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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到_分节阅读_4
    王府,除了正妃外,能被正式纳进,并且被登记在册的女人,从高往低排下,还有夫人,侧妃,侍姬三种。其夫人这个位置,每位郡王只有左右夫人两个名额。
    十二年前,世家联姻,她同她的表妹一同被定南王以夫人之礼纳入王府,一年后,表妹病逝。从此,整个王府除了她外,再无第二位夫人。直到十天前,这在她身上持续了十二年的优越感,忽的一下,轰然倒塌!
    八年前,那姓柳的女人被接进来的时候,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不过是王爷瞧她生得好,便让在书房里伺候。直到两年后,那贱人生了位哥儿,然后在王妃的主张下,王爷才给那柳贱人封了个侍姬秀媛的身份。为这事,她当时还跟王爷闹了一场脾气,幸好不久后,那贱人就惹恼了王爷,一下子被送到乡下的庄子那。那会她着实高兴了好几天,本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却万万没想几年后,那贱人竟又回来了,且这一回来就被王爷给抬上夫人的位置!
    当年在她眼里连个丫鬟都不如的女人,竟一下子同她平起平坐起来了,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更让她恼怒的是,这整个王府的女人如今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偏这些日子以来,那柳贱人总以身子不适为由躲在雪香苑里,让她想找对方的霉头都没机会。且更可气的是,王爷已经在那雪香苑里连宿了五晚。这等恩宠,以前除了她外,还没哪个女人敢这么霸者王爷的!
    原以为这就够了,哪想昨儿她安插在雪香苑里的人,又给她递来一个让她愤怒至极的消息。这才几日啊,那柳贱人的手段竟层出不穷起来了,打算着从此牢牢栓住王爷的心吗,做梦!
    其实唐芦儿和田七昨儿进府的时候,温夫人也听说了,只是当时并未多想,毕竟还跟着一个田七,而且王爷之前一句都不曾跟她提起新人的事,往年这都得提前准备的,所以她并未放在心上。昨儿晚上,就在她将准备用晚饭的时候,忽然收到雪香苑那的消息,当时就气得她把一桌的饭菜都给砸了。
    那贱人,想得可真够远的,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貌美不比当年了,所以早早就从外头寻了个年轻的进来备下,还特意勾起王爷的兴趣,真真不要脸!
    温夫人这么一想,那恨又跟着加重了几分,心道眼下寻不到你的霉头,但这小丫头却是自个撞上来的,我治不了你还治不了她。
    唐芦儿一看温夫人这眼神,再联系刚刚在园子外听到的那些话,立马笑着摆手道:“夫人误会了误会了,我不是那什么……那个,我只是跟我七哥进来暂住几日的,待我七哥跟王爷谈完事儿后,我就得跟着我七哥离开了。”
    温夫人一怔,旁边那些正三三两两一起斗牌下棋的美人此时也都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唐芦儿,个个面上都带着笑,眼里心里却是各藏其意。
    “唐姑娘紧张什么,既然进了王府,是与不是,以后再说。”温夫人说着就将唐芦儿拉过来道,“总归也没事,就陪我们几个一块玩乐玩乐,闹个开心岂不好。”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只是还不待唐芦儿开口,温夫人说着就朝那边几位美人打了个眼色,于是马上又围上几位身姿妖娆的美人拉着唐芦儿道:“夫人说的没错,难得有位新面孔进来,就陪我们一块玩玩吧。”几个人说着,就强拉硬架地将唐芦儿给拖了过去,飞燕在一旁看得着急,正打算偷偷溜走报信去,哪想她脚没没动呢,就被温夫人身边那几位嬷嬷给看住了。
    “好吧,美人姐姐们想玩什么?”唐芦儿瞧着这躲不过去了,只好认命地叹一句,只是当她瞧着摆在桌上那些东西后,又马上苦笑道,“好姐姐,我只是个乡下丫头,这么有品位的东西我可不会玩啊。”
    几位美人将她拉到桌子边坐下后,其中一位即笑着道:“怕什么,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可玩的。”
    啧啧,这些美人瞧着是赏心悦目,但一个一个都不怀好意,也很让人吃不消啊。
    “嗯,那就玩些简单的。”温夫人说着就往旁边打了个手势,随即就见两位丫鬟,一个捧着胭脂大瓷碗,一个捧着剔红团香宝盒走过来,那两丫鬟将手里的东西搁到方桌上后,就退了下去。而旁边那十来位花枝招展的女人跟着就都围了上来,且个个面上都带着几分兴奋。唐芦儿偷偷瞄了一眼,心里暗叹,欺负人,还真是人的略根性啊。
    温夫人又朝刚刚那位粉衣女子打了个眼色,那女子即上前,伸出一双玉手,轻轻拿起那剔红团香宝盒的盖子,露出里面满满的一盒相思豆,然后她才看着唐芦儿笑道:“这个游戏,叫做猜红豆。”她说着,也不等唐芦儿问,就伸手抓起一把红豆,接着就一边将手里的红豆洒到那只胭脂大瓷碗里,一边解说道:“我们每个人随意抓一把红豆,唐姑娘猜单或是双,只要猜对了,就算姑娘赢。”她说到这,停了一会,瞄了唐芦儿一眼,忽的笑了一下,又扫了周围一眼才接着道,“一般我们都是一次赌一片金叶子,但是眼下唐姑娘身上怕是没有准备,所以,我们就改一下赌注,改个更加好玩的。”
    “改什么?”唐芦儿盯着那一把散落在胭脂大瓷碗里的相思豆,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粉衣女子笑意吟吟地道:“就改每个人身上的东西,每输一次,就得拿出一件自己身上的东西给对方。无论是金钗,是项圈,还是衣服,都可以。反正这是后院,大家也都是女的,不用避讳什么。”
    “那我岂不是太占便宜了,姐姐们身上的东西可是比我身上的精贵多了呢。”唐芦儿一脸天真地道,只是她说这话的同时,心里却跟着道了一句,真是蛇蝎美人最毒妇人心啊,你们这十几个围攻我一个。喵了个咪的,这游戏是简单,而且双方都不用作弊,也用不着作弊。但照这玩法,怕是你们连自己的耳坠都没摘完,我就已经被你们扒光光了。
    啥叫欺负人,这就是欺负人,还欺负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就是图个开心,大家也都乐意是不是。”粉衣女子说着就环视了一眼,还特意看了看温夫人,就见温夫人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在场的自是没有不乐意的,唐芦儿心里叹气,知道人家今儿就是打定主意欺负自己来着,她接不接可由不得她了。不然惹恼了这帮女人,让她们把自己捆了扔到那荷花池里喂鱼去,那可就更惨了。这么大个园子,后院的女人又都在这,一般人是不会过来这边的。
    “那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啊,姐姐们身上的首饰价值可都不菲呢,这样吧,要是我赢了,我就只要姐姐们身上的一件衣服可好?这样我心里也能过意得去,不然心里负担太大,也开心不起来。”唐芦儿一脸无辜地提议了一句,心里跟着道,好吧,咱就比一比谁更无耻。
    粉衣女子先看了温夫人一眼,温夫人又点了点头,嘴角边却是露出一抹冷笑。倒是个不认命的丫头,哼,既依了你又如何,不过多费点时间罢了,照样能让你光着身子滚出去。
    第五十四章挑衅
    更新时间2011-5-2919:00:18字数:3023
    粉衣服女子先将刚刚洒在胭脂大瓷碗里的相思豆倒回来,然后才正式道:“现在开始玩了,姑娘可是准备好了?”
    “嗯,好了,姐姐你一会洒的时候能不能慢点。”唐芦儿认真地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些许紧张。
    “好,我会尽量慢点的,这本来也是规矩。”粉衣女子轻轻一笑,就伸手抓了一把相思豆,握紧,移到胭脂大瓷碗上方,然后才微微张开手,遂见她手心里的相思豆如雨般纷纷落下,瓷碗内即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比雨滴清脆,也比雨滴急切。
    不过是两个眨眼的时间,粉衣女子手心里的相思豆就全洒完了,白釉为底的胭脂大瓷碗内,一小堆红若血珠般的相思豆静静地堆在碗中央,红白相衬,煞是好看。周围莺语娇笑的声音逐一静了下去,一双双美目皆朝唐芦儿这看了过来。
    “我猜,单数吧。”唐芦儿沉吟一会,然后抬脸一笑。
    “好,小姚,把竹柄拿过来数一数。”粉衣服女子点了点头,就往旁吩咐一句,随即就见一位身着青纹比甲的丫鬟手里拿着一支一指粗,半臂长,前头略弯头的竹柄上前来。只见她将那胭脂大瓷碗里的红豆倒在桌上后,就拿着那竹柄仔细拨着那堆相思豆,两粒两粒地数了起来。
    大家伙的眼睛都紧紧盯着那慢慢变成两小堆的相思豆,心里双双双地念叨着。终于,群众的意愿压倒了一切,那竹柄还未划到最后,大家就都已经数出来,最后剩下的是十粒红豆,这一盘是双数,唐芦儿输了!
    “出师不利呢。”唐芦儿苦笑了一下,摘下左边的珍珠耳钉递给粉衣女子,心里暗道,幸好今天那柳夫人多送了一对耳钉,她还顺手给戴上了,不然真不好糊弄她们。
    “运气不好而已,没准姑娘下一盘就赢回去了呢。”在大家或是掩嘴娇笑,或是出言暗讽声中,粉衣女子接过耳钉,随手往桌上一放,笑着道了一句。
    “借姐姐吉言,那开始下一盘吧,还是姐姐来吗?”唐芦儿说着就趁机扫了周围的美人一眼,刚刚她输了那一盘后,这些女人面上的神色终于有些不一样了。又几位眼里竟明显露出几分失望,还有两位年纪看着稍大点的,自开始到现在,其面上的神色都很端庄,眼神亦是波澜不兴。似对眼前的游戏并不敢兴趣,但她们却又一直关注着,也不知意欲所在。
    真耐人寻味呢,唐芦儿心头一笑,一堆女人抢一根黄瓜,还要指望她们能和谐相处,这算是男人永远不变的天真吗。
    “姑娘是想换人?”粉衣女子说着又偷偷看了温夫人一眼,唐芦儿马上摇头道:“没有,没有,姐姐们随意,反正都一样,咱开始吧。”
    于是又一把红豆被抓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后,唐芦儿猜的还是单数。周围顿时有人嗤笑出声,暗道这姑娘莫不是牛脾气,虽说这不是单就是双,但听她出口那语气,似有几分赌气的意思,呵,这下可有看头了。
    只是,当那竹柄划下最后一道,留下唯一一颗红得刺目的相思豆后,大家都自动闭了嘴,好几个还偷偷看了温夫人一眼,而那粉衣女子面上的笑也不由勉强了几分。
    “果然托姐姐吉言,这一盘我赢了。”唐芦儿顿时喜笑颜开,然后一双眼亮闪闪地瞅着那粉衣女子,“愿赌服输,姐姐可别舍不得哦,我就要姐姐身上的……”说到这,唐芦儿故意停了一下,周围一时间静得只听到呼吸的声音,唐芦儿将手放在桌上,支着下巴,笑得灿烂:“我就要姐姐身上的肚兜。”
    这姑娘那清脆的声音刚落下,周围顿时连着发出几声嗤笑,正是刚刚那几个露出失望神色的美人。而粉衣女子刚刚还不及退下去的笑一下子僵住,只见她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就是迟迟不见动手脱衣。唐芦儿也不着急,依旧是那般一脸天真,笑意吟吟地看着。
    自刚刚察觉到这堆女人各有矛盾后,她就放了心,且眼下看着竟还有人敢真笑出来,那就表明这里不是每个人都怕温夫人的,也不是每个人都希望温夫人能如意。因此她更加有恃无恐起来,借刀杀人嘛,借力打力嘛。唐芦儿暗道,咱可以不惜力,所以你们也要给点力才行啊,不然咱可玩不下去。
    “夫人……”粉衣女子红着脸,咬了咬唇,就往温夫人那看了一眼,只是还不待温夫人开口,那两位年纪稍长,神色端庄的女人,其中一位就先开了口:“唐姑娘说的没错,愿赌服输,更何况此局是你们先开始的,若是输了就赖账,传出去后岂不是让人笑话咱王府合伙欺负一个小姑娘,别最后闹得王爷王妃面上都无光。”
    她这话一落,唐芦儿几乎要忍不住抬手鼓掌,大姐你真是太给力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瞧人家这一通话,说得多中听,帽子给的多大,连王府的面子都搬出来的,王爷王妃的尊贵也抬出来了,谁还敢不听。
    那女人说完,还特意看了温夫人一眼,温夫人只得勉强一笑:“穆姐姐说的是。”
    这位穆妙仪只是位侧妃,在王府里的地位比她低一等,但是穆妙义却是王妃身边的人,且伺候王爷也有二十余年了,还为王爷生了一子两女,这么多年,一直就得王爷的敬重,再者穆妙仪的娘家在这香州城也颇具势力。还有跟穆妙仪站在一块的那位,也是位侧妃,亦同样是王妃的人。这两人在王爷心里的地位都有些特殊,且她们虽平日里多不管事,但只要管上了,就是她也不得不给几分薄面。
    今日怎么就碰上这两老不死的在这碍手碍脚,温夫人暗骂了一句晦气,只是面上却是笑得温婉。
    粉衣女子面色白了白,只好退到一边,叫上几位丫鬟仆妇上来帮她挡一挡,然后才不甘不愿地动手脱衣。虽说往日也曾这么玩过,但多只是脱下外衣罢了,而今,竟要她当众把肚兜脱下,而且还是输给一个没名没分的小丫头。粉衣女子几乎是羞愤欲绝,只是迫于温夫人之威,她又不敢不从,故此刻她简直是把唐芦儿给恨到骨子里去了。
    唐芦儿接过那粉底折枝牡丹缎面肚兜后,还细细赞了一遍那上面的绣工。周围的女人神色各异,有人抿嘴偷笑,有人故意打趣那粉衣女子,有人则假意上前安慰几句。而温夫人,其面上的神色已是僵了几僵,她暗暗捏了捏手心,好个柳贱人,怕是早算出今儿这事,所以才弄了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来打她的脸!
    唐芦儿没有忽略温夫人眼上的狠色,她心里无奈一叹,美女啊,这都是你逼我的,我要乖乖任你欺负,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我捡回这一条命不容易,可不能糊里糊涂的丢在这。
    “下一轮!”见唐芦儿接了肚兜,温夫人即道了一句,语气里已隐隐带有怒意。
    周围的美人心里皆明白,今儿这事,这姑娘怕是逃不过了。当然,没有人会为唐芦儿担心,她们只是琢磨着,这姑娘毕竟是王爷请进来的,还一进来又被安排在柳夫人手下,也不知王爷心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会要真闹出什么事,得好好想想将自己摘干净才是。
    那粉衣女子心里虽恨,但此时已经不敢再上前,夏日的衣衫本来就单薄,肚兜一除,光凭里面那件单衣及披在外面的薄纱衣,总有些春光欲泄的危险。温夫人倒也不为难她,随她退到一边,然后就往另外一位紫衣美人打了个眼色。
    唐芦儿瞧了她们一眼,忽然就笑道:“这样一个一个来,太麻烦了,干脆你们几个一起上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就是那位穆妙仪也有些不解地看了唐芦儿一眼,心里不解这姑娘是什么意思。
    唐芦儿数了数这一众美人,略一沉吟,即道:“就五个人一次吧,五盘同开,我猜中三次为胜。只要我输了,就一下子拿出五样东西,但若是姐姐们输了的话,只需每位姐姐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就行,可好?”
    温夫人眯了眯眼,冷笑道:“姑娘心思不小,才赢了一局,就想玩大的了。”
    “既然要玩,那就怎么开心怎么来嘛。”唐芦儿呵呵一笑,说着就垂下眼往自个身上看了一眼,接着道,“现在我身上的首饰就只剩,嗯,一只耳钉,一支金钗,两朵纱花,唉呀,只要输了一局,我就得脱衣服了呢。”
    这是挑衅,赤裸裸地挑衅!才赢了一局,就不知死活起来了,心高气傲的温夫人那吃得下这口气,再说今日本是她要教训人的,更不会允许反被对方给压住!
    “行,只是姑娘到时可别后悔,否则……”温夫人气上脑门,特意留了后半句不说,然后即抬手直接点了五位美人上前跟唐芦儿开局去。
    第五十五章赌是一种毒
    温夫人话一落,自有丫鬟另添上四个同样大小的胭脂大瓷碗,随后那被点中的五位美人相互看了一眼,才婷婷袅袅走上前,局还未开,其中一位紫衣美人就瞅着唐芦儿笑着道了一句:“唐姑娘看着好像是胸有成竹,难不成以为自己指定会赢?”
    “矮油,姐姐也太瞧得起我了,这游戏对谁来说,输赢都各占五成,不都是在赌运气嘛。”唐芦儿笑眯眯地一摆手,“再说就是输了,也不过是脱件衣服罢了,姐姐们都不介意,我还介意什么,而且我这小身板也没啥可看的。”
    “姑娘好心态,倒是让我等心里有些惶惶起来了。”那美人又是一笑,她虽不比刚刚那位粉衣女子娇媚,但见她说话间眸光流转,顾盼生辉,却是自带几分独特的**。
    唐芦儿忽然就捂着眼睛道:“矮油,姐姐可别再笑了!”
    “为何?”那美人一怔,只是嘴角边却还带着一抹浅笑。
    唐芦儿放下手道:“姐姐们个个都是倾国之姿,光是坐在那就已经让人移不开眼了,这再一笑啊,我就直接晕了,哪还玩得了游戏,一会我胡说一通,输了,姐姐岂不是使美人计害我!”
    这般恭维的话,配上她那一脸天真的表情,倒是惹得众美人一个个都乐了起来。就连那穆妙仪眼里也不由露出几分趣味,唯温夫人和刚刚那位粉衣女子面上不见丝毫笑意。
    说笑间,那五个胭脂大瓷碗就都摆在这五位美人跟前了,随即就有丫鬟捧起那剔红团香宝盒,一个一个走到那五位美人旁边,让她们分别从里抓了一把相思豆。
    “就照姑娘刚刚所说,这会我们五人会同时将手里的红豆洒下,姑娘可是准备好了?”见姐妹们都抓好了,紫衣美人便看了唐芦儿一眼。
    “来吧。”唐芦儿收了面上的懒散之色,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紫衣美人又是抿嘴一笑,心里却微微生出几分可惜,她对这小姑娘没什么芥蒂之心,只是可惜对方偏偏犯到了温夫人,而那温夫人可是眼里容不下一粒沙的主啊。且眼下这五盘三胜,赢率比刚刚的一对一低了不少,也不知这姑娘是无知所以无畏呢,还是真有什么依仗。
    五把红豆同时洒下,对旁人来说,可能还来不及将那五个大瓷碗一个一个看完,那些红豆就已经全部落到碗内了。
    “姑娘,可以猜了。”紫衣女子收了手,饶有兴趣地看了唐芦儿一眼,却见唐芦儿先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才慢慢睁开眼,从左开始,一一指着道:“单,双,双,单,单。”
    “姑娘猜得可真快,一点都不迟疑。”紫衣女子让开身,一边招手让丫鬟上前数数,一边道了一句。
    唐芦儿嘿嘿一乐:“反正不是单就是双,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干脆就爽快点。”
    “虽是这个理,不过以往我们玩的时候,每一次可都犹豫了好久呢,而且这一对五,还真从未玩过,唐姑娘胆子不小呀。”另一位美人笑眯眯地接了口。虽说在场的每一位心里具都知此次游戏,是温夫人抱着整人的心,以前她们也没少这般合着伙来整别人,但唯这一次,这小姑娘的表现皆让她们感到意外。
    以前每一位忽然被拉到游戏里的女子,有哭诉求饶的;有强硬拒绝的;也有勉强陪着玩,咬着牙顺从被糟蹋后就羞愤跳湖的。却从未有哪一位,如她这般敢出口挑衅,并主动将战局拉大,且看着还有些不亦乐乎的模样。偏看来看去,这小姑娘也不像是在装样子,她是真的在玩,而且玩得比她们还要开心。
    温夫人,得气疯了吧!那美人心头这么一想,就偷偷瞄了旁边的温夫人一眼,果真,对方面上的神色极为不好,她赶紧就收回目光,同旁边的姐妹拉起别的话。
    片刻后,那五份相思豆就被数清楚了。
    从左往右依序是:单,双,双,双,双。
    唐芦儿猜中了三盘,只错了两盘,此局险胜。
    温夫人面色愈沉,唐芦儿却是大笑:“我又赢了呢。”
    紫衣美人同那四名女子对望了一眼,皆道了一句:“唐姑娘果然好运气。”她们说完,即看了温夫人一眼,再又看了看那穆妙仪,见那两位皆不说话,她们这才动手将外衣脱下。
    王府里的女人,夏日里的着装,除了个别是肚兜中衣一件不少的穿上后,才又套上一件或是长袍,或是褙子的外衣。更多的,都是里面就一件鲜艳的抹胸,然后外面一件开领对襟上襦,腰上系上花纹绚丽的大带,再挂上叮当玉佩和精致香囊。这样的装扮,更有一种脂浓粉艳的视觉效果,再配上这满园的奇花异草,是个男人都移不开眼光,而王爷,自然也是男人之一。
    观看美人脱衣,完全是一场视觉盛宴,更何况那衣服脱下后,露出杨柳般的细腰,凝脂般的裸肩,藕节般的玉臂,以及那半遮半掩的雪白胸部……即便同是女性,面对这等香艳美景,唐芦儿也有种要喷鼻血的感觉。
    伸手接过那些轻丝柔缕般的香衣,再看那一排**半泄的美人,唐芦儿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化身为嫖客,而且嫖的还是王爷的女人!呀呀呀,这一局,可真是赚死了!
    温夫人一接招就输了一局,自然是不能就此作罢的,于是马上又换了五位美人上前接替。只是,眼下会景园内这十六位美人,除去温夫人和那两位侧妃外,余下的十三位,并非都跟温夫人是一伙。而要让丫鬟替换的话,唐芦儿又不肯,旁边的穆妙仪也说了,既然唐姑娘都愿意陪你们几位玩一把,若再添上丫鬟,确实有些欺负人了,不甚妥当。故温夫人没法,只得让原先那位粉衣女子替上,她就不信了,这死丫头的运气能一直这么好。原本她还抱着慢慢玩乐的心,但现在已没那耐心了,只要唐芦儿输一次,她必将让丫鬟上前直接将其身上的衣服整个撕碎,到时就穆妙仪想拦也不行。
    “这一局,猜中四盘才算得胜。”游戏将开始前,温夫人附加了一句,然后也不管唐芦儿答不答应,就示意丫鬟美人们开始。
    气氛比之前微显凝重,唐芦儿也收了开玩笑的心,相思豆落下后,她又是呼了口气,然后依旧从左往右分别指出单双数。这一次再没有人闲聊,大家都紧紧盯着那几位丫鬟数数的动作,不多时,结果出来了。唐芦儿竟真猜中了四盘,众人皆诧异地看向唐芦儿,温夫人面色已明显沉了下去。
    这……真的只是运气好?所有人心里都生出这样的怀疑来,可是若不是运气好,这事又该怎么解释?抓红豆的是她们,洒红豆的是她们,数数的也是她们,从头至尾,那小姑娘连手都不曾沾过。
    唐芦儿呵呵一笑,也不解释什么,只是看着眼前那几位美人,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道:“愿赌服输哦。”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就让这近一半美人给主动宽衣解带,唐芦儿心里不禁一声长叹,她这完全是强攻啊!哪个种马能有她这份功力!
    赌,是一种毒,赢的想继续,输的想翻盘。
    温夫人早输红了眼,眼下这事,已经不单单是她和那姓柳的女人之间的矛盾了,今日她若不把这小丫头治个彻底,这个耻辱将会永远留在她心里,让她寝食难安!
    第三局,温夫人也不换人了,就让那五位美人接着开局,并且还将赢的条件由刚刚的四盘升为五盘。
    唐芦儿没有反对,她知道自己即便反对,也是无效。只是在温夫人将条件改高的时候,她特意往穆妙仪那看了一眼,却见对方面上并无要帮自己说话的意思。她收回目光,心中了然,估计是前几局人家觉得已经够本,现在是到了可以弃子的时候。
    毕竟为了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跟温夫人闹翻脸,怎么都不是件合算的事。
    只是同时看五个,对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且刚刚那几局后,她的眼睛也有些累了。
    第56章姐不玩了
    很快,第三局开场了。
    唐芦儿第一次从位置上站起身,面上换上从未有过的认真。
    众美人皆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这一刻,大家似有默契一般,都选择了沉默。
    相思豆几乎是在抓起的同时,就被直接洒进那胭脂红的大瓷碗内,速度起码比之前快了一倍。
    她只来得及看清四个碗内的相思豆,第五个碗,她还未看过去,那些红豆就已经落在碗内了。
    唐芦儿心里一叹,这一次,她是真的需要撞运气了。而且她心里也很清楚,这一次若猜错的话,不可能只从身上拿出五样东西那么简单,怕是不直接将她撕了,那温夫人不会作罢。
    从来就没有宗教信仰的唐芦儿,在这一刻也不得不向各路神仙求起保佑来,只是临时抱佛脚,实在没什么保障,还是,做好跑路的准备吧。
    暗叹一声,便伸手依序指出单双数,当指到第五个碗时,她咬了咬牙,还是选了单数。
    说完后,趁着丫鬟们数数时,唐芦儿马上着手将刚刚赢得的衣服胡乱团做一起,接着再拿一件稍宽大点将它们整个包起来,打上死结系好,然后将飞燕唤过来道:“这两日受了柳夫人照顾,也没什么可谢她,这些东西好歹是我自己赢来的,一会你拿去雪香苑,就说是我孝敬柳夫人的,希望她能喜欢。”
    此话一出,一众美人皆变了颜色,其温夫人更是气得脸色发青,身子发抖。
    这不知死活的丫头果然是那柳贱人故意安排的,刚刚若还隔着一层窗户纸,那现在,这层窗户纸被彻底捅破了。而那柳贱人甚至还不需露面,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瞧着飞燕那惊愕底下隐隐透出几分心虚与慌乱的表情后,唐芦儿心里骂了一句,***,你们爱舔黄瓜,爱爆菊花,自个闹去,把我拉进来做什么。一个两个都想让我当炮灰,以为姐是面团捏的不成,就许你们随意揉搓。欺负人,姐不陪你们玩了,姐把球踢回去,你们接招吧!
    交代完这事,也不待飞燕搭话,她就将手里那包衣服往飞燕怀里一塞,而正好这会,那五堆相思豆也出结果了。
    唐芦儿正准备撒丫子开跑呢,哪知结果却是全中!
    第五个碗里的相思豆,竟真如她所猜的一样,是单数。
    唐芦儿瞬时内牛满面,倒霉了这么久,她总算是熬到人品爆发的时刻了。
    这结果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气,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全部猜中!
    若是一对一,即便是连着猜中五次,都没有这一下子猜中五次让人感到震惊的。
    温夫人的脸整个都黑了,她还从没有这般惨败过,而且还败在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手里。在她那二十多年的记忆里,从不曾被人这般下过脸面,这一刻,她气得几乎是全身发抖,且因为气得太过,导致那股气哽在胸口,一时间发作不出来。
    穆妙仪也是惊到了,她本以为这一局,那小姑娘准是惨败,却不想……难道真有运气这么好的人,心思一转,她忽的就生出几分疑惑,王爷请这位姑娘进府,是否另有他意?如此,她需不需要再帮一把?只是眼前这番情况,她若再开口,温夫人必会同她翻脸,对方在王府的地位到底是在她之上。
    正犹豫不决时,旁边的人忽然拉了她一下,穆妙仪转头,就见徐秀仪朝她悄悄摇了摇头,然后又往荷花池那边示意了一下。穆妙仪一怔,即往荷花池那看过去,忽一眼看到对面临水的回廊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数人,而定南王的身影赫然在其中,且旁边还陪着一位绿衣女子。因距离太远,她看不清那那女子的容貌,但略一思忖,心里即有了答案,那绿衣女子估计就是那才刚被扶上位的柳夫人。
    此时,除了穆妙仪和徐秀仪,余的人都没注意到荷花池对面的情况,大家都在等着看,这一局,到底会引出什么样的后果。
    唐芦儿自然是瞧出火山就要爆发了,而且再看对面那五位**半泄的美人,这要再脱的话,就得**全泄了。特别是刚刚那位粉衣女子,眼下其上身就只剩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胸前的两点**已然显露。只是与她身上**不同的是,此女面上的表情已化千年寒冰,估计只要温夫人一声令下,那冰凌马上就往她这扎过来。
    眼见温夫人就要开口了,唐芦儿心头一凛,马上抢先一步道:“每次都脱衣服也没意思,要不这一次,姐姐们改回答我一个问题吧,衣服就算了。”
    温夫人一怔,心道难不成那柳贱人是想借机打听什么?而那几位美人一听这话,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犹疑不定,皆往温夫人那看了一眼。穆妙仪略一沉吟,心道就顺着给她个台阶也无不可,于是便趁着温夫人沉默的时候,主动开口笑道:“唐姑娘想问什么?”
    唐芦儿眼睛一转,笑道:“唔,我一路走来,见这王府里奇花不少,听说这王府还有个别名,叫百花园。如此,姐姐们便说说出这王府里珍品花共有几何,最得王爷喜爱的,又是何品种。”
    “放肆!”唐芦儿话才落,温夫人即一声喝,“王府里的东西也是你能打听的,还打听起王爷的喜好来了,是不是那柳贱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安的什么不轨之心!”
    唐芦儿慌忙摆手,一脸委屈道:“夫人莫气莫气,我就是随口一问,不就是想让姐姐们不至于尴尬么,要是说不得就当我没问吧,这,这赌注我不收就是了。”偏她说到这,停了一停,最后又悄悄嘀咕了一句:“玩不起就别玩嘛,仗势欺人算什么。”
    温夫人顿时抬起气得发抖手,伸出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指着唐芦儿道:“你,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夫人何必跟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置气,没得辱没了身份。”穆妙仪适时地开口,随即就对唐芦儿道:“姑娘这话也是问住她们几位了,这王府里的花啊,怕是除了王爷,就王妃和温夫人心里最清楚了,连我知道的也不全呢,只知道这府里称得上珍品的约有百种,至于王爷最爱的,那自然是这府内的花中之王。因王爷平日里总说,即便是花,贵为王者,也必先有令人折服之气度。”
    穆妙仪说完,就往周围环视了一眼,然后露出个莫测的笑来,众美人顿时面色各异。就连温夫人也是微顿了顿,似猛地被提醒,只见她面上的神情变了几变,最后总算是勉强压住心头的火气,只是却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唐芦儿,故又咬着牙开口道:“穆妙仪已经回答姑娘的问题,那么开始下一局吧。”
    “啊,还玩啊!”唐芦儿悄悄挪了挪身子,然后一边摇头一边道,“对不住了夫人,我不想玩了,我还得找我七哥去呢,都耽误好长时间了,下次有时间我再陪姐姐们吧,我走了啊。”
    她还没说完就已转身撒开脚步跑了,且还不忘回头提醒飞燕一句:“飞燕姐姐,衣服就劳你拿给柳夫人了。”
    谁都料不到那姑娘竟敢当着温夫人的面转身就跑,一时间大家伙都愣住,等回过神时,唐芦儿已经跑出包围圈了,温夫人简直气炸了肺,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给我把她抓回来!”
    周围的丫鬟仆妇反射性地应下后,只是将要追时,却忽的又没了主意。因为连飞燕也跑了,又跑的方向跟唐芦儿相反,且她还真带上那一大包衣服跑。所以大家一时间脑子都有些短路,不知温夫人的意思是追那唐姑娘呢,还是将飞燕带走的那些衣服追回来。
    “追那死丫头!”温夫人简直要吐血了,她还从没被人这般玩弄过,更可气的是身边这些人,刚刚竟没一个知道要拦住那死丫头。
    数不胜数的花草树木,山石角亭,小道溪流在这会景园内如迷宫一般分布奇巧,即便是熟悉这园子的,一不小心都有可能在里头转晕脑袋。
    唐芦儿知道后面必会有人追来,故一突破包围圈,就猫着身子往那花木繁深处钻了进去,然后便在这园子里左右乱窜,玩起躲猫猫来。
    好几次,都差点被人给逮住,幸好这园子够大够复杂。又一次有惊无险地脱了身,藏在某一假山后面,瞧着前面那两仆妇往另一边寻去后,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拿袖子擦了擦汗。
    还是先在这躲一会吧,不然这么玩下去,她就是不会累死也会热死。
    只是她额上的汗还没擦完,后面,毫无征兆的就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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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风流
    唐芦儿一惊的同时,亦已知来人是谁,那气息她太熟悉了,于是她看也不看就回身打了个嘘的手势。只是还不待她开口,前面忽的又寻来两个丫鬟,唐芦儿吓一跳,再一瞧田七这块头,赶紧就抓住他的衣服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边,让他同自己一起藏在那由两个假山形成的凹洞处。
    两人几乎是贴在了一块,唐芦儿头顶那两团胖呼呼的圆髻在田七的鼻子下面蹭来蹭去的,田七蹙了蹙眉,就要挪开身,却被唐芦儿极粗鲁地拽了回来,还又使劲按了他一下。
    “小心别被人发现了!”唐芦儿回头瞪着眼睛,用口型跟他说了一句,然后又转回身,从那假山的缝隙处盯着那两丫鬟的行动,且手里还紧紧拽着田七的衣服不放。
    田七垂下眼瞅了这姑娘一眼,无奈一叹,只是身子却还是稍稍往旁挪了一点,避开了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而被她拽在手里的衣袖,他迟疑了一会,终是放弃了抽回来的打算。
    幸好那两丫鬟也都是敷衍了事的,两人一路走来,只顾着嘀咕聊天,从这经过时两眼都不往旁看,且没一会就过去了。唐芦儿却是不放心,盯着她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松了口气,然后转回身,靠着那假山道了一句:“妈呀,真是累死我了。”
    田七垂眸看了她一眼,只见那张小脸蛋此时粉扑扑的,鼻尖上还带着细微的汗珠,面上略有几分疲惫,气喘得也有些重,但那双乌亮的眼睛里却明显带着几分兴奋与得逞之意。
    “怎么回事?”瞧着她歇得差不多了,田七才又开口问了一句。
    “玩儿呢。”唐芦儿呵呵一笑,然后就转头抬脸看着田七道,“七哥怎么会在这,我正想过去找你呢。”
    “出来走走。”田七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她一眼,忽发现她眼眶微有些红,他一怔,即问,“她们欺负你了?”
    “呃?”唐芦儿一怔。
    “眼睛红了。”田七看着她道。
    “哦。”唐芦儿似这会才感觉眼睛不舒服,便抬手使劲揉了揉眼道,“是有些累着了,那些女人太狠,我不使出杀手锏还真对付不了。”
    见她似跟自己的眼睛有仇似的,这么揉起来还没完了,且那低头垂脸的无辜模样,加上那张粉嫩嫩的小脸蛋,让人看着不禁觉得有些可怜。
    “别揉了。”田七只好抓住她的手,沉声问道,“我瞧瞧,到底怎么回事,有人伤了你的眼睛?”
    “没有,是有人要扒我的衣服。”手被抓住后,唐芦儿只好一边使劲眨了眨眼,一边含含糊糊地道出一句。
    “什么?”田七一愣,神色却是一冷。
    “就是我过来找你的时候,被王爷那些个女人给逮住啦,她们硬是要拉我一块玩什么猜红豆的游戏,猜错了就得脱衣服。”
    “……”田七面上一松,跟着就放开她的手。
    “她们十几个围攻我一个哦!简直太无耻了!”唐芦儿正说得兴奋呢,田七放开她的手后,她即拉住他的衣袖道:“不过她们小瞧我了,不知道我的厉害,七哥可惜你当时不在场,刚刚我可是全给猜中了呢!”
    田七只得点了点头道:“嗯。”
    唐芦儿也不介意他这冷淡的态度,说着就自个嘿嘿嘿地乐了起来:“那些女人,她们想脱我的衣服,结果却被我给扒了她们的衣服,哈哈哈,太好玩了!”笑了一会,唐芦儿似忽然想起什么,即收了笑,然后扯了扯田七的袖子,神秘兮兮地瞅着他道:“七哥,说真的,你当时不在真是太可惜了。那一个个都是超级大美人哦,身材也很有料的,啧啧,当王爷就是好啊,这左拥右抱,连肾功能都比一般人强。”
    田七:“……”
    唐芦儿继续:“只是就这样,这王府的后院还是大面积地闹饥荒干旱,所以那些女人心里都憋着火呢,正好赶巧我今儿给撞上了,于是就都拿我出气来了。”
    田七默了好一会才忍不住道,“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
    “嘿嘿,七哥你是没瞧见那里有多少女人啦。”唐芦儿鬼鬼一笑,还拿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道,“不算丫鬟的话,光那岸上的就有十六位美人,十六位哦,你想想,就算那王爷加班加点雨露均沾,那些女人还真没准一个月都轮不上一次。”
    田七满头黑线,面色僵硬了良久,最终心里还是无奈一叹,他发现自从碰上这姑娘后,他叹息的次数是与日递增。偏这丫头还总一副懵懵懂懂的样,而他向来寡言,更不知该怎么跟她说,一个姑娘家,不应该去关注那些事情,更不能在男子面前把这等话说出来。
    “好嘛,我不说就是了。”瞧出他脸色不好了,唐芦儿很适时的打住。其实她就是想逗逗他来着,每次看到他这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就想能不能让他露出点别的情绪来,只是这实在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活。
    田七又是一叹:“你眼睛还不舒服吗,刚刚找我什么事?”
    “嗯,还好,中午好好睡一觉差不多就没事了。”这么一提醒,唐芦儿即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睛。
    田七只好拍了一下她的手道:“别揉了,越揉越红,你刚刚就不会不理她们。”
    唐芦儿立即睁大了眼睛瞅着他道:“哇,我敢不理吗,她们主子丫鬟加起来几十个人呢,还一上来就把我围住,我往哪跑去,打也打不过。而且旁边还那么大一个荷花池,女人**求不满的时候很可怕的,万一真发起疯,把我一捆扔到那池子里喂鱼去怎么办!”
    田七:“……”
    唐芦儿挠了挠脑门道:“呃,我找你其实也没什么事啦,就一个人待着无聊,便过来找你玩。”
    田七轻叹:“走吧,我送你回去,以后别乱跑了。”他说完就领着她往外走。
    “哦,那你会常常来看我吗?”唐芦儿乖乖跟在后面,只是脑袋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左探右探的。
    “嗯。”
    “会还是不会?”
    “会。”田七不得已应声的时候,忽然有种自己被赖上的感觉。
    “七哥最好了。”唐芦儿笑眯眯地又粘上去抓住他的衣袖。
    田七:“……”
    路上风景独好,只是还没走上片刻,忽的就看到那前方不远处,一行脂浓粉艳,花枝招展的女人簇拥着一位身着酡红绣金团花交领阔袖长衫的中年男子,往他们这个方向缓缓行来。
    田七微放缓脚步,唐芦儿却是怔住,那男人她不认得,但旁边的温夫人及穆妙仪人等,她可是刚刚才见过的,如此一猜,便知前面那位必是定南王了。
    糟了,这风流王爷不会是专门过来给自己的女人出气吧!
    不过片刻,定南王就领着那一串美人走近,只见其目光从田七面上一扫,然后落到唐芦儿身上。唐芦儿愣神间,对方忽的就往前一步,同时抬手往她这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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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暗起风波
    良缘到第五十八章暗起风波
    然定南王的手还未够到唐芦儿的脸,田七就已将唐芦儿给扯到自己身后去,同时欠身道了一句:“不知王爷在此游园,田某这就退下。”
    “无碍,既然碰上了,那就陪本王到那亭子里一坐。”定南王似因刚刚那上瞬的失神,所以不计较田七的无礼,神色自若地收回手后便是悠然一笑。
    只是这一幕,落在周围那些莺莺燕燕眼里,顿时激起无数心头巨浪。
    王爷这是……温夫人阴沉着眼,看了定南王一眼,然后目光即落到田七身后。只见那小丫头就在那后面悄悄探着脸,且刚刚面见着定南王后,竟也没有要下跪行礼的意思。
    “王爷。”温夫人心思一转,执扇半遮脸,小声道:“既然王爷有事与田公子相谈,那妾身等就先行退下。”
    “嗯,你们先下去吧。”定南王点了点头,就往旁边一处八角凉亭走去,温夫人抿唇一笑,就朝唐芦儿道了一句,“唐姑娘也随我一块走吧,这园子大,姑娘未曾走过,怕是会转晕了。”
    只是还不待唐芦儿开口,定南王即回头道了一句:“唐姑娘可以留下,本王许久不曾闻那海上的趣事,正好今日唐姑娘与本王说说。”
    温夫人一怔,穆妙仪也是微诧,只是转瞬就恢复了平和之色,然后欠身道了一句:“妾身告退。”余下的几位姬妾也纷纷欠身告退,瞧着大家差不多都走了,王爷也未有要留下自己的意思,温夫人暗咬银牙,只得不甘不愿地告了退。
    唐芦儿不解地看了田七一眼,田七也是微蹙了蹙眉头,而此时南定王已先行往角亭那走去了。旁边早有管家模样的仆人领着一干下人入了亭子或擦或抹,同时还另外吩咐丫鬟小厮们快快备上瓜果茶点等东西。
    “七哥,刚刚怎么?”王府的下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两人往那亭子内行去时,唐芦儿悄悄扯了扯田七的衣袖,低声问了一句。
    田七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只是沉吟一会,就垂眸看着她道:“你若不想留下,可以先离开,我替你挡着。”
    唐芦儿有些意外地瞅了田七一眼,他这话,就不怕得罪了定南王?
    “没事没事,我不会那么不义气的。”唐芦儿呵呵一笑,即跟上他的脚步。
    就在唐芦儿随田七往角亭内走去的时候,雪香苑内,以金盘盛着山水人物的冰雕旁,一袭翠绿柔纱长裙的柳夫人正坐在那铺着凉席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只白瓷小勺轻轻拨着碗里的樱桃冰露。随着她的动作,樱桃香甜的味道顺着碗内氤氲的冷雾不停的往外轻飘,不多时,这整个屋子都充满淡淡的樱桃味。只是这香甜之味却含着一股透人心脾的凉意,就连极喜好甜味的飞燕,闻得久了,也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噤。
    这屋,有些过冷了。
    此时不过才上午,雪香苑周围又绿树成荫,其实眼下屋里的气温正好,只是柳夫人似乎特别惧热。无论早晚,定要在这屋里摆上冰盘降温,同时还要吃上一碗冰露,且每次吃这等寒食的时候,柳夫人还就喜欢坐在离那冰盘最近的地方。
    碗里的冰块眼见就要整个融化了,柳夫人这才慢慢收回思绪,眼睛看向搁在桌上的那一大包衣服上,好一会,她忽的就笑了起来:“还真是个心思巧妙的小丫头,这份礼,我喜欢得紧呢。”
    飞燕一怔,不解的抬起眼,她还以为柳夫人会生气。刚刚唐芦儿逃跑时故意对她甩出那句话,她便知道,自己再留在那必没有好果子吃。不得已,只好顺着唐芦儿的意思,将这一包衣服拿回雪香苑找主子庇佑来了,本以为少不得一通打骂的。
    柳夫人心情确实很好,只见她连吃了两口樱桃冰露后,就朝立在一旁惴惴不安的飞燕道:“你退下吧,今晚王爷要摆宴,你给那小丫头挑件鲜亮的衣服去。”
    飞燕应声退下后,柳夫人便搁了手里的勺子,腰肢一软,往那软榻上一靠,然后伸出手从那冰雕上接下几滴冰寒彻骨的冰滴,任那些水滴顺着指尖滑入掌心,直到感觉手冻得有些麻了,她才轻轻道了一句:“田少当家,我知道你进王府不安好心,不过,我会帮你的,而且,我也一直在帮你呢。”
    掌心里的冰水越聚越多,没多会,就从她手掌上溢了出去,落入金盘内,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冰冷,清脆,在这锦绣华屋内空荡荡地飘着,如似她心里空虚至极愤怒至极的呐喊。
    王爷,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你当年用福儿来逼奴家,奴家心里虽恨,却还是心甘情愿应了下来,而且尽心尽力,从不曾误过半点你交代的事。五年啊王爷,五年,五年已经耗尽了我的一生,而你,当年明明答应会好好照顾福儿的,可你让我看到的是什么!是什么!
    福儿,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
    你明知那女人不会好好照顾福儿,却还把福儿交给她,可怜我儿,可怜我儿,娘一直不知道,你早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泪,比冰还冷,从心里溢出,从眼中落下,从脸上滑过……
    半月前京州那就有摄政王已死的消息传出,不管真假,这一劫摄政王一党都难逃了。而与摄政王有姻亲的温家,也已经走到末路。王爷,你又开始打起别的主意了吧,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绝不会!
    福儿,娘会为你报仇,谁也逃不了!谁也逃不过!
    穆妙仪一出会景园,就直接往定南王妃那行去。
    满香苑,上午的阳光洒下,花圃内,走廊边,窗台上,姹紫嫣红开出来的皆是名贵珍品。
    穆妙仪每次来这里,总忍不住要在那些个娇艳的花儿跟前流连片刻,唯这一次,她目不斜亮地就直接往王妃寝屋内走去,候在外的丫鬟甚至还来不及往里报,她就已经进了寝屋。
    “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我这正忙着呢。”穆妙仪进去的时候,年过半百的定南王妃正戴着一副加厚的双层棉布手套,给一株无论是枝还是叶,都如血般,红得触目惊心的盆花施肥。
    穆妙仪面色一缓,朝旁边的丫鬟摆了摆手,待那些个丫鬟都退出去后,穆妙仪才走到定南王妃旁叹道:“外人都说王爷爱花,却无人知道,这王府内,真正懂花之人其实是王妃。”
    定南王妃看了她一眼,一边摘下手套一边笑道:“好好的怎么说出这话来了。”
    “刚刚那位唐姑娘问了王爷最爱什么花时,妾身不知怎的,忽的就想起王妃来了。”穆妙仪说着就将旁边的清水端过来,一边服侍定南王妃净手,一边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一道了出来,最后还特别提了定南王在看到唐芦儿后,那一瞬的失神,以及过后的宽待。
    定南王妃接过棉帕轻轻擦着手,然后走到茶几那,让穆妙仪同她一块坐下后才问了一句:“这么说,王爷是对那姑娘有收纳之意?只是那姑娘不是随那位田公子进来的吗?”
    “这个妾身倒真猜不出王爷的意思。”穆妙仪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道,“只是妾身瞧着,王爷对田公子和唐姑娘都极其客气倒是真的,只是不知为何,偏又将唐姑娘安排到柳夫人曾经住过的地方歇息,那本不是客人该住的地方,真让人猜不透呢。温夫人也是为这事,今儿差点就将那唐姑娘给治了,只是不想那姑娘运气好得没边,胆子也不小,倒是把温夫人给耍弄了一番。而且王爷听了这事后,不但不生那唐姑娘的气,反还说了温夫人几句。”
    “温家快不行了。”定南王妃端起茶盏,拿起茶盖轻轻拨了拨,良久才道出一句。
    穆妙仪沉默的点了点头,京州那边的消息,她也隐隐听说了些许,虽知道的不多,但单看王爷这些天的态度,她们也能猜出一些来。
    “只是那柳夫人……王妃要不要防着些?”
    “她?”定南王妃放下茶盏,沉吟一会道,“她儿子是在温夫人那没了,眼下怕是将温夫人恨到骨子里,应该顾不上这边,先看着吧。”定南王妃说到这,沉吟一会,又问一句:“她可有找过你?”
    穆妙仪摇了摇头:“自回来后,除今儿早上陪王爷逛了一圈园子,基本就没出过雪香苑,这些天王爷也都是歇在她那。”
    唐芦儿回了翠玉轩后,瞧着自己既没缺胳膊也没少腿,总算放下了心。
    之前她还当心定南王要怎么对付自己呢,后来发觉人家竟一点都不在意那事,还让她别放在心上。
    真是位和善的王爷啊,听说都五十那边的人了,可看着一点都不像,且身上气质还那么儒雅,就是太风流了。
    唐芦儿叹了口气,然后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就爬上床挺尸去了。
    一个午觉,直接睡到傍晚,睁开眼时,天已近黄昏。
    “姑娘醒了。”飞燕守在床边已多时,瞧着唐芦儿醒后,忙就上前将她扶起来,跟着又将候在外面的丫鬟叫进来帮忙。
    “做什么这是?”瞧着这几个丫鬟忙乱的样子,唐芦儿不解地问了一句。
    “今晚王爷开宴招待田公子和姑娘,柳夫人让我等为姑娘好好打扮一番。”飞燕一边说着,一边给唐芦儿递上拧干的温毛巾。
    “哦,差点忘了这事。”上午在角亭那定南王就说过了,既然是宴席,那必是有好吃的,她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当打扮好,随飞燕出了翠玉轩,忽碰上那从一侧缓缓走过来的女人,唐芦儿一下子愣在当场,再听飞燕对那女人行礼叫了一声“柳夫人”后,唐芦儿更是张大了嘴巴,柳夫人怎么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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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似曾相识
    天已暗,王府各种的花灯尽数点起,莹莹煌煌的火光,将整个园子照得流光溢彩。
    会景园,水榭阁前的拱桥上,荷花池的回廊处,花圃旁的小道边,衣着鲜亮的丫鬟仆妇们如流水般不停的从中擦肩而过,却无一丝喧哗之声响起,每个人皆是静气敛神,有条不紊。
    瑶池苑内,温夫人忽的将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整个扫到地上,如此还不解气,她顺手就拿起旁边的烛台猛地朝那镜子扔过去,一声清脆的巨响,屋内的丫鬟皆被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就跪倒地上不停的磕头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残破的碎镜内映出温夫人那张略显扭曲的脸,张张都带着恨与怒。
    由不得她不恨,由不得她不怒,十二年了,她入王府十二年了,有哪一次王爷开的宴席,不是她着手准备,不是她现身主持的。而这一次,这一次王爷竟撇开她,甚至连跟她说一声都没有,直接让王妃包揽去了,临到这宴席将开的时候,才打发人来跟她说一声。
    她也是因被上午的事给气着了,回来用了午饭后,只觉头疼,因此就点了安息香上床歇着去了。
    待她睡醒后,人家那边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什么都轮不上她来插手。
    原本府里发派东西的对牌都在她这,可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手里握着这些东西竟没她以为的那般管用。那半只脚都要踏入棺材的女人竟在背后给了她一刀!
    温夫人越想越气,随后又将房间的两个花瓶给砸了,屋里的丫鬟都吓得不敢吱声,皆俯身跪在那瑟瑟发抖。温夫人的脾气她们心里都清楚,这个时候谁要敢悄悄避开,那准是第一个受气的。
    砸了一地的碎片后,又令那几个没有及时给她报上消息的丫鬟相互打了几十个耳光,温夫人暴戾的脾气总算是稍稍平息了些。她知道,自己娘家那边出事了,加上那柳回来后整日里勾引王爷,而且还将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给拉进来,王爷的心,渐渐不在她身上了,所以被她踩了十几年的王妃开始对她出手了。
    温夫人想到这,忽的冷笑了一声,然后一点一点压住心头的火气。
    王妃,哼,这十几年来,这等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一次,你还是斗不过我温萧梅。至于那个柳,总有一日,我必让你生不如死,就如你那孩儿一般。五年前放过你一次,偏你不知好歹,竟还恬着脸回来了,这次我若不把你治个彻底,我就不姓温。
    满香苑,已然穿戴好的定南王妃一边服侍定南王更衣,一边问:“王爷可是有纳新人之意,需要妾身准备一下吗?”
    定南王看了发妻一眼:“谁跟你说的?”
    定南王妃帮他整着衣领道:“王爷还问这个,今儿上午,您对那姑娘的态度大家都看到了,估计心里都猜测着这事呢。当时妾身未在,也不知王爷心里到底什么意思,只是后院有些话都传出来了,妾身只好先问问王爷。”
    定南王捏了捏眉心道:“让她们别乱嚼舌头,那丫头,我当时是恍惚间觉得似曾相识。”
    定南王妃一怔,每当她丈夫以“我”为自称时,其语气明显是与以往不同,故她迟疑了好一会才道:“王爷指的是……”
    “二十年前,我曾见过那样一位女子。”定南王松开捏住眉心的手,表情陷入追忆中,“与她很像,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定南王妃愣住,她还从未在丈夫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复杂的感觉。只是二十年前,她心里算了算,又是一愣。二十年前,她丈夫并未在香洲,而在北漠之地,跟在如今的摄政王身边,身上还带着军职。且那时,正是帝星将陨,京州即起大变之时。
    “好了,走吧。”定南王从回忆中走出,整了整腰带,就道了一句。
    “王爷眼下打算怎么安排那位姑娘?”定南王妃回过神,迟疑地问了一声。
    定南王摆了摆手道:“那个不急,我已让白泽去查她的身份,到时再说。”
    王妃又是微怔,仔细看了看定南王的神色,一时间对那还不曾见过面的唐芦儿生出既好奇又复杂的心。
    翠玉轩外,唐芦儿一脸震惊的张着嘴,直到那女人往她这走过来了,她才勉强将嘴巴闭上。
    绿,绿蕉!柳夫人竟是绿蕉!
    即便装扮变了,即便原先那**的气质也收敛了,整个人看着高雅了,华贵了,再也找不到一丝低俗的感觉了。但那确确实实是绿蕉,换做别人的话,心里或许还会有些怀疑,唯唐芦儿,心里是确信无比。只要是她见过的人,莫论是改变了装扮气质,就算是容颜整个都改变了,她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真是赶巧了,本来想进去看看姑娘的,哪想就在门口这碰上了。”柳夫人腰肢轻摆,莲步微移,走上前后就执起唐芦儿的手笑着道,“姑娘可是喜欢这一身,这是昨儿我让人特别为姑娘赶制的。”
    唐芦儿今晚穿的是一袭粉蓝底子白梅缕金提花缎面襦裙,腰上束着绣金大带,带上系着碧绿丝绦,其下还垂着一块绿莹莹的蝴蝶玉佩,正好与她**髻上那对蝴蝶状的金底翡翠花胜相得益彰。
    “夫人……太客气了。”唐芦儿僵硬地一笑,下意识地要收回手,这个女人,太厉害了。她简直有些崇拜了,十几天前才是贼窝里的女人呢,这转身一变,居然成了王府夫人!这得是什么样的修炼,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做到这一步啊,这简直是神,她这个凡人高攀不上。
    “姑娘陪我一块走吧,此行路漫漫,你我也好做个伴。”柳夫人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更加亲密地挽着一块往前走去
    旁边的丫鬟等人除了两个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外,余的皆退到她们身后,拉出三四步远的距离跟着。
    “夫人折杀我了,我哪有什么资格同夫人作伴。”唐芦儿嘿嘿嘿笑着,想抽回自己的胳膊,哪知人家就是看上她了,死缠着不放手。唐芦儿心里咆哮,我喜欢的是男人不是女人,你长得再漂亮也没用!我是绝对不会变腐的!
    “怎么会没有资格,一眼就能记下整副川山谷的地图,一眼就能数清满满五把红豆的数目,片刻间就将连温夫人一起的十数个姬妾都耍了一遍,胆子大得敢满园子乱窜,过后还能让王爷另眼相待。妹妹这么厉害的人物,姐姐就是拍马都赶不上呢,要说没资格,是姐姐没资格才对。”柳夫人挽着她的手,微垂着脸,轻缓柔慢的声音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清,且说完后,她还咯咯咯笑了起来,那声音让人听着好不愉悦。
    唐芦儿囧住,原来人家根本就没有要在她面前隐藏的意思啊。
    “呵呵呵……”唐芦儿干笑几声后道,“今儿那事,是我考虑不周,不得已将姐姐给拉下水了,姐姐千万莫怪!”
    柳夫人娇笑一笑:“咱姐妹俩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妹妹送来的那一大包礼物,可是这些年来最得我心的礼物呢,姐姐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怪妹妹。”
    “那就好那就好。”唐芦儿抬起另一只手,作势抹了把虚汗。
    柳夫人看了她一眼,眼波一转,就轻声道了一句:“妹妹莫紧张,姐姐我对妹妹全无恶意,地图的事,王爷并不知道,不然妹妹以为你们能轻易就进这王府吗,所以妹妹也可以让田少当家放心。”
    唐芦儿心头一震,即偷偷看了柳夫人一眼,只见对方满面皆是笑,但那眼里却全无笑意。她一怔,柳夫人又道:“我对王爷的事,还有这王府里的事,比王妃知道的都多,妹妹可以跟田少当家说一声,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夫人,想要什么?”唐芦儿怔然许久,压住心头的激动,轻轻问出一句。如果柳夫人说的为真,那么她想打听血藤花的事,就很容易了,这可不就是她跟着进王府的目的。眼下机会就摆在眼前,她怎么能不激动。
    只是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会景园的水榭歌台那了,今晚的宴席,除了王府里的姬妾会前来作陪外,定南王还另外请了数位至交好友。故唐芦儿她们过来时,虽宴席还未正式开始,但那点起无数琉璃灯盏的水榭歌台上,早有欢声笑语传出,定南王已然在座,田七亦在其中。
    柳夫人遥遥看了那边一眼,眼里重新显露一抹略含忧伤的笑,然后低头垂眸,在唐芦儿耳边轻轻道了一句。
    唐芦儿愣住,只是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就被柳夫人给挽着手,往手榭那拉了过去。
    此宴是每人一张案几,除旁边配有陪侍的美人外,周围还有容貌清丽,行动轻巧的丫鬟捧着各式珍馐美酒穿梭来去。
    唐芦儿往对面看了一眼,只见田七左右,各坐着一名千娇百媚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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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夜宴
    今晚的夜宴其实是王府私宴,即理还有几位是外头请来的客人,但也都是些近亲挚友,故而坐席仅以男左女右分开设置,且中间亦未添上遮挡之物。只是鲜花香炉无处不在,夜风穿过,带起一阵香风卷起珠帘叮当,湖中青莲亦跟着轻摇慢摆,旁边艺姬们的歌吹管萧之声,靡靡绵绵,飘荡在这迷离的夜色里,温软得仿佛能抽走人全部的力气。
    琴瑟相伴,美人作陪,此宴虽小,却已足见华贵精致。
    唐芦儿坐下后,刚看向田七那边,定南王妃就已从坐席上起身,扶着丫鬟的手走到她这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唐姑娘了?”
    唐芦儿回过神,转头,瞧着对方那一身大红底的凤穿牡丹纹长裙及发上隆重的金钗后,忙站起身道:“见过王妃,刚刚未曾……”
    定南王妃马上执住她的手,拉着她坐下:“不必如此拘礼,这本是个寻常小宴会,也是特别为前来王府客人而设的,只是我因有多年未准备过这些事,故怕有招待不周之处。”
    “王妃说笑了,王府这等华宴,我此生见都不曾见过,心中惶惶,就怕失了礼数。”对方贵为王妃,却亲自前来与她打招呼,并且态度谦和有礼,言语中亦带着让人如沐春风之感。这种真正的大家风范,让唐芦儿不由也收起那咋咋呼呼的性子,学着人家说了句文质彬彬的话来。
    “果真是个讨人喜欢的,怪道王爷这般看重,之前我心里还有些好奇,眼下瞧着后便明白了。”两人皆坐下后,定南王妃却依旧未放开唐芦儿的手,且还托起来,一脸笑着细细打量。
    唐芦儿心里一阵发毛,暗道,你明白啥了明白?我怎么却不明白了!
    啊,怎么还摸来摸去,看看就行了吧,大家都是女人,胡乱摸啥呢。
    就在唐芦儿快要起鸡皮疙瘩时,定南王妃总算是放开她的手,然后又随意问了几句,比如今年多少岁了,家里都几人,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这两日在王府里住的惯不惯等琐碎之事。唐芦儿一一答了,只是她总觉得定南王妃对她亲切是亲切,但那看着自己的目光,却总带着几分让人心寒之意。
    怕是误会什么了吧,唐芦儿这般想着,便趁定南王妃回头跟旁边的侍女交代事儿的时候,偷偷往主席那看了一眼,不想正好撞上定南王看过来的目光。她一怔,慌忙收回目光,再往田七那一扫。却见他并未看向自己这边,而是一脸淡漠地垂着眼睑,手里执着一杯酒,人虽沉默,但其身上却带着一股信言的闲适,且偶尔亦会偏过脸,与左侧一位朱袍男子低声交谈。他那神态,看着有些漫不经心,但却与这奢华縻艳的环境有种奇异的和谐之感。
    旁边那位美人与他贴得极近,他虽未趁机偷偷揽一下美人的腰,或是悄悄捏一把美人的臀,但亦未推开,只是漠视,只是对美人的服侍,坦然受之。
    不知为何,这一刻,唐芦儿忽然觉得此时的田七,让她有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
    即便两人的坐席离得很远,但那种陌生感却是很近,近得让她有些恍惚。
    定南王妃交代完事后,回过头,见这姑娘有些走神了,也不介意,只是淡淡一笑,便道:“我得过去王爷那边了,姑娘需要什么,尽管跟阿离要。甭管是喜欢吃的,还是有不合口味,都不必有什么忌讳,主要是能过得开心吃的舒心,不然就白费我这一番心血了。”
    “是。”唐芦儿收回注意力,敛神应声,后瞧着定南王妃站起身了,她也跟着站起来,定南王妃一笑,朝旁边的侍女交代了一句,命她好好服侍,然后才扶着丫鬟的手走开了。
    唐芦儿松了口气,慢慢坐下,再抬眼,田七还在与旁人交谈,她便将目光往别处一移,只是眼见之处,皆是陌生人。而刚刚陪她过来的柳夫人,席位离她也有些远,且人家此刻也正与王妃和旁边的姬妾们轻声细聊。
    唐芦儿收回目光,落到周围那些名花玉炉,金盘银盏等物上,只是看了几眼,她就发觉这些东西,精美华贵得让人不得不生出些许小心翼翼之感,就怕不留神打破了什么。而旁边的侍女,则跟个木头似的,从始到终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规矩得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只有在她杯盏空的时候,才会主动起身为她添上那蜜液般的美酒,或是当有端着美食的丫鬟经过时,才会问她一句,要不要添点什么。
    或许是有王爷和王妃在的关系,亦或者是这等场合就是这般。
    每个人都很陌生,很客气,很小心。
    那边的丝竹声管萧声亦是她从未听过的曲调,动听是动听,但依旧让人觉得陌生。
    难道是醉了不成?
    唐芦儿轻轻晃着手里空空的酒杯,恍惚一笑,这个世界本来就陌生。天地间,只有她这么一缕孤魂来自异界,她是这个时代的异类,这里的很多规矩与条条框框,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妥协,但心里那等无法述说的寂寞,谁能懂?
    已经很久没有去正视这样的陌生感了,许是醉了吧,不然为何独独在今夜想起。
    忽然间,她很想星棋岛上那个只有她和唐老太的简陋房子,那个常常吼她的老太太,那个……可称之为家的地方。
    奶奶,我想你了。
    唐芦儿慢慢放下手里的杯盏,旁边的阿离即执起酒壶,往她杯里重新斟满酒。此酒名为百花酿,初饮如蜜,后劲浓醇。
    田七抬眸,似不经意般地往唐芦儿那扫了一眼,随后,眼内即露出些许不赞同。
    那丫头,今晚喝得有些多了。
    月上树梢,宴渐。
    席上杯盘错致,味尽水陆,庖厨之精,令人叹赏。
    水榭中心,香雾缭绕间,舞姬薄绡纱裾,水蛇细腰,旋转赤足……柔艳的肢体,压过了满园鲜花,宾客拼酒的喧哗声中,那美**姬今晚便归了一名喝得满脸通红的男人所有。
    唐芦儿笑着呢喃一句“艳福不浅,只是可惜怎么不是我七哥赢得头筹呢,难不成是酒量不行?”
    呃,不提别人了,她好像喝得有些多了,头有点晕沉沉的,这里的香也熏得太厉害了,得呼吸点新鲜空气去。
    唐芦儿正想借口更衣离开一会,只是将要起身前,那个叫阿离的侍女却跟她说,宴会的压轴名菜要上来了。她只好再坐一会,看看那所谓的压轴名菜,味道如何。其实今晚,她还真没吃几口东西,八百年没遇上的抑郁心情,偏赶在今晚找她来了,倒闹得她没了胃口。
    外头的下人已经开始准备了,不多时,就见数个大汉抬着一个烧得正旺的铜胎大火盆放在水榭前面的空地上,然后又在那大火盆上支起似烧烤架样的东西。难不成是现做烧烤?唐芦儿刚这么想,忽的就听见一声鹅叫,紧随着又听到一个咩咩咩的声音。
    “怎么,这是弄了活物过来?”唐芦儿一怔,“难道是打算现杀?到底是什么压轴菜?”
    “是火炙鹅和活割羊。“阿离轻轻道了一句。
    一听这名字,唐芦儿心头忽的就一堵,怎么这名儿听着那么血腥。
    没多会,那烧烤架等物就都准备好了,接着就有两下人提着一个铁笼过来,其笼内关着正是一只活的大白。
    另一边还有数人抬着一只巨大的盘子,只见那大盘内盛着的,竟是一只捆住四足的小活羊。
    瞧见那两只动物被带到那火盆边后,又见旁边有下人端着盆碗和刀具等物过来,唐芦儿心头顿时生出几分紧张。而这水榭内的气氛却比刚刚那舞姬跳舞时,还要兴奋数倍,一位朱袍男子甚至从席位上起身道:“这两道压轴菜,得过去瞧着才好。”
    定南王淡淡一笑:“可是想自己动手?”
    “那有何不可,今晚就让王爷尝尝我的手艺。”那朱袍男子说着就撩袍往外走。
    接下来的事,果真如那两个菜名一般,既血腥,又残忍。
    唐芦儿看了第一眼后,就别过目光,再不看那边。只是从周围的话语,以及那边那两只动物传来的惨叫声中,她也差不多清楚了这两道菜的做法。
    所谓火炙鹅,就是将选好的鹅关入铁笼,再将辣椒浆灌入鹅腹,然后将那笼子整个搬到炭火上烤。此时是最考究功夫的时候,必须要让那全身鹅毛尽数脱落,且还要保证鹅还未死,肉却已熟。唯这三样条件都达到了,这道菜才能算得上是成功。而活割羊,就是从活羊身上直接割取羊肉,用火烧烤,肉已割尽,羊尚未死。说白了,就是将凌迟之刑用在动物身上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以及追求新奇和刺激的心理。
    当看到那两道冒着热气的压轴菜端到自己跟前时,唐芦儿只觉胸口一阵作恶,没直接吐出来就好了,哪还有什么食**。
    再忍不住,即以更衣为借口,起身离开了那。
    唐芦儿走后,田七放下酒杯,轻轻一叹,也跟着起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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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想家了
    从那火盆旁经过时,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唐芦儿即加快了脚步,她真的要吐了!
    小步跑到一假山旁,再忍不住,哇地一声就将顶在喉咙那的东西整个倒了出来,一路跟着她过来的阿离忙上前,在她背后轻轻拍着道:“姑娘没事吧。”
    其实胃里根本没什么,吐了两口酸水后,终于觉得胸口那好些了,她才抬起脸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
    唐芦儿要找手绢擦一下嘴角,只是她身上哪带这等东西,阿离马上就掏出自己的手绢递给她道:“姑娘先用我的吧。”
    “不好意思。”唐芦儿接过,正好这会有两名丫鬟捧着食盒过来,阿离即上去问了两句,从那丫鬟手里讨来一碗茶水捧到唐芦儿旁边道:“姑娘先用这个漱漱口。”
    “多谢你了。”唐芦儿接过那碗茶,感激地道了一句,心里亦跟着叹道,还是劳动人民善良啊。
    待唐芦儿漱完口,阿离将那茶碗还回去后,又走到唐芦儿身边扶着她的手道:“我扶姑娘到湖岸边的回廊那歇一会,百花酿的后劲不小,怕是还会头晕一阵子。”
    “有劳你了。”唐芦儿也觉得,吐过后,胸口那虽是舒服了,但头晕的感觉却是没有减缓。
    此时大家多聚在水榭那边,故这回廊处倒是难得的清净,且因今夜园子里开宴,故回廊这边的琉璃灯亦都点了起来。虽没有水榭歌台那边那么亮,但对于唐芦儿来说,此时这般轻柔的光线正好。且偶一阵夜风拂过,但见湖水微澜,青莲摇曵,暗香浮动,正是醒酒的好地方。
    “姑娘小心别落水了,我去唤个丫鬟过来先陪姑娘一会。”阿离扶着她在回廊一侧的临水长椅上坐下后,就道了一句。
    “咦,唤别人来做什么。”唐芦儿背靠着廊柱,再侧过身,手刚搭在椅背上,听闻阿离这话,即不解地问了一句。
    “姑娘刚刚吐的地方,我得去清理一下,不然管事会怪罪的。”
    唐芦儿一怔,忙道:“这,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注意……”
    “姑娘别介意,其实也没沾到什么,只需弄些水洗洗就可以了,管事也知道今儿有客人,不会多说什么,只要我们及时清理干净就行。”瞧着唐芦儿要站起身,阿离忙将她按住,又接着道,“姑娘若喜欢清净,那我就不唤别的人过来了,委屈姑娘自己待一会,我去去就回。”她说完,行了一礼,就转身快步走开了。
    “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唐芦儿抬起手,朝阿离的背影有气无力地摆了摆。刚刚她其实有注意的,特别找了不显眼的地方,仔细吐到有土的地方,可能是不小心,有一些占到旁边的假山了。这王府,就是麻烦呢……看着好看,住起来却不见有多舒服,什么人什么命吧,至少这种地方不适合她。
    她还真是穷人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迷迷糊糊地想着,便将手肘搁在椅背上,然后支着脑袋,耷拉着眼皮,呆呆看着那满湖青莲,没一会就觉困意袭来。
    只是刚闭上眼,旁边忽然就响起一个声音:“在这睡,会着凉的。”
    她吓得一激灵,醒过神,转头一看。只见来人身着素缎镶边银白底子竹叶纹样箭袖圆领袍,依旧是腰带紧束,身材挺拔,气息沉稳。
    “七哥怎么也过来了?”唐芦儿忽而一笑,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微熏之色,被廊内的琉璃光一照,但见那看过来的目光里隐隐带着几分迷离之意。
    “出来走走。”田七走到她跟前,垂下眼看了她一会,道,“觉得倦了就回去,我叫人送你。”
    “不,我不困。”以为他这就要转身,唐芦儿忙伸手抓住他的及摆道,“我就要在这吹风,这好,这有花有水,七哥既然来了,就陪我一会呗。”
    田七没应声,但还是站住了,任她拽着自己的衣摆。
    夜风拂过,莲香似水,扑面而来。
    清爽的水汽令她想起星棋岛上腥咸的海风,水榭那边又有歌声飘来,曲调一如刚刚的绵软縻艳,勾人心魂。星棋岛上也有那等夜夜笙歌之地,但那些曲调却不似这般温软,星棋岛上的曲调,多带着一些爽朗泼辣之意。即便是歌词,这两上地方也有所不同,香洲的缠绵婉转,岛上的直白火辣,带着浓浓的烟火气息。
    她想家了,很想……
    阿离返身回来的时候,忽的瞧见那边竟多了一个男人,且还跟着姑娘靠在一起。她吓一跳,正要出声,只是再一瞧,即认出那位男子正是今晚宴上的客人,她一怔,站在廊外犹豫不决该不该进去。虽说王妃交代过她好好看着唐姑娘,但他们两位毕竟都是王府的客人,此番情况,她可没资格上前说道什么。
    迟疑良久,正有些进退两难的时候,那边那位男子忽然就朝她这转过脸,摇曵的灯光下,那男子神色冷漠,冰冷的眼睛里带着警告之意。
    阿离被那目光看得心头忽的一阵发寒,她忙欠了欠身,遥遥行了一礼,就悄悄退开了。
    这边,唐芦儿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只是拽着田七衣摆的手依旧没有放开。且她脑袋晕晕乎乎的晃了晃,头一偏,就往田七身上靠了过去。
    瞧着赖在自己身上的那颗脑袋,田七迟疑了片刻,终还是决定纵容她这一次。只是他却将双手负于身后,然后就那般静静站着,纹丝不动。
    夜,宁静;风,轻柔;歌,飘渺;人,沉默。
    “七哥,我有没有说过,七哥你很像……”良久,唐芦儿呢喃般地开口,却道了一半,就含糊下去。
    “像什么?”等了一会,听不到下半句,田七便问了出来。
    “像军人,自律,严谨,不芶言笑……是,我的偶像呢……”唐芦儿笑,靠在他身上的脑袋懒懒地蹭了蹭。
    “……”
    “七哥,我想家了。”
    “你哭了?”他垂下眼。
    “没有,我想家了。”她将脸埋在他身上,手抓住他衣服,“可是,我没有家了,回不去了……”
    他沉默一会,轻声道:“过几日我送你回去。”
    “七哥……”好像是酒精的后劲太厉害了,她鼻音渐重,“以后,你从星棋岛那路过的时候,可以过来找我哦,我请你喝好酒。奶奶那有很多陈年老酒,不过她太小气了,总不让我喝,我,我可以,偷出来……”
    有人愿意象山一样让她靠着,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总能遇到好人,有唐老太,有孟三,还有七哥,真好,她不再贪心了……
    直到唐芦儿身子往一旁歪了歪,田七回过神,伸手扶住她后才发觉这姑娘竟睡着了。
    看着那张还带着些许泪渍的脸,他暗叹一声,神色复杂地看了她好一会,正打算唤人过来的时候,他猛的一顿,目光一寒,抬头往回廊一边看过去,忽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从那阴影处走出来。
    田七身子一侧,遂将唐芦儿挡住,冷冷看着那边的人影。
    似因看到他这样的举动,那人影停住了将要过来的脚步,然后慢慢往后退。田七目光一寒,正犹豫要不要出手的时候,那人却忽然送来一句:“莫欺负我家丫头,事后老身会来接她。”
    田七猛地收住手里的东西,神色微震地看着那边。
    片刻,那人影即消失在王府的夜色里,如从未出现过一般,水榭那这的歌声又传了过来,唐芦儿似被田七刚刚的动作惊了一下,但却未睁眼,只是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再伸手一把拉,拽住他的衣服后,脑袋就往廊柱那歪过去。眼见要撞上了,田七忙伸出手扶诠她的脑袋,然后看着那张睡得一脸满足的脸,想着刚刚出现的那人,心情一时间更加复杂了。
    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唐芦儿从睁开眼,呆呆地看着头顶的蚊幔,好一会才回过神。
    她,昨晚,好像……醉了,后来,呃,她这是怎么回来的?
    刚一从床上起来,顿觉两边太阳穴有些发胀,刚弄出点声响,飞燕就进来了。
    “姑娘醒了,可是觉得头疼?这是刚刚备的醒酒汤,姑娘喝一些,一会就觉得好了。”将她扶起来后,飞燕就将一碗醒酒汤捧到她跟前。
    “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喝了醒酒汤后,唐芦儿即问了一句。
    飞燕一笑:“王妃见姑娘离席久不回,就命人出来寻姑娘,不想却见姑娘在回廊那睡着了。估计是那百花酿的后劲太强了,我们过去的时候,瞧着姑娘睡得正香呢,叫了几声没叫醒,回报了王妃后,王妃便让人抬软轿将姑娘给送了回来。”
    唐芦儿囧住,太丢人了,她竟睡得像死猪一样,且回来后,还一下子睡到日上三竿。
    “姑娘,先洗把脸吧,一会就要传午饭了。”
    她记得,昨晚在回廊那,田七似过来了,还跟她说了好一会话,后来他走了吗?
    唐芦儿梳洗好后,坐在屋里呆呆地想了好一会,然后忽的就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糟了,柳夫人说的那些话,她忘了跟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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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约定
    自昨儿开始,温夫人就病了,病得连昨晚的宴席都没有参加。可事后,王妃只派人过去问候了一声,也没亲自去看,而王爷,却连问都不曾问过,更没有过去看一眼。
    熬到第二日,已是傍晚时分了,温夫人再坐不住,起身在屋里转了几圈后,即转身往外走去,只是行到门口时却又退了回来。如此再三,后她忽的想到一事,忙令丫鬟打开储物柜,翻出一个半旧的香囊。她接过一看,顿时笑了,随即又令丫鬟去园中将一些半枯萎的花朵折几支来。
    随后就命她身边的丫鬟将那几支半枯萎的花,和那只半旧的香囊送到王爷那去,并特意交待了,一定要送到王爷跟前。
    “玉珠,你去王爷那看看,可是要过来了?”将传晚饭时,定南王妃看了看屋里的挂钟,见时候已不早了,就往旁吩咐了一句。定南王中午的时候留了话,今晚要在满香苑用饭,只是眼见天都黑了,却还不见王爷的身影。
    定南王妃的话才落,穆妙仪的声音就从外传了进来:“王妃不用打发人过去了,妾身刚刚从那经过,王爷似乎有什么事正忙着,连温夫人派过去的丫鬟都被斥责了一通,还挨了好几板子呢。”
    “哦,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定南王妃奇了,瞧着穆妙仪进来后,即招手让她到身边来坐着说。
    穆妙仪进了屋,走过来微行了一礼,侧身坐下后才笑道:“那边那位不是装病吗,估计是自昨晚到现在,王爷都不曾使人过去问一句,她心里坐不住了,于是就折了几只半枯萎的花并一只半旧的香囊,让丫鬟送到王爷这来。”
    定南王妃听后即是一笑,同时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年了,她还摸不清王爷的心,真以为王爷是那等怜花惜草的平庸之辈。”
    “可不是。”穆妙仪附和地道了一声,随后心里又暗暗加上一句,温夫人若真有那等七窍玲珑心,又怎么能乖乖给王妃当枪使了十几年,可怜到如今还看不清。
    “后来如何了”王妃接着问道。
    “也是赶巧了,当时王爷在书房里,并交代了不许任何人进去,偏那丫鬟就是赶在那个时候将东西送过去。原本她若将东西交到那候在书房外的下人手里,这事也就过了,哪知那丫鬟是个死心眼的,怕是也受了那位的话,非要亲手拿到王爷跟前去。于是几句争执,吵着王爷了,王爷遂令管家好好整治一番。于是那丫鬟最后不但没将东西送出去,反还挨了板子,这会回去,怕是也好不了了。”穆妙仪说完后,又似惋惜的一叹,“就是可惜了那么一位实心眼的丫鬟,若不是那位的人,妾身还真想要过来呢。”
    定南王妃听完,却是微皱起眉头,沉吟了好一会才道:“即便那位如今失宠了,王爷也还不至于这般打她的脸,可知王爷当时在书房内做什么?”
    “这个,妾身倒不甚清楚。”穆妙仪摇了摇头,只是想了想,又道,“不过妾身听说,下午那会,田公子曾来找过王爷一次,待那田公子走后,王爷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并令不许人进去打扰。”
    “田公子。”定南王妃想起那位面容淡漠的男子,又问一句,“他在王爷书房内待了多长时间?”
    “听那下人的意思,应该不到半柱香时间,总归很快就出来了。”
    定南王妃忽然就沉默下去,穆妙仪也不知怎么了,正思忖着是不是自己哪句说错了的时候,定南王妃却又开口道:“今儿你就在我这用饭吧,也有段时间没同你一块吃了。”
    天渐暗,书房里的光线亦渐渐模糊下去,定南王却顾不上点灯,也不唤人进来。
    桌上那两张图,他看了一个下午了,却还依旧难掩激动。这东西,他找了近二十年,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到最后,也只得了一半,却不想另外一半竟自己送上门来。
    只是那田七送来的却非原图,而是拓印的,不过此时他拿出来的也是拓印图。
    看了一下午,他差不多可以确定,田七拿来的这半张图没有作假,只要再给他些时候,他就能将这东西研究透彻!定南王想到这后,不由就想起百年前那一场奇迹之战,当年那人的荣耀,如今已成为传说,被湮没在历史的时光里。
    田七,他既然能拿出这张拓印的图,说明原图确实是在他手里。那么文锦集,也有可能真的被他拿到手了。
    一想到这,定南王几乎抑制自己不住发抖的手,此人一定要除!待他将这翔天图研究透彻,并拿到原图及文锦集后,就是除去对方之时,不管他是谁!
    下午那会本来去退思园找田七的,哪知竟没撞上,唐芦儿在那等了一会也不见人回来,问那的丫鬟,却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她只好留了话先回来了。只是这晚饭都吃过了,田七却还是没过来找她,难不成是出府去了?
    唐芦儿想了想,就趁着天还未全黑,打算再过去瞅瞅他回来没,哪知刚出门,就瞧见田七从院门那走了进来。
    “七哥!”一瞧着他,唐芦儿立马笑着蹦过去,“你下午去哪了,我还过去找你了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吃晚饭了没?你来这没人拦着吧。”
    她跑过到他跟前的时候,正好一阵晚风拂过,卷着一朵不知名的花儿,轻飘飘地落到她发上。粉嫩的花瓣衬着那张充满朝气的脸,明媚的笑,清澈的眼,让人看着,心情不由跟着一畅。
    “吃过了,你今儿找我什么事?”田七一边说,一边抬手帮她将发上的花拿下,然后递到她面前。
    唐芦儿一怔,随后就笑着接过那朵花儿拿在手里把玩:“咱们进屋说?”
    田七往房间看了一眼,忽的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个身影,他迟疑了一下,便道:“就在那边的走廊上说吧,你不是喜欢吹风吗。”
    “唔,也好。”唐芦儿点了点头,就拈着那朵花往回走,飞燕等人不知何时,已经退了下去,此刻这个地方只剩下他们俩。唐芦儿也不奇怪,自知道柳夫人的意思后,她便清楚,拔到自己身边的那些丫鬟,定都是有眼色知道进退的。
    只是当唐芦儿在那走廊的栏杆上坐下后,再瞧走到她跟前站住,负手而立的田七。不知怎的,她脑子里忽的就闪现出她靠在他身上哭的一幕,且那地方就在会景园的回廊内,时间是晚上,周围点着琉璃灯,旁边即是满池摇曵的青莲。唐芦儿顿时吓得扔了手里的花,不会是真的吧,她一直觉得那是昨晚做的一个奇怪的梦罢了,可是现在,那画面怎么忽然跳到脑子里,还那么清晰!
    这么想着,她即盯着田七看,眼里还是带着几分不确定。
    “怎么了?”被她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一向很淡定的田七,此时也有些不淡定了。
    “七哥。”唐芦儿嘿嘿一笑,“那个,昨晚,我有没有对你做了什么,嗯,失礼的事?”
    田七打量了她一会,默了一阵,才淡定地说道:“你在我面前,一向不怎么注意礼节。”
    唐芦儿:“……”
    果然,那不是梦,她确实是抱着他哭来着,啊啊啊,好丢人啊,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抱抱就算了,多抱几下她也很乐意,但是哭什么哭啊,又不是被抛弃了!
    唐芦儿挠了挠脑门尴尬道:“嘿嘿嘿……我那不是喝多了吗,脑子糊涂了,不算数的,咱把它忘了吧。”
    “不作数?”田七忽然很认真地问了一句。
    “呃?”唐芦儿愣住,难不成他想以身相许?她就只是抱了一下而已,这不算毁他清白吧!
    “你说以后我若路过星棋岛,你会请我喝酒,此话不作数了?”田七眼里难得闪过一丝戏谑。
    “啊,哦哦,那个啊,嗨,那当然没问题啦!”唐芦儿嘿嘿一笑,“保管让七哥你喝个够的,我家的酒可不比这王府里的差哦,奶奶酿的酒,那是整个星棋岛都有名的。我还知道有几坛上了年头的好酒,被奶奶埋在一株老梅花树底下,到时我给你偷偷挖出来,咱们一块喝。”
    瞧着这姑娘一说到这事,那双眼睛整个都亮了,田七暗自一笑,也不知这丫头惦记那几坛子酒多长时间了,怕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那胆子做,所以才到处拉人壮胆。
    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唐芦儿才想起正事,忙就打住道:“差点忘了,我今儿找你确实是有事来着。”
    “嗯。”田七应了一声,却见她忽然左看右探的,便道,“此处无人,你但说无妨。”
    听他这么一说,唐芦儿放了心,便道:“昨晚你也看到了吧,那王爷身边的柳夫人,就是绿蕉。”
    田七点了点头,等着她下面的话,唐芦儿顿了顿,便将柳夫人对她说的全都道了出来,然后就瞅着田七问了一句:“要答应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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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暖
    “答应!?”唐芦儿瞪大了眼睛,良久才有些担心道,“七哥你不怕么……”
    “怕?”田七瞥了她一眼,眼神极淡,冷漠的表情下,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傲,如他们入王府之前,那一路上的时候一样。唐芦儿忽然想起那万两黄金的通缉大赏,她差点忘了,这原本就是一个疯狂的主,对阻挡在他面前的敌人,手起刀落毫不迟疑的煞星。问他怕不怕,简直就是侮辱了人家这么多的名头,只是,他不怕,但她怕呀。
    惹上一个王爷还不够,还要惹上第二个,他的胆子到底有多肥啊!
    “你别担心,不会牵扯到你的。”瞧着她这等神色后,田七淡淡道了一句。
    “那我不也担心你的么。”唐芦儿眨巴着眼看着他,嘟囔地道了一句。田七一怔,一时间竟无话可答。
    夜风拂过,天色已然全暗,远处的灯盏陆续被点亮,温暖的光如水般漫溢而来,落到两人身上,在那地上投出两个相对无言的黯淡影子。
    如往常一般宁静的夜,却因这一份沉默而显得有些特别起来。
    良久,田七才平静地开口道:“你让她打听,定南王最看重的东西会放在哪,且此事必须在定南王寿宴那日之前打听出来,并给我提供一个进去搜查的机会,如此,我定如她所愿。”
    唐芦儿没有多问,只是怔然的点了点头。
    田七走后,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抬头看着那已挂上枝头的明月,心道,这王府,要变天了。
    眼前的一切看着平静,实则里头波涛暗涌,定南王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只是,每个人都在冒险罢了。她不去辩谁是谁非,她只知道谁亲谁疏。
    在那坐了没多会,飞燕就回来了。
    “姑娘,柳夫人那做了樱桃冰露的消暑甜品,让我过来请姑娘过去一块品尝。”
    “嗯,带路吧。”唐芦儿一笑,就下了栏杆,一边拍着裙子一边道。
    柳夫人的雪香苑就在翠玉轩隔壁,严格说起来,这翠玉轩其实就是雪香苑里一个附属的小庭院。故没多会,两人就行到了柳夫人的寝屋。只是当飞燕帮她撩开竹帘后,唐芦儿还未走进时,就感到里头一阵寒气迎面扑来。
    “过来了,快给唐姑娘拿件披风出来,瞧这小身板怕是受不得我这的寒气。”人还未进,里头就传出一轻柔妩媚的声音,且那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笑意,显得这声音的主人心情极好。
    “不用了,我还没那么娇气,而且在这样的夏夜里还能有这样的凉意,是件难得的享受呢,挡住了岂不可惜。”唐芦儿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道,这可是天然的空调啊,这才是真正的富贵命啊,她怎么也得跟着享受一番才行。
    “过来这边坐。”瞧她进来后,柳夫人即起身迎了上去,“早想请妹妹过来了,这樱桃冰露是我最喜欢的一道甜品,只是可惜今年送来的樱桃不多,偏府里那些女人也是个个都爱吃的。这还不到夏末呢,府里的樱桃就已经不多了,我本想昨儿就请你过来品尝的,哪知又赶上王爷设宴,才就拖到了今晚。”
    “多谢夫人惦记着,这么稀罕的东西,我算是有口福了。”唐芦儿就着柳夫人身边坐下后,便见那桌上已搁了一个薄玉般的莲花瓷碗,碗内浮着碎冰,盛着樱桃,拌着蜜露,飘着甜香,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柳夫人一笑:“也算不上什么稀罕,不过味道不错,吃着爽心倒是真的。”
    唐芦儿也不客气,瞧着柳夫人先动了勺后,她也就跟着开动了。
    这樱桃冰露,很像以前吃的水果捞,她倒是真挺感兴趣的,而且这个季节能吃到樱桃,着实是件奢侈的事。
    “如何?”柳夫人跟着吃了一口,眼睛却看向唐芦儿。
    唐芦儿点了点头,她虽不挑食,但舌头也是挺刁的,真正爱吃的东西说起来没几样。不过这樱桃冰露确实合她的口味,且这等冰冰凉凉的甜品,本来就是她的是最爱。故那第一口下肚后,她即像只饕餮的猫儿一般,满足地眯着眼睛道:“果真不错呢,甜而不腻,又有几分清爽,还有这樱桃,吃起来居然还是新鲜的。”
    “就知道你也会喜欢,如此那就多吃点,今晚我特意让人多做了些。”
    夜已深,露渐重,月色越发分明,清华如水,沐人衣冠如披霜被雪。
    田七负手立在退思园的回廊上,面色平静的看着头顶那一弯新月,月圆之日,便是尘埃落定之时。
    饵已下,鱼亦已上钩,余下的,就等着在最适当的时机,取旧物,灭仇人。
    沉思良久,抬手摸向左胸的旧伤处,三年前受的伤,到如今竟还有些隐隐作痛。
    他知道,此伤早已痊愈,痛的,是心里的愧疚与悔意,是为他曾经的自负,要背负一生的代价。
    ……
    两碗樱桃冰露下肚后,该说的事也已说完,再瞧这时间不早了,唐芦儿便起身告辞。
    柳夫人送出门外,站在门口帮唐芦儿拂了拂垂在两鬓的发丝,笑着道:“刚刚本来还想劝你来着,但瞧着你喜欢,又忍住了。只是你与我不同,这等寒凉的东西一下子吃得多了,夜里怕是得闹肚子。一会我让人送点温热的茶羹过去,你少少喝点,免得晚上受罪。”
    “多谢夫人。”唐芦儿不好意思一笑,“夫人回去吧,我走了。”
    站在门口,瞧着那娇俏的身影没入夜色中后,柳夫人才转身回了屋,然后叫来身边的丫鬟,问起今儿温夫人那边的事。听罢,她即轻轻一笑,是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了。
    入夜,唐芦儿再次哼哼叽叽地从床上爬起来,跑去坐马桶的时候,心里那个悔啊,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去。
    贪口腹之欲果真要不得,清理完肚子里的东西后,像死人一样趴到床上时,飞燕走过来担心地问了一句:“我去跟柳夫人说一声吧,姑娘万一有个好歹……”
    唐芦儿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半夜三更的,别去扰了夫人。我这闹两阵后,怕是也该消停了,你下去休息吧,别守在这,也折腾了你一晚,实在不好意思。”
    “姑娘客气了,服侍您本是我的份内事。”瞧着唐芦儿似比刚刚好了些,飞燕也不坚持,欠了欠身道,“那姑娘好好休息吧,再有什么,记得喊我。”
    飞燕出去后,唐芦儿趴在床上呻吟了几下,然后身子在床上一滚,换成正面躺着,手搁在自个的小腹上轻轻揉着,心里叹道,她可真是贱命一条啊,好容易吃点好东西,这肚子竟还不受用,悲催的……
    因这一晚折腾得狠了,所以第二日,那边的柳夫人都醒了,唐芦儿还窝在床上没起来。到底是客人的身份,飞燕等人自然是不会催她起床的,只是待柳夫人醒后,过去汇报了昨儿晚上的事,柳夫人正描着眉,听完便摇头一笑:“我就知道那丫头昨儿贪嘴了,夜里必得受罪,你好好看着,有什么事再来知会我。”
    飞燕退出去后,柳夫人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然后站起身,走到那冰盘前,伸出手接了几滴冰水。
    五年前,她被逼上山时,是服了药的,所以一到夏天,就特别惧热,若是没有冰,就只能靠药物来压制。要不是在那寨里遇到了王强,对方帮她解了大半的毒,照王爷的意思,她这条命是熬不到今年年底。可是,王爷,你算错了,所以,会继续错下去。
    那日一早,失眠了一夜的温夫人刚从床上坐起身,胸口那还堵着一股怨气不知朝谁发作的时候,忽然就有一丫鬟进来小声道:“夫人,柳夫人过来了。”
    温夫人一怔:“她,她来做什么?打发她走!”难不成是来看她笑话的,一想到这,她就恨不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是。”那丫鬟低头垂脸的应了声,正要退出去时,温夫人却又改变了主意:“你让她到水阁那等一会,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这时候将那柳贱人打发走的话,少不得会让那女人以为自己怕了,哼,但凡是想过来看笑话的,她都不会如对方所愿。温夫人这般一想,即起身,唤进丫鬟,服侍自己梳洗装扮。
    柳夫人在水阁那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那一身艳装的温夫人才扶着丫鬟的手姗姗而来。
    “今儿也不知是吹的什么,全骒把你给吹来了。怎么,难不成我这有了什么新鲜事,值得你过来打探了。”温夫人进来后,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就连讽待刺地道了一句。
    柳夫人丝毫不介意,温夫人进来后,她就站起身笑道:“回府这么些天,一直就不曾过来看看姐姐,今儿得了些空,便过来看看,也有些年没有跟姐姐好好叙叙旧了。记得当年你我还有王妃和穆妙仪等人,每月都有几天聚在一起打牌来着,现在一想起那些日子,就觉得时光不饶人,不过是几年光阴罢了,竟就把我们这些人弄得越来越生疏了。”
    温夫人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刚刚那一通话里,似乎另有他意。
    柳夫人笑着绾了绾耳旁的发丝,然后看了周围的丫鬟一眼,又道:“眼下还早,我刚刚过来时,瞧着姐姐这庭院里的山水花木布置得极好,姐姐可否陪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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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病
    两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入水阁坐了片刻,然后柳夫人先起身告辞了,温夫人也不起身相送,甚至连口都未开。自从庭院那回了屋后,她就直挺挺地坐在那,脑子里一件一件回想这十几年来,发生在王府,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每一件事。
    原来,她竟是被人利用了十几年而不自知!
    原来,一开始,王府会与温家联姻,就是王妃的意思;并且首先相中她的,也并非王爷,而是王妃,只因温家当时与摄政王是姻亲,且家里的姐妹当中,就她的性子容易让人利用;就连她进了府后,掌管这整个后院,也是王妃故意放的水,就是要借她的手来做一些得罪人的事。
    一件一件地回想后,她忽的就想起五年前,柳秀媛离开时留下的那个孩子。当时,她对那个孩子尽管厌恶,但心里并无歹意,可后来怎么下手的呢?温夫人皱了皱眉头,随即王妃那张温婉柔弱的脸就从脑海里浮现出来,是了,当时就是她暗中唆使的结果。
    王妃,温夫人握紧了手心,指甲几欲陷入肉里,好啊,真好!
    真没想到,竟被你当傻子玩了十几年,好人都是你来做,坏人全由我来当,且如今我娘家一有事,你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甚至让王爷都疏远了我,好个算计,好个手段!
    我温萧梅,从今起,与你不共戴天,你等着瞧好了。
    几上的茶水渐渐冷却,温夫人眼里的怒,心头的恨,却是越加浓了。
    ……
    柳夫人一回雪香苑,就听说唐芦儿发烧了,她一怔,然后是一声叹笑:“这丫头怎么这般能折腾,大夏天的还能发烧,走吧,我去看看。”
    飞燕小心翼翼地跟在旁边,柳夫人一边往翠玉轩那走,一边说:“可是你们几个昨晚没看好,让姑娘夜里着凉了?”
    飞燕脸色一白,懦懦道:“我,我本想就在姑娘跟前打地铺睡的,但姑娘不让,说是会影响她睡觉。”
    柳夫人听了没说什么,只是冷着脸看了飞燕一眼。
    不多时,就到了唐芦儿那了,只见那姑娘正下床喝水呢,屋里也没个丫鬟守着。柳夫人进去即让飞燕过去扶唐芦儿回床上,然后又道了一句:“怎么回事,那两个小丫鬟哪去了,怎么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飞燕也有些慌了,她刚刚离开的时候,那两死蹄子还在呢,怎么她才一转身,人就不见了,还让柳夫人给抓了个正着。
    “哦,我让巧云帮我讨些冰块去,巧雪是收拾昨儿换洗的衣服去了,一会就回来。”唐芦儿在床上坐下后,笑着道:“夫人怎么过来了,我其实就是低烧啦,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会捂捂汗就好了,别闹得大家都慌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姑娘说的可轻巧。”柳夫人走过去,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道,“你是王爷的客人,却在我这生了病,万一王爷怪罪下来,别说是她们,就是我也少不得要受一番责罚。”
    “没事没事,我没那么精贵,而且王爷日理万机的人,这感冒发烧的事定是也没时间管,你们不说,王爷也不知道,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唐芦儿呵呵笑着,语气还是那么轻松,只是声音确实比往日少了几分活力。
    柳夫人收回手笑道:“姑娘还真是个体贴的,不过这看着还有说有笑,应该是没什么大碍,我就先不跟王爷那说了。今儿中午你净饿上一顿,若是下午能好,再吃些清淡的粥点,以后记得可别这般贪嘴了。”
    “嗯嗯,我晓得了,给大家添麻烦了。”
    “好好休息吧,我那还有事,就不陪着你了,飞燕你仔细伺候着,再出什么事可不行了。”
    回了雪香苑后,柳夫人又打发人去王爷那瞧瞧,约一炷香后,那丫鬟回来说王爷今日谁都不见,而且还另外交代了,这几天也别过去打扰他,要有什么事,就去找王妃。
    “王爷这会是在哪?”柳夫人靠在竹席软榻上,略一沉吟,就问了一句。
    “在书房。”那丫鬟回道,只是想了想,又道,“应该是在书房,不过我还没走到书房那就被王爷身边的人给拦下了,那些话,也是候在王爷书房外的人转达的。”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柳夫人摆了摆手,就闭上眼睛。她曾在书房里服侍过定南王一段不短的时间。当时被她无意中发现,那书房里还有一间密室。柳夫人靠在包着竹席的软枕上沉思,密室,只要是有些地位有些底蕴的人家,其府里,都少不了有这样那样的密室。而王爷书房里的密室,当年既然能被她发现,就说明那密室已然不秘。
    王爷,不会不知道这一点,重要的东西,自然是会放在密室里,但是……最重要的东西,柳夫人轻轻摸着自己衣服上的花纹,最重要的东西,往往会放在让人意料不到,且又是自己最信得过的地方。
    这府里,还有哪,是让王爷觉得最安全最可信的?
    柳夫人伸手够着从那冰盘上滑落下来的水珠,感觉着指尖上的麻意及掌心里的寒意,良久,就站起身走到穿衣镜前整了整发髻和衣服,她该去王妃那看看了。
    满香苑,花房内,定南王妃正在给一盆名株修剪枝叶,忽然一位丫鬟走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了几句,她不由就停住手里的动作笑道:“哦,她们俩还真走到一块了,倒是比我预料的快了几天。”
    只是这话才落,外面又走进一位丫鬟道:“王妃,柳夫人来了。”
    定南王妃微怔,沉吟一会,又笑了,重新拿起剪刀修剪枝叶,同时开口道:“快请。”
    柳夫人随那丫鬟进去后,瞧着那一身素雅,满脸笑容的温和夫人,即上前行了大礼:“妾身见过王妃,前些日子因身子不适,故一直未过来王妃这看望,又怕扰到王妃清幽,望王妃莫怪。”
    定南王妃忙放下剪子上前扶起柳夫人嗔道:“无事无非的,行这等大礼做什么,再说你不是身子刚好吗,我又不是那等斤斤计较的人。真要计较什么,也只是盼你们几位都能和睦相处,帮我打理后院,并将王爷服侍好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王妃说的是。”柳夫人垂首应声,一副受教的态度。
    定南王妃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手:“前几日我得了一种新茶,叫什么‘金线银雪’,名儿倒是挺好听的,就是不知比起咱平日里喝的那几种如何,正好你来了,就陪我品一品,说来也好些时候没与人一起好好品茶了。”
    “王妃是茶中高手,妾身对这知道的却是不多,怕是会糟蹋王妃的好茶呢。”柳夫人谦虚一笑,只是当她随定南王妃往里走进去的时候,忽一眼看到一旁的花几上正摆着一盆无论枝叶,都红的触目惊心的奇花。
    血藤花?!
    如此奇花,竟就同那些普通的花草一起,被摆在这花房内!
    柳夫人收回目光,心头却想起一事,随即心里忽的一亮。
    中午饿了一阵后,唐芦儿觉得身上更加乏力了,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就又爬回床上乖乖躺着。来这边几年了,这个身体看着虽不够结实,但她几乎没生过病。却不想进了王府后,被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有人前后跟着伺候,她居然病倒了!而且还是在这大夏天里发烧,唐芦儿对自己都无语了,唉,好无聊啊……
    傍晚的时候,烧还没退,且瞧着好像有严重的趋势。柳夫人即让人请了大夫,而待看完病,开了药,再熬好喝下,天已经黑了。
    “果真是病来如山倒啊。”喝了药,难得清醒一会,唐芦儿即有气无力地道了一句。
    “早知早上那会就请大夫过来看,也不至于拖成这样,真是我疏忽了。”柳夫人一叹,然后又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晚上我让人守着,你好好休息,千万别再烧下去了。幸得王爷这两日里忙,没顾上别的,不然我可真不知该怎么交代去。”
    唐芦儿一笑,想到她又不是什么公主郡主,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只是口还没张呢,就觉得眼皮沉得很,都睡一天了,怎么还想睡。
    瞧她又闭上了眼,柳夫人便起身,轻轻交代了飞燕几句,然后就出去了。
    然刚一出去,就瞧着那院中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挺拔的身影,柳夫人一怔,完后又是一笑:“田少当家这关心的模样,还真让奴家羡慕得紧呢。”
    “我进去看看。”瞧着柳夫人出来后,田七即开口道了一句。
    柳夫人叹息一声,便回身进了屋,没一会,屋里的丫鬟皆低头垂脸地退了出来。
    “进去吧,不过她已经睡下了,你要是愿意守夜也没关系,只是别弄得这院子以外的人看到就行,到底这些天,奴家还是需要顾些脸面的。”柳夫人丢下这句话,就走开了。
    田七进了屋,走到床边,看着那姑娘那张沉睡的脸,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比他想像中的好,刚刚还以为病得厉害了。
    站了一会,正要离开,只是刚一动身,床上那姑娘忽然就发出一模糊的呢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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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戏弄
    “水……”田七站住后,唐卢儿又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而这次田七总算是听清了,他及往屋里看了看,然后朝桌子那走。
    试着茶水还是温的,便倒了一杯,拿到唐卢儿那。只是那丫头字刚刚发出那两声呢喃后,就不见有别的动静了,他站住床前等了一会,只见那张小脸睡得沉沉的,丝毫不见有要醒来的意思。
    从没照顾过病人的田七,面对此番情况,自是不知要不要将这丫头叫醒给她水喝。
    于是向来是杀戮决断,毫不迟疑的田少当家,竟在此刻为一杯水犯起难来。
    烛光湾的房间内,那个身姿挺拔的男子,手里握着一杯茶水,愣愣看着躺在那床上的姑娘。他想了许久,终于决定还是让她继续睡比较好。只是唐芦儿似在病中都不忘要逗他一逗般,田七刚转身呢,她竟忽的又发出”嗯”的一声,完后还动了动脑袋,眉头亦是微微皱起。
    田七又站住了,定定看了那姑娘一眼,最后叹了口气,还是叫她起来喝口水吧,不然一会还会这么折腾,到时睡得更加不好了。
    将水杯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略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她床沿上坐了下去,然后将手放到她肩膀上轻轻摇了摇。
    “嗯~奶奶还早呢……”唐芦儿似不耐烦被人这般打扰,身子一翻,脑袋一缩,就含含糊糊地道了一句。
    田七微怔,一时间真不知该怎么办好,他停了一会,又摇了她一下,同时轻轻问了一句:”要起来喝水吗?”
    此时若是有熟悉他的人在场,听到他这小心得几近于轻哄的语气,定会被惊得掉了下巴。
    “嗯。”偏他问出那一句后,唐芦儿跟着又发出一个模糊的音,也不知到底醒了没有,听没听清他刚刚问的话。
    田七为难了,这姑娘这样,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怔怔地看着那明显是在赖床的小脸蛋,忽然之间,田七觉得自己宁愿去对付一个绝世高手,也不想面对一个让他毫无办法的小姑娘,而且还是病得迷迷糊糊的,要了水又不喝的家伙。
    也不知是可怜于他快要抓狂了,还是唐芦儿真渴的受不了了。片刻之后,只见她皱着眉头,脑袋又动了几下后,然后总算慢慢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要喝水吗?”见她醒后,田七松了口气,忙问道。
    “七哥?”唐芦儿两眼茫然地看着他,直到他拿起茶杯递过来,她才感觉自己确实是渴得不行了,赶紧就撑着身子坐起来,伸出两手直接包住他的手,将那杯茶水喝了大半。
    田七眉头微动了动,等她喝完后,一脸平静地脱开她的两掌,又问了一句:”还要吗?”
    唐芦儿摇了摇头,然后拿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又揉了揉眼睛。田七这才发觉这姑娘此时身上只穿着中单,头发也是散着。不过似乎是因为她发质好,所以这么睡了一觉后,那一头长发依旧是不显凌乱,就那么柔顺地垂在她的肩背上,衬得那张嫩嫩的小脸蛋在此时看来,更显单纯无辜。
    田七不着痕迹地别开眼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他说着就要起身,唐芦儿赶紧抓住他的衣服道:”七哥怎么过来了?”
    田七瞧着那只抓住自己衣服的爪子叹道:”听说你病了,还拖了一天,晚上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的。我以为是病得厉害了,便过来看看。”
    “哦。”唐芦儿还是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并且还蜷起身子,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睁着两只大眼睛巴巴地瞅着他不说话。
    “你又怎么了?”田七无奈,抽了抽自己的衣袖,那丫头却还是不放手。
    “没事,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都睡衣整天了,这会醒来一时也睡不着。”唐芦儿很老实地答道。
    “我走后,那几个丫鬟会过来陪你。”
    唐芦儿摇头:”你陪着就行了。”
    田七沈默一会,叹道:”你好好休息,太晚了,我过来已有一会,再待下去就不妥了。”
    唐芦儿没说话,只是将下巴抵在膝盖上,整个人蜷成一小团,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瞅着他。好一会,她才放开他的衣袖,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猫般垂下眼默默道:”哦,那你走吧。”
    田七:”……”
    唐芦儿垂下眼,一手抱着膝盖,一手划拉着被子,也不说话,长长的乌发从脸侧垂下,将她的脸遮了大半,这看着让人感觉于心不忍。
    “我……明天再过来看你?”破天荒的,他生平第一次这般小心翼翼,而且还是试探般地问了一句。
    唐芦儿脸垂得更低了,肩膀还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田七怔住,良久,迟疑地抬起手,在她柔顺的乌发上抚了抚低声道:”别……”
    只是他话还没出口呢,一声似憋不住的笑忽的就在这安静的房间内响起,田七又是一怔,紧接着就见那丫头肩上的颤抖更加厉害了,随即见她抬起头,整张脸憋的通红,并且眼睛里的泪都笑出来了。
    “七哥七哥,你真是太好玩了!”唐芦儿几乎要校得滚到床上去,田七的手僵在半空。
    “看来你是没事了。”田七僵硬地收回手,站起身,往外走。生平第一次心软,却被个小丫头给耍了,他真不知是气她好还是陪她一块笑好。
    “七哥七哥。”唐芦儿赶紧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笑着道,”七哥别生气嘛,我跟你开玩笑,开玩笑的。”
    田七回头,冷了脸瞥了她一眼,她即讨好地摇了摇他的胳膊道:”我很高兴七哥来看我,别生气别生气,我给七哥赔礼了。”她说着就要下床,田七叹了一声,回身按住她的肩膀道:”好了,你好好躺着,我就是过来看一眼,这就走了。”
    “你不多陪我一会了?”她马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田七赶紧撇开脸,他再不上当了。
    瞧着他出去后,唐芦儿即躺回床上,捂着被子偷笑。
    田七刚一出翠玉轩,就看到前面不远处走来一个佝偻的身影,是打更巡夜的下人。
    “她没大碍,烧已经退了。”田七往那轻声道了一句。
    只见那佝偻的身影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敲着梆子走开了。
    夜,静得让人发寒。
    第六十六章绷
    唐芦儿烧退后的第二天,柳夫人就过来找她,只是两人还没说上话呢,外头就有丫鬟报王妃来了。
    唐芦儿微诧,忙随柳夫人一块起身迎出去。
    “我是今儿早上才知道你昨儿病了,当时竟也没人知会我一声。”定南王妃进来后,就拉着唐芦儿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道了一句,然后又看了柳夫人一眼。
    “是妾身疏忽了,没照顾好唐姑娘,还劳王妃过来一趟。”柳夫人马上垂首,低声认罪。
    “你瞧你,又认真起来了。”定南王妃轻笑着摇了摇头,就招呼她们两人一块坐下,然后又问了唐芦儿一句,“今儿可真是大好了?”
    唐芦儿点了点头:“多谢王妃关心,都好了,其实昨晚吃了药后,天还没亮就已退烧,没想今儿还是惊动了王妃,太让我过意不去了。”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我既是王府的客人,理应是要让你住得舒舒服服的,没道理还让你生了病。我早上那会听说的时候还吓一跳呢,就怕是府里哪里招待不周,怠慢了姑娘,如今过来一瞧,姑娘的气色确实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定南王妃宽慰一笑,然后又看了安静的柳夫人一眼,接着道,“刚刚我过来时,你们俩似乎正说得开心呢,怎么我一进来,倒成了闷嘴的葫芦,难道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这话,隐隐含着别的意思在里头,柳夫人自是听出来了,然她面色却是不动声色,只是轻声道:“妾身是为自己的疏忽感到不安,所以才不敢多嘴。”
    “都说了,不怪你,还这么自责做什么。再说唐姑娘如今也是好好的,以后多注意点就是。”定南王妃摇了摇头,再看向唐芦儿,正打算再说什么的时候,外头却忽的响起一阵杂乱之声,似有谁从外急急闯了进来,丫鬟们阻拦不住,隐隐有惊呼声响起。
    定南王妃略隐了笑,往外看去,没一会就瞧着那帘子飞起,一个旋风般的人影就冲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了不得,竟就这么闯进来,不知这是客人住的地方吗。”见来者是温夫人后,定南王妃即微微沉下脸,皱着眉头斥责了一句。
    “远了为什么会落马!”温夫人一进来,谁也不看,就直直冲到定南王妃前吼了一句。
    屋里的人皆愣住,追进来的丫鬟一时间进退两难,唐芦儿更是摸不着头脑,刚刚还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呢,没想是冲着王妃来的。于是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嗅出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味道,赶忙就敛了神色,眼观鼻鼻观心起来,旁边的柳夫人亦是如此。
    定南王妃蹙起眉头不解道:“远了落马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还装什么,这一切不都是你指使的吗,这下你称心如意了!”温夫人眼睛通红,面上露出癫狂的恨意,“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远儿在马场那半月都好好的,偏你刚一换那马场的师父,远儿跟着就出了事,顾玉春,你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只管冲着我来,我温萧梅陪你玩就是,你为难孩子做什么!远儿碍着你什么了,他只是个庶子,她能跟你儿子抢什么!你的儿子一生下来就袭了世子之位,他还有什么缺的,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就这么不想放过我的儿子,就非得要赶尽杀绝才甘心,是不是!是不是!”
    “放肆,你满嘴胡说些什么!”定南王妃忽的就站起身,“这话也是能乱说的,算了,我现在先不跟你计较这个,远儿怎么样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摔的?是谁跟在温夫人身边,叫进来。”
    温夫人自早上收到儿子摔马,有可能会导致半身不遂的消息后,当时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容易缓过来,细细问了送消息回来的人,顿时想起定南王妃来,即什么也顾不上,就冲向满香苑那,结果没碰着人,心中更是起疑,问清去处后,就脚不带停地冲到这边。
    眼下她已是伤怒交加,新仇旧恨整个涌上心头,嘴里更是不顾一切:“顾玉春,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就是死都要拉着你一起!你别想逃过去!顾玉春,你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年前……”
    “住口!来人,把温夫人请回去,让她好好冷静冷静。”定南王妃面色微变,随定南王妃过来的婆子丫鬟赶紧上前捂住温夫人的嘴,然后硬是将她拖了出去。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温夫人虽没有那等七窍玲珑心,但照她那样的脾气,要真敢豁出去的话,定南王妃少不得要跟着头疼一阵。
    温夫人刚被拖出去,外面就传来激烈的挣扎的怒骂声,只是温夫人这一趟过来的急,身边就带了两个丫鬟,其中一个刚刚还被定南王妃叫了进去。于是她这一番挣扎,根本抵不过四五个丫鬟婆子的合力压制,不一会,就被拖出了翠玉轩。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清楚!”好容易将温夫人打发走了,定南王妃即返身回来,沉着脸对跟在温夫人身边的那名丫鬟呵斥道。
    “王妃饶命!”那丫鬟早吓软了腿,再被这一呵斥,她即扑通的一下,就跪了下去。
    唐芦儿有些迟疑地看着这一幕,心道自己是不是该回避一下,这毕竟是王府里的私事,人家没准不想让她这个外人知道呢。只是刚站起身,定南王妃就朝她道了一句:“唐姑娘不必回避了,总归刚刚也看到了那一幕,干脆就留下一起听听缘由吧。”
    唐芦儿悄悄看了柳夫人一眼,只见对方朝她点了点头,她便轻轻应了声“是”,然后才又坐了下去。
    王妃亦是重新坐下,然后深呼吸了一下,稍缓了缓面上的神色,才开口让那丫鬟站起来说。
    片刻后,经那丫鬟一番结结巴巴的话,她们才知道,原来三天前,温夫人的儿子杨远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且摔得还很重,当时就昏迷不醒了。后来一通忙乱之下,请了当地的大夫过去看了,结果谁都料不到这一摔,竟就伤到腰椎骨,别说以后能不能走路了,就是能不能保得住命都难说……知道这个后,身边的人都慌了神,一时间全没了主意。而且当时给杨远公子挑选马儿的师父,恰好就是王妃前段时间刚刚换过去的人,而之前那位马术师父,则是温夫人的表兄。故而这事,很容易就能引发别人多想,自然也怨不得温夫人一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冲到王妃这边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原来是这般,实在是不幸,远儿那孩子才十一岁呢。”王妃听完后,面上已含悲,她满是不忍的叹了一声,然后才又问道,“现在远公子送回来了吗?可派人去请大夫了?”
    “已经在路上了,大约下午就能到府,刚刚过来的时候,温夫人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那丫鬟小心翼翼地回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好好服侍温夫人,她也就这么一个哥儿,如今却出了这等事,心里难过是肯定的。”定南王妃一叹,说着就摆了摆手,那丫鬟松了口气,小心行了一礼,就轻轻退了出去。
    “今儿过来本是想同姑娘好好聊聊的,哪知却出了这等不幸的事,我得过去跟王爷说说。”王妃叹了一声,就转过脸朝唐芦儿道了一句,唐芦儿赶忙摆手:“王妃不必管我,府里这事……我听了也挺难过的,只是也帮不上什么忙。”
    定南王妃点了点头,然后又朝柳夫人道了一句:“如此,你就多陪陪唐姑娘吧。”
    “是,也请王妃保重。”柳夫人起身,“若有需要用到妾身的地方,王妃尽管吩咐。”
    定南王妃点了点头,只是将走出门口前,她忽然又转回身,打量了柳夫人一眼,道:“我记得柳夫人有位家兄,曾在马场那当差,不知现在可还在?”
    柳夫人点了点头:“是,不过哥哥两年前就已回老家了。”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要不然你们兄妹俩偶尔还能聚聚。”定南王妃丢下这句话后,才抬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总算是重归于平静,唐芦儿长长的吐了口气,软在椅子上道:“紧张死我了。”
    “你紧张个什么。”柳夫人也重新坐下,然后笑着瞟了唐芦儿一眼。
    唐芦儿只觉得眼前这女人那面上的笑,看着让人心里直发颤,她便打哈哈地道:“那还不是刚刚瞧着温夫人那样,怕会在这打起来吗。”
    “打起来才好呢。”柳夫人捧起茶盏,面上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
    唐芦儿只觉得心里又是一颤,好久,才转开话题问道:“对了,夫人刚刚过来,是要与我说什么来着?”
    “嗯,你告诉田少当家,王爷最信任的人是王妃,所以王妃那里,很可能有他要找的东西。密室什么的,王爷从来不把重要的东西放在那里,那不过都是掩人耳目的地方罢了,至于进去搜查的机会,马上就有了。”柳夫人说完,就放下茶盏,然后又想起什么,又跟着道了一句,“前段时间就有人曾潜入府里要偷那盆血藤花,结果却是找错了地方,那人定是以为那花必是放在王爷的寝殿里,呵,真是可惜了。”
    唐芦儿心头一震,悄悄握紧手心,似好奇地问道:“那么那花是在……”
    柳夫人瞟了她一眼:“自然是在王妃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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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白泽查明身世回来了
    那日的事情后,唐芦儿曾找过一次机会去王妃那绕了一圈,最后总算是在花房内看到那盆血藤花。只是不知为何,当她看到那等奇花,且又是被人觊觎过的奇花,竟就这般大刺刺地摆在花房里,唐芦儿心里很是不解。难不成王妃就不怕人家再次光顾吗?还是这里头已经藏了什么后招,这般摆着,就是为了请君入瓮?
    王府后院明面上的侍卫不是很多,而且蹲守的点离女眷们住的地方也有些远,但是听柳夫人暗中透露,王妃那院里,有好几个嬷嬷,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主。而且那院里,看着没什么出奇,但实际上可不是简单的地方,特别是那花房,里面可是暗藏玄机。
    知道这些后,唐芦儿只好压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静等定南王寿宴那天。她心里有很强烈的直觉,定南王寿宴那日,这王府定会出大事,而唐老太也必将会现身。
    不过在那之前,这王府里也出了件糟心事。
    说来也令人叹息,即是温夫人的儿子,定南王的三公子杨远在马场那从马上摔了下来,伤及腰脊,导致下半身瘫痪,更有生命之危。为这事,温夫人几乎闹翻了天,不仅在王爷面前哭得伤心欲绝,还数次冲到王妃那里大闹。
    不过王妃向来是好性子,对这事,她明白到温夫人儿子受伤的痛,故不但没有丝毫怪罪温夫人的以下犯上,反还次次都耐心安慰她。而温夫人虽心里断定儿子之伤必是王妃所为,但因暂时抓不到有力的证据,加上王爷的态度不明,且她娘家那边又隐隐有将倾的趋势,故她只好把心里的悲痛和愤怒都压着,只是每次看到频临死亡边缘的儿子时,她离爆发也就差一线了。
    更值得提的是,当看到温夫人这么伤心悲痛后,柳夫人难免对其生出同病相怜之心,因此时不时过去温夫人那看望开导。于是,两人之间倒因此生出几分情义来,王妃那边,对这边等情况亦是一清二楚,故她几次都在私下里赞柳夫人心胸豁达,不计前嫌等。而这话一出,没多久就传到温夫人那,可温夫人对此却没太大反应,她的整颗心,已经被儿子占据,再加上娘家那边时不时传来让人心惊肉跳的消息,她的精神已频临崩溃边缘。
    但,越是如此,她表面上看着却越是平静,开头几日大闹后,就安心守在屋里照顾儿子。似乎因为她太过安分了,王妃心里反生出几分不安来,只是思来想去,也觉得那温夫人翻不出什么风浪。倒是柳夫人那边让她心里感觉极不舒服,这一次,她是被那女人给算计了,且手法干净得让她也抓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柳夫人一个人绝对办不到这一点,必是有人帮了忙,会是谁呢?那女人背后还有谁?定南王妃沉思良久,却依旧没什么头绪,便打算去王爷那看看,探探王爷的意思。而且王爷的寿宴日眼见就快到了,府里正忙着准备这事,但客人的名单里,还有几位没有最后定下,也需要过去问一声。
    其实,当王府出了这等不幸之事后,态度最冷漠的,就是定南王本人了。
    虽说那躺在床上的是他的亲儿子,但他也就在人被送回来的那两日过去看了几眼,宽慰了温夫人几句,再随口处置了跟在三公子身边的那些人,然后此事在他心里,似乎就过去了。
    这样冷漠的态度,当时就连定南王妃也有些诧异,到底三公子也曾是王爷的心头肉,平日里没少疼着,怎么如今……不过她心里这点疑问,在知道王爷这些天都在忙着研究什么后,就完全明白了。
    翔天图,那百年前曾经给一个人带来一场无限荣耀,而今早已成为传说的东西。
    亦是定南王心心念念了几十年的东西,如今竟到了手,眼下别说是亲儿子受了伤,就是死了,怕是也阻止不了他心里的狂热。
    前段时间,王府新增了许多侍卫,对外的解释是为血藤花,然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为之前到手的那一半翔天图,以及不知什么时候要降临的天家之危。
    “王爷,您信那个人吗?”定南王妃站在定南王旁,看着搁在桌上的完整的翔天图,压住心头的激动,迟疑地问了一句。
    “东西已被本王拿到手,人也在本王这,他逃不了,眼下先拖他一阵,待本王将这个研究透后……”定南王说着就冷笑一声,隐了下面的话。
    定南王妃手放在桌沿上轻轻摸着,许久,又问道:“关于那位姑娘,王爷可是有什么打算?”
    “白泽再过几日就回来。”定南王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眼睛已重新落到那图上。
    “三天后就是王爷的寿宴了,每年王爷的寿辰之日,宫里都会派人送来寿礼。算算时间,宫里派出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只是今年似乎有些不同。”定南王妃说着就看了定南王一眼,轻声道,“听说宫里派出的人,并非直接往香洲这边过来,而是先去了柳州。然后才从柳州往香洲这行来,而且,这一次似乎连安远王也跟着一起同行。”
    “安远王。”定南王从图上收回目光,嗤笑一声,“不过是受了祖先的荫庇,虚有其名,可惜了当年柳亲王留下的威名,如今他怕是连其先祖的名声也保不住了。不过他能过来给本王祝寿,也是让本王脸上添光的事,你好好准备就是。”
    “王爷不觉此时颇有蹊跷吗,咱跟安远王向来无瓜葛,往年他那边最多是让人送份寿礼过来,今年怎么亲自前来了。”
    “怎么会无瓜葛?”定南王看了其妻一眼,“怕是他心里早有察觉,只是碍于当时情况,不得不忍着。而如今,上面风云变化,他怕是也受了什么话,有了依仗,才亲自前来,本王等着他就是。”
    定南王妃一怔,良久才道:“王爷的意思是,他早知道了?他不是一直盯着兴海帮那边的吗,怎么忽然……”
    “不是忽然,而是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本王在迷惑他的时候,他也借兴海帮来迷惑本王。只是我和他都没料到,这事竟真让兴海帮捡了大便宜,想必就是因为这,他才坐不住了。”定南王说到这,停了一会,又道,“如今,就看,哪两方真正结盟了。而我王府,也是要接着这次的事渡过危机,此事,我杨氏一族看着危机重重,但实际已立于不败之地。”
    温夫人那边越来越安静,王妃那边越来越忙碌,定南王那边则越来越激动。
    只有柳夫人这边,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田七那,亦是一直无事,即便时间越拖越久,他却还是安心等着定南王的答复。
    而唐芦儿这,却是无聊中开始有些焦急起来。因为明日就是定南王的寿辰之日了,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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