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街灯的明亮斑斓,依次在白木失焦的眼中划过,他靠着冰凉的车窗,似乎是想为自己找一个支撑,“……一个人,只有我还活着……”
司机皱眉问:“您是在说话么?”
白木不再做声,过了许久,他呼出的热气打在车窗上,被外面的冷空气结成了霜。
冰晶将光折射成了模糊的光团,替在凌晨里孤独的人晕开了泪水透视的光火。那些平日里被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动摇,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放大成无数倍。
他蜷缩起身体,声音模糊到无人听清:“我才知道……原来在你心里,最不重要那个是我……是因为我什么都做得太好,太让你省心,所以才被剩下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每一秒的挣扎都变得漫长,闷热的车内被打开,横滨潮湿的海风吹进来,司机停了车,试图从后座叫醒白木,“先生……先生?”
白木蜷着身体缩在后座,没有丝毫反应。
不远处站在医院门口的人,听到了计程车这边的骚动,回身道:“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太宰先生,请稍等。”
那个人快速走到车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来帮忙……白木!?”
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计程车司机,也是意外一喜,他重新比对了一下自己手机上的预约信息,“名字是……奈须白木,太好了,没错!你是认识他吗?他实在是烧得太厉害了。”
第24章藏在绷带里的秘密
也许是那一句“太宰先生”的称呼刺痛了白木呼呼噩噩的神经,他在完全陷入昏迷前,居然还挣扎着发出了最后的声音,“……别。”
“什么,白木君?”回答他的那个人的声音,传入白木耳中时,像是被油浸过一般模糊,“我是敦……中岛敦,白木,你……我明白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白木抓了几次,才抓住了他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道,“别……我不要见太宰治。”
敦有些发愣,太宰先生已经离开医院了,他刚刚只是在和太宰先生通电话。但是当他察觉到从手下白木皮肤上传来的温度时,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
人虎将他从计程车后座上抱了出来。
敦身上的味道,有一种纯棉布洗涤过的的清香,这是让白木感觉到安心的味道。他就像只猫一样窝进敦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脸贴过去挨着。
清醒时的白木,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充满依恋的动作的,敦知道他烧得迷糊,不敢再耽误,抱起人就往医院跑。
等白木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吊水,嘴里咬着吸雾器,胳膊上有被抽过血的痕迹。
白木这才知道,自己烧得原来比预期得还要严重。
坐在床边椅子上,俯身双手趴在他病床边睡着的人,正是中岛敦。
身为医学生的白木,对这些医疗装置十分了解,他自行拿掉了嘴里的吸雾装置,轻声道:“敦?”
或许是因为病房太安静了,敦一下子就被他叫醒了,“........白木?”
看着敦因为熬夜变得肿红的眼睛,白木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他心生歉意,“抱歉,给敦君添麻烦了。”
“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敦揉着眼睛起来了,他的神色很真诚,声音温柔得像触动人心的柔软羽毛,“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别人不知道的辛苦......对不起,昨晚在地铁站里的时候,我若是多用些心,就能留意到你的状况了,或许就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家烧到这样危险的程度。医生和我说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
对于这样连别人生病的责任,都要揽到自己身上的敦,让一向独立的白木,感到了难以为情的不适。
他突然想到,敦似乎也是一个孤儿,或许他们相似的出身,让敦从一开始就对他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亲近感。
敦仔细看了看白木,在他生病后,脸色显得惨白,就连嘴唇上那一点血色都淡了,下巴也尖了,似乎只是短短几天内,他便明显瘦了。
“那个……”敦神色十分犹豫的开口,“你对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印象吗?”
因为这句话,白木狭长而微翘的眼睛立刻转过来看着他,虽然他依然虚弱,一句话都没说,却传递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你说......不要让太宰先生知道。”敦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显然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意愿,“我是来医院给太宰先生拿药的,顺便拿他之前昏迷时忘在这里的东西。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正在医院门口给太宰先生打电话,你本来还烧得迷糊,听到他的名字后……然后一下子就有精神了。”
当时被烧晕的白木,如今对这段记忆真的没有太多印象,但若是本能反应的话……他思考了一下内心对太宰治的态度,大概猜出了自己的反应。
他会受到刺激,那是因为听到了太宰治的名字而感到了警惕和危险……绝不是什么情根深种!为什么敦的眼光里带着这种复杂的感慨?
白木问:“所以他知道了吗?”
“没有,我在抱你进医院之前,就挂断了他的电话。太宰先生后来也没有主动联系我,想必是在服过止痛药后,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