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懒散伪萝莉的惊险罗曼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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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过目不忘的唐芦儿即便是回到古代,也生不出什么大野心和大智慧。没有家族可依,没有父母可靠,只能凭着鸡肋的手艺,跟着奶奶相依为命。只是生活不可能永远平静,意外总是突如其来。原以为用不上的本领,忽然间成了保命符;原以为遇不上的人,戏剧性地发生了纠葛……
【正文】
第一章良缘未到,老太病危
雄鸡刚破晓,东方才露白,旮旯胡同往里十数丈,一处低矮的黑瓦房内忽然传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有一略带几分泼皮的叫嚷,从那破旧的门板里传了出来。
“奶奶,奶奶,别打别打,那是擀面用的东西,我又不是面团儿,您瞧我这身娇体弱的,哪经受得住!”唐芦儿身子一低,就往那桌子底下一钻,然后从对面冒出头,露出两个眼睛,涎着笑,冲着对面那怒气冲天的唐老太死皮赖脸地道了一句。
“你还敢跟我贫嘴,我今儿非打死你不可,省得以后被你气死!”唐老太脸上的皱纹都在发颤,刚刚抡空的擀面杖再次高高举了起来,琢磨着从哪边过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好歹的死丫头。
“别,别呀,奶奶,我还得给您养老呢。”唐芦儿两手抓着桌面,慢慢站起身,面上一脸讨好的笑。且她说话的同时,已悄悄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打算只要瞅准唐老太一动作,就赶紧往外头跑。不然那足有三指粗,半臂长的擀面杖,可真会往她身上抡,好家伙,那滋味尝过一次就不敢再想第二次了。而且英勇神武,彪悍无敌的唐老太简直把她当成金刚葫芦娃,非常舍得出力,就算她屁股上的肉够厚,也吃不消那力道。
“你,你给我过来!过来好好站着,老实点我就少打你两下。”唐老太哪瞧不出唐芦儿的那点心思,她也不想满胡同追着这丫头丢人现眼,于是将手里的擀面杖稍稍放了下来,打算来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小计。
“您答应不打我,我就过去。”唐芦儿立马得寸进尺。
“你还给我蹬鼻子上脸了!过来!”唐老太的威严受到挑战,顿时厉声一喝,声音那叫一个中气十足,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已年过六十的老人。唐芦儿心肝一颤,即见那才刚放下的擀面杖,忽的一下,举得比之前更高了。
“奶奶,好奶奶,您先消消气,我又不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再说好歹今儿我是寿星,寿星最大嘛,您就别跟我计较这点小事了。”唐芦儿嘿嘿笑着,还是不敢过去,她心里虽想跑,但也不敢真跑了,不然到时回来了更是一顿胖揍。
“你还有脸说自个生日。”唐老太气得将擀面杖咚咚咚地在桌面上狠敲了几下,“又不是三岁小孩不懂事,你数数你都多大了现在!”
“不就是及笄吗,才十五而已,也没准还不到十五呢。”唐芦儿偷偷嘀咕了一句,因身处北方,这边的女子大都身材高挑,所以常被唐奶奶骂五短身材的她,就占了显小的便宜。唐芦儿想着又在心里悄悄补充了一句,其实咱这不是五短身材,咱这是娇小玲珑。
“没准还不到十五,没准你都十七了!”唐老太叉腰怒吼,唐芦儿忍住,没抬手抹那喷在脸上的唾液星子,只嘿嘿笑着。
唐老太气不带喘地接着道:“你说你,自去年我就张罗着给你找个婆家,可你连个荷包都绣不工整,衣服也不会裁。农活就更不用说了,手无四两力,锄头抗不起,公猪母猪不会分,大葱韭菜不会认。偏这屁股生得也不大,脸庞长得也不够圆,结果从街头挑到街尾,一家一家的轮着被人嫌弃。最后总算有个受刺激能瞧得上你的,结果倒好,就趁我躺了几天,你个死丫头竟跑去把好好的事给搅黄了!”
“哪是我被人一家一家轮着嫌弃,不是您老人家嫌弃人家配不上您的乖孙女嘛。”唐芦儿悄悄嘀咕了一句,但一瞧唐老太脸更黑了,马上讪笑地转话题道,“奶奶,您别气嘛,我那什么,不是也会画两手,跟做针线一样,没偷鸡摸狗,都是凭自个劳力挣钱,咱都是有用的人。”
“你少给我说那些不中用的,我问你,你到底说了什么让这好好的亲事黄了!”唐老太瞧着唐芦儿这会还一脸不在乎的样,想着自己这几年为她打算的心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擀面杖咣地又敲了一下桌子道,“你今儿不跟我说清楚了,看我不拆了你骨头!”
唐芦儿缩了一下脖子,然后又咽了咽口水,唐老太是火爆性子,等不及她这温温吞吞的样,脑子自个转了一圈,就眯着眼睛追问:“难不成是张家那老太婆趁我病那几日,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实际上是她出尔反尔,结果赖到你头上!”
“不是……”唐芦儿讪讪笑了一下,忐忑地瞧着唐老太鼓足勇气道,“是我觉得不合适,呃,我瞧不上张家那哥儿。”
“放屁!”唐老太呸了一声,随即老腰一扭,脚一跨,手一伸,就将唐芦儿给拎到跟前,然后举着擀面杖打量先从哪下手好。
“嗷嗷嗷……”还没打呢,唐芦儿就先闭眼张嘴嚎了起来。
唐老太一点不心软:“你说不说,不说我先打你一顿,然后再上张家说理去。半月前才定下的亲事,说悔就悔,打量将这定亲信物送回来,我就得乖乖咽下这口气,没门的事儿!看我不把他张家掀个底朝天!”
见唐老太是来真的了,唐芦儿心里叫了声苦,只得张开眼小心翼翼地打商量道:“奶奶,要不您先坐下,我跟您好好说说。”
唐老太横刀立马地站着盯了她好一会,手一抄,就将旁边一背靠椅拉过来,完后屁股一坐,就道:“说。”
唐芦儿心里捏了把汗,咽了咽口水,然后规规矩矩地立在跟前道:“其实,我就是觉得……那张家奶奶太势利了,张口就要那么多嫁妆,这不是明着要把咱这点家底给掏空嘛。奶奶您这辈子存这些体己银子不容易,不能都给花在我身上,再说咱本来是穷人命,何必打肿脸充胖子。”
唐老太瞪了她好一会才骂道:“你傻啊,再多那也是给你的嫁妆,你不会自己撰在手里。再说那张老太婆,年纪比我大,还整日病怏怏的,指定活不了几年,而且他们家如今就张鸣那么一颗独苗,上头早没了父母,下头也没弟妹,等过几年,那张老太婆一闭眼,就是你独大了。还有那老太婆那么抠,指定存了不少棺材本,她一走,可不都是留给了张鸣,到时还不是你的。你说你,平日那么会计较,这会怎么糊涂起来了!”
“咱也不能一嫁过去,就这么盼着人家奶奶闭眼不是,而且张鸣虽没父母兄妹,却还是有几位叔叔,要真有点家产,哪那么容易就握得紧的。”唐芦儿嘿嘿讪笑着。
“平日教你的都白教了!”唐老太恨铁不成钢地横了她一眼,“谁盼着她死了,不过是迟早的事,你心里知道这么一回事不就成了。还有,你也别当我是盯着她家那点家底,那老太婆能有几个钱,哼,就是金仓银库,也入不了我的眼。我是看中他家那后生,不知好歹的丫头,我还能看错了,那张鸣是个踏实小子,既肯上进又有良心,性子也好,他配给你,你这一辈子就算不会大富大贵,起码也能过得舒舒服服的。”唐老太说到这,就一摆手,定了主意:“行了,我一会就去张家,也不跟那老货吵,总归告诉她咱这亲事还照常。”
“千万别!”唐芦儿赶忙张口,唐老太一瞪眼,猛地就举起手里的擀面杖。唐芦儿微缩着脖子道:“奶奶,这亲事是前天我亲自过去说不嫁的,还将他们家的信物送回去,也将奶奶您的玉佩拿了回来。那张奶奶已经瞧不上我,您就别再强人所难了。”
“你这死丫头,我……”唐老太气得两手发抖。唐芦儿硬着头皮继续道:“奶奶,我知道您觉得张鸣不错,可,可是那也架不住人家看不上我嘛,我何必上赶着讨人嫌。再说要真照他们家开口要的那些嫁妆,您以后瞧病买药的银子怎么办,何苦来哉,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咱再慢慢寻就好了嘛。”
唐老太将那擀面杖举了半天,终于慢慢放下来,盯着唐芦儿道:“难道是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还是你看到什么了?亲事都定下了,他却生了二心?”
“没有没有,是,是我们俩根本凑不上一块,一开始就是您跟张奶奶一头热的事。”唐芦儿说着就跪在唐老太跟前,两手趴在唐老太膝盖上恳求道,“奶奶,我真的不想嫁到那张家去,您就应了我吧,您之前不常说强扭的瓜不甜吗。再说我也不是丑八怪,总会找到好人家的,而且您身体这样,我也想在您身边多留两年……反正,反正你就是赶我,我也不走的,我死也不嫁,我就赖着你!”
“死丫头,我身体好着,你少在这咒我!”唐老太虎着脸道了一句,完后就站起身,却不料才刚一起来,她脸色顿时一变,嘴唇以眼见的速度从红转青,手里的擀面杖咣地一下,就从手里掉了下去!
“奶奶!”唐芦儿大惊,她刚从地上站起身,唐老太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
第二章忧虑
好容易将不省人事的唐老太扶到床上躺好,再跑去酒窖那舀出一小杯暗紫色的药酒,回来小心喂唐老太服下后,唐芦儿勉强压住心头的慌乱,抿着唇守在床头,紧紧握着唐老太干枯的手,怔怔地看着那张隐隐透着几分死气的脸。
奶奶的身体日渐不好,可血藤花,墨叶莲,昆仑果,酒香胶这四样东西,如今却连影都没摸着。唐芦儿微红着眼眶,咬着唇,连唐老太都说这些东西,早在多少年前就已经绝迹了,现在能找到一样都是奇迹……
一刻钟后,那药酒起了作用,唐老太的脸色慢慢转好,不多时就徐徐睁开眼。
“奶奶。”见唐老太醒过来了,唐芦儿忙收起面上的忧色。
唐老太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心里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你别担心,我还死不了。”
“我知道,奶奶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唐芦儿嘿嘿笑着。
“贫嘴的丫头。”唐老太横了她一眼,完后就坐起身,瞅着她问了一句,“丫头,张家那小子,你真不要?”
“奶奶,我跟他真的不合适。”唐芦儿有些歉意地低下头。
唐老太瞅了她好一会,终于叹了口气:“你说你还能去哪找比那张家小子更合适的。”
唐芦儿一听这语气,马上抬起脸,眼睛冒出亮光:“奶奶,你这是答应了!”
唐老太那怪病的发作,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这一起身,面色已经如常了,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洪亮:“不知好歹的丫头,滚滚滚,别在这烦我,看到你我就头疼,我这造的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一个主。”
“嘿嘿,奶奶……”唐芦儿暂时放了心,面上的笑也没那么勉强了。
“还不滚,讨打呢!”
……
天已灰朦朦亮,唐芦儿趁着唐老太轰她,顺势出了家门,偷偷溜到胡同口那。人还没走过去,远远就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忐忑地站在那,清晨的白雾还未散去,却已清楚的看到那张俊秀的脸上难掩焦虑和不安。
张鸣瞧着唐芦儿后,眼中即透出急切来,不过也不敢张口就问,而是先朝她露出一脸和煦的笑。
“行了,我奶奶不会上你家说理去,这事成了,放心吧。”唐芦儿上前,左右瞅了瞅,完后就朝他道了一句。
张鸣明显松了口气,自是一番千恩万谢,唐芦儿大度地摆了摆手,然后掌心朝上伸到他跟前。
张鸣先是一愣,随即会过意来,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子放在唐芦儿手里,然后作了个揖道:“五两二钱,多谢唐姑娘成全。”
“多送了二钱。”唐芦儿掂了掂那块银子,笑了,“不客气不客气,成人之美嘛。”
“学堂的课快开了,那我就先告辞。”张鸣又作了个揖,完后才满心愉悦地转身,离开的脚步比刚刚来的时候多了几分雀跃,他终于可以娶杨家姑娘了。
唐芦儿放好银子,再抬眼,即看到清晨的阳光淡淡的投下,少年的背影干净而修长,她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声,接着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奶奶的眼光不错,确实是个难得的少年郎。只是她好像就光穿越了,却没带上穿越女的特质,都煮了半熟的鸭子,偏就看不上她的锅,死乞白赖地要飞到别人家锅里去。
既然金手指没带,那凡事就只能靠自己了。
回屋将那块银子扔到自己的小钱罐里后,唐芦儿接着将已画好的几幅油画卷起来,然后装进画筒背在背后。收拾完后瞧了瞧天色,估摸着码头那边的船快开了,她便出了屋子,走到酒窖那朝里喊了一声:“奶奶,我走了,下午回来吃饭啊。”
不见应声,唐芦儿往里一探头,发现酒窖里竟没人,她心头一惊,立马大声喊了起来:“奶奶——”
“喊什么,叫魂呢!”唐老太一手拿着个油纸包,一手拎着个布包从厨房出来道,“刚烙了两张饼,你带着路上吃,别乱吃外头的东西,回头拉了肚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嘿嘿……搁鸡蛋了吗,葱花有没有多洒点,奶奶咱今晚做梅菜扣肉和糖醋鱼好不好,都好久没吃了!”唐芦儿压住心头的不安,仔细瞧了唐老太一眼,完后一边接过那装了烙饼的布包,一边乐呵呵地道了一句。
唐老太懒得搭理她,见她将那布包斜挂在肩上后,加上她背在后头的画筒,身上的小袄即有些歪歪扭扭的。唐老太心里骂了句冤家,然后便伸手帮唐芦儿整了整衣服,嘴里也不忘数落道:“整天就想着吃,东西都带齐了没,别老这么一副乐呵呵的傻样,去年柳州那边就出了海盗上岸抢劫行凶的事,你路上小心点,事办完了就赶紧回来,要不还是我陪你一块去。”
“不是都半年多以前的事了吗,那几十个海盗的人头现在还挂在对岸的碉楼上呢。”唐芦儿待唐老太帮自个整理好衣服后,就笑眯眯地道,“您就别担心了,之前大夫不是让你少操心多歇息吗,再说我搭的都是陈家的船,安全着呢。”
于是在唐老太看似不耐烦,实则满是不放心的叮咛声中,唐芦儿出了旮旯胡同,完后看了看还未大亮的天,就加快脚步往码头那走去。
她是三年前忽然来到这个世界的,醒过来后也不清楚这个身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从唐老太嘴里得知,当时她是被涨潮的海水给带到岸上,正巧被唐老太看见,便给拣了回来。
对于穿越,唐芦儿曾打从心里希望自己能穿成个富家千金,天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日日数钱数到手抽筋,无聊的时候就带上几个狗奴才,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上街调戏美男。
只是事实证明,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人生是需要自己努力的。
她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是个小岛,不大,故取名为星棋岛,岛上的居民也就四万多。因此唐老太将她拣回来没多久,就打听出了她并非岛上的人,估计是那海上的水寇不知从哪劫来,打算运往远地贩卖的小丫头,可能因在途中病了,所以给扔到海里,不想却反让她逃过一劫。
许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所以除了自己的名字,她别的什么都忘了。而被唐老太拣到时,她这个身体瞅着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正巧那天是六月十二,所以唐老太干脆就将那天定为她十二岁的重生之日。又巧她跟唐老太夫家一个姓,且唐老太当时已是孤寡老人一个,于是干脆就收留了她,并将她视做自个亲孙女般照料起来,一晃眼,三年就这么过去了。
这三年来,既没有人找过她,她也不曾想起关于这个身体以前的一丁点事,唯跟唐老太之间的亲情越来越浓,同时也知道若再找不到那几样奇药,唐老太将命不久矣。
眼下虽时候还早,但岛上的居民大都起来了,刚刚还显得有些冷清的街道,随着肉店、面店、油铺子等陆续开门而慢慢热闹起来,行人也跟着多了起来。从铁具铺经过时,唐芦儿往里一瞅,就见孟三正跟个丰\乳\肥\臀的女人在里头调\情,也不知他都说了什么,引得那女人笑得胸脯一颤一颤的。
死性不改,看他什么时候被那女人的丈夫追杀,唐芦儿撇了撇嘴,正打算离开时,却见孟三这会往外看了过来,她只得朝他随意摆了摆手,完后便迈开步子重新赶路。只是刚走出一丈远,就听到后头喊了声:“葫芦儿!”
唐芦儿回头,即瞧见孟三正站在铺门口朝她咧着嘴笑,只见那张黝黑的面上,一口整齐的白牙极为显眼。他出来后,那丰\乳\肥\臀的女人手里拎着个新打好的铁皮桶也跟着出来,且还明目张胆地朝孟三抛了个媚眼,又偷偷拧了一下他结实的手臂,完后才笑眯眯地扭着腰走了。
“是去柳州送画?”瞧着那女人走开后,孟三才背着手,懒洋洋地朝她走过来,瞅了一眼她背后的画筒,笑着道了一句。
“妨碍到你的好事了吧!”唐芦儿往他身后瞟了一眼,嘿嘿一笑。
“人小鬼大。”孟三伸出手曲起手指在她额上敲了一记,完后不待她生气,就变法戏似的,另一手从背后拿出一大串糖葫芦递到她跟前笑道,“还没吃早饭吧,拿去路上啃,改天三哥得空了,再带你去玩。”
“嘿嘿……谢三哥,我还赶船呢,先走了啊。”唐芦儿浑不在意地摸了摸自个的额头,笑呵呵地接过那串糖葫芦,道了谢,瞧着天色不早了,就转身小步跑去。
“妹子,今儿十五了吧,听说你定亲了,改天三哥给你送份大礼啊。”孟三在后喊了一句。
“你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就行了,另外那个已经退了,大礼留着以后吧。”唐芦儿回头举着那串糖葫芦粲然一笑,然后加快脚步,眨眼间就跑远了,孟三想还问什么也只好先收了话.
第三章麻烦
“唐丫头,又去给你奶奶买药?”她一上船,那姓陈的船老大就亲切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是,陈大叔吃早饭了吗,我这有奶奶刚烙好的烙饼,还热乎着呢。”唐芦儿手里拿着那串糖葫芦,一边交上船费,一边笑着道了一句。
“不用不用,大叔早吃过了,丫头赶紧过去坐好,别只顾着吃,小心晃摔了啊。”船老大爽朗一笑,就招手朝旁边喊了一嗓子,示意准备开拔。
不多时,船就开了,唐芦儿进了船舱,刚咬了一口糖葫芦,就瞧着对面有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正眨巴着眼瞅着她,她一笑,便把那串糖葫芦递过去。孩子的父母不好意思接,她嘿嘿一乐,逗着那孩子说了几句话,完后就将那串糖葫芦塞到孩子手里。
跟同船的人闲聊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唐芦儿觉得有些闷了,便起身出了船舱,站在船头伸了伸懒腰,然后两手交握着搁在脑后,微仰着头,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咸咸的海风往她脸上吹,没一会,就将她面上的浅笑吹散了。
自来这边没多久,她就知道唐老太身体不大好,每天都要需要喝两杯用十多种药材泡制的药酒,久而久之,唐老太倒成了酿酒能手。只是那些药材虽都不便宜,但效果却不怎么好,近这一年,唐老太已晕倒过三次,这怪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而那药酒也快压不住了。
她知道唐老太为何这么急着给她找婆家,一是她确实年纪到了,二是唐老太清楚自个的身体不行了。而且唐老太原也不是这岛上的原住民,虽未明说过,但她心里清楚,唐老太是准备等她嫁人后,就自己离开星棋岛,且很可能再不回来。所以她不敢随随便便就嫁人,怎么也得再拖个两三年,起码得确认唐老太身体无事后再说,反正她也不急,而且这天大地大,何处不是家……
星棋岛和柳州就隔着一道窄窄的星棋海峡,小船穿过这海峡一般只需一个半时辰,若是逆风,也就两个时辰的功夫,大船则更快些。
清晨出发,差不多中午时分,船就在柳州码头靠岸了。
出了船舱抬眼望去,柳州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码头上停靠着几十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有货船有渔船,不远处还停着数艘极其气派的画舫。其最惹人眼的是建在入海三丈,高约两丈,用花岗岩砌成的高台之上,名为“最风流”的画舫。只见那上头的亭台楼阁,宛若天宫瑶殿,称得上是柳州第一画舫。若是晚上过来,便可见这里灯火通明,脂香粉艳,丝竹悦耳,完全是柳州富贵繁华的一个缩影。
唐芦儿上了岸,瞧着时间不早了,也不多做停留,略环顾了一下这港口的热闹之景,便直接往画廊走去。约小半个时辰后,她便到了平安街,只是还未走到风雅画廊,就看到那画廊邻边的一家大酒楼门口正一串接一串地放着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让人耳朵一阵阵发麻。往旁一问才知,那家酒楼两多月前易手,翻修了一个多月后今日重新开张,巧又碰上一大富商在里头包场请客,所以这就弄得极热闹,估计这鞭炮得放上好一会。
唐芦儿捂着耳朵进了风雅画廊,找着里头的伙计,原该是直接交了画,拿了银子就走的。只是她这个月的画因唐老太的病,跟之前说好的量不符,少了三张,所以店里的伙计也不好做主,便让她到后院去找老板自个说去。唐芦儿有些歉意地点了点头,就熟门熟路地绕道后院。
估计又得被压价钱了,她无奈一笑,算了,反正正好口渴,进去讨杯茶喝也不错,刚刚在路上吃了张烙饼,差点没噎着。只是进了后院,却发现今儿这庭院里的丫鬟一个都没瞧见,她迟疑了一会,满脸疑惑地走到后院正屋门口,不料这会忽然听见一个娇媚中带着几分讥诮的声音,从那虚掩的门里传了出来:“外头男人千千万,老娘就爱天天换。”
“你——”
“让你占便宜那是老娘乐意,你可别真当自己是颗葱,以为上了老娘的床就能管到老娘头上来。”
“好,好你个乔飞飞,你给我记住了!”
乔飞飞的声音忽而多了几分呻吟,随即就娇笑起来:“好狠的心,还真舍得出手……”
屋内似有风声呼啸,唐芦儿大囧,糟了,她好像碰上不该碰的事,难怪这院子里的丫鬟都不见了呢。她当机立断就往后一退,打算也找个地方躲起来先,免得一会有人从里头出来碰上了尴尬。
只是才刚转身,还不待走上两步,那门就猛的一下从里拉开。唐芦儿反射性地一回头,即看见一个满脸阴霾的男子从里头走了出来,两人不可避免地打了个照面,唐芦儿知道躲不了了,只得低下头让到一边。
赵品良不想外头竟有人,即阴寒着眼打量了唐芦儿一眼,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果然,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迁怒之意,唐芦儿心道今天真是不利出门,怎么就被抓了个正着,这下什么解释都没用了。她硬着头皮抬起脸,讪讪一笑,然后就微侧了侧耳朵大声道:“公子不好意思,我这耳朵自小就不太好,那外头又放着爆竹,公子您刚刚问什么?我没听清!”
赵品良面上的神色更差了,一张俊容甚至有些扭曲起来,连个小丫头都敢奚落她,简直是找死!
气压有些低,唐芦儿心里暗自叫苦,大哥,我都给你台阶下了,你不过是略抬一抬脚的事,怎么就那么难。
“既然耳朵不好,那要了有何用!”赵品良说着就要抬手,唐芦儿心头一凛,两腿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只是这会乔飞飞却从屋里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只见她一手扶着门,一手轻甩着系在腰上的金色流苏,一双媚眼在那男子身上瞟了一眼,完后才看向唐芦儿道:“小丫头,进来吧。”她说着,玉手一勾,就将唐芦儿给拉了进去,然后啪地门一关,就将赵品良给挡在外头。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远去后,唐芦儿总算是松了口气,刚刚那男人的表情那么不善,要不是乔老板及时出来,还不知他打算做什么呢。
“吓到了。”乔飞飞柳腰轻摆,走到榻上软软地坐了下去,睃了唐芦儿一眼。
“嘿嘿……”唐芦儿装傻地一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好,她真不是故意偷听的,谁知会那么巧。
“他可是从京来的贵公子,你出去后可得小心别遇上哦,瞧你这小细胳膊,还不抵人家一根手指头,一掰就折了。”乔飞飞瞧着唐芦儿恶意的一笑,她是个很矛盾的女人,面上看着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纪,性格时好时坏,容貌也不算绝色。仔细看的话,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挺,嘴唇不够丰满,但莫名的,她那张脸,和她身上的气质,却极吸引男人。十个男人看到她,少说也有八个得心头荡漾的。
唐芦儿苦笑:“多谢乔老板提醒。”
乔飞飞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唐芦儿一眼,不知为何,这小姑娘,总让她有点捉摸不透的感觉。看着有些小聪明,嘴巴挺会说话,面上也总挂着笑,身上活力十足,还会一手不错的西洋画技。按说,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会这点东西不算稀奇,唯一点让她觉得有意思的是,这小姑娘,总在不经意间透着一股懒懒散散的神态,眼里也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从容。
唐芦儿知道乔飞飞在打量她,她只当没看到,将画筒取下后,把里头十二幅油画拿出来搁在乔飞飞跟前道:“您看看,这都是照您的要求画的。”
乔飞飞从唐芦儿身上收回目光,瞧了几眼那些画,正想挑毛病呢,只是翻了翻,她嘴角顿时翘了翘,然后抬起眼道:“怎么比原先说的少了三幅?”
唐芦儿一看乔飞飞这兴奋的目光,就知道这抠神又找到一个能压价榨取的理由了,心里愤恨,资本家啊资本家,每个毛孔里都留着劳动人民的血液!
“我奶奶病了几日,我吓坏了,家里没别人,大夫又不好请,药也不好抓,我一边看着奶奶,一边给熬药。可能奶奶确实是年纪大了,即便我在床前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两夜,药汤一碗一碗地灌下去,奶奶却总不见好,我只好又请了别的大夫,大夫说……”唐芦儿一口气说了半天,越说眼睛越红,说得她这孝心唯天地可表,唯日月可鉴!谁若是不同情不理解,那就是冷血无情猪狗不如!
乔飞飞听完后直接乐了:“好了好了,你这理由也够大,百善孝为先,算了,我就发一次善心,这次不压你的价。不过这次的钱却不能付你,等你把下次的画拿来,并将这次的三幅都补上,我再一块付你银子。”
果然是资本家,一点都不吃亏的,不占便宜不舒服,拐着弯地拖欠工资,太可恨了!唐芦儿心里诅咒了一遍,面上却带着笑保证道:“那也好,您放心,不就三幅画的事么,我下个月指定给你补上。”
乔飞飞点了点头,唐芦儿想着该去药店那取药了,便将画筒收拾好道:“那我就先走了,您休息。”
“上次说的春色美人图,你不打算继续画了,那等画一张的价可顶这种四张呢。”唐芦儿走之前,乔飞飞笑眯眯地诱惑了一句。唐芦儿一听这个立马苦笑:“没办法,我奶奶说那是春\宫图,那次发现后差点没扒了我的皮,现在正是严打时期,我可不敢顶风作案。嘿嘿,不过您等着,等我奶奶的严打风吹过后,我偷摸给你画,到时一块送过来。”
乔飞飞扑哧一笑:“行,我等你,记得,衣服画得越少越好,我绝不跟你压价。”
“晓得晓得。”唐芦儿了解的眨了眨眼,完后便出去了。
“有趣的小丫头。”唐芦儿走后,乔飞飞在屋里翻着那些色彩艳丽油画,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
第四章脱身
出来风雅画廊时,唐芦儿小心看了看左右,没看到那姓赵的男人后,她稍稍松了口气,完后赶紧往药膳堂走去。街上行人车马如织,如梦似幻般地从眼前掠过,她有些感慨地一笑,要真是梦,这也太真实了!
不多时就到了药膳堂,只是刚要掏银子,那药堂的伙计却告知她,新药还没送来,估计得晚两天了。
唐芦儿顿时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我过来一次不容易,上次不是说好这个时候的吗。”
那伙计瞥了她一眼道:“这我们也没办法,你说的那些药材大都不容易找,不比别的寻常药,常年不缺。要说药材,我们这都算全的了,你要是去别家更找不着。”
“两天后指定能到?”
“你放心,别的能说大话,这医人救命的事岂能胡说!都是老顾客了,你两天后过来,我给你留着,耽误不了你。”
唐芦儿没法,多确认了几遍,又交了预付金,完后才无奈地出了药堂。只是去码头之前,她还是去别家药堂打听了一遍,果真都没有她需要的药材,有的最多也只一两种。看来真只能两天后再过来了,她叹了口气,才抬着脚步往码头那走去。至于搁在心里的那四样奇药,唐芦儿犹豫了几次,终是没开口打听,既然唐老太交代过了,那还是别鲁莽行事,万事小心为好。
快走到码头那时,日已上中天,刚刚在乔飞飞那没讨着茶喝,渴了这半天,嗓子真是快冒烟了。唐芦儿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便在路边找个家茶铺,要了碗凉茶,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碗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小二哥,给我包两斤酥皮花生,我带走。”唐芦儿放下大茶碗,喊了一句,清脆的声音顿时引起一个从这茶铺前路过的人的注意。
赵品良一转头,顿时一眯眼,转身就往茶铺这走来。
渴一解,肚子又有些饿了,唐芦儿将剩下那个烙饼拿出来,却刚咬一口,忽然就看到个锦袍宝带的男子走到她跟前,她一抬眼,发现对方竟是那姓赵的阴霾男子。
唐芦儿嘴里含着半块饼,傻傻地看了此人一眼,回过神后下意识的就拿袖子擦了擦自个嘴上的油渍,再将嘴里的东西勉强咽下,却差点没噎着,于是又赶忙端起那半碗凉茶咕咚咕咚地灌下。赵品良本上来就要开口质问的,只是一瞧她这全无修养,整个惊慌笨拙的动作,顿时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耐着心等她将茶喝完。
“公,公子也来喝茶?”唐芦儿灌下茶水后,又拿袖子擦了擦嘴,讪讪地道了一句。
赵品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阴霾不减:“你跟乔飞飞很熟?”
“乔老板?”唐芦儿怔了一怔,随即就一脸无辜的笑道,“乔老板人漂亮,心地又好,收画的时候从来不压价,过年给红包,过节给送礼,吃的管饱,喝的管够,大家都说乔老板是个好人……”
听她这答非所问,没完没了的,赵品良脸上的神色顿时阴了下去,即低喝一声:“住口,我问你跟她是不是很熟?”
“啊?啊!”唐芦儿似被他这一喝吓住了,一时讷讷地坐在那,小脸蛋上尽是惊惧之色,瞧着让人不觉有几分可怜。原本赵品良进这茶铺时,就已经引起里头客人的侧目,眼下再看他一个大男人却特意进来欺负个小姑娘,故周围茶客的眼里都多了几分不屑,同时也有几分是抱着看热闹的心。
赵品良自是注意到那些目光,因为初到此地,且这柳州不比别的地方,他不想惹事引人注意,所以才没有一见面就为难唐芦儿。若是在京,都不用他亲自过来,自有人将这小丫头给他拉过去。
“姑娘,您的酥皮花生到了,一共三钱两分银子,您拿好咧。”正好这时小二拿着唐芦儿要的花生走出来,他瞧着赵品良后,马上笑道,“公子是来喝茶的,你坐,我给您擦擦。”
“滚!”赵品良嘴里扔出一个字,那小二怔了怔,这柳州城,有钱的人遍地都是,尊贵的人也不少,所以凡出来做生意的多少都练了些眼光,故被人这么一喝,他还是点头哈腰地笑了笑,转头接了唐芦儿的银子,就甩着毛巾转身招呼别的茶客去了。
“小二哥。”店小二刚转身,唐芦儿马上喊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我茶水喝多了,那个,你店里方不方便……”
因唐老太喜欢吃这家的酥皮花生,所以每次上来柳州,唐芦儿都在这茶铺落一落脚,一来二去,她也跟这茶铺的店小二熟了起来。故眼下唐芦儿这么一说,那店小二便笑道:“去吧去吧,那婆子刚刚才刷干净。”
唐芦儿笑着道了谢,将那包酥皮花生放在桌上,然后就起身往店铺后面走去,赵品良马上伸手拦住她:“去哪?”
“小姑娘解个手,不好意思说罢了。”店小二忙给解围,赵品良一怔,看了看那包放在桌上的花生,终于让唐芦儿过去了。
从茶铺的后门溜出来后,唐芦儿舒了口气,忙往码头那跑去。
一看那姓赵的就知道不好惹,只是这次就这么溜走,若下次再遇到,估计就没这么简单了。唐芦儿轻轻一叹,那乔飞飞也不是个简单的,奶奶以前就特意交代过,不能得罪那女人。
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赵公子,您老慢慢等吧,姐姐今天霉运太重,先回家了。
当唐芦儿踏上陈家船时,赵品良久等不见那小姑娘出来,这才回过味自己被个小丫头摆了一道。同时也悟过来唐芦儿刚刚那牛头不对马嘴的答话,以及惊慌无措的神色,全是装的。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赵品良咬着牙,将那店小二抓过来问了几句,然后阴着脸,出了茶铺,心里却记下了唐芦儿这三个字。
……
回到星棋岛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了,下了船,往海面上望去,只见夕阳之下,金光闪闪,碎光点点,一直延伸到天边。码头上陆续有渔船归来,黝黑的汉子站在船头吆喝着洪亮的嗓子,张张笑脸如太阳般灿烂,个个胸膛如大海般宽广。
海风温柔地吹,带着白日里的余温,带着熟悉的腥咸……
“唐丫头,来,这条鱼拿去给你奶奶补身子。”一个渔夫从船上跳下,随即从自家鱼篓里抓出一条活蹦乱跳的大肥鱼,装在网兜里,手一伸就递给唐芦儿。
“谢谢葛叔叔,赶明儿我给您送壶好酒去。”唐芦儿也不客气,笑呵呵地就接了那条鱼,葛家离她家近,平日里你送我一条鱼,我回你一壶酒,都是常有的事。
唐芦儿拎着那条大肥鱼,有些急切的往回走,也不知她离开这一天,奶奶有没有再次晕倒。虽说走之前已托付了邻居家的大娘多注意着些,还有唐老太的病也从不会连续发作,但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从铁具铺那经过时,她习惯性地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里头就一个小学徒看着铺子,孟三却不见影。奇怪,往常这个时候他都在里面打铁的,不会又跑哪勾搭女人去了吧。
唐芦儿摇了摇头,继续往家赶,只是刚走到那胡同口的时候,忽然看到迎面走来一个陌生人。她怔了怔,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那人一眼,只见对方四十多年纪,四方脸,鹰勾鼻,身上穿着墨蓝色的长袍,腰上系着一块圆形墨玉,那人身上透着一股渗人的气息,就好像从另一个世界走出来的一般,与这里格格不入!
两人擦身而过时,那中年人瞥了唐芦儿一眼,唐芦儿顿觉心头一惊,忙低下头,走了过去。
直到那男人出了胡同,唐芦儿才发现自己手心竟出了汗。
什么人?来这做什么?唐芦儿站在那沉吟一会,随即心头猛的一惊,赶紧迈开脚步往家跑,奶奶,奶奶不会出什么事吧!.
第五章行前
门是半开的,唐芦儿的心狂跳起来,此时暮色已降,屋内并未有灯光透出,从那半开的门往里看去,只有昏暗冷寂的一片。
网兜里的鱼又蹦了几下,似不甘于命运的强悍,做着临死前的挣扎。
推开门,屋里很静,空气里透着一股难言的冷,这六月的天里,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急步穿过前屋,来到小院,看到后屋亮起的灯光,闻到厨房里飘出的饭香,再听到唐老太那屋里传出的几声微响,一切都跟往常无异。唐芦儿怔了怔,后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再自嘲一笑,真是……杞人忧天了,也不知自己在瞎担心个什么劲。
“奶奶,我回来了,今天葛叔叔给了条新鲜的大肥鱼呢!”唐芦儿一边大声道了一句,一边将鱼拿到厨房接着道,“奶奶,今天没买着药,那药店的伙计说这次的药进得晚了,得再等两天,到时我再过去一趟啊。”
“丫头,你过来一下。”唐芦儿声音刚落,唐老太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好,我先把这鱼收拾收拾。”唐芦儿一时没发觉唐老太的声音比往日多了几分严肃,她将鱼拿到厨房后,再把身上的包和画筒往旁一搁,就要动手收拾那条活鱼。
“过来!”唐老太又喊了一声,唐芦儿刚拿起水瓢的手一顿,她这会终于听出几分异样来了,即放下水瓢,带着几分疑惑出了厨房。
简朴的房间里点着一盏油灯,唐老太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块成色中等的玉佩。唐芦儿一眼就认出那是她从张家那拿回来的定亲信物,其实那玉佩就是个地摊货,还是去年年底她跟唐老太去柳州时,碰上人家店里大甩卖,顺手买的。不过唐老太将这东西送到张家时,却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她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还经过谁谁谁的手,意义非凡,把那张家奶奶唬得一愣一愣的。
奶奶这会拿这个出来……唐芦儿心里忽的就犯起嘀咕,难不成又看上哪家小子了?只是眼下这屋里的气氛明显与往常不一样,隐隐约约透着几分威压,且此刻的唐老太,面上的表情带着些许凝重,与早上那会判若两人。
之前在柳州茶铺那,唐芦儿之所以能在赵品良跟前浑不在意的装模作样,然后毫不犹豫地直接溜走,其实多是托了唐老太的福。赵品良的身上发出来的气压,跟唐老太比的话,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之差。因此这几年下来,唐芦儿的抗压能力是日渐增长,一般人威胁不了。
待她走进后,唐老太才抬起眼,面容严肃地看着她道:“我是看走眼了,张家那臭小子,竟敢背着你偷腥,还有那张老太婆,杨家那不过是两间铺子,竟就让她晕了头,实在是可恶!丫头,你别委屈,这口气,奶奶定帮你出!”
唐芦儿一怔,遂悟过来,呀,怎这么快就知道了,啧,那张鸣也太不会办事了。
“奶奶您怎么又提这事,不都过去了嘛,再说那谈不上偷腥啦,人家男未婚女未嫁,两厢情悦的事,咱去瞎凑合什么。”唐芦儿说到这,瞧着唐老太的面色还不见缓,便又笑道,“奶奶你也太小瞧我了,说实在的,我还真没将这事看在眼里,哪谈得上什么委屈不委屈。”
“这事,你早已知道?”唐老太眼中忽的露出精光,屋里的气氛更压抑了,连那桌上的油灯似乎都跟着暗下三分。唐老太是个极其护短的人,自个丫头再怎么顽皮不听训,她可以打可以骂,不过却容不得别人对自家丫头有半点不好,更别说这等欺骗隐瞒之事了。而且这亲事还是她千挑万选之后定下的,自个丫头不喜欢,要反悔,她心里虽生气,但气气也就过了,可却怎么都料不到这背后竟是这样的缘由!
“呃……是亲事定下后,那杨家姑娘跟我暗示了一下,我又仔细观察了几天,才知道的。”被唐老太的目光逼得无所遁形,唐芦儿只好说了实话。只是说完后,见唐老太的脸色愈加阴沉了,她便小心翼翼的哄道:“唉呀,奶奶咱不值得为这事生气啦,再说我也不稀罕那小子,成全他们得了。”
唐老太眯着眼看了唐芦儿许久,忽然就桀桀笑了起来,笑得唐芦儿心里一阵发毛,也不知老太太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呢。好一会,唐老太才慢慢收了笑,只是随即面上却露出几分怅然,眼里还现出几分追忆之色,然后自言自语地道了一句:“算了,我就当给你积点阴德,且绕过他们这一次。”
极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那话里隐含的意思,以及从中透出来的气魄却让人不由心惊。唐芦儿怔怔地看着唐老太,这个抚养了自己三年的老太太,其身上似乎藏了无数秘密……她忽的就想起刚刚在胡同口那看到的那个中年男人。唐芦儿心里迟疑了一下,正要开口,只是唐老太却先她一步道:“本想给你找个踏实人家,让你好好过日子的,哪想事不遂人意。”
“咱这不也是在好好过日子嘛。”唐芦儿照常一笑,心里却隐隐生出几分担忧来,直觉唐老太接下来应该是要说什么重要事了。
果真,她话才落,唐老太就横了她一眼道:“你啊,别老这么没心没肺的,有我在的时候任你怎么胡闹都行,我走了,你好好收敛着些,别乱惹事。”
“走?奶奶你要去哪?”这般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唐芦儿一怔。
唐老太一摆手:“这事你别管,总归你好好待着等我回来就行,我这一走最多也就半年,快的话两个月就够了。”
唐芦儿想了想,眼睛顿时一亮:“奶奶难道是出去找那几味药,可是打听到消息了?”
唐老太横了她一眼,只是瞧着唐芦儿亮晶晶的那双眼,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悔意,这丫头并不笨,当年才跟她提了那么一两句,后没过多久就让她慢慢猜出许些事来。当时就不该跟她多嘴,这事知道了,只有坏没有好的。
“行了,你别问那么多,我出去这段时间你记得把嘴巴闭紧了,这事甭管是谁,一个字都不许提。特别是那个孟三,那小子虽说对你没什么坏心,但我瞧着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给我记住了。”唐老太一脸认真地叮嘱道,唐芦儿乖乖点头,只是又有些不解:“奶奶怎么总看孟三哥不顺眼,我瞧着他挺敬重您老人家的啊。”
“废话那么多,我说什么你记下就是。”唐老太喝了她一句,完后又道,“至于你的亲事,是那姓张的有眼无珠,亏那张老太婆还是个会算计的,哼,有座金山在眼前都看不到。丫头你放心,以后我给你挑个比张家那小子好上百倍千倍的,我让她把肠子都悔青了去!”
“好好好,我的后半生就都压到奶奶您身上了。”唐芦儿嘿嘿笑着附和着唐老太的话,只是此时她心里放不下的还是唐老太此行之事。于是吃晚饭时,她彻底发扬了锲而不舍的精神,强力牛皮糖的功力,几番磨叨之下,唐老太终于透露,她此行去的是南方。听说那里有位极爱花之人,其府里就有血藤花,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她都得亲自去一趟,要真有,就讨些回来。
那传说已经绝迹的东西,从人家府里讨些回来?有这么容易的事?
唐芦儿看了唐老太一眼,心里知晓唐老太没说实情。而刨去这点,她主要还是担心唐老太的身体,都这么大年纪了,能折腾那么远的路吗,因此就提议自己也陪着去,却话还没说完就被唐老太给狠拍了一掌。
“这是我算了多少年的事了,你少给我添乱。还有,你可别以为我不在了,你就能放开手去画那些不入眼的东西,回来我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早就不画那些美人图了嘛。”唐芦儿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神那,唐老太的大力金刚掌真不是盖的。
吃完晚饭后,唐老太最后去酒窖那看一眼,把路上需要准备的都准备一番。唐芦儿收拾好碗筷,将吃剩的饭菜骨头什么的都盛到一个大瓷碗里,然后拿到胡同口那,倒进放在那一个专门收猪食的木桶里。
眼下天已暗,附近几处人家屋里透出来的灯光很淡,不过今晚月亮不错,清辉如水,一眼望去,只见那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如似渡了一层水银。
唐芦儿站在胡同口那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心里一叹,唐老太明儿一早就走,她再不放心也拦不住,更不能拦,那是救命的药,好容易才看到的一线希望……
第六章离后
正惆怅间,忽然一个东西猛地窜过来,一下子打破了她这么难得的意境,唐芦儿一惊,手里的大瓷碗遂摔到地上,碎了!
眼光一扫,又是那只馋嘴的傲娇狗!
唐芦儿瞅了瞅地上的碎瓷片,再抬眼,即见那只傲娇狗惹了祸后,依旧是同往常一般,先是赶紧跑远了,然后才在街那头停下,回过头,洋洋得意地摇着屁股往这边看过来,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欠抽模样。
人善被狗欺!
这都第几次了,唐芦儿气得咬牙切齿地朝那道了一句:“死狗,哪天看我不把你的毛都拔光了!”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哈哈大笑:“大晚上的怎么跟只小狗生气。”
唐芦儿顺声转头,就见孟三从那边踱着步子走过来。
“今晚吃寿面没?”孟三过来后,拿脚帮她将那地上的碎瓷片踢到一边,再看一眼街那头的小狗笑道,“那不是陈家姑娘的娇娇狗吗,又是偷溜出来的吧,也真有意思,那狗儿怎么就喜欢惹你。”
“还不是上次在陈府,它把我跟前的茶水打翻,陈三姑娘呵斥了它,从此它就跟我记上仇了。”唐芦儿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了一句,其实那都过去快一年的事了,偏那只狗就跟个孩童一般,一有机会就到她跟前使坏,这已经是打破的第四个碗了。
话刚说完,正好陈府的下人找了出来,娇娇狗一听到喊它的声音,也顾不上跟唐芦儿玩乐了,身子一扭,谄媚地摇着尾巴就往来找它的人跑了过去,再不鸟唐芦儿,傲娇,十足十的傲娇。
“给,生日礼物。”娇娇狗跑开后,孟三收回目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唐芦儿,接着一笑,“时间过得真快啊,又长了一岁,眼瞅着就是个大姑娘了。”
“谢谢三哥。”唐芦儿接过一看,竟是柄小巧的弯刀,是他亲手打的,造型简单,很趁她的手。她看了看,便笑道:“不是金钗珠环就罢了,怎么送这个,我除了拿来当裁纸刀,还能派上什么用场。”
“瞧你总不时要出岛,到底是个姑娘家,这个收着防身用。”孟三说着就打量了她一眼。
唐芦儿没多在意他的话,只是刚将小弯刀收起,就注意到孟三此时的眼神暗含深意,她微诧,即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这斯自到这岛上开始,就不知勾搭过多少女人了,这会该不会想把注意打到她身上吧。唐芦儿这么一想,便也打量了孟三几眼,其实这家伙长得挺不赖的,五官俊朗,身材高大,皮肤健康,本身性格也不错,不然吸引不了那么多女人。不过他让那些女人又爱又恨的,恰恰就是他性格不错这一点。因为性格不错,所以风流债太多,简直是从女人堆里打滚出来的。偏他此生最大的理想就是救天下美人于水生火热之中,因此环肥燕瘦,来者不拒。
“妹子,要不要三哥帮你将杨家那妞儿给勾搭了去?”孟三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忽的就蹦出这么一句来。
唐芦儿顿时一囧,原来这一个两个都当她被抛弃了,且这主意出得还真够馊的。
“得了,你心里垂涎人家姑娘可别拿我当借口。”唐芦儿白了他一眼,接着道,“不跟你贫了,我回去了,不然奶奶该喊我了。”
“去吧去吧,代我跟唐奶奶问声好啊。”孟三懒懒一笑,就收起刚刚那等不正经的目光,换上一副兄长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我可不敢,要问好你自己问去。”唐芦儿说着就瞅了他一眼,只是迟疑了一会,终是忍不住问道,“三哥,你是不是得罪过我奶奶?”
孟三苦笑:“怎么可能,我哪敢。”
唐芦儿瞅着他接着问:“那奶奶她怎么对你好像有些意见?”
孟三爽朗一笑:“哈哈……我估计这岛上但凡是有闺女的人家,对我都有些意见,妹子,你再不回去,是打算跟我走不成。”
“切!”就知道他不打算说实话,唐芦儿撇了撇嘴就转身回去了。
瞧着唐芦儿离开后,孟三站在那沉吟一会,再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已经三年了……他忽而一笑,然后两手抱在脑后,懒洋洋地踱着步子走在这月色如水的街上。一路上遇到好几个姿色不错的女人,有朝他抛媚眼的,也有直接上来跟他打情骂俏的,只是他今晚似乎有些意兴阑珊,虽面上还是带着笑,但态度却多了几分敷衍,后那几个女的还想将他拉到家里一起喝酒打牌去,也都被他给婉言拒绝。
估计是有了新的相好,那些女人心里嘀咕了一句,倒也不死缠着,笑骂了几句也就放过他了。
第二日一早,天才灰蒙蒙亮,太阳还没露出脸,那码头上就已站着一老一少。
“行了,你回去吧,这段时间你要有什么事自己办不了的,或是缺的少的,就找葛大娘他们去。昨儿我已经跟葛家说了,我回老家这些天,就劳他们多照看你一下。”唐老太看了看天色,知道该上船了,便朝唐芦儿嘱咐了一句。
“您老放心,我也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唐芦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道,“那个,奶奶啊,我说您也一把年纪了,有些事情可千万别勉强啊,现在医药费很贵的,家里银子不多,您要是磕着碰着了,咱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所以要实在不行,您就回来,咱祖孙俩商量着一块办,人多力量大嘛。”
唐老太瞧着站在自个跟前的姑娘,只见她面上虽笑得灿烂,说话也同往日一般嘻嘻哈哈的,可那眼睛里却是带着明显的担忧和不舍。她心里一暖,不由就叹了口气,想了想,便道:“我走后,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以去找孟三,让他给你出主意。”
唐芦儿微怔,只是还不待她开口询问,唐老太就已转身往那停靠在岸边的双桅风帆海船走去。而唐老太上船的时候,唐芦儿瞧见那从船舱里出来,伸手扶住唐老太的人,赫然就是昨天在胡同口看到的那个中年人。
船开了,行远了,太阳出来了,码头热闹了。
终于看不见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唐芦儿叹了口气,转身往回慢慢溜达。
“妹子,怎么一大早的,是又去了码头那?”从铁具铺经过时,正好碰上孟三叼着根油条从里头出来,孟三瞧着她后,即把嘴里的油条咽了,再将那半根油条拿在手里问了一句。
“奶奶要回老家一趟,我送她到码头。”唐芦儿一笑,说完就想起唐老太最后交代的那句话,就又接着道,“奶奶说她走后,我这若出了什么事,可以过来找三哥你,让你给我出主意。”
孟三先是一愣,随即便笑起来:“这还用说,唐奶奶不在的时候,自然是由我这个大哥护着你。来来来,妹子早上吃了没,今儿三哥请你去吃好吃的。”
两人一块吃早点时,唐芦儿追着孟三问唐老太怎么会忽然看重起他来了,之前不是挺不待见他的吗。可孟三却一个劲地装糊涂,唐芦儿绕来绕去都套不出他心里的话,最后只好狠宰了他一顿,且吃不完还兜着走。
……
唐老太离开后除了感觉冷清些外,别的没什么不同,岛上的日子很悠闲,她每日除了画画就是吃和睡。先前那两天,每到吃饭的点,葛大娘都会过来叫她到自家吃去。唐芦儿是得过且过的懒散性子,在吃上也不怎么讲究,于是意思的吃了一顿后,便回家自己开火了。因为就一个人,所以她总一次做三顿的量,也不计较味道,就图个省事。
两天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唐老太离开的第三天,就是她重新上柳州取药的日子。虽说唐老太这段时间不在,但家里的药酒已经让唐老太带走大半,而且也不知唐老太此次行程会不会顺利,所以这新的药酒怎么也不能断的。
只是不想那天一早,唐芦儿到码头的时候,忽然发觉那码头上的气氛不对。陈家的船虽也在,但那船上的人却极少,就零零落落的几个,周围却有好些渔民三三两两地围在一块说着什么,瞧着极其诡异。
“怎么唐丫头你今儿还去柳州?”那姓陈的船老大一见唐芦儿往这过来,便开口问了一句。
“是,上次药没买着,便定了今儿再过去一趟。”唐芦儿说着就疑惑地看了看周围道,“陈大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今儿人这么少?”
“嗨,是昨天傍晚又有海盗在柳州那行凶,动静闹得不小,丫头,要不你还是改天再去吧。”
唐芦儿一怔,即接着问:“那现在那边怎么样了?那些海盗抓起来没?咱这边的船能不能过去?”
“海盗再怎么凶,到了岸上也横不过官兵,听说昨晚就都被抓起来了,只不过事情闹得不小。昨晚那边好些商铺除了被抢外,有的还被烧了,估计这会还乱着呢。现在除了我陈家的船,别的船到了柳州那都靠不了岸,怎么,丫头你还要过去!”船老大才说完,就见唐芦儿往船上走来。
唐芦儿点了点头,她本还有些犹豫的,但一听那边好些商铺被烧了,她的心马上就提了起来。那药膳堂不会也遭了殃吧,要这样的话,那她定的那些药可怎么办,这无论如何都得过去看一眼,早些知道,早些想办法。
第七章海盗
船上的气氛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热闹,但这岛上的居民大都天生乐观性子,对于昨晚柳州的事,虽说心里也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抱有一种凑热闹的八卦心态。而且陈家的船向来是安全的,再者星棋海峡这条航路也不远,这么多年,也从不曾出过什么事,因此大家一路上还是有说有笑的。
“要我说啊,那些海盗也是蠢,看来对岸那碉楼上的人头又要增加了。”其中一个道。
“嘿,听说那些海盗这次主要是为报仇来着,挂着对岸的那几十个脑袋里头,有一个就是海盗的头头。其实昨晚柳州那边真正遭殃的不是商铺,而是衙门,你们不知,昨晚柳州的衙府差点让那些海盗整个给踹了,连大牢里的犯人都给跑出来了呢!”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煞有其事的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那后来如何了?”大家被吊起胃口,有的不信,有的追问。
“我那二弟就是在衙门附近那条街上摆摊的,什么事不知道。”那汉子有些骄傲地说了一句,然后又接着道,“海盗这一次行凶是早密谋好的事,领头的就是上次被官府砍了脑袋的海盗头头的亲儿子,他就是为父报仇来的。听说这海盗的少当家极了不得,去年他老子被官府活捉后,他就只身上岸跟官府谈判,后来谈崩了,他竟还能在数百个官兵的围堵下全身而退。”
“去年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说说昨晚的事,昨晚牢里那些犯人可是都跑了?那百姓岂不是要遭殃了!”
“怎么可能,还没跑出衙门口就全都被抓回去了,谁不知道那柳州城除了有官有兵,还有一支来去如风的黑衣骑卫,那一个个可都是陆上能跑,海里能游的好手。那些海盗上了岸,也不过是把脑袋给人家送过去罢了,更别提大牢里那些还戴着手铐脚铐的犯人了。”
“得,又吹了吧,说得跟你亲眼见着似的。”有人笑了起来。
“嘿,老子昨晚是没亲眼看见,不过去年海盗上岸行凶的时候,我那会可就是在柳州的。哼,老子当时就亲眼看见一个黑衣骑卫,一刀过去,那海盗脖子上的脑袋就落了地,那血啊,喷得有三尺来高,接着那黑衣骑卫反手再一刀,又一个海盗的脑袋飞了出去,前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说得眉飞色舞,说话的同时还比手画脚,好不激动。周围的人虽是半信半疑,但倒都听得挺刺激的,连唐芦儿都忍不住问了一句:“那黑衣骑卫都是些什么人,难不成是官府另外配备的特种兵?”
“什么特种兵?”那人转头一看,见是个小姑娘,便大度地解说道,“小丫头不晓得了吧,你往那瞧,瞧着那边的山头没,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告诉你,那一整座山都是锦园的后花园,锦园就是安远王府,柳州就是安远王的封地,而那黑衣骑卫则是安远王手下的兵马。听人说,那黑衣骑卫只听命于安远王一人,连皇上都使唤不动的。”正好这会船快驶到柳州码头了,唐芦儿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从船舱的窗户往那一看,即远远看到对岸有一座青山坐落在阳光下,漂浮于白云间。
唐芦儿趴在窗户上看着那远在天边的山,心里有些惊诧,她之前在这路上不知来回多少次了,如今才知道原来对岸那座山竟是有主的。啧啧,好大的手笔,竟把一整座山都圈起来当自家的后花园,权势滔天啊滔天,生活腐败啊腐败。
大叔们继续神侃,唐芦儿自顾遐想,海盗,王府,骑卫……真不愧是穿越,这世界也太精彩了!
不多时,船就靠了岸,唐芦儿出来船舱往码头上一看,即发现今日的码头确实比往日多了几分肃穆。周围不但添了许些官兵,海上还出动了好几艘战船,而每一艘往港口行来的船只,甭管是渔船还是货船,都得先在一海里外接受检查,且等船靠了岸后,还得再次被搜查一遍。
“唐丫头,今儿情况特殊,我这船在这停不了多久,最多一个半时辰就得离开,你来得及买药不?”唐芦儿要下船时,船老大赶紧跟她说了一句。
从码头到药膳堂那,走得快的话,来回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唐芦儿想了想便点头道:“赶得及的,我拿了药就回来,今日这样,也不敢随便走。”
船老大点了点头,只是他瞧着岸上那些官兵总不时逮着从船上下来的人盘问,有的甚至还要被搜身。船老大收回目光,再一瞧唐芦儿那小小的身板和一脸天真的模样,他迟疑了一会便唤住唐芦儿道:“丫头,这牌子你拿着吧,这是我家丫头的牌子,她昨儿回家看我,却把牌子给落在我这了。你拿去,一会要是有官兵拦住你,你将这牌子给他们看,这样他们多半就不会为难你了。”
唐芦儿认得那牌子,陈府的家生子差不多每个人都有一个这样的小铜牌,分一二三等,眼下这个是二等丫鬟的牌子。这东西若是弄丢的话,不但会被家主斥责,另外还要自己赔钱。唐芦儿本想拒绝,但一看那边有的人被官兵拦下后,就盘问个没玩没了的。她担心万一一会自己也遇到这情况,到时耽搁了上船的时间可就不好了,而且除了这码头,保不齐她往药膳堂的路上还会碰上这等情况。
“谢谢陈大叔,我一会给你买酥皮花生今晚下酒吃啊。”唐芦儿接过小铜牌,一边往手上一套,一边笑眯眯地道了一句。
“还是丫头知道大叔想着什么,行,那大叔今儿就托你的福了。”船老大哈哈一笑,又嘱咐了一句早去早回,便让她下船去了。
果真,才刚走出码头,就遇上两官兵上前拦住她,唐芦儿忙拿出陈府的牌子,说自己是过来给姑娘买东西的丫鬟。那两官兵仔细看了看那牌子,又问了她几句,见她回答得流利,没看出什么不妥,就给放行了。唐芦儿松了口气,暗幸自己刚刚接了陈大叔的牌子,不然准得耽误不少时间。
往药膳堂去的那一路上,倒真看见几家商铺明显有烧过的痕迹,更多的是里头一片狼藉,一看就是被洗劫过的,街上的行人倒不见慌乱,多是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唐芦儿一边急步赶着,一边在心里祈祷那家药膳堂可千万别出事。
于是一路吊着的心,直到瞧见那家药膳堂完好的出现在眼前时,才总算放了下去。
估计昨晚受伤的人不少,所以今儿这药膳堂里的人极多,取药的,请大夫的,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唐芦儿绕了好一会才找着一个暂时能腾出手的伙计,说明了来意,没多会就顺利拿到了药。
再回到码头时,午时已过,陈家船上已经坐上了十来个船客,船老大正站在码头上跟官兵套交情,请求让他再多等些时候,还有人没来呢。唐芦儿一瞅,忙跑过去大声道:“陈大叔,我回来了。”
“好了好了,快上来。”船老大一笑,松了口气,朝码头上的官爷拱了拱手,然后示意马上开拔。
船离了港,行了小半个时辰后,唐芦儿走出船舱一看,见那船老大正站在船头看着远处,她便走过去,拿出自己刚买的那包酥皮花生笑道:“这太阳多晒啊,陈大叔您怎么不进船舱里歇歇,要不要我陪你喝一杯去。”
“呵,大中午地还敢提喝酒,不怕你奶奶知道了打你。”船老大转头见是她,即笑了一句,然后捻几粒她送过来的花生米扔在嘴里嚼了起来。
这一大一小还没聊上几句呢,旁边一位正调着风帆的船员忽然喊道:“陈叔你快看,那边那两艘船是不是有些奇怪!”
船老大眯着眼睛往那一瞅,又掏出望远镜看了一会,即神色凝重地道了一句:“怕是遇上海盗了。”他说完就回头大声喊道:“大家伙准备,把陈家的旗拉上,小心避开他们!”
唐芦儿让船老大给推回船舱里,船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那十几个船客有的顿时吓白了脸,连声说早知今儿就不坐这一趟船了;有的却是满不在乎,说陈家的船不会出事的,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都是有惊无险;唐芦儿抱着那包药坐在一旁,没搭理旁边的人都说着什么,只是满心担忧的看着外面,危险即将降临的感觉非常不好。
时间一点一滴地滑过,大约两刻钟后,外面忽然传来船老大跟对方交涉的声音,只是他话才说一半,整艘船忽的就出现一阵剧烈的动晃,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般。这就像是一个灾难正式降临的信号,船客们顿时大声惊叫起来,唐芦儿也被这一阵动晃使得身子从座上滚了下去。
船还未稳下,就有人拿着大刀冲进船舱,坐在离船舱门口最近的两位船客首先遭了殃。
看到那像水龙头一样喷出来的鲜血,唐芦儿才惊觉这不是梦,如此残酷的真实就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所有人都吓蒙了,惊叫声不绝于耳,唐芦儿缩在地上没敢站起来,又一个凶神恶煞般地人冲过来道:“先别杀,把他们押出去,操,后头那艘战船追得太紧,他们知道咱少当家在这边,估计要朝这开炮了,得拿这些人挡一挡。”
于是包括唐芦儿和船老大在内,船上还活着的,一共十六个无辜的人,一字排开,站在船头,迎接那不知会不会降临的炮火。
第八章脱离苦海
海盗这边以人质要挟官兵放弃追击,而官兵那头却令他们赶紧投降,交出人质,别做无谓的抵抗。双方一时陷入僵局,矛盾逐渐走向白热化,炮灰数着分秒就要敲锣打鼓地上场了。
曾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场面,现在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这到底是狗血还是杯具呢?唐芦儿无语问天,靠,甭管是什么,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保住自己这条贱命才是最重要的。
虽说眼下双方是处于对持状态,但其实海盗这边已是强弩之末,即便手里有人质,也增加不了遁逃的胜算。而且现在并不是河蟹社会,眼下他们又身处茫茫大海,所以谁心里都清楚,这十几条平头百姓的命无论对哪方来说,都不算多重。
估计在官府眼里,这些无辜百姓是能救则救,救不了就算,反正是决不能让那群海盗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走的。更何况那海盗的少当家田七还藏在其中,要真让此人跑了,那他这官位就别想继续稳坐下去,柳州水兵副提督陆浩放下望远镜后,仅考虑了片刻,即令水兵准备开炮。
陆浩是个急功近利之人,之前在那一路追捕的途中,自确认田七就在那船上后,当时就已下令开炮。不过一开始倒没让人瞄准,只是先擦边震慑,因他想要抓活的。而这一路追下来,双方对战数次后,他即发觉那海盗船上的大炮指定是出了毛病,不然不会才朝自己这边开了两次火就歇了,所以眼下正是他趁胜追击的时候。
虽说此时对方劫持了陈家的船,但他刚刚仔细看了,那船上并无陈家的人。至于被海盗押出来的那十来个人,或许有陈家的下人在其中,不过这无关紧要,只要抓住那群海盗,到时就什么都能说得过去。而且若能活捉那个叫田七的海盗少当家,那他不但无过,还能算大功一件,这可是安远王亲口许下的话,所以他以后能不能升上正提督,就看这一次了。
这可是老天爷送到他跟前的机会,从今早开始,包括他在内,四位副提督都带了人马往各个方向追击逃亡的海盗,却没想竟让他给碰到那田七的踪影,还恰巧对方船上的大炮出了毛病,这不是白白送到自个跟前的机会是什么!陆浩越想心头越是激动,再不管十几个人质的死活,指令水兵就对准那陈家船开炮。眼下田七所在的那艘船之前被打中过一次,虽未报废,但也差不多了,现在只要他再将那艘陈家的船打烂,到时田七可不就成了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王八羔子,那走狗果真不顾这些人的死活,怎么办?”正押着唐芦儿他们的一个海盗此时也发现陆浩那边的大炮正往这边对准,心头大火。
“操他奶奶的,一群孙子!”另一个海盗气得一挥刀,先砍了一个离他最近的人质,然后再吼道,“你快过来帮忙,老子让这船飞得快些,我让那帮孙子就追在老子屁股后面,拖死他们!”
海盗那一刀正好就砍在那人的脖子上,虽头未掉下,但喉管却是被一刀砍断,只见那人连声音都没出就扑通的倒了下去,身子抽搐了几下,血汩汩地从脖子那往外冒,没一会便死了。十六个人质如今只剩下十五个,另外又有三个被这血腥的一幕给吓晕了过去,还有两个吓得坐到地上,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似的。余的几位哭天喊地求饶,那海盗哪耐烦理他们,又是一刀挥过去,就见一个人的胳膊飞了出去!
船上顿时是一阵鬼哭狼嚎,可还不待他们从这血腥的一幕幕里回过神,那边的炮弹就嗖地飞了过来。
估计是阎王爷发了善心,没打算连着收人,故那炮弹破空而来后,就落在离船三丈远处。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同时炸起十来米高的海浪,船差点没被这一头浪给整个掀翻。所有人都东倒西歪地滚到一边去,而那些个海盗则叫嚣着拉着船帆,怒吼着调着船的方向和速度。
眼看又一枚炮弹要跟着飞过来了,陈大叔趁着那些海盗顾不上他们,便赶紧跟唐芦儿道:“丫头,我看官府是不打算管咱们这些人了,我这船小,速度绝比不上那水兵的战船,用不了多会,这船就是不被炮弹打中,也会被那炮弹激起的浪给掀翻。丫头你敢不敢跳下去,眼下只要逃离了那些海盗,官兵就不会不见死不救,可若在这船上就只能跟着陪葬了。而且就算那些海盗真的能逃过官府的追击,到时他们也不会留着我们的。”
“大叔,咱赶紧跳吧。”唐芦儿也看出这形势了,对着无辜的百姓都能把炮弹飞过来,她即明白此时自个身上绝对没带什么金手指,也不会有盖世英雄踏着七色云彩来救她。而那官兵指定是想直接灭了这一船的人,若是再犹豫,那自己就只能跟着当炮灰去了。
反正她在海岛上住了三年,水性已经练出来了,此时跳海的话,活着的机会确实比留在这船上大。
于是在第二枚炮弹飞过来的前一瞬,唐芦儿在陈大叔的帮助下,抱着视死如归的心往海里跳了下去,而陈大叔跟着下去的前一瞬又喊了另外那些被吓傻的人,然后也顾不上许多,就一头往海里扎了下去。这个时候,谁都顾不上谁太多,能想着喊一声,提醒一下就已是很难得,剩下的就看谁的福大命大了。
第二枚炮弹落在离船不足一丈远的地方,幸好船身帮他们挡住了炮弹碎片,只是那激起来的海浪还是将他们这些往海里跳的人给冲散了。唐芦儿被那爆炸声震得心神扩散,她从水里浮上来后,即见满天的海水劈头盖脸地往自己脸上泼,什么也看不清,谁也看不见。好容易待那泼天的海水消下去后,她正想喊一声,不料就瞧见那船上有个海盗正拿着弓弩对准刚跳到海里的人射去,眨眼间就见那头的海水微微泛出一点红。
唐芦儿一惊,再不敢出声,吸了一口气就潜到水里拼命往一边游去,一时也顾不上方向对不对。待想起来应该先看一看方向时,却又听到一枚炮弹飞过来的声音,她浮上海面回头一看,正好瞧见那炮弹打中了那艘船的船头,紧着后面还有炮弹跟着飞过来。她再没勇气往回游,且此时此刻,别说她能不能朝官兵那方向游过去,最重要的是,很可能她这一转向就光荣中彩,然后直接到阎王那报道去。
只能先离开这里,待事情平静后再喊人救命,而且现在这炮弹一个接一个地往下落,鲨鱼什么的也不会往这边过来,所以她暂时算是安全的。至于陈大叔,虽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不过陈大叔的水性可比她好多了,只要她不死,估计那陈大叔也死不了。
海面上的炮声不断,巨浪如雨,海波汹涌,唐芦儿尽量看准一个方向,潜水和换气交替着游。也不知过了多会,她实在是游不动了,也感觉离那边足够远了,才终于停下略作休息,同时转头往那看过去。
陈家的船已冒起浓浓黑烟,她要是还在船上的话,估计这会已变成一堆碎肉。而另一艘海盗船此刻正往水兵的战船开火,硝烟滚滚,炮声震天,这里俨然成了收割生命的海上战场。
唐芦儿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良久才想起她应该再离得远些,万一那炮弹没长眼,失了准头,波及自己就太冤了。可不想她才刚一动,右腿忽的就抽起筋来!怎么偏在这个时候,她心头一慌,身子瞬时失去力气……
勉强稳住心神,咬着牙放松身体,命令自己绝不能瞎扑腾,不然死得更快。
可是这茫茫大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前无英雄后无好汉,贼老天啊,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不用这么狠吧。
真坚持不住了,刚刚游了那么远,体力本来就消耗很大,现在腿一抽筋,简直是雪上加霜。唐芦儿尽量伸长脖子,使得脑袋浮在水面上,右手也拼着吃奶的力气抬起来,救命啊……她不要这么个死法啊,太憋屈了!
此时正打得眼红的陆浩根本没料到,他想要活捉的人,在他开炮的那一刻,已经从海盗船上跳到海里偷偷潜走了。在离唐芦儿不远处的一块暗礁后面,有一艘无人小船正停在那里,静等田七的到来。
夏日的午后,阳光正烈,唐芦儿挂在右手的那个小铜牌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时有反光射出。田七跟那位随他一起跳海的海盗远远就发现了这边的异样,两人心照不宣地就加快速度往唐芦儿这游过来,虽说那反光不强,但保不准会被陆浩发现,到时定会连累他们。
眼见就要沉下去了,不想竟会看到有人朝自己游过来,唐芦儿顿时摇着手朝那喊道:“救我……”
“少当家,是个小娘们,好像是那陈家的丫鬟。”那海盗先游上前,抓住唐芦儿的手,摘下她的牌子看了一眼,然后就回头道了一句。
少当家?不,不会是那个……传说中的,海盗团的少当家吧!唐芦儿嘴巴张开,声音却卡在喉咙里。
“少当家,要不要……”那海盗转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要不要……唐芦儿吓得失了声,赶紧朝那海盗后面的人摇头乞饶,只是阳光太刺眼,她一时没法看清对方什么表情,只隐隐瞅得见那边有个脑袋浮在海面上。
“带上。”田七看了唐芦儿一眼,沉声吩咐了一句,就继续往前游去。
于是,悲催的唐芦儿,刚一脱离苦海,跟着就跳入火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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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内奸
更新时间2011-4-1311:10:57字数:2324
陈家船在海上遇难的消息传回星棋岛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只见漫天红霞似血,海上波涛怒号,连那晚风里也暗含着悲鸣。消息传回来时,距事发已过去差不多三个时辰了,除了那因远远路过而知晓此事的渔民归来外,还尚未见到有出事者生还……岛上的清水衙门迫于岛民的责问,以及陈家施于的压力,只好赶紧派衙役前往柳州查探此事。
其实下午那会,海上开起战火的时候,岛上的居民皆隐约听到那边有炮声传来,只是当时谁都没想到,陈家船会被卷入其中。
孟三因不知唐芦儿今天也去了柳州,而且还就在那艘船上,所以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未在意,官与匪的纠葛,他向来没多大兴趣。直到那天的事情都做完后,准备出去吃晚饭时,他才想起自己有两天没过去看唐芦儿了。唐老太这段时间不在,也不知那懒散的丫头有没有好好吃饭,孟三想了想,便洗了手,换了衣服,然后摸着干瘪的肚子往旮旯胡同那走去。
只是才走进旮旯胡同没多会,他就从里头冲了出来,神色凝重地往码头那飞似的跑去。
……
王力是已故的大当家田奇胜的心腹,此人跟随田奇胜近四十年,一直忠心不二。这一次少当家的寻仇行动,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并拼了大半辈子的威信,逼着帮里的二当家和三当家暂时放下大当家位置之挣,助少当家一臂之力。昨晚他的功劳亦是最大,光是衙府里的官兵,他就杀了二十八个,要是那黑骑队来得再晚些,他准还能要了那知州的狗命。
只是昨晚不光黑衣骑卫赶来了,最意外的是连明明还在路上的安远王,竟会突然现身,事情的转变完全出乎意料,之前定好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他们不得不放弃报仇转而逃命。
小船在海上不停不歇地划了两个时辰,也不知行了多远,唐芦儿又往后看了看,此时早看不到那边的战火,连声音也听不到了,视线所到之处,皆是茫茫大海。又过了半个时辰,确定后面不会有追兵后,王力终于松了口气,划船的动作略缓了缓,总算是暂时躲过了官兵的追捕,只是却可惜了他那一帮兄弟。
他压着心中的愤恨,想了想就转头看向旁边一直沉默的田七道:“少当家,昨晚之事,我觉得里头大有蹊跷。”
田七一边划着船,一边直接点出:“帮里出了内奸。”他的声音极其沙哑,就似嗓子坏了一般,让人听得非常不舒服。
“没错!”王力咬着牙,“这次回去我不将此人揪出来绝不善罢甘休!”
田七没说话,只是匀速划着船,王力先是说了几个人名,然后又一一排除,只是当他再要接下说时,似忽然想起这船上还有第三个人,于是就往后看了一眼。只见他一脸横肉,显得他那瞪过来的眼神更加阴狠凶恶,唐芦儿不由往后一缩,面上赶紧露出七分讨好三分惊惧来,但她并不敢出声讨饶,就怕一句不对,触怒了对方,那她好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就得彻底交代在这了。
“无妨,你说你的。”田七这时忽然开口,但人并未回头。
唐芦儿暗松了口气,悄悄往田七那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个坐得直挺挺的背影,那人肩膀很宽,动作极稳。他的每一句话,声音都是沙哑而平淡,但语气里却隐隐含着肃杀之气。她不敢多看,只是扫了一下就赶紧收回目光,且面上的表情变得更乖了,身子缩在那一动都不敢动。
王力又打量了唐芦儿一眼才收回目光,继续跟田七讨论帮里的内奸,以及昨晚计划的疏漏之事。而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有暗中注意唐芦儿的一举一动,只要发现有丝毫不对劲,定会马上出手拧了唐芦儿的脑袋。
唐芦儿知道他们这等帮内私事,就当着她的面讨论起来,那意思很明白,她既然上了贼船,就别想再下去。难不成自己以后要改行当海盗去?她自嘲地想了一会,心里一阵苦笑,过了三年简单悠闲的生活,忽然就来这么一件刺激的事,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这船走到哪了,前方慢慢看到一座山头的影子,且那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应该快靠岸了吧,唐芦儿默默想着,又偷偷看了那两人一眼。这一路下来,那一直拿背对着她的少当家极少开口说话,她估计是因为他嗓子的原因。而另外那个一脸横肉的人,就一开始的时候话稍多了点,但没一会也跟着沉默下来,然后就不时提起他跟大当家的当年之事,只是那少当家还是沉默的时候居多。
即便只是个背影,唐芦儿也慢慢察觉到,他的动作从始至终,都是那般不急不缓,沉稳有力,给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少当家,再往前就是川山谷了。”王力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道,“也不知那帮走狗会不会找到这边,我放出千寻蜂,到时让帮里的兄弟找到这来。”
“好。”田七简短地应了一声,王力看着手里的瓶子,忽然就叹了一句,“昨晚死了那么多兄弟,如今帮里会用这千寻蜂的人就没剩下几个了。”他说着就要拧开瓶塞,只是顿了顿就将瓶子递到田七跟前道:“还是由少当家放出这千寻蜂吧,大当家死了,如今帮里的重担就落到你身上。”
田七停止划船的动作,放下船桨,不知为何,此时唐芦儿心里莫名地就生出几分紧张。
田七的手抬起,王力的手递过去,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常,可意外,就在这一瞬突然出现。
天边残阳红得凄厉,海底暗流湍急汹涌,风里满满都是肃杀之味。
唐芦儿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看见那王力的脖子上已插入一柄柳叶刀,紧接着田七的手即如幻影般在王力胸口上连拍了几掌,那动作快得对方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找不到,而船也只是微微晃动了几下,事情就已经告结。
“原来,你才是,内奸,为什么……”王力鼓着双眼,瞪着那慢慢站起来的人道出这句话后,就从船上掉了下去,致死都不瞑目。
唐芦儿吓傻了,缩在那呆呆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心脏一阵狂跳,她的脑子还没从呆滞中回过神,对方就已转过身。此时太阳已落山,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他背着光,她依旧未能看清他的脸,唯见那双看过来的眼睛,如似千年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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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田七
更新时间2011-4-1410:08:28字数:2701
船离岸越来越近,没多会就搁浅了。此时黄昏笼罩大地,抬眼望去,目力所及之处,整个海岸线空无一人,只偶尔能听到一两声鸟鸣,伴着那永不停歇的涛声,更显此处清幽。沙滩再往前,就是连绵的青山了,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在星棋岛上住了三年,最远的地方也就去过柳州。而且就是柳州,她也只走过一小部分地方,估计连整个柳州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眼下她唯一清楚的是,这里是星棋岛往南的方向,只是却不知此处这海,这沙滩,还有那边的青山,还属不属于柳州的范围。
田七下了船,也不看她就直接往沙滩上走去。
唐芦儿赶紧跟上,只是她从船上跳下来的时候,没跳稳,扑通的一下就摔了下去,幸好有海水的浮力,她倒没摔着,只是好容易变干的衣服又湿了。田七未回头,脚下也未停分毫,唐芦儿将灌进嘴里那又咸又苦的海水吐了,丝毫不敢报怨,抹了把脸,就赶紧跟上。
眼下天将黑,她此时不但身处陌生之地,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且身边唯一的人对她完全有生杀予夺的能力,但刚刚他既然未取她的命,之前在海里还救了她,那么此刻紧跟着他则是最明智的选择,至少安全能有暂时的保障。
一路跌跌撞撞地上了岸后,唐芦儿见田七还在继续往前走,虽对方这一路上未见有为难于她,只是鉴于此人全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所以唐芦儿上岸后,也只敢保持一定距离,然后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远远跟着,同时检查自己包里的东西。
这包没有拉链,只是缝了个扣子扣着而已,之前她跳海,又在海里游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所以当时放在包里的药材,大部分都被冲到海里去了。唐芦儿将剩下的那点药拿出来看了看,心疼地叹了口气,都已经不能用了。
不过药虽没了,但她早上放在包里的那两张烙饼却还在,只是也不知还能不能吃。将饼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她还没琢磨过味来呢,肚子就先一步的咕咕叫了起来。
真是饿了!
早上就吃了一碗昨儿的剩饭,中午因为赶时间回船上,所以这两张饼都没顾上吃。而她给陈大叔买的那包花生米,也才吃了几粒,就不知被扔到哪旮旯去了。
可是比起饿,她更渴!
从中午到现在,算算都有大半天滴水未沾了,而且这还是夏日时节,又在海上顶着大太阳飘了半日。唐芦儿将那两张烙饼放回包里,艰难地舔了舔唇,却尝到的还是一嘴的咸味。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后,瞧着再往前就该入山了,田七终于停了下来,然后走到一棵树旁坐了下去,接着再取下挂在腰间的水囊,拧开盖子,喝了口水。
唐芦儿看得眼睛都发直了,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干得冒烟的喉咙,迟疑了一会,心理上的戒备终是抵不过生理上的折磨。于是她面上露出讨好的笑,小心翼翼地往田七那走过去。走到离他约五步远时,见对方没表示让自己滚开的意思,她便又挪近两步,对方还是没抬眼看她,瞧着极其无害的样子。
但这可是一出手,就能取人性命的家伙,危险系数极高,她要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唐芦儿偷偷吁了口气,然后试探性的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慢慢坐了下去。屁股着地后,那人还是没啥反应,看来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事情成功了一小半,这给了她极大的信心,唐芦儿在心里暗暗握了握拳。接下来她要仔细跟他搞好关系,除了讨水喝和保住性命外,还需要他带她离开这里,不然这荒山野岭的,他若把她扔着这不管的话,那她估计就只能等死了。
至于以后是不是得跟着海盗混日子,这么深奥的问题,还是留着等脑子有空闲的时候再琢磨吧,现在,怎样不让自己变成人干才是燃眉之急。
唐芦儿坐下后,就从包里拿出那两张被海水泡发的烙饼,然后又挪了挪屁股,往田七那递了递,讨好地笑道:“你饿不饿,这是我自己做的烙饼,很好吃的,你尝尝?”
对方没反应,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唐芦儿囧囧有神地等了一会,又咽了咽干干的喉咙,然后再接再厉地推销道:“这饼虽然被海水泡了一会,不过之前我做的时候,盐放少了,所以现在吃正好够味。你也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吧,我这有两张呢,我分你一张。”
对方还是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慢慢曲起一条腿,抬起眼,神色淡漠地看了过来。
唐芦儿被那双不带丝毫情绪的眼睛看得怔住,良久她才回过神,便再装不下去了,于是只得收回自己那两张烂饼,嗫嗫地道:“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讨口水喝。”
田七依旧未开口,只是手一扬,就将那水囊给扔了过来,唐芦儿下意识地一接,当她看清他扔过来的是什么后,心里一愣,这,这么容易!嗷嗷,那她刚刚还纠结个什么劲,瞧瞧,瞧瞧人家虽长着一张扑克脸,但性格多爽快,行事多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自己果然是个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唐芦儿一边在心里做着深刻的自我检讨,一边不客气地拧开水囊盖子。
冰凉的清水顺着冒烟的喉咙一路往下,久旱逢甘露,简直是一路爽到底啊!
虽很想一次喝个够,而且人家也够大方,将水囊扔过来后,就移开目光,随便她喝。但是做人要有良心,这水囊里的水已经不多了,而前面还不知要走多远的路。所以使劲喝了两口后,唐芦儿即克制住自己,果断地拧上盖子,然后舔着唇,恋恋不舍地将水囊递回去感激道:“谢谢!”
田七收回水囊的时候看了唐芦儿一眼,眼里难得带上几分探究,他将水囊放到一边后,就从怀里掏出那个小铜牌问了一句:“这是你的?”
这话问得很有讲究,他明显是知道这个小铜牌是代表陈家下人的身份,而这牌子又是从唐芦儿身上取下来的。可是他这一开口,却不是问她是不是陈家的丫鬟,而是问这个东西是不是她的。这说明他从一开始就怀疑这牌子不是她的东西,进而怀疑她的身份。
同喝一壶水后,再看对方也没有要将自己灭口的意思,唐芦儿顿时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近了些,胆子也跟着壮了些。而且她也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就晓得对方定是怀疑她的身份了,于是赶紧笑道:“不是,那是陈大叔他闺女的,今儿柳州那边不是戒严吗,为了我上岸方便,陈大叔便将这牌子借我用。”只是刚说到这个,唐芦儿即想起对方的身份,那柳州戒严,可都是托了此人的福啊。要是没有他做的那些好事,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么凄惨的地步,还有陈大叔,也不知平安了没……
“你是岛上的人?”田七又问一句,语气平平,嗓音依旧沙哑难听,就好像那声线含在喉咙里出不来的感觉,所以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
唐芦儿尽量忽略那点不适,很诚实地点了点头道:“是,我是住在星棋岛上。”
田七又打量了她一眼,只是此时天差不多已经全暗,光亮以眼见的速度在消失。但即便这天全暗下来后,唐芦儿还是能感觉到对方投过来的视线,她心里不免又有些紧张起来。
眼下跟她在一起的这人,不但是货真价实的海盗,还是海盗他主子,之前她又亲眼见过此人狠辣无情的手段,而且那个海盗临死前说的那句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秘密,谁都不希望被别人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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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进山
更新时间2011-4-1521:31:18字数:2151
早上被饿醒后,唐芦儿头枕着布包,微蜷着身子躺在地上,眼睛迷蒙地看着眼前的青草,沙地,树林;再听远处传来的涛声,鸟鸣,好一会她才想起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
她,昨晚居然就那么睡了过去!还一觉到天亮!
到底是她这个身体素质太强悍了,还是她的神经实在太大条了,在那种情况下竟还能睡得下。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倒没什么,主要是她当时衣服还湿着,肚子也饿着,而且旁边还有个危险系数极高的,男人……唐芦儿被自己汗了一下,只是想到那家伙后,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不料竟看不到那个人了,她心头顿时一慌,赶紧翻身起来。
他,他不会真丢下她,自己走了吧!?
正打算站起身到附近找找去,却忽然又发现她旁边比昨儿多了一堆灰烬,且那灰烬周围还有许些未烧完的树枝。唐芦儿怔了怔,即伸手往那一探,那上头还有余热。
这是他在自己睡着后生的火?唐芦儿摸了摸自己身上已经变干的衣服,难怪昨晚就那么湿着衣服睡下也没被冻着,如果昨晚这火是为她生的话,那他今天应该也不会丢下她才对。
可这也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话,眼下这情形,别说对方扔下她不管,就算是一刀要了她的命,也没什么奇怪。
唐芦儿从地上站起来后,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沙子,在附近找了个稍稍隐蔽的地方解决了小号。然后又走回原来的地方,低头看着那堆灰烬,沉吟了一会,就拿脚拨了些沙子将那灰烬盖住,接着又将自己的布包捡起来拍了拍。里头那两张烂饼还在,虽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但起码它还是饼。
男人靠不住,那就自己上路吧。
唐芦儿将布包斜挂在肩上,给自个打了打气,然后就握拳喊了一声:“出发了——”
似被她的声音所惊,不远处有鸟儿哗啦啦地飞了起来。唐芦儿抬眼望去,此时天并未全亮,太阳亦未露出脸,天空泛着淡淡的紫,林中飘着浓浓的雾,她站在那呆呆地看了一会,前是海,后是山,天地间只余她一人,明明耳边涛声不断,她却感觉此处静得诡异,身子忽的就打了个哆嗦,手臂上跟着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才刚搓了搓手臂,不料就看见后侧的林内走出两个陌生的男人,一个手里拿着弓箭,另一个手里拿着砍刀,怎么看,都像是上山打猎的猎人。但是那两人在看到唐芦儿的那一瞬间,眼里的惊喜一闪而过。
警钟第一时间在心里响起,唐芦儿想都不想,抬腿就往另一边跑去。
那两猎人愣了愣,遂赶紧追过去。
“小姑娘,你跑什么,我们不是坏人。”
“喂,那边是川山谷了,里头有山贼呢,不怕啊。”
“还跑,难道是想当压寨夫人……”
那两人像是在玩猫追老鼠的游戏一般,唐芦儿刚往山谷里跑没多会,就注意到后面那两人对这片地方非常熟悉,无论她往哪钻,那两人都能轻松寻过来,且慢慢形成包围之势。即便她一开始反应快,可架不住体力不济,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最后,这场追逐以她不小心被地上的树枝绊倒而告终。
“两位大哥,早啊,这么一大早起来打猎啊。”她还没从地上站起来,那两人就一前一后地围过来了,眼见逃不了了,唐只好坐在地上,揉着脚,一脸讨好地笑道。
两人一愣,完后对看了一眼,手里拿着弓箭的那个即饶有兴趣地笑道:“哟呵,这小丫头有点意思,胆子不小啊。”
唐芦儿这会已经听出来,刚刚一直在后面用语言戏弄她的人,就是这位弓箭手,只见此人生得就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样,不过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住这人眼里的凶狠之意。唐芦儿勉强笑了笑,然后就谦虚道:“您过奖过奖,我人小胆子也小,只是您老两位一大早就这么追着我满山跑,到底是为啥呀?”
听唐芦儿这一点都不惊慌,甚至还带着几分调侃的话,弓箭手更觉诧异了,遂三两步走上前去,伸出手,一把捏住唐芦儿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完后自言自语地道了一句:“长得还不错,脸擦一擦,应该能见人。”他说完,就抬起眼朝唐芦儿后面那人道:“这妞还行,待会你们玩完后,我要了。”
唐芦儿瞪大了眼睛,我操你大爷的,敢情你们这是吃大锅饭呢!
“哟呵,眼睛还不小。”弓箭手嘿嘿一笑,就在唐芦儿脸色捏了一把,即发觉这丫头皮肤挺滑溜的,就还想在往下看看货色如何,后面那砍刀手却大步走上来道:“滚你妈蛋,先把正事问了,老子没那鸟时间陪你跟女人调\情。”
弓箭手脸色微变,眼中的不满一闪而逝,完后朝唐芦儿阴阴笑了一下,就问道:“昨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呢?”
唐芦儿恍然大悟:“原来两位大哥是在找他啊,太巧了,我也正找他呢!”她说着就扶着一旁的树干站起来接着道,“那家伙太不是东西了,竟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不管不顾。”
“这么说,你不是他的女人,所以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喽。”弓箭手桀桀笑了起来,旁边的砍刀手已经皱起眉头,面上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唐芦儿心头一凉,身子靠着后面的树干,头要得像拨浪鼓:“两位大哥误会了,我不是……”她说到这,忽然顿住,然后往那两人后面喊道:“你还不快救我!”
两人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就往后一看,同一时间,唐芦儿转身就跑。
“哟呵,还想玩,这会老子抓到后可就直接把你给办了!”弓箭手心头一怒,跟着就追上,却不料唐芦儿这会忽然回头,猛地将手里的东西洒了过来,是她刚刚摔到地上后抓得一把沙子。
弓箭手追得最近,且不妨这丫头还有这一招,遂被那一把飞过来的沙子迷了眼。
“废物!”砍刀手越过他,抽出刀就往唐芦儿砍去,既然这小娘们不识趣,他就让她见见血,反正一会带上去后也会被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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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田七的身价
更新时间2011-4-1622:32:16字数:3014
那刀飞过来的同时,叮的一声响凭空而现,唐芦儿头皮一阵发麻,她知道那一瞬,自己差不多是与死神擦身而过。
“老大呀,你可算出现了!”面对眼前忽然窜出的人影,唐芦儿心头闪过一丝诧异后,立马感激涕零地跑过去,也不管对方身上依旧带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厚着脸抓住他的胳膊就藏到他后面。同样是陌生人,她本能的相信这位杀了无数官兵,甚至还杀了不少百姓,但却海里救过她的海盗头子;而对于另外两位一开始以猎人身份出现的陌生人,她是毫不犹豫地避而远之。直觉这种东西,实在是玄妙。
田七瞥了一眼抓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双脏兮兮的小手,微皱了皱眉头。唐芦儿藏到他后面后,心头顿时就安了大半,随后就拽了拽他的衣袖,瞅着前面那两人道:“老大,那俩是来找你的,你认识不,不认识的话咱赶紧走吧,这荒山野岭的,咱别乱攀亲。”
前面正追过来的那两人顿时一怔,他们看着前面那忽然出现的男人,眼里不由都露出几分忌惮。刚刚他们可都瞧见了,对方不过是随手扔过来小一截树枝,动作极其轻描淡写,却就将那柄足有三斤重,破空飞过去的长刀给打落下去,这手功夫,不容小觑。
“阁下可是田少当家?”弓箭手眼神转了转,面上即露出笑来,随后就朝田七一拱手,客气地问了一句。砍刀手哼了一声,没说话,只是看了看自己那被打落的刀子,眼里隐隐露出几分不服。
田七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冷冽,不答反问,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你们是川山寨的人?”
弓箭手微愣,眼中微光一闪,忙笑道:“田少当家好眼力,我们确实是川山寨的人,刚刚多有得罪,还望田少当家莫要介意。”
“你磨磨唧唧个啥,我耳朵都长茧了。”那一旁的砍刀手不耐烦地开口道,“田少当家是吧,我是李元,他是林箭,我们是大寨主派出来请你上山的。”
唐芦儿心头一惊,忙看了田七一眼,眼下是什么个情况?山贼找上海盗了!蛇鼠要归一窝了吗?!别呀,大哥,苦海无边,再怎么回头也靠不了岸的。就算你这海盗现在当得落魄了点,被官兵追得不得不弃海爬山,但那也不能失了志气啊。山哪能跟海比呢是不是,所以快别理他们,咱快点离开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
“带路。”田七一句话,唐芦儿顿时幻灭,啊啊啊,你一个海盗跟山贼瞎玩啥啊,别这么不务正业行不行啊!
李元走过去,捡起自己的长刀,不忿地看了田七一眼,然后就越过他,在前面领路。林箭跟着走上前,斜着眼睛看了唐芦儿一眼,之前他眼里那几分淫邪此刻已尽数收起,面上还露出几分略显诚意的笑。
“田少当家刚刚那一手让在下大开眼界,有机会可否讨教几招?”
“好说。”田七神色依旧淡漠。
林箭也不在意,接着又笑呵呵地问了一句:“田少当家是第一次来这川山谷吧?”
田七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十年前随我父亲来过一次,那年你们寨里的三寨主正好得风寒,你们大寨主便让人在山寨东面的小山坳那建了座房子,用的都是山上的石头,不知现在那房子谁住了。”
林箭心头微诧,心知自己刚刚的试探让对方不快了,忙就笑道:“原来是老交情了,田少当家好记性,那房子如今由二寨主住着了。”
田七没说什么,只是身上的冷意重了几分。林箭又客套了两句,然后借口不打扰田七个唐芦儿他们,就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瞧着林箭走开后,唐芦儿才满脸无奈地嘀咕了一句:“老田啊,我瞧着那两人不怀好意,你小心别让人暗算了。”
田七微转过脸看了她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眼神淡漠,让人完全猜不出他心里到底都在想什么,唐芦儿也懒得猜,见他看过来,赶紧又道了一句:“老田呀,这上刀山下火海我可都陪着你,咱这也算是共患难过来了,你可千万别在关键时刻丢下我啊。”
田七难得挑了挑眉,完后就收回目光,淡淡地道了一句:“只要你一切听我的,我便可许你安然无恙。”
“成交!”唐芦儿立马应声,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去。
“你叫什么?”田七低声问了一句,唐芦儿一怔,这才想起从昨晚到现在,他们还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刚刚也是听那两人的话后才知道他姓田的。她低声说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又问他叫什么。
直到田七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唐芦儿才终于发觉他今天好像跟昨儿有些不一样。怔了好一会,才猛然间回过味来,原来是他的声音变了。虽变化不是很大,听着依旧沙哑,但是比昨儿好听多了,再不是那种声线含在喉咙里出不来的感觉。
发现这一点后,唐芦儿即转头打量了他一眼,其实扑克脸还是那张扑克脸,只不过声音稍稍变得正常了点,她却忽然有种青蛙变王子的感觉。啧啧,看来男人除了颜,声音还是蛮重要的。
两人在后面说着悄悄话的一幕,并未瞒过前面那两人的眼睛,如果说李元和林箭先前还有几分怀疑田七和唐芦儿之间的关系的话,那么此刻已是确信无疑。所以眼下他们见后面那小两口卿卿我我的样,心头皆暗喜,故两人都刻意跟后面保持着一定距离,只让他们跟着,而保证不去打扰他们。
然而事情的变化却让他们触不及防,眼见还差十来丈就能走进那片迷雾林了,不料田七却忽然从后面发难。林箭连头都没来得及回,就被人点了穴,李元刚完前窜出一步,就被田七飞出一把带着细丝的匕首给逼了回来!
“田少当家这是何意!”李元被人用匕首低在喉咙上后,顿时怒目责问。论手脚功夫的话,他在寨里可是能排上号的,偏两次都在田七手里吃了亏,第一次就算了,他虽不服,却也道不出什么来。但这一次对方却是从后面偷袭,故他心里不但不齿,更是愤怒非常。
林箭此时心头却是一惊,额上顿时冒出冷汗来,难不成对方发现了他们的意图!?
田七冷哼一声,一把夺过李元手里的长刀,然后以刀低着李元的喉咙道:“你们打算带我去哪?”
“当然是上山寨。”李元看着贴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长刀,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这把刀会对上自己的脖子。这把刀杀过多少人,刀刃有多锋利,他越是清楚,心里就越慌。然还不及想起最近一次他这刀下亡魂是谁的时候,忽的一阵剧痛从右臂传来,林中顿时响起一阵嚎叫,惊起飞鸟无数。
那截手臂飞出来的瞬间,唐芦儿无奈地抬头看天,数叶子。
“这一次是左臂,你想好了。”田七出言的同时,刀身一转,又紧紧贴住李元的脖子,眼神冷冽,“你打算带我去哪?”
李元一脸惨白,额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滑,右臂切口那的血还在往外喷。遇上一个比自己狠的,他再嘴硬不得,咬了咬牙即道:“前方是迷雾林,那里林里有毒,人在里面待上不到半刻就会失去意识。”
田七点了点头,随即毫不犹豫地一刀往前,割破他的喉管,李元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田七,直到田七收了刀,他倒下,还保持着临死前那副表情。唐芦儿还在数着头顶上的树叶,而一旁被点了穴的林箭则吓傻了。这么狠绝的手法,他以前不是没见过,但是当这一切即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的心理提防顿时崩溃。
田七把目光移到他身上后,他赶紧就道:“别杀我,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为什么要把我引入迷雾林,是你们大寨主的意思。”田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连问话的声音都是平平。
林箭白着脸,略有些结巴地道:“昨,昨晚,柳州那边放出布告,无论是谁,只要能将你活抓交上去,安远王即许黄金万两;若是提上你的首级,亦可得白银五千两。”
“所以你们大寨主打算将我活抓。”田七的声音不见喜怒,只是略带几分冷意。
“寨主说,若,若能将你骗入那林里就骗,若不能便罢,你上去后,寨主他一样将你视为上宾……”林箭说到这,自己心里都有些发虚,只是他确实是实话实说。原本以为这田七是个好骗的主,却不料对方竟是个毫不含糊的,那阴狠毒辣的手段,比起寨主有过之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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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野兽
更新时间2011-4-1822:37:04字数:2089
黄金万两,这都能打一个跟他一般大小的金人了吧,活生生的全身上下都是宝啊!唐芦儿不时斜着眼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人,心里一边咋舌,一边苦笑,安远王下这么大手笔,不论生死都要抓此人,而眼下自己跟着他在一块,这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田七依旧让林箭在前面带路,虽说他十年前进过这川山谷一次,但此山之深,山路之复杂,绝非一次两次就能摸清的。且最让人忌惮的是,这山越往深处走,里面有毒的瘴气就越多,千万年来,那些瘴气已经形成迷雾,随着时间和气候的变化,会出现在一些特定的地方。不是对这山有极深的了解,贸然进入,很容易命丧其中。
唐芦儿从田七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前面那云深不知处的山路,轻轻叹了口气,怕是上山容易下山难。甭管是山贼还是海盗,甭管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恩怨,对她来说都是远在天边的人和事,可如今她就像是被上天一指选中了一般,莫名的,无法反抗地被牵入其中。而眼下莫说田七不会放她离去,就算田七真让她走,她也不敢走,为了保命,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一路上,林箭不时跟田七介绍这川山谷的一切,言语中隐隐带着讨好之意,丝毫未提刚刚田七杀了李元之事,就好似那李元就不曾出现过一般。而那川山寨在林箭有意的介绍之下,田七也了解了一二,比如五年前,川山寨的三寨主同寨主决裂,带着寨里近一半人出走,尔后就在对面山头自立根基,取名为川西寨。从那以后,两寨之间时常有争斗之事发生,谁都想将对方吞下,彼此水火不容,只是川西寨还是比不上川山寨……
唐芦儿拎着田七的水囊,吃完从林箭那讨来的干粮后,擦了擦嘴,正要把水囊还给田七,却这会林箭脸色忽的一变,随后就见他嗖的一下往前面窜去。虽事出突然,但田七不但面上神色未变,且眼里还有一丝了然。
“怎么了?”唐芦儿忙往田七旁边一靠。
“若想保命,一会你别乱跑。”田七没看她,只是冷淡的交代了一句。
唐芦儿心头莫名的一惊,遂看了他一眼,正要张口,却这会林箭跑回来一脸紧张地道:“前面好像有川西寨的人埋伏,没想他们竟会选在今天,也不知大寨主知道此事没!”
此时已近中午,只是在这山里,丝毫感觉不到太阳的炙热,山风吹过,身上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从早上到现在,在林箭的带领下,他们已近走了两个多时辰了,可眼下不但没到寨,反还遇上了埋伏。唐芦儿想起之前在这山里绕的那些路,不由就看了林箭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田七。她心里确定田七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可他除了一开始杀了李元给对方震慑外,接下来就任林箭领着他走,一句质疑的话都没有。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小九九,就只她是那砧上的鱼肉,无论哪方都可以任意落刀啊,唐芦儿悲催的想着。
“既然上山,田某自然会将大礼捧上。”田七冷笑一声,即抬步往前去。
林箭一怔,心中骤寒,面上再不敢表露什么,点了点头,就在前面带路。
唐芦儿迟疑了一会,还是小心跟上。
又走了一刻钟,三人行到一处树荫极浓之地,抬眼望去,前方似全是苍天古树,巨大的树干上,无数藤蔓缠绕,再往前的那条路,好似黑洞一般,透着一股阴森。
唐芦儿吸了口气,她已明显感觉到空气中藏着若有若无的危险之气。
“过了这里,再往西就是川山寨了。”林箭在前方站住,看着田七道,他说话的时候,面上表情极慎重,且还带着一丝戒备。他心里知道自己前面的算计,田七都知晓,而眼下到目的地了,他实在担心田七忽然对他出手。一路行来,几次试探,可他却丝毫摸不透此人心思。
若说他是为躲避安远王之势,以及官府追杀而有求于川山寨,却为何一开始就杀了李云。而过后,他却又对自己的算计不理不睬,自己领着他在这山里绕了大半天,他还就不愠不火地跟着,现在明知前方是陷阱杀机,竟还答应往前。
田七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了唐芦儿一眼道:“你在此处等我。”
唐芦儿怔了怔,往前看了一眼,终是忍不住道:“老田,条条大道通罗马,咱换条路走吧,那地方瞧着像黄泉路,不祥啊不祥。”
林箭脸色有些难看,田七却是难得一笑,没再说什么,示意林箭跟上,就往前走去。林箭临走前迟疑了一下,看了唐芦儿一眼,似心里权衡一番后,终是跟在田七后面。
居然,真就把她扔在这不管了!
唐芦儿瞧着那两人走进前面那由树木组成的黑洞里后,迟疑了好一会,还是不敢跟上。
果真,没多会,那里就传出刀剑声以及嘶喊声,虽听着并不激烈,但林中已然惊奇无数飞鸟,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煞气。唐芦儿找了块能照得到阳光的地方,背靠着石头坐了下来。
她倒是想离开,也记得这一路走到这的路,只是没勇气一个人在这深山内行走。而且就算回到原点,也就是那海岸边,到时更是一筹莫展。
也不知星棋岛那边怎样了,孟三知道她遇难了吧,唉……想啥都是徒劳了现在,又不是神仙,谁还能算出她现在在山上。
胡思乱想了一会,她便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心里算着那田七离开也差不多有两刻钟了,那边的杂声似乎转移了战场。这期间她犹豫了两次,终还是不敢上前去看,万一被当成炮灰就什么都玩完了。
只是就在这会,她忽然听到离自己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鼻息声,似有什么正往这靠近。
唐芦儿一怔,慢慢收起双腿,仔细听了一会,随后即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奶奶的,这叫什么事,怎么连野兽也过来凑热闹,她还能再悲催点吗!.
不好意思,昨儿有事耽搁了更新,欠下的一章会尽快补上。
第十四章比谁更悲催
更新时间2011-4-1922:41:10字数:2481
在逃与不逃的纠结中,唐芦儿终还是不敢白费力气,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而且这里是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不是人声鼎沸的繁华市井。
那边的鼻息声越来越靠近了,她甚至不敢跑远,在附近瞅准一颗树后,就开始努力往上攀爬。也幸好在那岛上时,受孟三的影响,她是下水游上树能爬,虽动作不是很潇洒,但是憋足了力气,使劲蹬了几下,还是上去了。
只是这一上去,她下意识的转头找了找,即看到那林中不远处行来的,竟是一头斑斓猛虎!而就在她看过去的同时,那老虎也瞅见了她,只听响天震地的一声虎啸,那头猛虎就朝这飞了过来。唐芦儿吓得手脚一阵哆嗦,赶紧攀着树枝继续往上爬,然也不过是一瞬,那头猛虎就跑到她这树下。唐芦儿抱着树干,舒了口气,心里正要庆幸自己及时上来了,可当她往下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那……那那老虎竟在爬树!妈妈呀,她怎么给忘了这茬,唐芦儿赶紧手脚并用,继续往上爬。只是她选的这棵树并不大,越往上,能垫脚的树枝越细。最后瞧着那树枝承受她的体重已是极限的时候,她不得不停了下来,再往下一看,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那老虎攀着树干,差不多离她也就两米的时候,终是撑不住滑了下去。随后那老虎似不甘,又试了两次,却比第一次还不济,最后它不甘心地撞了两下那树干,使得满树的枝叶剧烈地晃动。唐芦儿白着脸,死死抱着树枝,心里把那神仙佛爷求了一遍,又把田七骂了一遍,终于,那虎大哥消停了,却虎视眈眈地守在下面,并未有放弃的意思。
时间,过去了一刻多种,下面的虎哥依旧很有耐心地看着树上的食物。
唐芦儿坐在那勉强能承受住她重量的树枝上,同下面的老虎深情对望,然后开始第一百零一次地呕心劝说:“虎兄,我真的只是路过打酱油的,你在这苦苦守着我干啥呀。”
老虎依旧盯着她不放,唐芦儿继续道:“唉,难得遇到这么一头痴心的老虎,只是偏我对人兽没有兴趣,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呃,不对,说反了。”
老虎丝毫不为她的聒噪所动,只是不时朝上面咆哮几声,唐芦儿沉默了一会,似灵光一闪,即道:“虎兄,我知道了,你现在定是腹中空空,无处觅食,可是你瞧我这身无四两肉,天生苗条,不是,天生干瘦,给你塞牙缝都不够……”
刚说到这,唐芦儿即发觉自个屁股下面的树枝忽然发出咔嚓的一声微响,跟着就是震了一震,好似这树枝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一般。唐芦儿心头一惊,不是吧……难不成这树枝要断了!
嗷嗷嗷,她又没多重,她这段时间一直都有注意减肥的。前几天还去米店那偷偷给自己秤了一下,比上个月瘦了半斤呢,瘦半斤也是瘦啊!
那老虎似也察觉出什么来了,赶紧又朝这树干撞了一下,于是,唐芦儿屁股下面的树枝开始岌岌可危起来。她吓得抱住树干,使劲将屁股浮起来,同时朝下面骂道:“该死的,逼急了,姑奶奶扒了你的虎皮,喝了你的虎血,吃了你的虎肉,再拿你的骨头泡酒喝,那可是大补呢,反正这在吃老虎也不犯法,你信不信,信不信姑奶奶真的敢吃你!你等着,你等着……”
老虎用行动来表示自己对她的藐视,撞击树干的冲力又重了几分,唐芦儿只觉得这下去,就是她屁股下的树枝不断,自己也有可能被晃得掉下去。
“好了好了,怕你了,给给给,吃吧吃吧。”就在这一刻,她终于想起自己包里还有两张烂饼,此时也不管能不能派得上用场,赶紧掏出来往下一扔。
好像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那老虎终于再次停歇下去,低着头,在唐芦儿扔下来的油纸包那嗅了嗅。随后即连那油纸一同扫进嘴里嚼了起来。
唐芦儿眯着眼睛看着下面,心道,你比那扑克脸识货,也比他有口福,要知道姑奶奶我烙这饼的时候,可是放了很多油的,还搁了两个鸡蛋,虽然现在卖相差了点,但精髓可都在里头。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那老虎就将那两张饼给吞了下去,后还伸出个大舌头舔了舔嘴,露出狰狞的虎牙。唐芦儿瞧着这一幕,心头一颤,便往下商量道:“你瞧你这吃也吃了,撞也撞了,这下该回去歇息了吧。”
那老虎哪管这吃人嘴软的道理,眼下它的馋虫已经被彻底勾了起来,更不会就此放过树上的美味。于是,老虎大哥开始新一轮的撞树大法。
“奶奶的,你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瞧着那老虎不但撞树,而且还开始往树上爬,唐芦儿气得哇哇叫,最后终于忍不住往前头喊道:“老田,你好了没,这有老虎啊啊啊——”
似特意回应她一般,就在她呼喊声落下去的那一刻,前方的树林里嗖嗖嗖地就飞出三个刀剑纠缠的人影,眨眼间即往这逼了过来。刚刚还寂静的山林瞬间风云变化,越来越逼近的刀光剑影使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浓郁的血腥迎面扑来,血肉横飞,煞气横扫,天地变色!
那老虎终于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放弃了眼前的美味,身子一转,往山里一窜,不多时就消失了身影。唐芦儿虽脱离了虎口,可眼下瞧着却有变成刀下魂的危险,她已经没力气骂谁了,只祈祷老天开眼,千万提早收了她的小命。
“田七,你以为你杀了我俩,那鲁大山就会真心帮你!别做梦了!”
“鲁大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被他蒙骗了!”
“你杀了我俩,川西寨不会放过你的,最多两天——”
“官府追杀你,鲁大山保不了你,你还与我川西寨为敌,你——”
强弩之末,两人最后的话也无法让对方生出一丝迟疑,利剑斩断了他们的胳膊,划开了他们的身体,割开他们的喉管。然而有一个终是不甘心,即拼死也不想放过取自己性命之人,喉咙被割断的那一瞬,他还完好的那支手的掌心忽然多了一柄飞镖,只是还来不及射出,田七即一剑刺穿他的胸口,同时又补上一掌。
那一瞬,那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嘴里往前大口地喷着鲜血,身子却往后飞了过去,嘭的一下,正巧就撞到唐芦儿所在的那棵树的树干上。
唐芦儿有些傻了,眼光顺着往下一看,随即看见那人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抬起手,手里的飞镖往上一射。刚刚被田七一路逼到这边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唐芦儿的那一声呼喊,故心里断定,此女必是田七亲密之人。
寒芒闪过的那一瞬,唐芦儿屁股下面的树枝终于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以及之前那连番的震动,终于咔嚓地一声往下一歪,唐芦儿毫无悬念地就从那树上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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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修仙记》
作者:池千水
简介:作为一只有理想有抱负的妖,生存法则第一条就是每天有吃又不会被吃。
第十五章入寨
更新时间2011-4-2022:29:39字数:2113
“倒也有点意思。”田七将唐芦儿带走后,林中慢慢走出一人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饶有兴趣地道了一句。此人一袭白衣,看着纤尘不染,但身上却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罢了,此行时机不适,总还会有见面的时候。”白衣人站在那沉吟一会,便转身重回林中,嘴里还道了一句,“昆仑果,希望那些人说的没错……”
快要走到那黑洞般的山路时,唐芦儿偷瞄了田七一眼,只见他依旧是一副恒古无波的表情。就算刚刚他过去接住她时,不小心碰了不该碰的地方,此人面上无也无半分尴尬,双目依旧冷淡如冰。唐芦儿眼光再往下,他衣服上沾的血不少,看不出有没有他自己的血在其中,只是此时他整个人发出来的煞气极重,浓浓的血腥味透出来的威压,让人心头隐隐发震。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后面那两尸体无人管,林箭也不见了踪影,唐芦儿几次想开口,却看到田七那冰封一般的脸色后,终还是闭了嘴。
只是当她随田七走进前面的山路时,顿时被里头的景象给震得倒吸了口气。
行了近一里之地,一路下来,总共有二十五具尸体,等于是他一人杀了二十五人!若再包括前头那两人的话,就是二十七人了!那路上的血腥之味,浓郁得让人忍不住想呕吐,这人……唐芦儿再次转头看着旁边的人,心头一阵骇然,她这会才真正意识到,此人是个不择不扣的煞星。
唐芦儿收回目光,从最后一具尸体旁边走过,心里叹了口气,面上露出淡淡的苦笑,过目不忘过目不忘,要忘掉今天这一幕,不知又得耗费多少心神。
而唐芦儿面上露出苦笑的那一瞬,田七亦是不动声色地转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他虽少言寡语,但这一路上都有仔细注意这姑娘。从一开始,对方丝毫不惧他已令他有些诧异了,而此刻,这姑娘的脸上竟也看不到丝毫惊惧之色。或许刚刚被这路上的惨象惊了一下,但她并未有惧怕,有的似乎只是一点无奈。他能看得出来,她的这种平静,并不是装出来的。还有她之前路上那有些跳脱的表现,以及那啰啰嗦嗦的话,也都不是装出来的,这份随性,足以令他觉得诧异,同时也有些不解……
两人走出那条阴森山路后,即碰上等在前头的林箭。
田七没有问林箭刚刚为何不在,林箭也没有解释,只是看到田七后,关心地问了几句可有受伤,然后就领着他们继续往山里走。唐芦儿注意到,他们离开那没多久,后面即有好些人不知从哪冒出来,往那他们过来的那条道走去。
收拾残局的?同时也是监视的?唐芦儿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这地方,还真是处处危机。看来离开这之前,她跟在田七身边确实是最安全的。从之前那林箭还不时用那淫邪的目光打量她,到现在连看她一眼都不敢了,足以见得,在这种地方,拳头硬确实比任何东西都管用。
一直到下午时分,林箭才终于将他们领进了山寨。
自跨入山寨的那一刻,唐芦儿就紧紧跟在田七身边,而且在看到里头围着不下百个男人,个个面色不善地看过来时,她又悄悄拽着田七的衣袖。田七微顿,侧目看了她一眼,唐芦儿讪讪一笑,悄声道:“老田,这可是狼窝啊,我可就指着你了。”
不等田七表示什么,那头忽然就传来一声大笑:“哈哈哈……田老弟,不错不错,十年不见,长进不小。川西寨两位堂主和二十五个叛徒的命,今天这份大礼,老哥我收下了!”
“鲁大寨主。”田七转头,朝那对面走过来的汉子抱了抱拳。唐芦儿也跟着看过去,只见是个熊腰虎背的男人,四十来岁模样,面相倒是端正,眼里却藏着凶狠,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气势。
“好说好说。”鲁大山满脸喜色地走过来,打量了田七一眼,眼中闪过几分莫测之意,完后就接着道,“来来来,我们进屋谈,要不是今天川西寨那边生事,寨里需要多留意,老哥我马上就摆席咱哥俩痛快一场。”
“无妨。”田七面上淡淡一笑,依旧是惜字如金。
鲁大山倒也不介意他这冷淡的态度,手在他肩上一拍,就将他往里请。田七走之前特意看了唐芦儿一眼,鲁大山会意,便也转过头来打量了唐芦儿一眼,见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便笑道:“田老弟艳福不浅,这一路上还有小美人陪着。”
“她是陈家的丫鬟。”田七没多做解释,只是似是而非道了一句。
“陈家。”鲁大山微怔,不由又打量了唐芦儿一眼,心里似有几分了然,随后就往旁喊了一句,“花娘,过来把这位姑娘领进去好好招待。”
他话一路,唐芦儿即见一个身穿桃红裙子,姿色不俗的女人手里拿着个筐子从不远处的屋子里走出来。只见她往这看了一眼,面上带着几分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嘴里似骂了句什么就往这走过来。
“跟我来吧。”花娘瞥了唐芦儿一眼,扔下一句,就自个往一边走去。
这会田七已经随鲁大山走了,唐芦儿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才转身小跑着跟上前面的花娘。那一路上,不少寨里的男人从身边路过,个个都睁着一双贪婪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新来的小肥羊。唐芦儿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毛,就怕什么时候伸出一只咸猪手。
这山寨不小,一时看不出这里到底有多少房子,似乎前后左右分了好几处。寨里的气氛并不好,处处透着一股暴动之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好斗与好色。且这一路走来,除了花娘外,她也看不到第二个女人。
似乎那花娘在这里有些地位,所以一路上,即便有人对她不怀好意,但倒都没什么危险的事发生。约半刻钟后,她随花娘走到后面,来到一间不甚起眼的房子前,那花娘便交代了一句:“这是我的房间,寨主安排你之前,你就暂时住在这,我还有事要忙,屋里的东西你别乱动,别的你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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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敌意
更新时间2011-4-2122:44:37字数:2349
昨天在海里泡过后,晚上就直接睡在沙地上,今天又爬了差不多一整天的山路,眼下好容易找着个落脚的地方。唐芦儿此时也顾不上身上累得慌,只想把着一身的臭汗和咸味去掉,于是也不管花娘那一脸冷漠的神色,忙就笑着道:“多谢姐姐,只是我现在身上脏得很,怕会弄脏了姐姐的房间。”
花娘一路领着唐芦儿过来,自然也瞧出她身上的狼狈,因此听唐芦儿这么一说,她便打量了唐芦儿一眼,然后皱了皱眉道:“这个时候没有多余热水,你要洗澡的话,只有冷水。”
“冷水就好。”唐芦儿赶紧点头。
花娘也没多废话,正要让唐芦儿进去等着,却这会另一间屋舍里忽然走出一个绿衫女子,她瞧着唐芦儿后一怔,完后就倚在门口磕着瓜子,眼睛一会打量着唐芦儿,一会在花娘身上扫来扫去,也不说话。不远处有几个男人正一脸垂涎地往这头张望,有的还开口朝那绿衫女子喊道:“绿蕉儿,今晚过来陪爷怎样,爷保准让你一整晚都欲死欲仙的。”
“行啊,你去跟大寨主说,大寨主答应了,姑奶奶也保准让你爽上一整晚。”那绿衫女子呸出嘴里的瓜子壳,也朝那边嚷了一句。只是她说话的时候,眼光却是看向花娘这边,神色里隐隐带着几分挑衅和得意。
花娘皱了皱眉头,没理她,让唐芦儿先进去等,一会有人送水过来。
唐芦儿早嗅出这里暗含着不和谐的味道,能在这地方站住脚,说上话的,男的女的都不是善茬,故一听花娘这么一说,忙就应声进了屋。
这屋舍不大,瞧着也就二十来平那样,不过摆设还算不错。中间一个黑漆博古架将房间隔成里外之分。唐芦儿在外屋的椅子上坐下,等了一会,还不见有人送水进来,便又站起身,随意打量起这房间,其实屋里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就博古架上的几件摆饰也都是平常之物。她走到博古架那拿起一个花瓶随意看了一眼,放下时忽然看见旁边放着一个银质的小圆盒。她便将那盒子拿起来一看,只见上头的花纹刻得较精美,也不知里头装的什么东西,一时好奇,便打开一瞧,却见里面盛地是一盒白色的粉末。
难不成是抹脸用的东西,怎么放在这了?唐芦儿倒也没多想,只是正要盖上那盒子放回去前,花娘忽然就进来了。唐芦儿怔了怔,忽然想起人家之前交代过她,别乱动屋里的东西,她忙将那盒子盖上放回去,然后转身朝花娘尴尬地一笑:“不好意思,我刚刚就是好奇,一时忘了姐姐交代的话。”
花娘看了一眼那小银盒子,眼神闪了闪,似乎想说什么,只是这会外头有两大汉将大浴桶搬进来,她便只道:“水准备好了,这是给你换了衣服,晚上大寨主要为你们摆席,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花娘说完就出去了,唐芦儿有些讪讪的,将门关好后,回身去试了试那水,却发现那水竟是温的。
居然在贼窝洗上了热水,还特意给她抬到房间里,这事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呢。唐芦儿一边擦着身子,一边叹笑,估计是因为那大寨主态度的关系……只是想到这,她忽然想起刚刚田七对那大寨主说自己是陈家的丫鬟,他明明知道她不是陈府的丫鬟,为何要这么说?还有那鲁大寨主,听到她是陈府的丫鬟后,就特意打量了她一眼,那神色,好像是顾忌着什么。
陈府?陈府……难不成一开始田七会救她,是因为她身上带着那个陈府的牌子的关系?
海盗,山贼,陈府,这其中有什么牵连吗?
算了,不想了,有机会问问那扑克脸去。琢磨了一会,唐芦儿就摇了摇头,然后便解开自个那一头整个打绺的头发,仔细搓洗起来。
待她洗完澡,那天已近傍晚了,穿好衣服,整理好头发后,打开门正要喊人,却瞧见刚刚那绿衫女子还倚在一旁嗑着瓜子。绿蕉的见她出来后就道:“好的水灵的小丫头,哪的人啊?”
“姐姐好,我是星棋岛上的人。”唐芦儿乖巧的一笑,回完话后又接着道,“我洗完澡了,花姐姐她……”
绿蕉吐出嘴里的瓜子壳,眯着一双凤眼上下打量了唐芦儿好几眼,然后就有些不怀好意地道:“寨里就喜欢你这样的不少,小心今晚有人管大寨主讨你啊。”
“姐姐说笑了。”唐芦儿装傻的一笑,心道我是那扑克脸带上来的,又不是你们寨里的人,我看你们寨主管天管地,也管不到那扑克脸头上。
许是看到她洗好出来了,没多会刚刚那两个抬着水进来的大汉又走了过来,进屋默默将水抬出去。唐芦儿注意到这两个人,脸上都带着骇人的伤疤,且每个人面上都带着那种认命的神色,跟刚刚她看到的那些山贼有着天壤之别。唐芦儿想了想,待那两人从她身边经过时,便问了一句:“两位大哥,可知道花娘……”
只是她说话的时候,那两人只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几分空茫,却什么也不说,就抬着那大木桶走了。唐芦儿被那一眼看得心里生出几分怪异来,还不待她回过味,那绿蕉就在一旁道:“他们都被割了舌头,哪能回你的话。”
“割舌?”唐芦儿一愣,绿蕉冷笑一声:“这可是川山寨,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地方,你那田少当家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唐芦儿沉默,心头慢慢升起几分不安来,这里的每个人,都藏着莫名的敌意。她不知道田七上来这里要做什么,而自己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还有那花娘,将自己扔在这后就不见了,反留一个绿蕉在这说着一些莫名的话。
“怎么,吓到了。”那绿蕉忽的就笑了起来,接着故作神秘地道了一句,“你们来得凑巧,今晚寨里会有一出好戏,你就等着看好了。至于那花娘,估计现在可没什么心情管事了。”她说完,又开始嗑起瓜子,还不时跟几个远远路过的男人打情骂俏。相互比着谁的言语更赤\裸,更低俗。
唐芦儿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那,本想回屋去的,只是却被绿蕉拉住,扯着她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不多时,那天就渐渐暗了下去,整个山寨里陆续点起火把,接着前面似乎起了喧哗喝喊之声。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戾气,让人听着极为不舒服,唐芦儿不由就皱了皱眉。这时绿蕉就拉着她道:“走吧,今晚的好戏开始了,我带你过去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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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做戏
更新时间2011-4-2222:34:07字数:2082
唐芦儿迟疑一会,还是跟上了绿蕉,只是比她迟个半步,然后从后面打量了这女人一眼。她之前没有细瞧,只觉得是个姿色不错的女人,跟花娘不分上下,不过这个绿蕉却比花娘多了几分妖娆。现在从后面一看,更觉此女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妖媚,特别是她这一走起路来,那水蛇腰轻轻扭的勾人样,这一路上凡是路过的男人,无一不是酥了半边身子。
“小骚娘们,今儿怎穿得跟个水葱儿似的,打算勾几个爷的魂呢。”一个打赤膊的大汉忍不住上前摸了过来,那绿蕉咯咯笑了一下,身子一扭,刚躲过去,却反被另一个走过来的男人抱了个满怀。她正要开骂,只是扭头一看,见居然是二寨主,面上顿时一红,干脆就倒在他怀里道:“奴家今晚可是要陪大寨主去呢……”
“我已经跟大哥讨了你。”那二寨主粗壮的胳膊往她细腰上一楼,跟着大手就往她臀上捏了一把。
绿蕉嘤咛一声,身子主动蹭着对方,嘴里却还是不依道:“那大寨主怎么办。”
“大哥有花嫂子。”二寨主说着,面上隐怒,“怎么,嫌爷伺候不好你不成!”
“奴家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