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玉苦笑着说:“凌云有所不知,她们居然抢走了我的扇子,我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拿回扇子,终于找了个机会全身而退。”
“你堂堂明月公子居然会被几个青楼姑娘抢了扇子?”叶凌云一百个不相信。
“我堂堂明月公子又怎么能对几个不会武的姑娘动手?”顾流玉摇摇扇子,笑的很无奈。
“……”叶凌云揉揉额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顾流玉耸耸肩膀,拽着叶凌云坐下,关切地问:“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吧。方才在想什么那么出神?如果我是敌人,你早已经死一百次了。”
叶凌云也有些后怕,赞道:“半年不见,阿玉的武功已经精进到如此地步了,下次再过招,我就是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胜得了你啦。”
顾流玉闻言大喜,立刻说道:“真的?还等什么下次?咱们现在就来切磋一下好不好?”说罢立刻站起身来,摆了一个漂亮的穿花起手式,那是他从叶青阳那里学到的东西之一,这么多年来和叶凌云切磋时,他总爱以这一式开头。
叶凌云又揉了揉额头,无奈地说:“阿玉,已经深夜了,你想惊动其他人么?”
顾流玉失望地坐下:“那只好下次啦。说说正事吧,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叶凌云想了想说:“这里不安全,明天我要护送苏伯母他们先回叶家,你就和我一起护送他们吧。”
“好。”
☆、第十六章 明月公子 (2059字)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决定就寝。
客房里只有一张床,好在还够大,顾流玉没有办法,只好和叶凌云挤一夜。
他叫叶凌云背过身去,脱下层层衣衫,直到只剩下一件素白的袍子,飞快地钻进被子,才说道:“好了,可以转过来了。”
叶凌云对于这种礼节性的回避非常无奈,不过顾流玉出身官宦世家,不同于他这种不拘小节的江湖人,越长大规矩就越多,他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今晚顾流玉愿意委屈自己和他同寝,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也宽了衣,替顾流玉把被角掖好,打算返身熄灯。
不经意的一瞥间,他发现顾流玉的脖子后面有点点青紫的痕迹,在青丝的遮掩间若隐若现。很像是……吻痕?不由有些发愣。
顾流玉注意到了叶凌云的发愣,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立刻便明白了原因。他苦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你猜对了,就是吻痕。锦玉楼那一堆姑娘,实在是让人吃不消!看,身上还有呢。”说完拉开被子,扯开了一点点衣襟,只见他洁白如玉的锁骨上也是片片青紫,一直延伸到了胸口,隐没在衣襟里。
这惨况、这力道——岭南的女子有这么奔放么?
叶凌云摇摇头,替他把衣襟掩好,掖好被子,用掌力吹熄了烛火。
顾流玉一直往床里面挪,跟叶凌云之间空出了很大的距离。叶凌云想到小时候这个总是一口一个师兄的阿玉最爱黏着自己睡,有点感叹,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阿玉跟他也开始有距离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感到一阵清冽的味道淡淡地从顾流玉身上传过来。那味道清冽中夹着几分冰冷,若有若无,就像那一夜韩砚沉身上散发的味道一样。
韩砚沉?!
他猛地向顾流玉望去,却发现对方已经睡着,月光轻柔地照在他的眉目上,优雅贵气,俊逸如玉,哪里是韩砚沉?
他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他的面容,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易容之类的蛛丝马迹——想想也是,如果是韩砚沉,怎么会这么心甘情愿又毫无防范的睡在自己身边,睡得这么沉,任自己随意打量?叶凌云失望之余又不免自嘲。
认真想想,顾流玉和韩砚沉还真是有几分相似啊。
叶凌云再叹一口气,终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自从遇到韩砚沉,他越来越爱叹气了。
当叶凌云的呼吸渐渐平稳,进入梦乡之后,躺在他身边本该早已睡着的顾流玉忽然勾起了嘴角,无声的笑了。
第二天早上,叶凌云带着顾流玉去拜见苏夫人。顾流玉虽然是第一次来岭南,并没有和苏夫人照过面,他的名字苏夫人却是听过的,看到他自愿前来帮忙,又多了一个人手,自然非常高兴。
苏想容平日很少离开家,早就听说过明月公子的鼎鼎大名,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今天终于见到了真容,又听说他要同行,简直开心地要死,拼命地拉着顾流玉问东问西,差点连叶凌云也顾不上了。
苏祈容和顾流玉也是好友,看到他被妹妹缠得无可奈何,便走上来解围,将他拉出了大厅。
几个人收拾停当准备上路,因为苏想容不会骑马,苏祈容又重伤未愈,不适合长时间马上颠簸,最终决定坐马车赶路。
于是叶凌云和顾流玉各赶一辆马车,五个人便上路了。
他们本以为这一路会遇到不少描金谷的追兵,随时做好了遇敌的准备,连夜间都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这一路却风平浪静,连个剪径的小毛贼都没有遇上。眼看再过一夜便要抵达杭州叶家了。
傍晚时分,叶凌云等人到客栈投宿。安排好了客房便到下面的大堂里用晚膳。
这里离杭州城很近,往来有不少武林人士,大家纷纷议论着苏家和沈家的惨案,猜测着描金谷是不是终于忍不住要血洗武林了。
叶凌云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们乱七八糟的议论,一边深感不安。
这一路太平静了,平静地过分,反而让他感到危险。韩砚沉难道想开了,决定放过苏家的人?他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还是他早已布置好了陷阱,正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跳进去?又或者,他伤的太重,还在休养?
明天就要到家了,只要到了家他们就安全了,描金谷和韩砚沉应该还不会那么快进攻他们叶府。但是他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还有一夜时间,今夜一定是最危险、最难熬的一夜!
夜色终于悠悠降临,几个人各自回屋休息。他们的房间离得很近,叶凌云和苏祈容住一间,苏夫人和苏想容住一间,顾流玉独自一间。
深夜时分,苏祈容已经睡下了,叶凌云则坐在桌边闭目养神。“啊!——”忽然从房门外传来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在这万籁俱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终于来了。
叶凌云一个箭步打开房门,还没有来得及迈出门外,便被一个从屋外疾冲进来的身影撞得倒退一步。
苏想容浑身颤抖,紧紧地拽着叶凌云的衣服,仰着头,声音颤抖地对叶凌云说:“顾流玉、那个顾流玉杀了我娘!”
!
叶凌云脑海一片空白,他探出头去,只见顾流玉今天穿的是一件像月光一样皎洁的白衣,仍旧是那样俊逸的面容、风流的神气,丹凤眼微微上挑,噙着一抹优雅的笑意,手中玉骨扇轻摇,正站在隔壁房门前,笑吟吟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