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世英在书房里来来回回地踱了一个上午,这才叫了高升进来。
“英国公世子除了你说的杀人之事,那陶器重所言可还有其他不实之处?”
他郑重地问高升。“没有!”
高升摇头,“大家都说,英国公世子颜如宋玉,貌比潘安,文武双全。”
“哦!”
窦世英更加不愿意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他想了想,决定亲自去趟避暑行宫:“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一个人到底怎样,要看过了才知道!”
高升极为赞同,觉得窦世英这样做才是对窦昭好,忙殷勤地道:“我这就去趟槐树胡同。”
没有宣召想要进出行宫,以窦世英的品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只能求助于窦世枢。“不用了!窦世英的神色骤然间冷了下来,在槐树胡同那些人的眼里,窦昭就是个物件,没有了何家有魏家,没有了魏家有纪家,总想着如何卖个好价钱,从来不曾体会、顾及窦昭的感受——就算养只猫啊狗啊的,时间长了,也有感情,何况窦昭和魏廷瑜从小就定了亲,他们却任由窦明代窦昭嫁到了济宁侯府…···相比英国公府,自然是纪家能让窦家得到更多的实惠.
若是让槐树胡同知道了宋家的事,还不知道会打什么主意!
这一次,谁也别想左右窦昭的婚事,他要自己拿主意!窦世英低声叮嘱高升:“四小姐的事,你千万不能跟槐树胡同的人说。”
想想,又道,“谁也不能说!”
高升连连点头。
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他自然不会到处去嚷嚷,何况四小姐刚刚被五小姐抢了夫家,就是说得再好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若是四小姐和宋家的婚事不成,又传了出去·四小姐以后可怎么做人?最好还是像七老爷说的那样,等两家正式下了聘,再说给那些想看四小姐笑话的人听,为四小姐正名·那才是正经。
他向窦世英保证:“就是我那浑家,我也不会说的。”
窦世英颇为满意地“嗯”了一声。高升忙套了马车,亲自赶车送窦世英去了位于西苑太液池旁的避暑行宫。窦世有个同科在行人司任司正,这次正好陪着皇上来了避暑行宫,他决定通过这个同科把宋墨给引出来,他不动声色地把人瞧一瞧。
高升就把马车停在了避暑行宫侧门对面的小树林旁,拿了窦世英的名帖请人去给这个同科递话·窦世英则坐在马车里等。
秋日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一半照在了树梢,一半照在了车上。自从发现姐妹易嫁之事后就一直没有怎么好好睡觉的窦世英困顿地闭上了眼睛。
或许有大半个时辰,或许只是一会儿,他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阵疾驰的马蹄声。这是靠近避暑行宫的地方,任何的响动都会让人警觉。窦世英撩了车帘朝外望,看见几个穿着五军营衣饰的人簇拥着个穿金吾卫衣饰的人正朝这边驰来。
他不由“咦”了一声·探出身来。五军营驻扎在城外,负责京都的拱卫,而金吾卫却是皇上的贴身禁卫·两卫虽都是亲卫,却有云泥之分,可五军营的人却自有自己的骄傲,并不是金吾卫能随意指挥得动的,更不要说这样簇拥着金吾卫的人,显然这金吾卫的人是奉了上喻行事,才会让五军营的人护卫。
避暑行宫侧门前孤零零地停了辆马车,不打眼都不行。
骑在马上的宋墨和其他的人都不由瞥了一眼。宋墨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竟然是窦家七老爷!
他来这里做什么?http:///
窦家五老爷跟着梁继芬留在禁宫。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
别的不说,他若是要找什么人自己却比他要方便!念头一闪而过,他心中却骤生警惕。难道他是……来相看自己的?
念头一起·他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和窦世英的马车擦身而过,毫不犹豫地拽下腰间的玉佩用暗劲捏成了几块,朝拉着窦家马车的马弹去。马受了惊,嘶鸣着冲了出来。
窦世英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甩到了车厢里,摔得一阵懵头懵脑,心里却明镜似的。这次可麻烦了!
皇上的亲卫向来跋扈·就是六部侍郎也不放在眼里,何况他这个小小的从四品翰林!何况他还是在通往避暑行宫的必经之路上,若是论起长短来,他一个“窥伺禁宫”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茫然不知所措中,他听到一个清澈如水的声音急急地大声嚷着:“快!快把马车给拉住!”
里面有人!
一阵哗啦啦的声音,马车在男子高亢的“吁”声中停了下来。窦世英昏头昏脑地想要坐起来。车帘一撩,有人探头:“先生,您怎么样?”
然后伸手扶了他。
那声音,如泉水般的舒缓悦耳。窦世英不由抬头。就看见了一张清风朗月般丽的面孔,特别是一双眼睛,仿佛凝聚了星辰的精华皎皎不输月色。
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眼前的人是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笑容和煦,神色稳重,举止优雅,既有世家子弟的从容,又有功勋贵胄的气度,让人一见难忘。书上所谓的“貌比潘安,颜如宋玉”,就是指这样的少年吧?窦世英暗忖,在少年的帮助下了马车。
他这才发现马车只不过是向前跑了一小段路,并没有什么大碍。
窦世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担心怎样向这些天子近卫解释自己为何在此逗留,就听见那几个五军营的人围了过来,纷纷笑着称那少年“宋大人”,赞道:“早就听说世子爷的马术了得,这次可算是长了见识。不说别的,单就这手勒马的功夫,就够我们学一辈子的了。”
原来是这少年救了自己!窦世英含笑望了过去,却是心中一动。
姓宋······世子······十六、七岁的年纪……貌比潘安颜如宋玉……在金吾卫当差······难道他就是那个英国公世子爷宋砚堂宋墨不成?
他望向那少年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火热。宋墨心中连喊“侥幸”。
皇上多年未骑射了,见到近卫军的马上英姿,顿时起意,每日早上到校场和他们遛马。谁敢让皇上骑马?可谁又挡得住皇上?
汪渊就想了个主意给每个贴身护卫皇上的近卫身边全都配个拉马的小厮,再派个骑射极其高明之人帮皇上牵马,这样就可以控制皇上的坐骑了。
皇上见大家都是如此,倒也没有拒绝,每天早上由人牵着马和他们一起遛马。他想办法在皇上最喜欢的一条马鞭上做了个“记号”,结果皇上像往常一样正要扬鞭催马,结果马鞭却断了。
所有的人都傻了眼。皇上雷霆震怒。宋墨趁机把断了的马鞭捡了起来。
汪渊则满脸笑容地跪在了皇上面前:“可见这老物件也是念旧的知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外有良将,内有忠臣,天下太平,玉宇澄清……”一帮子亲卫也缓过神来,纷纷赞扬这马鞭“尽忠职守”。
皇上被逗得哈哈大笑雷霆怒气随之烟消云散。宋墨趁机道:“请皇上容微臣将之拿去工造坊修补一番吧,以后挂在皇上的书房,也可警示后人。”
皇上点头随手指了几个五军营的人护送他去工造坊。他这才得了这个差事。
因出宫的时辰有限,窦世英又请了病假没有上衙,每日只窝在家中,他正担心严先生能不能给他找到一个和窦世英偶遇的机会,没想到刚刚出了行宫就遇到了窦世英。难道这是天意不成?他心里莫名地一阵激动。
言辞间更加谦虚:“诸位兄弟谬赞,实不敢当。”
然后略带几分关切地问窦世英:“先生您怎样?可曾受伤?要不要帮着请个大夫瞧瞧?”
又道,“此处乃是通往皇上避暑行宫之地,平日里偶做停留倒也无妨,这些日子皇上却在此驻跸,先生若是无事最好不要靠近此处。”
眼前这个和气谦逊的少年就是传言中那个杀人如麻的英国公世子?窦世英不由睁大眼睛。旁边有人不满了,道:“你这个酸儒,这位是英国公世子爷—金吾卫前卫右指挥使宋大人,就是他救了你的性命,你还不快快道谢,在这里磨矶什么?”
看你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怎这样不知礼数……宋墨冷汗直冒。
让窦七爷向他道谢?
他忙朝着那人喝斥了一句,道:“小事而已,不足挂齿,何必放在心上!”
然后又温和地对窦世英道:“我们都是有皇命在身的,既然先生没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有些事,要适可而止。他说完,一跃上了马背。
窦世英却福至心灵,忙道:“宋大人,等一等!我是来这里寻人的,宋大人既然是天子近臣,不知可否代我通传一声?”
宋墨笑道:“此时却不便。”
我安排个人帮您去说一声吧?
然后叫了那个被自己喝斥过的军士,“烦请这位兄弟带这位先生去找我的随从,让他帮着通传一声。”
又低声对那人道,“他找的人在行人司当差,你可要将功补过,别再乱嚷嚷了!”
宋墨此时不由又庆幸自己和五军营的人关系都很不错,又带了这个行事有些鲁莽的家伙来。窦世英要打听自己,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
特别是在自己暗示他“将功补过”之后。宋墨嘴角含笑,纵马而去。林子里留下了一串清脆的马蹄声,还有窦世英略带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看样子,校尉和宋世子很熟啊……窦世英回到静安寺胡同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他高声叫着高升,兴奋地道:“你可知道怎么找到陶器重?”
高升一听就是窦昭的婚事有谱,不由得喜笑颜开,忙道:“他没有留下住址,不过,他既然在英国公府当差,我去英国公府找他就是了。”
像英公府这样显赫的公卿之家,大管事、幕僚都收入不菲,除了在府邸有单独的厢房和小厮服侍外,大多数都会在外面另宅院安置家眷。
窦世英连连点头,感慨道:“我今天见到英国公世子了。果然如那陶器重所说,不遇人妒是庸才。那宋砚堂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而且骑射弓马了得,人品端正,甚得皇上的器重。身世显赫,却谦和有礼,和上司、同僚的关系都很好。当得上“谦谦君子,温良如玉”
说到这里,他想到宋墨那张形容昳丽的面孔,想到窦昭比宋墨还要大一岁,这女子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常比男子要老得快,不禁又有些后悔起来,“就是不知道他们两的脾气是否相投?我只顾着问他的学业,差事,倒忘了问他家里有没有通房?于女色上是否放纵了?你等会去英国公府,不妨打听打听?”
又觉宋家还没有来提亲,自己却问这样,一副急巴巴要嫁女儿的样子,让宋家知道了,唯恐瞧不起窦昭,忙改口道,“算了,通房之类的事就不要打听了,等宋家正式来提前之后再说。”说完,觉得这样去叫陶器重也显得有些急切了,索性道,“还是别去找陶器重了,宋家要是真的在意这门亲事,自然会再差了他来说项。”
可如何宋家觉得窦昭可有可无呢?
一时间,窦世英患得患失,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
外面传来一阵笑语殷殷的喧哗声。
窦世英不解地望着高升。
高升忙笑道:“应该是四小姐和舅太太、表小姐去白去观游玩回来了。我这就去看看四小姐那边有什么吩咐。”话还没有说话,他眼睛一亮,道,“七老爷,不是还有舅太太吗?”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窦世英闻言精神一振。
舅母娘不在是不在,若是在,窦昭的婚事怎么也要商量她。与其一个人在这里伤脑筋,不如请了舅母娘一起帮着拿个主意。务必要让窦昭体体面面地嫁出去。
他出了正房。
高升紧跟在窦世英的身后。
她们买了很多的东西,七、八个小厮鱼贯着捧着东西往东厢房去。
窦昭不知道和赵璋如说什么,眼睛弯弯如月,面颊微红,像个吃了糖的小孩子,笑得十分开怀。
窦世英有片刻呆滞。
这是寿姑吗?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笑得这样灿烂的女儿!
窦世英心中微痛。
不过是出去游玩了一番,就这样的快活,可见她平常的日子过得多拘谨了。
他不由冇暗下决定。
无论如何,他也要给把女儿嫁个像宋砚堂那样的少年!
大不了多给点陪嫁。
宋家再有钱,难道会和钱过不去不成?
窦世英深深地吸了口气,笑着走了过去。
窦昭已经知道五太太过来给纪咏说媒,被父亲很生硬地拒绝了。
她很高兴。
看见父亲走过来,没等父亲开口,她先笑盈盈地喊了声“爹爹。”然后从荷包里掏出块石头递窦世英:“这是我和表姐在白云观淘的,只花了五十文。”
是枚黄褐色相兼的寿山石,泽润细腻,hòu重纯朴,可惜左上角有道深深的裂缝,影响了他的品相。
窦昭指了那个裂缝,笑道:“我和表姐都觉得,可以雕个斜着的葫芦或是卧佛。”
去疵留瑕,这样一样,就是枚上好的寿山石印章了,身份也分翻好倍。
窦世英擅雕篆刻。
他笑着点头,把石头拿在手里摩挲了半晌,道:“雕个玉蝉歇在石头上也可以。”
窦昭嘻嘻笑,道:“送给您的,您想雕个什么都可以!”
窦世英又惊又喜,连声说着“多谢”。
舅母和赵璋如在一旁掩了嘴笑。
气氛顿时变得很欢快。
窦昭请了父亲去厅堂里坐。
男女有别,舅母和赵璋如借口太累,回了客房。
窦昭给父亲奉了茶,笑吟吟地和父亲并肩坐了,趁机问窦世英:“昨天五伯母是不是来给我做媒?”
窦世英一口茶呛在了嗓子里,失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虽别人说的。”窦昭也不说是谁,只道:“爹爹,我现在还不想嫁人。你别胡乱地把我许配人。我还想在家里多呆几年。您璋如表姐,跟着舅母走了好多的地方,我也想像璋如表姐那样,到处走走看看。不想这么早就嫁人!如果有人来给我说媒,您一定要告诉我!”
窦世英觉得自己能理解窦昭的心情。
她的婚姻大事,就是因为有东窦插手,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窦明小的时候,窦昭还能照顾过她,她却做出如此薄情寡义的事来,也难怪窦昭伤心,一是暂时不想再谈婚嫁之事,二是怕自己急冲冲地把她随便嫁了,以后的日子更艰难。
“放心,放心!”窦世英忙向窦昭保证,“我肯定不会把你的事当儿戏的。”
如果男方是他亲自相看过,又相貌出众,有才干,想必窦昭也会愿意的。
他很想把英国公世子的事告诉窦昭,但想到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若是让窦昭空欢喜一场,岂不是让窦昭更难堪?
窦世英忍了又忍,这才把话压在了心底,草草地和窦昭说了几句话,他回到了书房,让人悄悄请了舅母过来,把陶器重作媒的事告诉了舅母。
姚器重是英国公府的幕僚,为了巴结窦世英给窦昭作媒,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只是怀疑窦世英的眼光:“你真的去相看过了?”
“这么大的事,我还会骗您不成?”窦世英像怕被人听见传到了槐树胡同似的,屋里没人服侍也压低了三分声音,“我还见到了我的同科,说常看见宋砚堂在后上身边服侍,彬彬有礼,谦和恭谨,虽然性子有点冷,但从不谈人是非,是个十分懂得进退,知晓分寸的少年显贵。”又道,“外面还不是把我们寿姑传得十分不堪,可你我都知道,这件事与寿姑有何关系?所以说,谣言止于智者,是句再明情不过的话了。”
人的心一偏,就不经意在为其说好话,为其开脱。
舅母还是有些不放心,道:“量媒量媒,这说媒也要看看说媒人是怎样的品行,那陶器重若是再来家里说项,你让我也见见。”
窦世英点头应喏,愁道:“也不知道那陶器重什么时候再来?五堂兄既然看中了纪家,肯定想办法让我应允的,这件事得快,还得瞒着槐树胡同……”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有小厮进来禀道:“老爷,纪家的老太爷派人来给您下请帖,请您明天去玉桥胡同听戏。还说,翰林院的几位老大人都去,让您务必光临!”
窦世英和舅母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
又有小厮进来禀道:“老爷,那位和徐大人一起来拜访您的陶大人又来了……”
“快请陶先生进来!”小厮的话音未落,窦世英和舅母已不约而同地急声地道。
※※※冇※※
“怎样?怎样?”宋宜春在书房里把京都有可能答应宋家婚事的人家重新疏理了一遍,不是找不到和窦家一样合适的人家,只是他们前面在窦家花了很多的时候,再改弦易辙,恐怕来不及了。
听说陶器重求见,他也顾不得什么,亲自迎了上去。
看见旁边还有服侍的人,满面春风的陶器重给宋宜春行了个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恭敬国公爷”。
宋宜春顿时像六月天里喝了碗冰豆绿汤,全身舒坦,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
“先生辛苦了!”他喜不自禁地抚掌,叫小厮把自己珍藏的太平猴魁沏一壶来。
这是对陶器重的一种奖励。
陶器重心头舒畅。
在窦世英面前扮了半天趋炎附势之人,现在终于可以站着说话了。
宋宜春忙遣了屋里服侍的,和陶器重密谈。
“窦大人的意思,交换庚贴之类的事不易宣扬,下定却要热热闹闹,下定的同时把婚书写了,把成亲的日子定下来。”陶器重轻声地道,“我想,窦家多半是想在姐妹易嫁之事传出去之前把窦家四小姐嫁了,这样一来,对外就有了个交待,免得落人口实。正好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宋宜春不住颔首,觉得这简直是桩“天赐良缘。”道:“我已得了信,皇上十二日会回宫,我们在这之前下聘,若是别人家,肯定会觉得太急,可窦家既然想消弥姐妹易嫁产生的流言蜚语,肯定会答应。等到皇上回宫,木已成舟,皇上难道还要夺臣之婿不成?若是皇上问起,皇上在避暑行宫,我在禁宫,什么风声也没有听到,皇上难道还能治我个不敬之罪不成?不外是让皇上心里有些不痛快,到时候我们多在皇后娘娘面前走动走动,甚至是求了辽王出面帮着说项,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反正皇上的意思是要把宋墨尚了景福公主,打了宁妃的脸,想必皇后娘娘也不会太放在心上。”然后嘱咐陶器重,“事不宜迟,你这就把和窦家订事的事宜都不动声色地安排好,我明天一早亲自去窦家拜访。窦大人看到我们如此有诚意,应该会很痛快地应了这门亲事才是。”
陶器重起身,笑道:“我这就去给窦家下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