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在自然界中真正的狂风和一片海域的碰撞应该是什么样子,是该狂暴的龙卷风把海水卷入空中,还是海域连绵不绝用滔天的大浪压制着狂风,厚重而凝实!
如果真是在自然界中,我就是该输了吧?我疲惫的站在天空的一方,这样想着,但事实上,这片血海只是小鬼的怨气所化,所以我召唤聚集而来的狂风一次次的和血海碰撞,并没有处在下风,反而是风狂暴的吹过,一次次的把血海逼退,怨气被吹散,血海的颜色越来越淡薄。
我能看见小鬼眼中的暴戾与狂躁,它是很厉害,以煞气为武器,以怨气为存在的根本。
可是它忘记了,无论它是怎么样有天赋,又是怎么样被刻意的‘培养’,但它的灵魂力绝对不可能和一个修行多年的修者外加一个大妖的残魂相比!
狂风还是呼号,明眼人都能考出那片怨气化形的血海,已经是节节败退,在普通人的眼中,这一定是怪异的天气吧,天空泛红,而莫名其妙的狂风乱舞,随着狂风的一次次吹过,天空渐渐还原出本来的颜色,是红色的云被吹走了吗?
普通人或者是会这样想吧,我知道自己会胜利,但我也很清楚胜利的关键也永远不在于这片血海是否消散,而是在于小鬼这种以怨气而生的怪物是否能够被镇压!
我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彻底的消灭小鬼,那只怕是我师父才能做到的事情,我只求能够暂时的镇压它,或者说,我可以去赌一赌我是否能够真的消灭小鬼,从此时的迹象来看,至少我没有看见所谓援兵的影子!
小鬼的可怕是在于不死不灭,只要还有怨气,它就会一直存在,我疲惫的踱着虎步,看见又一轮的狂风吹过,这片血海是快要消散了吧。
小鬼仿佛已经是被我激怒到了极限,在这时,它竟然收缩起了血海,那一片血海聚拢在它的身边,那鲜红的颜色又再次的出现,它在聚集能量,想要给我最后的一击,看是狂风最终吹散了血海,还是最终血海吞没了我!
而我也不紧不慢的聚集起来了所有的风力,看了一眼正在下方飞快的掐着手诀的陈承一,心里只是默默的想着,差不多了吧?
只是静默了几秒钟,刚才呈蔓延趋势的血海忽然猛地变成一段江河那样的存在,狂暴的朝着我呼啸扑来,中间的冤魂统统消失,变成了河面上一张张挣扎的脸
而我这边,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冲天而起,也疯狂的朝着那条血河席卷而去,两相碰撞之下,竟然出现了短暂的静止状态!
可是我会赢的,我只是看了一眼在天空中胶着的能量,心中几乎是无悲无喜的想到,也许在普通人看来这就是怪异的地方吧,一道龙卷风竟然在某个地方出现了短暂的静止不动的情形!
我不再看着那最激烈的战场了,而是迈着虎步,轻巧的转身,下一刻就猛地朝着我的身体扑去,我没有感觉错,从那边灵魂传来的信息,施法就要完成了吧?
“怎么,那条白虎怎么跑了?是要输了吗?”
“不会输的,你看那风已经逼过去了,那血河被吹散了啊!”
“那为什么那白虎要逃?”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如此激烈的战场,只剩下风雨的声音,外加偶然落下的雷电,雨点打在灯光的范围内,显得细细密密,带着别样的山林的夜的气息,传入了每个人的鼻端。“是啊,难道是终于敌不过了吗?那咱们就拼命吧?”
下面的议论声纷纷,可我怎么可能去一一解释,在扑入自己身体的前一刻,我听见王武大喝了一声:“你们闹什么?相信承一吧!我们会赢的!”
是的,我们会赢的,下一刻,我的灵魂就回归了我的身体,可是是虎魂与我的灵魂共生的形式回到了我的身体,并没有分离!
一道红光出现在天空的尽头,那奇异的手诀,竟然以人的身躯沟通到了最惊人的妖雷!
是啊,毕竟是人,能够以手诀沟通妖雷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根本不可能指引妖雷落下,而普通的妖雷又怎么可能伤得了小鬼这种逆天的存在?
除非复制当年那一场大战,我们能够摆出十方万雷阵,才能生生的劈散了小鬼,而且劈散怨气如此坚固的家伙,所需的天雷绝对比劈死一只虫子需要的天雷多数倍!
所以,要用这头傻虎的秘法——妖雷!但是这不是普通的妖雷,而是本事要溶于雷电当中,是本身的灵魂力融合雷电之力,生生的用自身撞碎那个小鬼,而雷电本身就有净化怨气的作用!
这是1+1大于2的事情!
可惜傻虎是残魂,而且本身的能力在风,不在雷!残魂之躯,更不可能沟通来那道本命之雷!只能借用灵觉超强的陈承一的身体,去引来那道妖雷,在最后关头注入傻虎的灵魂力,引下那道妖雷,再彻底的融合于那道雷电之中!
在传说中,各种修炼有成的妖怪,都有一颗本命的元丹,可谁知道,那不是什么固体的元丹,而是本身的一口精气气场,可以保护自身溶于一道妖雷!但也会重创自身!
这才是真正的本命元丹的真相,这也才是本命元丹攻击厉害的真相,真正厉害的大妖,可以发出一道又一道的本命妖雷,这也才是真相!
‘哗啦’一声,那道召唤而来的红色妖雷终于划破了长空,以陈承一身体强大的灵觉感受到了妖雷所在,以虎魂的本身指引着妖雷的落下,雷电果然落下了
也就在这时,虎生风的终极意义体现出来,一道虎影几乎是借助着风之力,瞬间冲出了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和傻虎一道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在此刻置身于了无边无际的,温和亲切的风的怀抱!
连我自己都搞不懂这速度究竟是有多快,只是在冲出身体的刹那,我感觉灵魂都传来了一股要命的酥麻之意,本命的精气气场在这一刻瞬间布满了全身,那一刻的感觉是奇妙的,仿佛我就是知道,因为我的存在,天空中才诞生了那么一道雷电,这道雷电是我的,所以当我的气息散发开去,这道雷电就立刻认可了我!
我不懂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妖有妖雷,可我知道神也有神雷,是否人要摆脱了生命本身的桎梏,才能拥有一道属于自己的雷电?那是一种顽强的逆天抗争的精神吧!摆脱桎梏!
在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我的灵魂力融入雷电,仿佛是徜徉在自由的宇宙,可是我义无反顾的指引着它,朝着小鬼狠狠的劈去!
‘轰隆’一声,那是绝对的能量碰撞,我根本无暇去顾及结果,我只觉得那一下的碰撞,仿佛就像我化身为了巨斧,被人挥舞在手中,与另一柄巨斧在蓄力完毕的情况下,不要命的碰撞在了一起,只是静止了瞬间,山崩海啸般的能量就将我淹没
黑暗,无边的黑暗中,我却并不孤寂,是要尘埃落定了吗?我感觉我的身体在慢慢的往下飘荡,我看见师父前行的背影忽然停下,转身,朝着我微笑,对我说到:“走吧,回竹林小筑去”
我看见如雪温柔的用手拂过我的脸颊,告诉我:“承一,不可以睡,睁开眼睛,睁开”
是要睁开眼睛吗?在那一刻我仿佛有了自我的意识,我看见傻虎从我的身体挣脱开去,闭上了虚弱的眼睛,靠在我的胸膛沉睡,而我应该——睁开眼睛!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我的脑海中闪过,我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周围的光亮一下子刺得我的眼睛有一些短暂的不适应!
和以前一样,我会是躺在别的什么地方吗?不,不是的,我在稍微适应了一下之后,发现我还是在这个战场,周围的战友围绕过来,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承一”
“我昏迷了多久?”这是我醒来以后的第一句话,有一些虚弱,灵魂力又消耗到了极限,再多一些,怕又会出现上一次的那种情况,好在这次还没到临界点,可以慢慢恢复。
感谢师祖那神奇的秘法。
“什么昏迷啊?你不过一下子就倒了下,到现在不过几秒钟。”回答我的是王武。
我没有昏迷?我望着远处的天空,哪里还有小鬼的踪影,那么是结束了吗?
我不敢肯定!
是结束了吗?我的心底再次浮现出这样的疑问,王武坐在我身边疲惫的说到:“还有十三分钟,大阵也就运转完毕了,还能去看看山谷里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也顾不得地上的泥泞,很干脆一把躺在了地上,我的所有兄弟不是重伤就是昏迷,还有一个已经死去了,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可他是不是还有未了的心愿?怎么还如此的站着?
我没有办法思考,青草的气息,泥土的气息,雨水的气息,伴随着一阵微微的山风包围了我,可是只是这样安静了不到半分钟,我总觉得有股子血腥的气息夹杂在其中,挥之不去。
怎么回事儿?我敏感的坐了起来!可是还来不及观察什么,就听见从天际的那边传来了直升飞机的声音,是援兵到了吗?我刚送了一口气,却看见在刚才我战斗过的上空,天空也出现了诡异的淡红色,夹杂在黑色里,不是那么明显,但确实却在。
“我X!”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骂了一句,然后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那片飘忽的红色,我只听见了直升飞机的声音,还没看见它的出现,只是但愿他们能快点儿。
我异样的表现,引起了刚放松下来的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顺着我目光的方向都看见了那片红色,但同时也听见了直升飞机的声音。
那片红色意味着什么,刚才看过我和小鬼大战的所有人都明白,王武吃力的爬起来,站在我的身旁,声音有些颤抖的问我:“怎么办?”
怎么办?我苦笑,终于回忆起了那最后一幕,小鬼被傻虎的妖雷冲散,傻虎和我的共生灵魂在这冲撞下,也虚弱的不成样子,只要再有一点外力,就能直接破碎,在这种情况下,傻虎的本能意识忽然占据了主导,它用最后的气力,咬住了小鬼碎片那块最大的碎片,囫囵的吞噬而下,接着又咬住了一块,忽然的能量冲击,和使用本命妖雷的疲惫,让我和傻虎同时陷入了沉睡。
那还有一战的资本吗?我不敢单纯的去赌和时间赛跑的问题,仔细的探查自己的身体,傻虎莫名的,自主陷入了沉睡,而我的灵魂力也到了临界点,再战斗下去,我又会陷入上次的情况,那么这一次,我还有上次那种运气吗?王风那里也是没有存药了啊?
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仿佛是嫌情况不够糟糕似的,那红色越来越盛,我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开了天眼,在天眼之下,一个淡淡的小孩子虚影已经出现。
我的脸色难看,而在下一刻那一句熟悉的,震颤所有人心灵的“杀,杀杀,我要杀光你们!”又再次传入了每一个的脑海!
小鬼复生了!
果然是这样吧,那个以怨气为生的怪物,只要怨气存在,就一定是不死不灭,果然还是这样吧,我的能力终究不够!
没有时间犹豫了,那边远远的终于出现了直升飞机的影子,可是那么远,我打赌它的速度是快不过小鬼的,嘴里仿佛有一种叫苦涩的东西蔓延开来,我安静的说了一句:“拼命吧,只要能拖延一点儿时间。”
话一说完,我踏起了步罡,就算是以后不能当道士了吧,我也不能把所有人的命送进去,师祖说过不能后退,而师父说过,人总是要心中坦荡而无憾的。
在我踏动步罡的同时,小鬼的身形已经渐渐出现,那扭曲的充满了怨恨和暴戾的脸,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来得及吗?来得及吗?就算施法,又能阻挡多久?可是我不敢分神,施法的时候,最忌的就是分神。
情况已经滑向了绝望的深渊,但就在这时,两个身影出现在了山谷的那头,其中一个身影我是那么的熟悉,可是我一时想不起是谁,而另外一个身影,显得有些怪异,我只是模模糊糊看见,他好像多出了一双手,显得非常的臃肿,毕竟灯光不是朝向那方的,可是,下一刻我就看见一个身影从那个显得臃肿的身影上跳线,抱着一个什么东西,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走向前方,显得情绪很是激动。
这时我才松了一口气,原本我以为是遇见什么怪物了,原来是其中一个人背着一个人啊!难道这也就是我们的转机吗?
“阿弥陀佛,但愿我和师父提前赶来,能多救下几条性命!承一,还好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山谷的那头传来,是觉远!是觉远那小子,他怎么来了?
可是,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小鬼的身形已经快要凝聚完毕了,我大喊到:“你要再不快点儿,我马上就要不好了。”
那边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却见觉远和他的师父盘腿坐下,另外一个身影一步一步的走下山谷,接着,我就听见了那充满悲天悯人的,熟悉的诵经之声。
慧大爷和慧根儿严格的说来,是武僧一般的存在,论起超度的本事,绝对不及觉远,这一次是觉远和他的师父出手,这超度的念力,是异常强大的。
可是小鬼不死不灭,也绝对不是可以度化之物,可以说它整个灵体都是由怨气构成的,消弭不了它心中的恨,任何的超度都是无用。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多少给了我一点信息,小鬼原本快凝聚完成的身体,忽然静止不动了,随着经文的念诵,原本聚集在它身边的红色怨气之团,也慢慢变得淡了起来。
这就是超度的慈悲念力消融怨气,这是真的有效果!
我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下了地上,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完全放松,就看见小鬼的神色变得扭曲而痛苦,那怨恨之气更重,它慢慢的转头,一双怨毒的眸子死死的盯住了觉远师徒。
而觉远师徒恍若未决,只是那充满了慈悲的诵经之声不绝于耳,这原本就是一处惨烈的战场,我竟然看见刚才死去的人们,心中有怨的,未曾离去的灵魂,纷纷随着那超度之声,灵魂变得洁白,然后慢慢的走开,忽而就已不见
可是这种慈悲感染不了小鬼,它忽然仰天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小孩子啼哭的声音,忽然身边的怨气变得更为深重了一分,身体也开始快速的凝聚成形。
就是这样的,我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师父曾经说过,已经万万不可超度之物,那就不要超度,因为你的超度与慈悲,只能引发它心中更深的恨意。
真是拉仇恨啊!这觉远师徒!难道我还是要出手助他们吗?那边,直升机的影子已经渐渐清晰,快赶到这个山谷的上空了
而在这边小鬼的身影已经完全的凝聚成形,可是一腔仇恨已经快速的转移到了觉远师徒身上,妈的,还是要出手,既然如此,也就不管了,燃烧灵魂,用瞬发的法术吧!
我这样想着,可是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这个山谷:“点点,回来吧,点点,回来吧”
好熟悉的声音,我一下子愣住了,是谁?
可是,记忆力向来惊人的我,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这个声音我绝对听过,我想起来了,是我和老回曾经在那个村子遇见过的一个人,是那个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女人,就是她!
可是她来做什么?难道她也是一个高人吗?但是从她呼喊的声音来看,我第一时间就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个女人身上根本就没有法力的存在!
那这是什么?瞎喊吗?我有些疑惑的望向天空,却惊奇的发现在天空中原本充满了狠戾与怨气的小鬼,表情变得异常的奇特,那是一种痛苦与哀伤综合起来的表情,中间还有质疑,不解和愤怒,但它就是这样生生的停下了进攻觉远师徒的脚步,带着这种表情,呆呆的立在天空!
与此同时,大阵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嚎叫,是鲁凡明的声音,鲁凡明还没死?我眼睛微微眯了眯,也好,就怕大阵彻底弄死了它,我没有办法手刃这个仇人!
不过,这个女人的出现,竟然引发了鲁凡明如此的情绪,倒是一件儿‘新鲜事儿’,我有一个感觉,或者这个女人就是小鬼唯一的制约?
很快,我的想法得到了证实,随着小鬼停下了它那发泄怨气的脚步,觉远师父更是加紧了超度的步伐,这一次他们好像使用了什么秘法,在天眼之下,我仿佛能看见他们口中念出的每一个经文都戴着淡淡的金色。
这样的超度,显然又让小鬼的情绪失控,但同时,那个女人手捧着一个盒子,带着悲怆的表情,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走下山坡,她口中喊着:“点点,住手吧,点点妈妈没有不爱你,点点,回来吧,住手吧。”
这个疯女人竟然是小鬼的妈妈?我一下子震惊了,鲁凡明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谁都知道,小鬼怨气所在最深的,就是父母的抛弃,这是一种深刻的误会,深入骨髓,如果小鬼的父母尚在,是真的能化解这种怨气的,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吗?
但震惊的同时,我的一颗心又落回了肚子里,如果小鬼的妈妈在这里,那么这个小鬼真的有可能被彻底的度化,化解怨气而消失,就不用出动大规模的武力了。
果然,这个女人的呼唤又再次让小鬼的情绪得到了安抚,让觉远师徒的超度变得顺利了起来!
可是,觉远师父这样的超度力度显然是不够的,和小鬼铺天盖地的怨气比起来,他们超度的太慢,刚刚化解一层怨气,新的怨气又生,就算有小鬼的妈妈在此牵制,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的,度化不了小鬼!
要知道,要化解怨气的根源,是要新的怨气被彻底的压制,这个女人才有机会彻底的去化解怨气的根源啊!
此时,直升飞机终于来到了山谷的上空,开始缓缓的降落,而小鬼,小鬼的妈妈,觉远师徒二人,依旧维持着这个情况,只是能勉强保持小鬼的情绪不再波动,也不再疯狂!
直升机终于降落了,随着舱门的打开,从直升机上下来了八九个人,全是佛门中人,有大和尚,也有年老的尼姑,但是就是没有一个道士,也没有我熟悉的人,和我以为的高手出现。
“空静,觉远,你们师徒二人就在那边超度做为助力吧,我等几人,在这边摆上一个阵法,助你超度。杜琴施主,也请你尽量的用真情安抚你那可怜的孩子,让它不要再造杀孽,在很久以后,或许还有重新聚集,重入轮回的机会。阿弥陀佛。”
开口说话的是那个年老的尼姑,她的眉眼和神态让我不得不承认,她是我见过的,最让人感觉悲天悯人的一个人,不过魂飞魄散之后,还有机会重新聚集,再入轮回吗?或者在佛门看来是如是,逸散的灵魂之力再次聚集,但那个时候可以说是一个崭新的灵魂了,这种是算不得轮回的,不过佛门中人看得通透,那是不在乎的,不像我道门中人,形而上是天生的执念。
我乱七八糟的想着,终于放心的坐下了,就坐在了那块大石上,我和洪子曾经在战斗之前,在这里抽过一支烟,如今他死了,我还在,我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能说他临走前的那个笑容,是能给我的唯一安慰吧。
这行人没有耽误时间,很快就开始了新的一轮超度,而那个叫做杜琴的女人,还在一步步的下山,一声声的呼唤着小鬼。
超度进行的很是顺利,而那个女人跌跌撞撞的样子,竟也给她走下了山来,走到了山谷之中,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小鬼的下方,抬着头,开始声声的呼唤小鬼,开始了声声的诉说。
“点点,原谅妈妈吧!妈妈生你的时候才17岁,还是一个学生。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望着天空中的小鬼,那女人坐在了山谷之中,也不管大阵烟雾弥漫,不管不远处趴着的妖狼,在灯光的聚集处,她说开了来。
她的神情悲伤却又木然,双眼空洞却又充满了一种悲伤的爱,她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个时候,妈妈很小,还不懂事儿,但是却对爱情是渴望的。然后,我遇见了你的爸爸,他是和我同班的同学,因为互相有好感,我们自然的就在一起了,我们背着双方的家长约会,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也都做了,可是妈妈那时候小,也没有什么自我保护的意识,直到好几个月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怀上了你。”
不管我愿不愿意听,这个平淡的在生活中随时都可能发生的故事还是传入了我的耳朵里,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出悲剧,我猜也能猜到,是的,爱情是没有错,发生在什么年纪都是美好的,但它唯一错误的就是,你们的爱情不能对一个生命不负责。
也许,这是一个方向性的错误,家长往往在意的只是孩子不该早恋,影响学习,他们往往忘记了告诉孩子们,更应该尊重生命,你们的爱情有可能衍生出生命,在那个时候,不负责任,也负不责任的态度才是最大的错误,才是人生最大的伤害与遗憾!
随着点点妈妈的诉说,故事与我猜测的如出一辙,在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哪里有随意打胎的地方,也没有经济能力去做这件事情,更不敢告诉家长,等到瞒不下去的时候,杜琴的肚子已经很大,加上她身体不好,也是不能引产了。
所以,点点,这个小鬼的前身在这种不被喜爱的环境下,成为一个不被祝福的生命出生了。
“点点,妈妈真的不是要抛弃你,妈妈那个时候也是身不由己,更没有办法抚养你,妈妈不能赚钱,还有周围指指点点的眼光,都不允许我去抚养你。而那个该是你父亲的人,他更负不起这个责任,可是我希望你也不要恨他,他也是身不由己,被家人转学到了外地,妈妈也再也没有见过他。点点,后来在商量之下,你爷爷奶奶告诉我,你被送到了一个好人家,妈妈也稍微安心了一点儿,但也只是安心了一点儿”杜琴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哀哀的哭泣声打断了它的诉说。
我看见天空中的小鬼神情变了,哀伤,愤怒这两种情绪仿佛是绷到了极点,就快要爆发了!
糟糕了!我夹着烟,杜琴的这番诉说不但没有消磨小鬼的恨意,反而更激发了它的怨气,我出神的看着,直到烟烫到了手,才察觉到!
而事情也如我所料,原本那一道道的念力变成了一条条金色的绳索,困住了小鬼,在杜琴哭泣的时候,那小鬼忽然的发狂,开始狂躁的攻击起来,这些念力所化的绳索竟然条条的碎裂开来!
负责超度的佛门之人,赶紧加紧了超度,但是这有用吗?能轻易超度也不是小鬼了,我甚至看见其中一个大和尚因为怨气的反噬,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杜琴!安抚它!”我大喝了一声。
而这时,陷入回忆哀伤哭泣的杜琴才彻底的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看见的就是发狂的点点,毕竟母子连心,她做为一个普通人,竟然也能把小鬼看得清清楚楚。
“点点,住手!点点,你住手,如果你今天非得要杀,就杀死妈妈吧,我会挡在所有人的身前,你杀死我吧!是妈妈没有机会去教育你,没有机会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可是,我怕你再错下去,我怕你再没有机会存在于这个世间!所以,用我的命去换取你的一丝机会都可以,哪怕是很久以后,点点,要杀,你就杀我吧!杀我!”杜琴的情绪陡然激动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她显然不再是那个软弱的疯女人,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和绝不后退的决绝!
这,也是母爱吗?我忽然有点儿想我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