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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节
    姚霁绕着戴盈盈走了一圈,感慨道:“她一点都不怕你这乔装改扮的宦者是皇帝派来的?”
    刘凌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戴盈盈一眼,直看得她脸色由红转白,才木然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见到戴舍人时,我会帮你传话的。”
    “多谢了。”
    戴盈盈喜出望外,声音颤颤巍巍。
    “这位内侍,还不知如何称呼……”
    她有意想要再攀谈几句,刘凌却完全没有再留下来的心思,敷衍地点了几下头,掉头就走,似是不能再留一刻了。
    姚霁迷迷糊糊地跟着刘凌一直走出了汀芳殿的范围,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你怎么不和她多说几句?”
    “你刚刚不是问我她为什么不怕乔装改扮的宦者是皇帝派来的吗?”
    刘凌停住脚步,悠悠地望向宫墙外的天空。
    姚霁眨了眨眼,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答案。
    “她根本就不怕这件事揭出去,或者说,她就等着这件事揭出去。”刘凌叹了口气。
    “她想用最不毁坏清誉的法子犯错,好被送出宫去。”
    “哈?”
    姚霁傻眼。
    刘凌心情越发差了,被人嫌弃的感觉总是不好的。
    回到宣政殿,他在少司命的帮助下悄悄回了自己的寝殿,去了易容,将那个和自己身量相似躲在被子里乔装自己的宦官叫过来,悄悄说了几句话。
    那宦者正是今天刘凌乔装成的那个,一听皇帝去了哪里,当下腿就一软,至于叫他去对戴舍人传个什么话,反倒没有那么吃惊了。
    没一会儿,满头大汗的戴良经过通报进了殿,一见到刘凌就满脸紧张,“陛陛陛陛陛下,我我我堂姐……”
    刘凌看着慌张的说话都哆嗦的戴良,立刻就明白了戴良知道些什么。
    这位伴读,向来是没什么城府的。
    “到底怎么回事?”
    刘凌压下心中生气的烦躁,口气也有些不客气。
    “朕可不想宫中弄出什么笑话来!”
    戴良终于绷不住了,“噗通”一下跪地。
    “陛下,我那堂姐,心里有人了!”
    “咳咳。”
    姚霁扭过头去,干咳了几声。
    刘凌“呼”出一口气,不怒反笑。
    “有人了?”
    “单单单单单相思!”
    戴良结巴了,没顶住压力,全招了。
    “她心慕薛棣已经很久了!我家原本想着等国孝结束去探探底,结果正遇上您大选,族里又没几个适龄的嫡女……”
    姚霁听到这等八卦,眼睛晶晶亮。
    刘凌原本有几分气恼,可一听到戴盈盈喜欢的人是谁之后,那气恼顿时消了,露出几分同情来。
    “真是可惜……”
    刘凌满脸惋惜,自言自语。
    薛棣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是个女郎见了他都会心生爱意。
    只是自瑶姬仙子向他说过那件事后……
    刘凌摇摇头,决定不在追究这件事了。
    和断袖之人,注定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爱慕上薛棣这样的人,只会越发心伤。
    为了让她逃离火坑,回头等大选结束,他还是和戴家人好好聊聊,让他们为她择一佳婿婚配吧。
    另一头,戴良也是满脸迷茫。
    什,什么可惜?
    戴良又惊又怕,突地心中咯噔一下,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陛下看画册,看上了我堂姐,结果我堂姐心里又有了人……
    不会这么倒霉吧?!
    戴良心头像是被一千只奔牛踏过,整个人都僵硬了。
    这,这也……
    太可惜了!
    ☆、第195章 王妃?王爷?
    肃州。
    肃王府里,肃王和肃王妃很少见的陷入了冷战之中。
    肃王本性并不是尖锐难相处的人,恰巧相反,在宫中长大的肃王,在三兄弟里是最容易妥协和最温和的那一个,宫廷生活早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
    即使在外人看来肃王妃徐氏想法太多作风很强硬,可夫妻两个却好的如胶似漆,肃王甚至觉得这种“大事听我的小事听你的”的相处之道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相处方式,从未有过和肃王妃闹矛盾的时候。
    直到前几天,胡夏又一次派来了来使,这一次是直接质问他为何要把他们胡夏国秘密的“雷火”和“天火”的秘密泄露出去,言辞之激烈,简直让肃王怒火中烧。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雷火”和“天火”的秘密。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王妃之间是没有什么秘密的,他在肃王府也很少管府外的事情,肃州还是偏远之地,是以直到北方方军和徐军都因为火药而士气大跌纷纷溃散的时候,他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痴傻”那么久肃王府依然运转正常,因为如果魏坤不告诉他外务,妻子再不告诉他内务的话,以他的随性,简直就跟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一样,什么都不会知道。
    胡夏一来使,徐氏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了,将几个月前私下见了夏王使者的事情和盘托出,也将自己为什么和对方阴奉阳违、骗取胡夏信任的原因说了个清楚。
    在她心中,这种事即使被揭穿,丈夫应该不会有多生气,毕竟此事利国利民,自己做的也算是漂亮,没留下什么把柄,雷火和天火的秘密迟早会被暴露出来,语气让给别人捡这个便宜,不如由肃王府得利。
    可肃王却没办法像她一样安心。
    在宫中过的日子,已经让他变得像是只惊弓之鸟了。
    他甚至没有办法告诉妻子自己为何而不安、愤怒,因为倾诉出自己内心的懦弱和痛苦实在是一件太羞耻的事情。
    刘恒还记得自己“醒来”以后。见到妻子趴在自己身上,像是得救了一样嚎啕大哭时,心中简直要被满满的柔情塞住,一种被需要的感动让他脱胎换骨,让他记起的责任。
    正是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他被满满的安全感包围,无论外人如何诋毁,他依旧站在自己妻子的身边。
    他的妻子再强势、再能干又如何,她需要他。
    做丈夫的,不就是在这个时候为妻子遮风挡雨的吗?
    “王爷,王妃娘娘熬了鱼羹来……”
    端着小案的侍女走起路来毫无声息,缓缓来到刘恒面前跪下,举起面前的鱼羹,满脸娇羞。
    刘恒爱吃鱼,但肃州地处西北,并不是鱼米之乡,偶有鲜鱼送上,总不是那个味儿,肃王妃知道丈夫爱吃鱼,却怕这里所产之鱼的土腥味儿,每每得到好鱼,总要亲自洗手作羹汤。
    可见徐氏也不是个盲目心高气傲的,还知道递个台阶,希望得到丈夫的注意。
    果不其然,刘恒看到那一碗鱼羹,表情异常复杂,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将那莲瓣造型的玉碗抄到了手里。
    玉碗莹润,鱼羹洁白,看起来异常清爽,见着这一碗鱼羹,看着刘恒的肚子突然咕咕直叫。
    吵架的人,自然也是没什么胃口的,这番见到爱吃的食物,鼻端又闻着熟悉香气,饿意席卷而来,几乎让他丢盔弃甲。
    “伺候本王用膳。”
    刘恒决定等这一碗鱼羹用完就去王妃那里坐坐。
    “是!”
    侍女见肃王居然将他留下,俏脸一红,细心地伺候起来。
    说是伺候,其实刘家三兄弟都自理惯了,还没到饭来张口的地步,无非就是吃完了漱口擦面这类的活计。
    那侍女依偎在刘恒身边,正准备去接刘恒递过来的面巾,可鼻尖闻着刘恒身上衣物高雅的熏香气味,也不知道是腿软还是走神,居然就这么往刘恒身子上一倒……
    “哎哟!”
    侍女的酥胸一下子落在了刘恒举着面巾的手臂上,撞得她满脸羞红,几乎要抬起不起头来。
    来这套?
    刘恒面色晦暗地看了一眼姿容姣好的侍女,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他看起来性子温和,就可以随便在他面前玩这种小花样吗?若是当年在母后身边,这样的侍女早就……
    罢了,正觉得一碗鱼羹就找个台阶去妻子那里显得有些掉价,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了。
    “我记得你是王妃身边的侍女?”
    刘恒面不改色地看向面前美貌的侍女。
    那侍女羞怯地点了点头,小声回答:“是。”
    “即是王妃身边的人,那就和本王一起去王妃那里吧。”刘恒一句话彻底让侍女含羞带怯的脸变得苍白僵硬,眼睛里露出不敢置信的光芒。
    “本王想问问看看,她为何派了这么一个毛手毛脚的下人来伺候本王!”
    明明该亲自来才对!
    ……
    肃王夫妻两人是从不分开居住的,一般王府里还分主院和后院,可因为肃王刚刚就藩时是个木头人,也就省了这些,由王妃亲力亲为,照顾丈夫,住进了主院。
    在后院也确实不方便打理府中上下,主院则不然,久而久之,无论是朝中派来辅佐顺便“督促”肃王言行的官员,还是府中最粗鄙的粗使下人,都不觉得王妃住在这主院里有什么不对。
    夫妻冷战之后,刘恒天天住在书房里,徐氏则还在主院没动,只是向往常那般和丈夫一起踏出主院的时候少了,根本不会离开主院抛头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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