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面的那个包厢里。”婢女压低了声音,指了指一个包厢的方向。
“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不过他们进来点了好些酒。而且楚王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
薄娅皱紧了眉头。
她才不相信北司宸跟阮璃璃那仇人见面的样子,能不知道这是阮璃璃名下的地盘。
到这里来,他进来不是来砸场子那可真是不太可能。
“多找些人来盯着,别出什么岔子。”薄娅低声吩咐着。
她可还记得北司宸当年一把火烧了他们一个楼的事情。
妈的……
然而北司宸一留就留了几个时辰,晚间坐在窗口发呆。
苏木槿这会儿也不想回家看家里的几个女人在他面前争风吃醋,正好借着要陪北司宸的借口在仙月阁呆了一整天。
北司宸坐在窗口,就看见唐素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和一个姑娘家比起来飞镖。
比较丢人的是,唐素比试了一下午,还输了。
唐素左右检查了一遍飞镖和靶子,“怎么可能,你肯定出老千。”
“输不起就别玩。”幻蝶当着唐素的面翻了一个白眼,“你真的是刚从边疆回来的吗?就你这水平,没有被敌人打成筛子?”
唐素心虚的摸了摸鼻梁,那战场上谁能比得过他,竟然回了京城还比不过一个青楼女子,“诶,你怎么说话呢?我告诉你,我这是让着你懂不懂?”
幻蝶站在旁边上下打量了一圈唐素,伸手又递给他一个飞镖,挑衅的挑了下眉,“不懂,别让着我,有本事玩真的。”
唐素喉中一哽,女孩子递过来的飞镖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
谁知道他原本是想要在姑娘家面前装个b,结果撞在了枪口上。
这就没完了。
“算了。”唐素抬眼,余光瞥见了阁楼上望着窗外的北司宸,“我们家主子叫我了,我得回去了。”
幻蝶轻蔑的冷笑了一声,接着翻了一个大白眼。
“你等着,下回,下回老子就不让着你了。”
幻蝶把手里的飞镖随手往对面的靶子上一扔,凉凉的抛下两个字,“无趣。”
她说着径直离开。
唐素傻傻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正中靶心的飞镖。
如果他刚刚没有看错,那个姑娘甚至一眼都没有看那个靶子。
北司宸看着,拿起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唐素上了楼,坐到了北司宸的身边。
“王爷。”
“回来了?”北司宸看了他一眼。
“是。”
“丢人吗?”
唐素:“……”
北司宸看着他那张糙汉脸瞬间变得无比通红,轻笑了一声,“没事,输给人家姑娘不丢人。”
北司宸给他倒了一杯酒。
唐素理所当然的觉得北司宸是在说反话,实际上是在嘲讽他太丢人了。
唐素扁了扁嘴,没有多说什么,闷着头把酒喝了下去。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
那姑娘可是杀手榜上排行第一的杀手,尤其精通暗杀,暗器,飞镖闭着眼睛用脚扔都比他扔的准。
唐素这点功夫在人家那里还真的算不上什么。
唐素憋屈的厉害,坐在北司宸身边。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输给一个青楼女子着实还是有些丢人的。
唐素沉默了片刻,立马转移了话题,“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家了?”
“不急。”北司宸坐在软垫上,看着窗外已经暗下去的天色。
“王妃万一担心呢?”唐素想着搬出来王妃说事应该会比较管用。
谁知道北司宸偏开了头,没有吭声。
半晌轻笑了一声,“我不信。”
“信什么?”唐素听到北司宸的话,一时间没听明白,“啥玩意?”
北司宸目光暗了暗,别有深意的盯着唐素的脸,始终没有说。
有的话就算跟他说了他也不懂。
所以干脆也就不说了。
唐素被北司宸盯得浑身发毛,拿着酒杯顺势坐稳了,结结巴巴的回,“不,不回去就不回去了。”
“不过,王爷,你还是少喝一点。你这伤口还没好。”
唐素知道北司宸能喝,但是今天喝这么多到底也还是对身体不好。
北司宸没理他。
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属下送回来的话。
“阮家亡女身份不明,并不能确定是八小姐。”
“南家长女确有其人,身份档案完整,相像可能只是巧合,有待考证。”
窗口的凉风吹得他浑身都凉了些,手指冰冷。
耳边仿佛只剩下了一句,阮家亡女身份不明……
阮家亡女……
北司宸忽然有些摸不着方向,他有那么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眼前的一切都没有了颜色。
如果阮家亡女是她,那他在边疆拼命想要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是楚王妃的身份给她招惹了杀身之祸,是不是从一开始,他烧掉和离书请旨去边疆就是错的。
不……从当初,他把她强娶进宫,就是错的。
或者,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他的出生就是错误。
他不该生在皇家,更不该妄想拥有寻常人的感情。
楚王府中,一直到了深夜,北司宸都没有回去,阮云嫣差人问了几次。
“娘娘,王爷送了信儿,说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他在哪?”阮云嫣皱紧了眉头。
婢女迟疑了一下,旁边的小厮躬身,“说是和礼部侍郎的公子,苏公子在一起,大约是有什么要事商议。”
“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商议一晚上的。”阮云嫣随手点了一个下人,“你去问问,宫中最近到底有什么事需要王爷这么忙的。”
北司宸大约这么过了很久,阮云嫣便是知道他去了青楼也根本没有办法阻拦。
只知道他们之间无比的生疏,甚至不如从前。
北司宸闲散王爷的名号渐渐地又在京城之中传开,说他整日不理朝政,回来了便在风月场所消遣,留的家中的贤妻独守空房。
阮云嫣的脸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脾气也跟着越来越装不下去。
原本就是装出来的恬静沉稳,她与姐姐终究还是十几年性子的诧异,装的久了就是压抑的也久了,爆发起来也就越来越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