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突生变故吴立宇是何等的人精?若论术法的精妙,他万万不可与我师祖相比,但他深知术法再精妙,都必须靠功力来支撑,他选择看似阴毒,实则对修道之人伤害不大的请阴术,就是这个目的,耗费我的功力。
就如一只狮子对一只鬣狗可以毫不在意,那么一百只鬣狗呢?所以,他利用请阴术请上来的小鬼,一只我不会在意,多了就会让我百鬼缠身,我必须一一的消灭,这就是一件耗费功力的事情。
在这边的那个我,看似轻描淡写,拂尘的挥舞之间,必有一股阴风被扑灭,在那边,吴立宇却接二连三的召唤,在这过程中,我的功力越来越不支,他却没见得有多大的压力。
要论功力的深厚,唯有我师父能和他一比。
可惜,这个身体不是我在操纵,在这个时候,我也许会选择一个颇具攻击性的术法,干脆与吴立宇一决雌雄,也好过他将我的功力压榨干净,但那个我就是不紧不慢,中规中矩的破着吴立宇的请阴术,颇有些你来我往的意味。
我师祖明明就是一个狂放不羁,有些我行我素的人,怎么斗法会如此中规中矩?
我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了,因为功力就要被榨干,却在这时,那个我再次挥出了拂尘,我以为目标是下一股阴风,却不想拂尘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吴立宇的身上。
正在全神贯注施法的吴立宇被这么一抽,立刻怒目圆睁的吼到:“你这是要如何?”无论怎么样,此刻吴立宇的术法已经被打断。
这时,我才惊喜的发现,在那看似中规中矩的扑灭阴风之举,其实暗含着玄机,那个我是借此为由,一步一步的靠近了吴立宇!
原本二人斗法,近身的机会少之又少,毕竟道士斗法,又不是凡人打架,斗的是各种术法,功力的深厚,吴立宇全然不会想到,那个我会借此近身,近身之后,还毫不客气的抽了他一下。
面对吴立宇的责问,那个我坦坦荡荡,非常简单的答了一句:“既然是相斗,还用拘泥于形式吗?我这拂尘三十六式除了打鬼”
这话没有说完,因为下一刻那个我已经用行动回答了他,又是一下抽在了吴立宇身上。
这拂尘中暗含了一些特殊的金属链子,连老村长那种级别的僵尸都能打伤,何况区区的吴立宇。我觉着有些好笑,我这师祖真的是妙人儿,根本不拘泥于规矩之类的事儿,而且斗法更是‘狡猾’,你欺负我功力不足,那我就不用功力压制你!
当然,看似简单的近身,背后支持着师祖的却是精妙无比的术法,如果不是能快速的剿灭阴风,怎么能如此‘轻松’的靠近吴立宇?
光是对付那些充满负面能量的鬼魂,就应该是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了。
吴立宇被那个我抽得既惊又怒,而且皮肉上的痛苦更是难以形容,我能察觉到那个我有手下留情,虽然道家之人不修所谓武家的内力,但是常年习武健身,内劲总是有的,要是那个我抽出的拂尘暗含内劲,吴立宇怕是要伤筋动骨。
但是‘敌人’已经欺到了跟前,并且动手打人了,吴立宇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哪个道家之人又不会两三手功夫?他当然选择奋起反抗!
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吴立宇脸上的无奈和怒火,是啊,明明是与人斗法来着,怎么就打起了架来?两个道士怎么做起了武家之人的事儿?
但事情可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他那一点功夫,哪里比得上我师祖拂尘三十六式的精妙,很快就被打得没有了脾气,功力我不深厚,但是体力我却大大的有!
看着吴立宇在拂尘下被我抽得跟个‘老王八’似的,我心里那个爽啊,恨不得马上高歌一曲‘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刚这样想着,我那师父和慧大爷已经开始一唱一合了。
首先是我师父扯着嗓子在这洞穴里嚎开了,唱得是一手陕北的信天游:“羊肚子手巾头上带,我提上竹蓝掏苦菜。”
这边我师父刚唱完,慧大爷又赶紧接了一句:“掏一把苦菜唱一声,世上没有我这苦命人”唱完慧大爷还叹了一声:“哎,苦命人啊!”
师父马上跟着说了句:“是啊,苦命人啊,被打了什么的人最苦命了。”
我服了这俩大爷了,唱着歌来气吴立宇,吴立宇原本就被这精妙的拂尘三十六式抽得憋了一肚子气,师父和慧大爷这么一唱一合,直接就让吴立宇这股怒火爆发了,‘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还直接喷到了我衣服上。
这就气吐血了?我心中叹息,叫你养尊处优,换成我师父和慧大爷这种厚脸皮,这种程度的讽刺算个毛毛雨!
旁边俩韦数字见这情形,终于按捺不住了,那个韦一更是一步走过来,大声喝到:“说好的斗法,怎么变成了打人?”
说话间,他已经掐动了手诀,看那样子,马上就要插手了。吴立宇朝着韦数字投去了一个‘幽怨’而感激的眼神,感激的是那木头般的韦数字终于出手了,幽怨的是你怎么他妈才出手啊?老子都快被打成猪头了。
我脑补着吴立宇的情绪,笑得快抽筋,无奈身体不属于我,我无法通过身体表现这一情绪,真是遗憾。
可另外一方面,我有微微有些担心,中茅之术可是有时间限制的,并不能一直的维持下去,我那师祖爷如果自重身份,不能对小辈下狠手,那接下来我就惨了。
至于韦数字我根本不担心,当我师父他们吃干饭的吗?
果然,韦数字一出现,我师父就蹦跶出来了,指着韦数字说到:“一开始说好,互不插手,我徒弟都被那吴立宇吼吐了,我连话都没说一句,你是怎么的?准备插手吗?谁说这不是斗法,我徒弟这几招,那招不暗含功力?真是浅薄!你这样,我可忍不住啊,我都还好,要是大家都忍不住,我也是不能阻止了。”
我那师父什么时候又是个吃亏的主儿,他现在伤了本源,接下来还会有一场大战要处理,对付两个韦数字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他是暗示大家不要‘忍’了,那两个韦数字敢动手,就群起而攻之。
傻子都能听懂师父的话,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围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盯着俩个韦数字,弄得这本想占据道义高端,再来动手的韦数字反倒不知道怎么办了。
因为话已经被师父给堵死了,动手也解不了吴立宇的围,反而自己要身陷苦战,让事情更麻烦,一时间倒是僵持了起来。
至于我这边,仿佛是那个我也意识到了时间的问题,忽然说到:“教训你这嚣张小辈倒也差不多了,最后再给你三下,让你记得,什么叫重道,什么叫坦荡,什么叫道义!”
那我师祖终于要下重手,解我的危机了,我心里直嚷嚷,师祖你可别仁慈,把他弄昏了去啊,一定啊!我知道师祖不会杀他的,这是一种感觉,感觉我师祖虽然不屑他们这一脉,但多少有些情意,不忍下杀手。
我那老李师祖何尝不是一个重情的人?我们这一脉的山字传人,说起来个个都是这样的人,外冷内热。
“重道,重的道心,轻的是皮囊!”这话说完,那个我第一下就落了下去,这一下暗含内劲,抽在了吴立宇的手臂上,立刻吴立宇的手臂就有些抬不起来了。
“坦荡,指的是态度,修道之人,心思太重,失了纯真之心,难成大道!”说话间,含着内劲的第二下又落在了吴立宇左膝盖下,立刻吴立宇的那左腿就支撑不住身体,一下子就跌倒在地。
“道义,道义,说的就是道与义并存,取道就不能舍义,没有义的道只能叫羊肠小路,永远成就不了大道!”说话间,师祖的第三下就要落下,这一下是朝着吴立宇的脑门,脑门这个地方是不会打死人的,力道掌握的好,却能把人弄晕,现在那么多人爱拍板砖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我那个舒爽啊,师祖当真可爱,哪怕只是一丝师祖的意志,果然就随了我愿,要把吴立宇弄晕过去。
但就在这时,整个洞穴摇晃了起来,变故顿生,怎么回事儿?不管人有多么的强悍,面对大自然的威力,都是渺小的,忽然的地动山摇,让整个洞穴里的人都有些惊慌,而在这个时候,我的中茅之术时间限制也到了,那股力量已经脱离了我,师祖玩吴立宇玩的高兴,连同我这身体也有些脱力,原本就有些软绵绵的,这洞穴摇晃,我更加的站立不稳,眼看着就要跌倒下去。
这时,一个人从背后扶住了我,那清幽的香味我很熟悉,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如月,毕竟她和如雪是俩姐妹,就连身上的味道也那么相似。
一时间,我有些恍惚,想起了如雪,就全然忘记了此刻外面的地动山摇。
可在此时,师父的声音一下子让我清醒过来,他不屑的对吴立宇说到:“我看也就别斗了,此地早已经花费了半年的功夫,布下了大阵,布阵人是相字脉之人,吴立宇,你该不会不知道轻重吧?”
逃过最后一下的吴立宇有些站立不稳,俩韦数字扶着他,他狂笑了两声,说到:“姜立淳,你原来根本就不怕我阻拦于你,你早就算计好,大阵一旦发动,我们都必须跑出这里。我说你放心让你徒弟和我斗法,原来在你心里只是让你徒弟撑过一时半会儿就好了。你只是有信心让他撑过一时半会儿而已。”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师父口中的此地必生变故是什么意思,我不了解相字脉传人,也是风水师的王师叔布置的大阵到底有什么效果,不过连他都用了半年时间,肯定也有不少人帮忙布下的大阵,一定非常得不凡,看这地动山摇的架势也就清楚了。
我开始有些恍惚,此刻又惊异于师父瞒得我好苦,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时间也就忘了自己还倚在如月的身上,这时,如月忍不住推了我一下,说到:“三哥哥,你是没骨头的人吗?”
她故意说的大大咧咧,不甚在意,却弄得我心中苦笑,有些尴尬,赶紧站直了,故意用轻松的口气说到:“我这是战斗后遗症。”
其实,这样的感觉让我难受,我真的很想如月快点走出来,我们能快一些的重新恢复那种是兄妹,是朋友的关系。
这边,我和如月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那边师父对吴立宇的话回应的就不那么客气,他说到:“是啊,我只想我徒弟拖住一时半会儿,却不想他把你弄成这样。回去我会好好教训他的,不懂尊老爱幼。”说完,师父还假装生气的瞪了我一眼,我吐了一下舌头,一脸的无辜。
反观吴立宇那个样子,确实狼狈,质地优良的唐装被拂尘快抽成了碎片,整齐的头发也散乱了,看起来,哪里还有一开始的气势,倒可以和我师父以前在我们村子里的形象媲美了。
被我师父那么一说,吴立宇大怒到,说了一个:“你”之后,就再也憋不出来话了。
师父也不想与他多说,只是大有深意的望着他说到:“你还不走?你要的东西不是要到了吗?只是,回去后要小心点儿,那东西烫手,什么地方来的,你也清楚。”
师父说完这话,地动山摇的更加厉害,我甚至隐隐听到水声,吴立宇竟然没有和我师父争辩了,而是由俩个韦数字扶着,朝着洞穴里的其中一条通道跑去,那是一条向上的通道,通往虫室,这个我是早知道的。
地动山摇,外加水声,我总觉得这次的手笔太大了,完全不知道师父在搞什么,而师父却说了一声:“快走吧,耽误的太久了,等下就来不及了。”
说完,师父选择了另外一条通道,带着大家毫不犹豫的朝着里面跑去,我有些虚弱,是如月一路扶着我,凌青奶奶可能嫌麻烦,挥手之间就拿出了一个怪模怪样的虫子,趁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那虫子扔我手背上,咬了我一口,然后就收回了虫子,跟变魔术似的。
我幽怨的看了凌青奶奶一眼,知道我怕虫子,干嘛来这套?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出生,被咬的地方就一阵剧痛,接着我竟然兴奋了起来,有些虚弱的身体也有了力气。
“这虫子咬人的时候,会注入一种带有兴奋成分的毒素进入人体,毒素不是太厉害,大不了等下就是红肿的厉害,一会儿会消。这兴奋的作用倒是很好用的,副作用也小。”凌青奶奶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我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她没扔我脸上,因为一瞬间,我的手就肿得像猪蹄似的了,要换脸上
这时,如月已经跑到了前面去,凌青奶奶忽然凑到我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和你师父一个德性,既然娶不了,也就不要招惹。你招惹了我一个侄孙女,就不要再想着再占另外一个的便宜,让她扶着你跑,想得美!”
额我无言以对,望着师父跑在前面的猥琐背影,心说,都是你害的!
跑在那向上的土洞内,地动山摇的也是越来越厉害,不时的有土块落下,让人跑动的很是艰难,可是这种时候根本不能停留,师父说过,有水很快就会淹没了这里,那就一定是真的,因为我听见水声已经越来越大了,如果不想被淹死,就要快点跑出这里。
向上的通道并不长,我们一行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这条通道,进入了一间虫室,这间虫室比我见到过的那间要大的多,横七竖八的堆了很多虫人之茧,里面竟然有三只母虫。
只不过这三只母虫和我见到的那只母虫有些许的不同。
首先,体积上就比不上那只母虫,其次,那身上的紫色和荧光仿佛要淡一些,最后,这三只母虫都没有进化出那类似人手的前肢,但看着也很是恐怖。
对于我们一行人狼狈的闯入,在这间虫室的三个老妖怪很是愤怒,其中一个老妖怪几乎是张牙舞爪的对我师父吼到:“你对我们的圣地做了什么?”
我师父轻描淡写的说到:“只是对这一带的地下暗河做了一些手脚。我看大家不要啰嗦了,还是先逃命吧,你们能保住性命和虫子,我们再来大战一场吧!”
说完,师父转身就跑,这里当然也有跑出山腹的通道,和我见过的那个虫室一模一样,高宁只是告诉我,他奶奶是从那种通道里逃跑的,却没有告诉我其它的虫室也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通道,我此时已经无法思考,因为我看见了让我觉得恶心又悲哀愤怒的一幕。
我看见了桥兰,但已经不是活生生的桥兰,而是已经死掉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桥兰,她的双眼还睁着,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的神情,在虫子的身下,此刻的虫子正用它那发达的口器,一口一口的啃噬着桥兰的尸体。
不止是一只虫子这样,这里的三只虫子都是这样,都在啃噬着女人,这些女人应该是这个黑岩苗寨里,女性的老妖怪吧。
我想骂点什么,可是骂不出来,我想说点儿什么,可是也说不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一幕,如月已经扛不住吐了。
但是时间不能耽误,师父只是咬牙再叹息了一声,然后转身就朝着那个洞口跑去,此时,震耳欲聋的水声已经在我们的身后。
这些看似无害的虫子,只要靠近三米之内,就会对人暴起发难,师父已经走进了三米的范围,果然这虫子一下子就立了起来。
但是,那水声可不是骗人的,我在奔跑中,也不知道那些老妖怪用了什么手段,总之这些虫子竟然安静了下来,其中一个老妖怪喊到:“快,打开山腹!”
然后另外一个老妖怪就跑去了一个什么地方,接着,我看见那个预留的小洞口旁边开始起了大片大片的裂纹,接着大量的土石纷纷朝两边滑落,在另外一边,一个大石忽然从顶上毫无征兆的落下,引得虫室一片震荡。
我不知道什么古代机关的原理,也不知道黑岩苗寨的人是怎么做到的,总之,瞬间的震荡之后,那个洞口竟然变成了一个宽阔的通道,就像那个洞口生生被人撕开了一般。
原来这个洞口的存在,是为了他们在紧急情况下转移虫子啊,那洞口可能是由于机关的关系,不得不存在。
在震荡中,所有人都蹲下或者趴下了,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师父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快跑”接着,冲天的大水已经涌上了这个洞口,瞬间就带着巨大的冲力淹没了这里,我的身子也站不住,一下子就被水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