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司机探出头破口大骂,顾绵顾不上理睬,早已走出老远。
火急火燎地赶到肖思思家,他们家的大门是关着的。顾绵把车子随手甩在一边,上前敲门。
屋里传来一个女人不耐烦地声音:“谁啊?”
“是我,顾绵。”门一打开,顾绵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思思呢?她在家吗?”
肖思思的母亲王雪梅靠在门上,戒备地看着顾绵:“她不在。”
“不在?她们班上的人不是说你把她带回来了吗?”顾绵不相信王雪梅的话,对着屋里大喊,“思思,思思,你在家吗?”
顾绵的呼喊引起了周围人家的注意,王雪梅面露尴尬,把顾绵拉到院子里关上大门:“她真的不在,她跑了。”
顾绵皱眉道:“什么叫她跑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爸打了她一顿,她心里不服气,就跑了。”
顾绵猛地抓着王雪梅的肩,焦急地问道:“她去哪儿了?”
“我哪儿知道,她又没给我说。”王雪梅被抓着有点疼,挣扎了一下,“咱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行不行。”
顾绵放开王雪梅,表情有些狰狞:“所以她跑了你们也没有去找她?”
“找她干嘛,她自己要跑的。”王雪梅不在意道,“等她冷了饿了自己就知道回来了。”
顾绵攥紧拳头,陡然提高了音量:“那她万一不回来了呢?”
“怎么可能,她不回来她能去哪儿。”王雪梅说完,又有些担心肖思思真的不回来了。她看着顾绵,质问道,“你是不是去找过你?你知道她在哪儿?”
“我TM要是知道她在哪儿我何必来问你!”顾绵满腔怒火,没忍住爆了粗口。
王雪梅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就不知道嘛,你激动什么。”
顾绵努力平复着情绪,继续问道:“思思走的时候有没有带什么东西?”
王雪梅道:“不知道,她走的时候我在厨房,没注意到。”
顾绵深吸了一口气,推开王雪梅径直进了肖思思的房间。
肖思思的房间同时也是他们家的杂物间,里面堆满了杂物,看起来乱糟糟的。
她的床是一张单人钢丝床,旁边有一张破旧的写字台。
这张写字台是肖思思九岁那年在收破烂的老头那里花五块钱买回来的,她磨了好久,那老头才答应把写字台卖给她。
写字台是顾绵和肖华建帮忙抬回来的,顾绵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好,肖思思脸上的笑容也很灿烂。
她说自己以后终于有写作业的地方了,不用再趴在小板凳上做作业了;
她说这个写字台有带锁的抽屉,以后她可以把自己珍贵的东西都锁上;
她说这个写字台其实也挺好的,用水洗洗再拿报纸贴一下就是新的了。
向来话少的肖思思那天说了很多,顾绵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开心。
然而写字台搬回去之后,王雪梅却想把它放在客厅。肖思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嗫嚅着说自己做作业需要。
不过肖思思的需求注定是得不到满足的,王雪梅甚至都没注意到她说了话,招呼着顾绵和肖华健把写字台搬到客厅去。
顾绵放下写字台,叉着腰直截了当地说道:“王阿姨,这个写字台是思思的。”
王雪梅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我是她妈,我们之间还分什么她的我的。”
肖华健插嘴道:“可是这是写字台,是用来做作业的。”
王雪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她不愿在小孩子面前丢了份子,讪笑道:“这样啊,我还以为这是饭桌呢。那你们搬到思思那边去吧,这孩子就想要一个写字台。”
保住了自己的写字台,肖思思很开心。至于那天晚上她在家受了多少责问和嘲讽,顾绵便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肖思思很喜欢这个写字台,尤其是那个带暗锁的抽屉。为了不引起肖连坤和王雪梅的注意,她还撒谎告诉他们那个锁是坏的,根本打不开。
事实上,那个锁的钥匙就挂在她的脖子上。对她来说,锁住的那一小片空间就是她的全世界了。
可是现在,那个随时都锁着的抽屉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只有几张被揉乱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