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240九重紫241第二百四十章差错窦世枢听了,差点跳起来。
他忙吩咐随从:“快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随从不敢怠慢,不一会儿功夫,就擦着汗跑了回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窦世枢忍不住当着随从就发作起来:“老七这是要做什么?生怕人家不知道窦家有钱?陪嫁了整整一抬的银票,他当窦家是什么?暴发户?还是不知道稼穑的庸碌之辈?他就不怕被强盗盯上?他就不怕被御史弹骇?他这是炫富呢?还是在败家呢?”他越说越气,喝斥轿夫,“还不快去七老爷府上!”
随从们这才清醒过来,唯唯诺诺地应着,抬着窦世枢匆匆往窦世英家里去。
还好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了大半,不然他们只怕挤都挤不进去。
窦世枢坐在轿子里,心情很复杂。
世人多不知道窦氏分为东、西两窦。看见窦世英有钱,多半会觉得他比窦世英的官位更高,理应更有钱。而窦世英只是个清贫的翰林,有钱,自然是祖上传下来的,他却是内阁大学士,他有钱,只怕是想说清楚也不容易!
皇上肯定会过问此事,他到时候该怎么说呢?
窦世枢不由抚了抚额。
也怪自己太大意了。
明明知道七弟有补偿寿姑的意思,也没有找个人留意一下。这么多银票,而且全是崭新的,通德银楼就是要印制,也要花好几个月的功夫,难道他之前早有准备?
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难道他算准了会发生姐妹易嫁不成?
那当初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纪家的协议呢?
他只觉得头大如斗,遇到窦世英,就毫不客气地把心中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事情却比窦世枢想像的简单多了。
“这些银票,是我原来为明姐儿准备的。”窦世英老老实实地道,“您也知道,寿姑得了西窦一半的产业,明姐儿和她相比,嫁妆太寒酸了。我就想寿姑是个大度的孩子,我多给明姐儿准备点嫁妆,想必她不会说什么。谁知道明姐儿却代寿姑嫁到了济宁侯府……我不能因为寿姑向来宽宏大度就让她受委屈,要不然,谁还愿意让着别人?谁还愿意吃亏?这世上要是谁都不愿意退一步还成什么样子了?!我就把原先给明姐儿准备的银票给了寿姑做陪嫁……”
话传到本就因为那一抬银票而有些目光发直的王映雪耳朵里,她当场就吐了口血,昏了过去。
窦明更是脸色煞白,望着屋里慌成一团的丫鬟、婆子,悄声走出了拘禁母亲的后罩房,找到了正在上房外面徘徊的魏廷瑜,神色怏怏地道:“侯爷,时辰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要回府了?不然母亲又该担心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走到哪里都好像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的。
魏廷瑜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他“哦”了一声,望了眼上房,这才转身和窦明离开了正院。
窦明正担心魏廷瑜也听到了父亲的话,对她生出怨怼之心来,因而比平时更注意魏廷瑜的举动。见状不由笑道:“侯爷在看什么呢?”语气娇滴滴的,隐约带着几分讨好。
“没,没什么!”魏廷瑜有些不自然地答道,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笑着转移了话题,“你听说没有,沈青闹了个大笑话……”他把刚才发生在花厅里的事告诉窦明。
窦明认真地听着,好像非常感兴趣一样,问道:“沈青是什么人?”脚步却一缓,停在了刚才魏廷瑜站的位置,扭头望去。
魏廷瑜笑道:“他是已故沈皇后的侄儿,是外戚封的侯。皇上是个念旧的人,皇后娘娘又是个贤淑敦厚的,他们家才能平平安安地到现在……”
窦明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从她站的位置望过去,正好可以看见窦昭居住的东厢房。事情一旦做好了决定,心就有了着落。以后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地闯过去罢了。
窦昭睡了一个好觉。
早上起来,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她的情绪,也感染了周边的人。
素心和素兰收拾起东西来手脚都轻快了不少。
窦昭请了陈曲水和段公义、陈晓风过来说话。
“以后恐怕难得再回真定了。家中的护卫,还要烦请三位问一问,若是有愿意跟着到京都来的,就把家里的事安排好了,等到十月份搬到京都来;若是想留在真定的,真定的崔姨奶奶那边也要有人照顾;若是另有打算的,也不强求,送份丰厚的程仪,算是答谢他们这几年的辛苦。”然后她很正式地邀请了陈曲水、段公义和陈晓风三人,“你们是我的主心骨,没有了你们,也就没有我的今天。虽说世子爷那边现在正乱着,可乱世出英豪,也是个机会。我希望三位能和我一起过去。”
陈曲水来之前就已猜到,窦昭这个时候把他们叫过来,不是请他们一起跟着去英国公府,就是商量着回真定的事。三个人虽然在路上的时候就已商量好了和窦昭共同进退,但都觉得能去英国公府更好,至少他们的上头没有那么多的“管头”,日子相对要好过些。至于说风险,这走路说不定还会无故跌一跤,干什么事没有风险?何况这风险向来是和富贵共存的。
此时自然有着得偿所愿的喜悦,纷纷表示愿意跟着窦昭去英国公府。
四个人就过去之后的一些细节商量了半天,眼看着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送嫁的舅母和六伯母及小尾巴赵璋如过来找窦昭说话,三个人这才起身告辞,神色间却都难掩兴奋。
窦昭出嫁,有些事自然要交待一番。
六伯母和舅母看见三个人都没有在意,赵璋如则趴在窦昭的肩膀上笑道:“看样子大家都觉得跟着去英国公府是件好事啊!”
舅母朝着赵璋如的脑袋轻轻地拍了一下,道:“这两天大家都忙着寿姑的事,你要是到处乱跑,小心我以后去哪里都不会再带着你了!”
赵璋如连声求饶,惹得从昨天起就忙着指挥仆妇装陪嫁盒子因而很是疲惫的舅母和六伯母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用过了午膳,六伯母问了问窦昭对新房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带着素心一起去了英国公府交接嫁妆,布置新房。
舅母因是贵客,留在了静安寺胡同。
发了妆,五伯母带着窦家的一群女眷过来,却没有看见窦明。
窦昭也不想看见她,请了五伯母等人到厅堂里坐,素绢等人端了茶点招待她们,表现得既不亲近,也不冷淡,十分的客气,反而让人觉有些不自在。
十堂嫂蔡氏就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沈青的事,大家哈哈笑了一回,气氛渐渐活络起来。
素兰最喜欢赵璋如的豪爽,没有架子,悄声请教她:“您看我们要不要多带点鱼翅、燕窝、鲍鱼、竹荪之类的干货过去啊?上次我在济宁侯府的时候,看见他们家鸡丝拌粉皮都当成一碗压桌的冷荤……”
这话恰被冷落在旁的六堂嫂郭氏听见,她不由低低地“哎哟”了一声,悄声问素兰:“不是说济宁侯府是开国元勋吗?怎么侯爷成亲,酒席还这么简单?”
“就是的。”素兰小声嘀咕道,“我还特意跑去看了看,核桃粘、花生粘都做了四干果上了桌,更不要说是整条整条的鱼,整刀整刀的肉了,连个鱼唇、干贝都没有见着。”
郭氏也向来喜欢素兰的快言快语,就笑着点了点素兰的额头,嗔道:“就你眼神儿好!”
素兰抿了嘴嘻嘻地笑。
引起了五太太的注意。
她看着在人群中高谈阔论的蔡氏,笑着高声问郭氏:“和表小姐说什么呢?说得这么高兴!也说出来让我们笑笑!”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了郭氏的身上。
郭氏被看得心里发慌,脸色绯红地喃喃道:“没,没说什么!”
真是个扶不上墙的!
五太太不由叹气。
赵璋如就决定寒碜寒碜五太太,笑道:“我们在说济宁侯府的酒宴,全是猪肉和鸡肉,连鱼和干货都没有。他们家真是小气!”又道,“我看明姐儿来喝喜酒,穿的好像也是从前陪嫁的衣服。这正是换季的时候,他们家不会连这个也省了吧?倒比我们家还不如了!”
一席话说得大家语凝。
五太太的贴身嬷嬷走进来,就显得响动很大了。
五太太不由得脸色一沉,道:“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那贴身的嬷嬷本就神色紧张,闻言就更加的慌乱了,口不择言地道:“五太太,不好了,不好了,七老爷给四小姐陪送了整整一抬银票做嫁妆……”
屋里顿时一片死寂,随后像炸了锅似,嗡嗡的议论起来。
也没有人顾得上去追究她的言词失当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五太太皱着眉,“你慢慢地说!”
那些银票,是窦世英早就准备好的,因怕被人知道被贼惦记上,德通银楼送来之后,就藏在高升的床底下,高升的媳妇因此好几天都没有下床,临到了发妆的时候才让人抬了出来,又临时加了抬药材,就这样凑足了一百二十六抬的嫁妆,抬出了窦家。
窦家的人没注意,宋家的人以为是怕被贼惦记,等到窦世枢质问窦世英,消息才像风似的立刻吹遍了静安寺胡同的每个犄角旮旯。
窦昭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向五太太等人告了声罪,疾步出了厅堂,自然也就没有看见五太太阴沉的目光,蔡氏若有所思的表情和赵璋如兴奋的眼神、郭氏满脸的羡慕。窦世枢、窦世横、窦世英三人鼎立而坐,沉默不语。
窦世英现在也有点后悔了,他一下子给了窦昭那么多的银票,会不会像五哥所说的,有人把主意打到窦昭的身上去?甚至是把窦昭绑架了?或者是若干年之后把窦昭的子女给绑架了?或者是故意引得窦昭的儿子学坏?
窦世横在窦世枢来之前就已经把窦世英教训了一顿,见窦世枢训斥得窦世英讷讷无言,不敢做声,他决定不再在这件事上发表意见。
反正已经做了,就算是把银票收回来,也没办法消弥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了,多想无益,遇事再说。他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帮着五哥说话吧?
不然五哥岂不是更起劲了?
窦世枢是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说窦世英没脑子吧,他可也是堂堂正正的两榜进士出身,学问一流,是翰林院出了名的谦逊君子;你说他有脑子吧,他偏偏干出了这种常人想都想像不到的事来!
自己该怎么帮着善后?
难道说这银票都是假的不成?
得,那这消息恐怕得传得更邪乎!
他头痛欲裂。
窦世英见了,就迟疑道:“要不,我让三哥帮我卖几间铺子,再给寿姑添六万两银票?这样一来,也免得寿姑白白地背了这个名声……”
“你给我闭嘴!”窦世枢再也没办法维系兄长的尊严,维系阁老的风度,大声地喝道,“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你怎么敢动变卖的心思?!”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窦世英没有儿子,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能猜到窦世英的心情,他不由得神色一肃,道,“寿姑和明姐儿都已经长大了,子嗣之事,刻不容缓。我今晚就和母亲商量,给你物色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反对也没有用!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就这样把家产败光,落得个晚景凄凉!我死了,没脸去见我爹,去见祖父,见叔祖父!”
窦世横也觉得这未尝不是个解决窦世英乱花钱的办法,和窦世枢一起劝窦世英:“七弟,你这些年的日子过得乱糟糟的,王氏回了真定之后,静安寺胡同是得有个人帮着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主持家中的中馈。你若是有中意的,也可以跟五嫂说,只要家世清白,人品端正,我们一样热热闹闹地帮你把人抬进门。”
一向软弱的窦世英此时却表露出芦苇般的柔韧。低了头,喃喃地道:“我,我不纳妾,反正我不纳妾……”就像个孩子说“我不吃青菜”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都涌起股哭笑不得的无力感。
窦世英见两人一脸的无奈,想到刚才六哥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教训,可等到五哥数落自己时,六哥反而不做声了。
六哥向来都是帮着他的。
他胆子不由大了起来,那个早就藏在心里的念头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要不,就把六哥家的芷哥儿过继给我算了!”窦世英大声道,“反正六哥有两个儿子,寿姑从小跟着六嫂长大的,和惠哥儿、芷哥儿都情同手足……”
“你胡说些什么?”窦世横勃然变色。
把窦德昌过继给窦世英,那就意味着窦德昌可能会和窦昭、窦明两姐妹分享西窦的另外一半的财产。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窦昭得了西窦的一半财产,大家能忍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窦昭是窦世英的嫡长女,这财产不分给窦昭,也与东窦的人无关,而且赵谷秋又几乎是在窦家长大的,赵谷秋的死,他们都有责任。可现在大家同为东窦的子孙,他的儿子却继承了西窦那么一大笔银子,就算他们几兄弟间不眼红,几个妯娌间能心平气和的吗?现在有母亲当家,伯祖父留下来的那三房尚且偶尔冒出几分不满来,他的儿子再成为西窦的嗣子,只怕东窦就会分化成两支了!
“我觉得五哥说得对,让母亲或者是大嫂帮你挑个清白人家的好姑娘为妾。”他说着,站了起来,看了窦世枢一眼,“明天就是寿姑出嫁的日子,你还让我帮你管着礼房,我先回去了。关于子嗣的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要三心二意,胡思乱想了,芷哥儿年纪已经大了,不适合做嗣子,而且我也舍不得,也不会让他去做嗣子的。”
窦世枢何需窦世横提醒!
“你六哥说得对,芷哥儿年纪大了些,不合适。”他立刻道,“你正当盛年,还是正经纳个妾室的好。”
窦世横为表决心,“啪”地一声拉开了门,迎面却看见正作叩门姿势的窦昭。
两人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他吓了一大跳,失声道:“寿姑,你怎么在这里?”旋即想到刚才谈话的内容,也不知道窦昭听到了没有,脸上有些发烧,掩饰道:“寿姑,你找你爹爹有什么事啊?我们已经说完话了。明天是正期,三姑六眷、亲戚朋友都要过来了,我一大早就要过来帮着招待来宾。你也要梳妆,也该早点歇了。”然后大步地走了。
窦世枢自然不能当着侄女的面讨论什么纳妾的事,笑着和窦昭寒暄了两句,也起身告辞了。
书房里只剩下了颓然的窦世英。
莫名的,窦昭泪盈于睫。
刚才的争执,她都听见了。
从前她怨父亲不关心自己,怨自己不讨父亲喜欢。
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父亲给予她的,远比她想像的多得多。
有什么东西,像潮水漫过海滩般,冲平了窦昭心中的沟壑,让她的心绪变得所未有的妥帖,平静。
她坐到了父亲的对面,支了肘,笑盈盈地问父亲:“您想不想和我下盘棋?”
窦世英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低声道:“寿姑,我自主作主,给你陪了一抬银票……你五伯父说,会给你惹来祸事……”
“陪送了就陪送了呗!”窦昭不以为意地笑道,“我马上要嫁到英国公府去了,您不是说,英国公府是我朝屈指可数的显赫之家,那世子宋砚堂能力出众,人品端方吗?他们要是连我的嫁妆都保不住,又怎么能当得起‘屈指可数’这个名头呢?”
窦世英释怀。
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寿姑从来都是这样的体贴人。
什么为难的事到了她手里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他挽了衣袖,豪气地喊着小厮:“给我们把棋具拿过来!”
窦昭抿了嘴笑。
※※※※※
宋宜春觉得那四柄金灿灿的如意就像四张大嘴,正嘲讽地冲着他狰狞大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说窦家四小姐是个娘不疼爹不爱的吗?
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大笔陪嫁?
压箱钱,压箱钱,不是应该压在箱笼里悄悄地带过来的吗?
怎么会有人把压箱钱这样厚颜无耻地用抬盒抬过来?
还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用尺长的赤金如意压着……
今天怎么就不刮大风?
把这满箱的银票都刮跑了,也让宋墨跟在后面哭着喊着也追不上!让宋墨也心疼肉疼一回!
他不禁朝陶器重望去。
陶器重满面的茫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宋墨的心正如宋宜春所希望的那样,正一抽一抽的。
他这个岳父……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样的事,也能做得出来。
他是怕自己欺负窦昭,有意给宋家一个下马威呢?还是钱多得已经和他们不在一个档次上了,四万两如同他们眼中的四百两,四千两的价值是一样的呢?
可以预见,未来的京都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议论他的婚事,而接下来更长一段时间里,他主要的人手恐怕都得用来防贼吧?
宋墨瞥了一眼被银票刺激得情绪高亢的观礼宾客,不由暗暗地叹了口气。
严朝卿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低声道:“世子爷,怎么办?”
“怎么办?”宋墨见廖碧峰到现在还神情有些呆滞,叹了口气,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难道我们英国公府连这四万两银票也没办法维护周全?”
严朝卿这才恢复了平常心。
他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银票,在定国公麾下当差的时候,他就是负责内务的,甚至见过一百万两白花花的军饷,但窦家是世代耕读的读书人家,这般高调的行径,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严朝卿忙叫了夏琏过来:“你派人守在这里,小心丢了东西,让人笑话!”
按礼,新娘子陪嫁过来的东西,要先摆放在新房的院子里给人观看。
夏琏恭声应是。
宋墨转身朝书房走去。
他想到刚才众人精彩的表情。
特别是父亲张大了嘴巴,仿佛见了鬼般的表情,面对别人羡慕的恭喜又不得不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时,他的心情无端端就变得快慰非常。
他和窦昭还没有举行婚礼,就发生了这样有趣的事。
也许,以后会还有更多的惊喜等着他呢!
想到这些,宋墨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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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宋家的气氛是如何的怪异,窦家的气氛是如何的凝重,窦昭出嫁的日子都如期而至。
天刚刚亮,忙得几乎一夜未眠的高升就指使小厮打开了大门。
茶房、点心房、礼房、账房,很快都忙了起来。
窦昭被素兰推醒:“小姐,小姐,您快起来,已经卯时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不紧不慢地道:“吉时定在戌初,你急什么?梳洗穿衣最多不过两个时辰,用过了午膳再说。”
请来给她梳头的是从前在宫里给过贵人们梳头的退役宫女,早早就被窦家的轿子请了过来,闻言笑道:“我给那么多新娘子梳过头,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小姐这样沉得住气的,难怪小姐能嫁到英国公府去,可见小姐天生就是个有福气,要做贵人的!”眼睛却止不住地往她身上瞅。
看来是那一抬银票起的作用!
消息可传得真快啊!
窦昭不动声色,让人赏了梳头婆子两个上等的封红,躺在床上看了会书,这才起身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