道出那段尘封的往事。她多么希望他能告诉她那时她是怎样的一种幸福状态,母亲长得是何模样,她跟母亲长得是否相像?她多么希望他能填补她这段记忆的空白,将她拼命想记住想珍藏却因年幼记不住藏不了的回忆,像生命的二次旅程一般,再次赋予它生动的面面鲜活的色彩。
    有一滴东西落在他左肩胛,刚要滑过那道疤痕,又迅速被她的手抹去。
    那一滴,不是冰冷的水,而是滚烫的泪,烙得他几乎控制不住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一声一声唤她“小米”。
    她却拍了下他肩膀,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淋了几滴水在他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重新刮了起来,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悲伤或压抑的情绪:“谁都有不想说的秘密,别放心上,只当我刚才什么也没问吧。”
    “安之……”
    她不再说话,忽然用力刮了起来,从他的肩胛直至腰际,一下左一下右,他只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疼,像被两道火同时炙烤着似的。良久之后,身上蓦地一轻,他感觉背上被人覆了层极轻极柔的东西。他侧过头,看她很细心的用纸巾吸干他背后残留的那一点点水,末了冲他回眸一笑:“好了,是不是觉得没那么闷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别穿浅色的衣服。”
    她端着碗滑下床,正待出去,却被他紧紧握住手。他半撑起身夺过她手中的碗置于床头柜上,一把将她拉到怀里。
    她没有挣扎,乖巧得让他心疼的贴着他胸膛,轻轻道:“我们结婚吧,虞玮韬。虽然清扬的事对我的打击很大,刚才你求婚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害怕是慌张是落荒而逃,可是一没看到你,我就后悔了。”
    他胸口剧烈一震,就好像那心律跳动的每一下都狠狠拍在他胸前的表皮之下,所以每一下都这么激荡有力。他有种很强烈的晕眩感,完全别于刚才药效发作,而是人好象突然飘浮在半空,整个人轻飘飘的,神智却异常清晰。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哑声道:“好。”
    “什么,你要结婚了?”
    同一句话在两个地方从两个不同的人嘴里蹦出来,一个是程默程董事长,另一个是林岫林大少爷。
    程董事长本来只是下来做做运动,顺便关心一下“员工”的,不料迎面撞上红色炸弹,顷刻间将他炸得血肉模糊。
    话说他当初用虞玮韬最最鄙视的将人扑倒然后拐带回家的策略把夏芒拐回家,虽说也算快了,但过程也用了一年多,这其中他还托了儿子的福,不然说不定现在还在长征路上呢。眼前这人怎么可以当年鄙视他,现在又这么无耻的不到一年就要把人拐带回家了?
    程默生生受了回打击,难道多戴副眼镜伪装斯文,就能如此的……事半功倍?
    “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虞玮韬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剜了他一眼。
    “只是觉得太突然了。”程默在沙发上正了正身子,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难道你们也……”
    话未完,就见一支笔直直朝他飞来,他侧身一避,就听虞玮韬道:“别把你这套搁我身上。”
    大概只有跟兔子一样单纯的夏芒才会相信在程默身上,会有不当心让人怀孕这种意外发生。不过虞玮韬深刻反省了下,觉得长久与程默相处,他至少已被程默污染了五成以上,所幸安之在某方面也很单纯,在最需要短路的时候也能恰到好处的短路,而且贵在事后不计较不细究。
    看着虞玮韬一身掩不住的喜悦,程默这才认真道:“定下日子了没?”
    “什么都还没,只是先跟你知会一声,到时候我会正式向你递长假条的。”
    他哈哈一笑,满心都是祝福唯一的好朋友:“我等这张假条等很久了。”然后才是敛了笑,略略沉吟,“那件事还是由我来说好了,反正算起来他是我安排进来的人。”
    “公事上的事,我一向不习惯循私,你就别担心了,招标的事很快就会有新结果出来。”
    林岫却完全不是这样。他抿了抿唇,觉得嘴巴有些干:“和谁结婚?”问了之后又觉得问得很白痴,除了那天把安之扛进房间的男人,还会有谁?
    他第一次看到他,是在安之搬家那天,距离现在不过两三个月,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走到结婚这一步了。他当时问安之时,她明明还说不算正式恋人的,以安之不扭捏的性格,不可能骗他,而以他们的关系,安之居然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都没正式向他介绍过男朋友,也太出乎他意料了。
    更别说安之以前还轻度排斥office恋情的。
    “其实什么都还没定下,只是我昨天答应他求婚了。”只要做了决定,她就不会再去后悔,所以昨晚乍闻他说要结婚时的恐惧害怕,一一被她压回了心底。她现在只想将这个好消息跟最好的朋友分享。
    “那家庭人品什么的你都了解清楚了么?你们才认识多少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啊!”林岫觉得自己比嫁女儿还紧张,不由自主的担心着、焦灼着、烦躁着,完全没有丝毫的喜悦。
    安之笑着摇头:“安啦,周末大家一起吃饭,到时候你替我好好考察一番好了。”
    “切,你都决定了,我考察得不好又能如何。”他拍掉她过来勾肩搭背的手,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
    她涎着脸坚定地拍了他肩一下,开玩笑:“那到时候卷铺盖逃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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