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叔齐挑眉,“你说出去,我就出去,这是谷主的意思吗?你该不会假传谷主的命令吧?”
季伯兮侧了侧身子,作势问道:“你是要谷主亲自对你说吗?”
仲叔齐紧紧盯着季伯兮,季伯兮扬着下巴回视。
无形的张力在两人之间弥散。
仲叔齐忽的一笑,问道:“你一直要我出去,难道这上面发生了什么我不能见的事情?”
他阴阳怪气道:“那我就更要上去了,更何况,我刚刚完成任务,还没有向谷主汇报呢。”
艾小岫斜眼瞥了仲叔齐一眼。
尹师还真是敬业,现在几乎从仲叔齐身上看不到一丝高冷尹师的踪迹了。
季伯兮握紧扶手,冷淡道:“既然你非要上来,那便上来吧,惹怒了谷主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仲叔齐潇洒一撩衣摆,飞快地蹿上楼梯。
他经过季伯兮身侧时,微微扬起下巴,“那也与你无关。”
季伯兮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翘起一边嘴角,带着丝嘲弄的神情。
仲叔齐心中疑惑,还是当先迈了进去。
季伯兮转过头,再次看向楼下的艾小岫。
艾小岫居然一下都没有动过。
季伯兮心中紧张起来,他绷紧声音对她道:“你不上来吗?谷主可正等着见你呢。”
艾小岫淡淡道:“哦,他想见我,我就非得要去见他吗?他怎么自己不下来?”
竟然敢对追魂谷谷主这样说话!
季伯兮眼睛瞪大。
“你……”
艾小岫四周寻了一圈,踏上一截楼梯,往上一跳,一屁股坐在雕栏扶手上。
季伯兮:“……”
他僵硬地问:“你坐在这上面做什么?谷主可还等着你。”
艾小岫:“别急,等一会儿。”
季伯兮背着手,拳头攥紧。
“等什么?”
艾小岫朝他盈盈一笑,“等一回,你们谷主就用不着见我了。”
季伯兮:“你!”
他呼吸急促,紧紧注视着她。
他的眼神越发黑沉不见底。
他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了什么?”
艾小岫耸耸肩。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忘了。
可恶的老师,居然不让她重温一遍剧情!
她也好想知道尹师到底是怎么打败一个比他修行时间更长的紫品高手。
可是她不说话,只是微笑,就更显得高深莫测了。
季伯兮做这些计划本就背负了极大的压力,看到艾小岫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心中慌乱异常。
他想干脆在这里弄死她算了。
可是……
季伯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就凭着她出神入化使用内力的手段,可能不等他弄死她,他就先被她弄死了。
怎么办?
原本以为她只是武功出众,可以骗她来这里,给她吸蓝香烟,让她做替罪羔羊,可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她看破了。
季伯兮露出苦涩的笑容,哑声道:“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不公平的事情?”
“老天已经给了你习武的天赋,又为何还要给你一副出色的头脑?为什么!”
艾小岫一脑袋问号。
我有啥习武天赋,又有啥出色头脑了?你又脑补了什么?
季伯兮收敛笑容。
他盯着艾小岫,“今日得见姑奶奶,让季伯兮知晓天下间还有你这等人物,也算是我不枉此生。”
“但我真的败了吗?”他凉凉地翘起嘴角,“即便人不是你杀的,但众口铄金,你不是凶手也是凶手!”
他捂着脸笑道:“你这样的天之骄子。紫品高手也该好好尝尝被人唾骂的滋味,试试众叛亲离的结局,你会在天下人悠悠众口中抑郁而亡!”
“咔嚓——”
熟悉的声音传来,季伯兮瞪大眼睛看着坐在楼梯扶手上嗑瓜子的某人。
艾小岫见他不说话了,有些兴趣缺缺道:“你说啊,继续说,来,我听着呢。”
季伯兮:“……”
还说个鬼啊!
季伯兮放下手,惊恐又慌张地注视着她,“你不怕?”
艾小岫狐疑道:“怕什么?天下人之口?”
“哦,我不怕啊……咔嚓!”
季伯兮额角青筋跳动,“为、为什么?”
艾小岫:“他们说他们的,我干我的,关我啥事儿,有本事他们就说上一百年。”
反正他们既干不掉我,也活不过我,她可以好吃好喝潇潇洒洒地熬死他们。
季伯兮后退一步。
是啦!紫品以上的高手都能获得很长的寿命,真是让人嫉妒又羡慕。
她不仅武功高,脑子好,连心性也这般厉害。
他无论如何也是敌不过的,说不定被捉住后,又会在脖颈套上缰绳,被她肆意轻薄,将他的自尊全都踩在脚底。
这个姑奶奶也不知道多大岁数了,竟还为老不尊!
季伯兮惨笑一声,连连后退。
“我知晓你坐在这里的目的了。”
艾小岫:“哎?”
我不就是闲站着累,随便找个地方坐坐的吗?
季伯兮冷冽地注视着她,“你这个老妖怪,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罢,他双手聚集起蓝色的内力,猛地往身后的墙上一拍。
“轰隆”一声巨响,墙面崩塌,露出一个大洞。
他站在大洞前,身后是不断涌进来的风雨。
风雨刮散了他的头发。
他双目通红,“紫品之人都该死!”
“再见你之日,便是我要报我所受屈辱之时!”
说罢,他背朝着外面,双脚一蹬,腾空一跃。
然后——
他半身悬在摘星楼外一动不动了。
尴尬。
沉默。
“呃……咳咳……”
季伯兮低下头,艰难地看向自己脖颈。
那里正系着一条紫色的绳子,绳子延伸到摘星楼一楼。
艾小岫一手抱着鹅,一手四根手指捏着一杆荷叶,只有小拇指微微翘起,一条闪闪发光的紫色细绳正系在她的小拇指上。
艾小岫朝他微微一笑,小拇指轻轻抖了抖。
季伯兮瞪大眼睛,“不……”
瞬间一股大力顺着绳子向他袭来,他被猛地拉进摘星楼中。
绳子越缩越短,他整个人离艾小岫越来越近。
他被从楼梯上拖下来。
因为拖的太急,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根绳子却仍在收缩。
他的屁股在楼梯上颠簸,尚未长好的伤口又撕裂开。
季伯兮疼的放弃了挣扎,像是条死狗一般,任由她将自己拖到眼前。
“输了……输了……”
他仰面躺在地上喃喃自语。
“你……”艾小岫笑着想要说什么,却扫到黑色的楼梯上似乎有一道亮闪闪的印子,似乎是什么水渍。
艾小岫“啧”了一声,“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怎么还尿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