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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233章探访
    第二天天刚刚亮,顾玉就出了英国公府,吩咐车夫:“去静安寺胡同!”然后跳上了马车。
    车夫不敢怠慢,一路急驶,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静安寺胡同口。
    顾玉跳下车来,见胡同口有个卖豆花的,因是清里,只坐了两、三个挑夫模样的汉子。
    他把身边的人打发去了静安寺胡同,找了个干净点的板凳坐下,叫了碗豆花,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豆花摊子就热闹起来。
    摊主忙时偷闲地和个两个站在摊子前喝豆花的妇人打着招呼:“刘大嫂,今天怎么是您和王大嫂一起去卖菜?家里来了客人?”
    “是啊!”其中一个穿着丁香色比甲的妇人笑道,“今天我们府上请全福人,要整几桌酒席。”
    按礼,家中娶媳妇嫁女儿,得提前几天将帮忙的全福人、梳头的等人请到家里喝顿酒,以示敬意。
    摊主手脚不停,笑着和那妇人闲话:“你们家五小姐出阁的时候可真热闹!据说是请的翰林院翰林太太做的全福人,不知道这次四小姐出阁,请的是哪位太太做全福人!”
    “自然也是翰林院的翰林太太了,”那太太笑道,“不过这次是请的赵大人家的太太——赵大人和我们家大人是同科。”
    “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旁边有人接话道,“一个月之内连嫁两个女儿,怎么着也得四、五万两银子吧?”
    两个妇人含笑不语。
    就有人起着哄:“刘大嫂,你就给我们说说呗!听说窦老爷这次嫁女儿,给静安寺捐了一千两银子的香油钱,是吗?”
    那妇人笑道:“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灶上服侍的。这些事,得问我们府上的管事。”
    又有人道:“这些日子怎么没见你们高管事?”
    那妇人道:“我出门前还和高管事打招呼来着……”
    顾玉丢了块碎银子,悄然离开了豆花摊子,找到了在静安寺胡侧门的马车,上前就扒了那车夫的衣裳:“给我穿着一会。”也不管那车夫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满脸尴尬地坐在车辕上,径直去了窦府的后门,在两个贴身护卫的帮忙下翻进了窦家的后院,又很快找到了窦昭歇息的东厢房。
    窦昭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色微白才合眼,此时正睡着回笼睡,不仅厢房,整个上屋的丫鬟、婆子走起路来都蹑的,大气也不敢吭一下。
    顾玉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巳初三刻。
    这个时候还没有起床,可见是个好逸恶劳的!
    顾玉冷哼了一声,把怀表揣了到怀里,继续一动不动地站在厢房后的石榴树后。
    太阳渐渐升起来,东厢房开始有动静。
    素心端了碗燕窝粥服侍窦昭用了,笑着帮窦昭整理整被衣,道:“您要不要再睡会?离午膳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窦昭如坐针毡,哪里还睡得着,吩咐素心:“你去把高总管请来,我有话要问他。”
    素心应声而去,把高升请了过来。
    窦昭就问他:“父亲素来知道自己不擅长打理庶务,这些事托了三伯父,或交给了你,那日盛银楼又名不见经传,从没人听说过,父亲就算是想悄悄地送点东西给我,大可借口给禅寺的菩萨镀个金身之类的,把这笔银子从帐面上走了,怎会想到入股日盛银楼?你怎么也不劝一劝?”
    高兴低眉顺眼地笑道:“那日盛银楼的张掌柜三番五次的找到老爷,老爷说他倒是个做事的人,又是通过颜大人找到我们家里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得拿些银子打发了他。正好遇到小姐的事,老爷就投了大笔的银子进去。不过,那张掌柜的也对老爷拍了兄的,最多三、五年,一准把日盛银楼做起来,虽不敢说让老爷把股本全收回来,但决不会老爷的股本亏了的。”
    窦昭听出高兴也是赞成的口吻,想到此人白衣出身,竟然敢用身家性命去堵辽王,可见也是个枭雄人物,让父亲和高兴臣服自然是不在话下。
    她对高兴道:“日盛银楼的另两位股东,是父亲的同僚,父亲一口拿出五万两银子,若是传了出去,树大招风,只怕还会有人找上门来求父亲入股做生意。今日不好推了郭大人,明天就不好推了赵大人,反而得罪人。家里虽有五万两银子,可我想,父亲不可能一口气搬了五万两银子给那张掌柜,多半是哪家银楼担保,用的银票。”说到这里,她看了高兴一眼。
    高兴忙道:“小姐英明。是常和我们家打交道的通德银楼担得保,说好了十五天之内到账。原本老爷想等日盛银楼的事落定了再告诉小姐,没想到老爷刚拿到入股的契约就跟小姐说了……”
    窦昭额头冒汗。
    要不是父亲今天喝得有点多,要不是她一反常态地吼了那一嗓子,父亲只怕还会在心里暗自得意,等到银子到了日盛银楼的账上才会跟自己说吧?
    她道:“那你跟通德银楼的说一声,这笔银子暂时不要划到日盛银楼去。然后再去跟张掌柜解释一番,就就家里连着两件喜事,家里的姑爷都出身显赫,场面上事一分也不能省,现在银子不够使,要等年底盘了点才知道明天春天有没有银子给他。跟他说清楚了,窦家公中嫁女儿,例来只有两千两银子,我和窦明的嫁妆,都是父亲的私房钱。窦家虽然有钱,钱却在公中,父亲若是想动用自己名下的银子,得通过三伯父。”
    张之琪如果只是机缘巧合找到了父亲,遇到父亲这种一口气拿出五万两银子不当一回事的人,定会反复地派人来说服父亲投银子给他;若谋定而动,他的目的肯定是为辽王结交群臣,父亲没有银子给他,他正好趁机多投几个股东进来。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判断这个张之琪的用意了。
    高兴没有怀疑。
    很多老爷、少爷都是不管庶务的,根本不知道家里到底有多少银子可用,脑袋一拍,在外面欠下大笔的银子而家里一时拿不出来的事很常见。他只是觉得窦昭这样,辜负了窦世英的一片好意,颇有些犹豫。
    窦昭却是怕窦世英惹情面不过执意要给日盛银楼投银子,道:“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和我爹爹说,我要看看那日盛银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再说。若是日盛银子的人以为是你从中刁难他们,你什么也不要说,直接把人领到我这里来,自有我对付。”旋即想到高兴最忠于父亲,如果父亲发了话,他肯定是遵照父亲的意志行事,又道,“到了年底,正是各省官部京都述职的时候,崔十三搭上了一个大主顾,说好了今年借三万两银子给别人的,三月份就还,十分的利。那笔银子你先借我使使。”
    她知道高兴转身就会把这件事告诉父亲,而父亲对她们姐妹向来宽厚,知道了不仅不公责怪他们,说不定还会问她是不是银子不够使,让高兴送笔银子给她。
    高兴也是知道的,笑着应是。
    窦昭又反复地叮嘱高兴:“日盛银楼的人如果来求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高兴再三保证,这才退了下去。
    趴窗棂上偷听的顾玉,肺都要气炸了。
    这个女人,不仅背着父亲插手家中的庶务,而且还放印子钱,真是胆大包天,见钱眼开。
    天赐哥怎么能娶个这样的女人。
    不行,他得把这件事告诉天赐哥才是!
    难怪宋伯父急巴巴地给天赐哥定了这门亲事。
    原来自己还想,若是这女人长得不错,性格木讷些就木讷些,等生了儿子,自己帮着看着点就是了。现在看来,却是个搅祸精!
    三万两银子,听她那口气,好像三十两银子似的,一副不知道柴米油钱贵的样子,哪里是能当家理事、主持中馈的人。
    顾玉也不看窦昭长什么样子,转身就离开了上院,急奔英国公府。
    宋墨却奉召进了宫。
    他急得直跳脚,要去宫里找宋墨。
    陈核却拉了顾玉,悄声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吕公公亲自来的宣的世子爷。”
    难道是皇上的病又犯了?
    顾玉怕进宫碰到了景宜公主拉着他哭个没完没了,反惹得姨母把他也给教训一顿。
    他想了想,去了延安侯府。
    汪清淮正拿着宋家送来喜帖和父亲说着话,听说顾玉来了,忙将将顾玉迎进来了书房。
    顾玉一眼看见子喜帖,道:“你也知道了这件事?”
    汪清淮点头,亲自给顾玉斟了杯茶,笑道:“听你这口吻,你也是接到喜帖才知道的。”然后抱怨道,“砚堂也真是,成亲也不能我们说一声,我想给他准备一份大礼时间上都来不及了,恐怕只能多送点礼金了。”
    顾玉冷笑:“礼金你暂时别送,我先问问天赐哥了再说。”
    汪清淮不动声色地刺探道:“怎么,砚堂还不知道吗?”
    天赐哥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是不知道那窦家四小姐是这样一个人罢了。
    “我去找天赐哥,他奉召进了宫。”顾玉含含糊糊地道,“我还没有遇见他。”
    汪清淮笑着点头。
    心里却明白。
    这桩婚事只怕是英国公的意思,宋墨根本就不知道。
    没想到他们父子之间的罅隙这么大。
    还好没有把妹妹嫁到宋家去,不然还不得连骨头都被吃下去。
    他笑道:“我妹妹九月初四出嫁,到时候你和砚堂也来喝杯喜酒吧!”顾玉听闻不由嘀咕:“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婚娶?”
    汪清淮呵呵地笑,调侃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要我帮你做个媒人?”
    “不用了,不用了!”顾玉红着脸,落荒而逃。
    待出了富贵坊,望着喧嚣的马路,他蓦然生出份寂寥之感来。
    别人的婚事都有长辈帮着关心,他呢?顶着皇后娘娘外甥的这个头衔,却是娘不疼爹不爱的。
    顾玉想起家里的那些糟心事,宋墨进了宫,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不知何去何从。
    两个贴身的护卫不由交换一个眼神,其中一个媚笑着上前,低低地喊了声“公子。”道:“您看,我们去哪里好?”
    顾玉回过神来,又恢复了略带几分跋扈之色的倨傲,却犹豫道:“我们,去宫里吧?”话音落下,仿佛有了主意,肃声道:“我们去宫里。我要去看看皇后娘娘。”
    皇上每次犯病,都是姨母一个人在旁边的照顾,那些嫔妃刚开始还在皇上面前献殷勤,后来发现皇上醒来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而且一个不小心,还会触怒皇上,有性命之忧之后,就开始装聋作哑,姨母又怕像前几年的端午节那样,被几位皇子、公主看见皇上犯病的样子吓得半死,只好一个人撑着。
    这个时候,姨母肯定需要有人在她身边安慰她吧?
    可惜辽王在辽东,景宜公主又是个没眼色的,一对亲生的儿女全都指望不上。
    出了这种事,姨母把天赐哥叫进宫去,可见对天赐哥很赏识,这对天赐哥虽然是个苦差事,可也是造化,以天赐哥的聪明,肯定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的。
    只是不知道太冇子有没有察觉到皇上病了。
    顾玉脑海里浮现太冇子那文弱的样子,心中一片茫然。
    太冇子这个人,好像路人似的,总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不像辽王,英俊挺拔,磊落豪爽,明快果断,让人一看就生出几分好感。飞鹰走马,骑射弓箭,都是把好手,和天赐哥有得一比。可惜早早就自请去了藩地,否则京都也不至于如此的寂寞了。
    他叹着气,摇摇晃晃地进了东直门。
    ※※※※※
    窦昭听说家里请全福人和梳头的吃酒,不由大吃一惊,道:“今天初几?”
    素兰直心快口地道:“什么初几?今天都十八号了。”
    窦昭吓一大跳:“怎么日子过得这么快?”
    捧着对霁红花瓶进来的甘露听着笑道:“可不是。我的东西还都没有收拾好呢,这眼看就要到小冇姐出阁的日子。”又道,“当初就不应该把那些陪嫁的东西从箱笼里拿出来的,刚刚入了库,又要重新装箱笼。”
    正说着,舅母和六伯母连袂而来,身后还跟着小尾巴赵璋如。
    舅母闻言问道:“还有多少东西没有收拾?我让彭嬷嬷给你搭把手!”
    甘露哪里敢动用舅母贴身的嬷嬷,忙冇道:“马上就收拾完了。”又怕舅母不信,笑道,“我这不是想在小冇姐面前称称功吗?”
    大家哈哈大笑。
    窦昭上前给舅母、六伯母和赵璋如见了礼,大家在宴息室里坐下喝茶。窦昭问道:“六伯母您怎么过来了?”
    韩氏进门快三年了,前两天被诊出有了喜脉,纪氏很紧张,这几天都在家里照顾韩氏。
    “今天不是请全福人和梳头的吗?”纪氏笑道,“你父亲带信给我,让我过来陪赵太太坐坐。”
    或许是姐妹易嫁之事触犯了窦世英的底线,窦昭出现,从媒人到全福人,全是请的他的好友及好友的太太,不仅没有让槐树胡同的人插手,还像防着槐树胡同的人似的,都是些与槐树胡同那边不太熟悉的人。
    窦昭这几天心浮气躁的,根本没有注意到婚礼的事。听说全福人是赵太太,陌生的很,她笑道:“是哪位赵太太?”
    舅母笑道:“詹事府少詹事赵培杰赵大人的太太。”好像怕窦昭认生害怕似的,旋即解释道,“人我见过,很和善,行事也爽快,是个利索人。”
    窦昭眉头微蹙。
    这么巧?
    她还想细问,有丫鬟进来禀道:“六太太,舅太太,赵太太过来了。”
    大家打住话题,六伯母和舅太太去了花厅,赵璋如则留下来和窦昭一起用午膳。
    趁着丫鬟摆箸的机会,她悄声地问窦昭:“你想不想去看看赵太太长什么样?”
    都二十出头的人,还像个孩子似的。
    窦昭不知道自己应该羡慕表姐的天真烂漫还是担心表姐的天真烂漫。
    她打趣赵璋如:“小心被舅母逮了个正着。”
    赵璋如顿时泄了气,问她:“我们是不是不能去香山看红叶了?”
    窦昭看着满脸失望的赵璋如,心中不忍,道:“去,怎么不去?我们等会跟舅母说一声,明天去香山看红叶好了。”
    赵璋如眼睛一亮。
    窦昭抿了嘴笑。
    去香山看看红叶也好,把这些烦恼事全都抛开,免得天天闷在家里胡思乱想。
    和赵璋如在香山走了一遭,心情果然开朗了许多,晚上回去,倒头就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素心进来服侍她梳洗,禀道:“高总管已经派人来问过两次您醒了没有。”
    窦昭忙道:“快请他进来。”
    素心应声而去。
    窦昭匆匆喝了杯热茶,去了厅堂。
    高升苦笑道:“那张掌柜昨天亲自来见我,还要请我去醉仙楼饮酒,并承认事成之后,给我三千两银子一他还以为我是有意刁难他呢!”
    窦昭不由笑道:“那你怎么说?”
    “我自然是照着小冇姐吩咐说的。”高升向来以自己的忠心耿耿为荣,此时为难张之琪,心里总有些不安,“张掌柜就问我,年前能不能抽冇出一万两银子,或是八千两银也行。我只好一口咬定要等年关拢账了才知道。张掌柜很失望地走了。”
    窦昭点头。
    接下来就看张之琪会有些什么举动了。
    高升犹豫了片刻,红着脸道:“老爷说,让您别放印子钱了,若是缺银子,到我这里来走帐就是了。”
    想来是觉得窦昭私底下嘱咐了他一通,他转身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窦世英,有些不好意思。
    窦昭笑道:“爹爹有多少私房钱?给了我,他用什么?”
    高升想到窦昭开口就是三万两银子,比起窦世英来毫不逊色,不敢搭腔了。
    窦昭尊重高升对父亲的忠诚,笑着起身送了送他。
    之后张之琪又连着来找过高升两趟,见高升言辞恳切,又打听了高升的为人,知道他不是刁难自己,倒也心平气和,和高升约了过了春节再聚,高升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应了。
    窦昭就吩咐陈曲水查张之琪的行踪。
    不出她所料,张之琪开始广泛地接触那些品阶不高,却是天子或太冇子近臣的官员。
    窦昭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她和父亲长谈,希望父亲能从日盛银楼撤股。
    父亲不同意:“人无信不立。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失诺。”因见窦昭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严肃,他又觉得心中忐忑,有几分心虚地道,“要不,等你嫁了,再派高兴去把股份折回来。”
    那岂不是和张之琪撕破了脸冇?
    窦昭不悦道:“若是张之琪说没有银子怎么办?”
    窦世英不以为然地道:“亏了就亏了呗!做生意哪有不亏的。”
    窦昭为之气结。
    这不是亏不亏的问题,这是会不会被视为辽王党的问题。
    前世,是因为有宋墨毫不犹豫地射杀了太冇子,辽王才能顺利地逼皇上禅让。
    这一世,她好不容易让宋墨走了正路,辽王起事的时候,谁能像宋墨那样宁愿背负杀主的罪名,遗臭万年地射杀太冇子?
    太冇子不死,皇上岂能乖乖就犯?
    可上一世,辽王也的确登基为王。
    他们还是远离辽王,安安稳稳地过些小日子的好,何苦趟这滩浑水?
    辽王登基之后,那些没有参与谋逆的臣子只要不像梁继芳那样撞柱而亡的,辽王为了稳定大局,还不是一样重用。
    “爹爹既然没准备收回那五万两银子,又何苦把那契纸给我?”窦昭逼窦世英表态,“莫非爹爹想让我背这个空名不成?我不管,您许了日盛银楼的股本给我,这股本就是我的了。我现在要退股!那日盛银楼休想从中剥落我一分银子!”
    窦昭自幼丧母,从小跟在真定乡下长大,懂事,又体贴人,窦世英原本就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亏欠良多,在窦昭面前有些心虚,此时窦昭杏眼圆瞪,脸上像挂了一层寒冷似的,立刻让窦世英额头冒汗,道:“要不,我再给你五万两银子?”
    “我缺那五万两银子吗?”窦昭盯着父亲,“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样事事都无所谓,谁想占你的便宜便占。那郭颜是山西的大地冇主,家里良田万倾,凭什么您一个人就拿五万银子出来,他就和赵大人、陈大人一起凑份子……,”
    “不是,不是!”女儿一心一意维护他,窦世英自然很感动,忙道,“是我想多给你点银子,主动提出来拿出五万两银子的……y
    窦昭心中一动,嘴上却道:“五万两银子是小数目吗?就算是您主动提出来的,郭颜若是真心等您,也不应该您一个人挑大梁?谁敢保证日盛银楼就一定赚冇钱?你这次说什么都没有用,我铁了心要退股。您不去跟张掌柜说,我让高升去说!”
    窦世英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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