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宴会厅中,一场接风宴正在进行当中。
为众人众星拱月地围在中间,不停被劝酒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方脸盘,长得高大魁梧,一双眼睛不时闪着亮,使人觉得粗犷又精明。
“虎哥,这次你来澳门,兄弟们终于可以出来透口气,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当缩头乌龟,话说着这段时间我们真是感到憋屈!”
过来敬酒的一个纹身大汉扯着嗓门大声嚷嚷了一句,这话立刻就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
“就是,不就是让崩牙驹赢了一场吗?大不了咱们再召集人手和他干一场,我就不信这次还会输!”
“这段时间崩牙驹真的太嚣张了,真以为澳门就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了吗?”
“只要虎哥你一声令下,兄弟们立刻就抄家伙去找崩牙驹算帐!”
在酒精的作用下,宴会厅里群情激奋,不少人都撸起袖子扯着脖子喊了起来,而他们口中的那位“虎哥”,这时候却微微皱了皱眉。
能做到新义安的骨干成员,便成为香港湾仔一带的话事人,陈耀兴可不是光有一身悍勇的愣头青,他清楚新义安之所以在澳门干不过尹囯驹,主要是因为触动了澳门本土黑帮的利益,遭到这边联合的反扑。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这次地头蛇还都联合在了一起。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
陈耀兴一开口,宴会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澳门的事情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但是尹囯驹现在拉拢了其他的本地帮派。澳门又是他的地盘。主动挑事我们会很吃亏!我并不怕事,但不想兄弟去做无谓的伤亡!”
陈耀兴这么说,虽然有部分人感觉很失望,但大多数人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还是虎哥讲义气,任何时候都在为手下的弟兄们考虑!”
“对,跟着虎哥吃香喝辣,以后我们在这边混不下去了,回去一定投奔虎哥!”
陈耀兴倒是没有被这些吹捧的话弄混头脑。他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一下,他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这次我来澳门,主要为了报名参加澳门的格兰披治赛车比赛,然后到时候希望大家都去现场为我助阵!只要能拿到名次,我拿钱出来请大家在澳门赌场里玩三天,输了算我的,赢了就算大家的!”
一听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宴会厅里的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众人纷纷举起酒杯。预祝陈耀兴马到成功,在赛场上取得好成绩。
陈耀兴刚和大家干了一杯酒。跟着就有手下的马仔走了过来,附嘴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陈耀兴脸色一变,旋即又恢复正常。
“你确定是那人亲自来了?”他压低声音问道。
里来报信的那个马仔很肯定地点点头,“水房赖现在就在酒店的一间套房,说是要和大哥你见一面。”
陈耀兴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意,但既然找上门来,他要是连面都不敢去见,肯定会被手下人看低。
“好了,大家先喝着,我有点私事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
陈耀兴说着便放下酒杯,带着手下马仔一起离开宴会厅,坐电梯来到了顶楼的总统套房,在里面见到了澳门黑帮“水房”的头目水房赖。
水房赖与尹囯驹,早年都曾在澳门14k大佬街市伟手下做事,由于街市伟对尹囯驹早已有戒心,所以一直暗中分化水房赖和尹囯驹,甚至还挑动双方人马火拼过几次,不过并无人命损失。
所以现在水房赖和尹囯驹的关系很微妙,一方面两人联手打退了新义安的人马,另一方面两人在澳门这边又有一些利益摩擦,双方的人马偶会还会发生一些冲突。
在合力对付香港帮派的时候,尹囯驹和水房赖都能约束手下不要找对方的麻烦,但是共同的敌人被打退之后,双方原有的矛盾便凸显了出来。
尹囯驹两次打败向家兄弟,然后野心也开始膨胀了起来,处心积虑想要要建立一个属于澳门人的地下世界,而与他合作多年的幕后老板街市伟,亦感到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便挑动水房赖出头和尹囯驹斗上一斗,只要能把尹囯驹的嚣张气焰压下去,街市伟承诺事后将一部分赌场的利益分给水房赖。
水房赖觉得光靠在自己这边的力量还不足以彻底压制尹囯驹,便打起了和新义安合作的想法,正好这次陈耀兴来澳门报名参加赛车比赛,所以就专程过来和陈耀兴见面,借此来试探一下新义安那边的态度。
因为双方才刚刚开过战,所以陈耀兴对水房赖态度谈不上多客气,见面连招呼都懒得打,直接就问对方什么事。
“你们在崩牙驹手上接连吃了两次亏,有没有想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水房赖也很直接,单刀直入表明态度。
陈耀兴架着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那件事你们水房也有份,在我面前装什么无辜?”
“陈耀兴,你别不识好歹,和我们水房一起搞崩牙驹,还是我们继续和崩牙驹联合来搞你们,你怎么选吧!”水房赖丢下一句话,抱着手不再吭声。
陈耀兴眼珠子转了几圈,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你真的想搞崩牙驹,我可是听说,你们两个是由细玩到大的,万一这是个圈套怎么办?”
“由细玩到大的又怎么样?我把他当作兄弟,但是他什么时候真正把我当作兄弟,之前说将你们打退后,赌场跌码的生意分我一份,回头却根本不提这件事,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水房赖咬牙说道。
黑帮之间因为利益,分分合合是很正常的,水房赖和尹囯驹反目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水房赖这么说,陈耀兴便有些心动了。
“那你们准备怎么做?”
“我们是本地帮,搞水房赖不方便直接出面,所以需要你们的人挑头,我的人在一旁协助你们!事成之后,君怡酒店的赌场你们可以接着开,我保证不往里伸手!”
“这话是你说的,等我这次回去再带一批人过来,就去找崩牙驹的麻烦,也不用你的人帮忙,只需要帮我们挡住他其他的援手就可以!”
陈耀兴对水房赖并不完全信任,他觉得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自己人才行。
“好,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水房赖点点头,陈耀兴跟着就站起来,他可没有要和水房赖多聊的意思。
坐电梯回到楼下宴会厅,手下那个马仔忍不住问:“虎哥,我们真的要和水房联手?”
“崩牙驹这么嚣张,还不是因为他是本地帮,现在有本地帮愿意和我们一起对付他,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陈耀兴已经拿定了主意,不管水房赖这次合作的诚意有多大,都是一次报复尹囯驹的好机会。
“对了,你口风紧一点,这件事在动手前,先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在进门之前,陈耀兴还专门嘱咐了一句。
回到宴会厅,陈耀兴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和大家喝酒划拳,这场接风酒宴一直到凌晨才结束。
陈耀兴有些喝高了,走路都需要手下马仔扶着,上车后他直接坐在副驾驶座上,让手下来开车。
汽车刚从酒店停车场出来,后面就有两辆摩托车跟了上来。
开车的马仔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放心地继续开车,没想到那两辆摩托车却突然加速,一左一右从两侧同时超车。
陈耀兴这时候也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因为这两辆摩托上都坐了两个人,一看这超车的架势就知道不对。
“快踩油门,甩开他们!”陈耀兴当机立断,让马仔赶紧加速。
马仔正要换挡加速,两辆摩托车已经超了上来,坐在后面的人同时掏出手枪,不问青红皂白,往车内就是一阵砰砰砰的乱射。
开车的马仔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直接打死,陈耀兴倒是做出了低头躲避的工作,但对方从两边同时开枪,而且目标就是冲着他来的,所以几声枪响之后,陈耀兴也中弹趴在了车上。
失去控制的汽车撞上了路边的电杆,停了下来,摩托车上的杀手也跟着停下车,走了过来。
车窗玻璃已经被子弹打碎,一个杀手把玻璃完全敲开,揪着陈耀兴的头发将他身子拉过来,借着路灯看到他脑袋和胸口都中了好几枪,鼻子里已经没有了呼吸,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两个杀手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之后,这才跨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陈耀兴的头就这样耷拉在车窗外,血从太阳附近的伤口处喷涌而出,死状有些凄惨!
接到报警后,澳门警方立刻赶到了现场,此时已经有媒体先一步赶到,正在对着现场拍照。
警方意识到事态严重,确认车内两人都已经死亡后,立刻迅速地封锁了现场,而第一时间现场的记者,全都被作为目击证人带走问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