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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常常立在梧桐树下,手持水镜,却并不祭出灵力查看。
    冷风中紫衫仙君衣衫单薄,遥望远方,瞳孔内没有焦距。
    青雀怀疑主人继续站下去,怕是要化为一座冰雕。
    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祁琰煜才忽然抬起头,掀眸扫了眼树干上来回张望的梦泽。
    淡声道:“本尊记得五百年前,你化形美貌男子靠吸食女子元阴增长修为。”
    叼着的梧桐叶从嘴巴中落了下来,梦泽不好意思的扰了扰头。
    “昂,好汉不提当年勇。不对……当年错事皆为过往,主人放心,我如今被主人点化,早不干那种伤天害理之事。”
    紫衣仙君坐在一边的石凳上,他将手中水镜反扣在石桌边。
    再次开口道:“嗯,当年错事你用毕生修为停滞不前为代价,又护下株洲城百姓安危,早已因果相抵罢了。”
    梦泽当年偷渡到玄天大陆,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它修为高又乃一方大妖,化为人形样貌千变,杀了不少女子。又因天性狡猾,擅长飞遁,被正道人士追杀多年都未曾落网。
    直到它作死靠近刻意压低修为的魔尊【攻仲呺:mg2book】
    季君竹。
    好汉不提当年错,梦泽垂着头,长长的牙喙点在树干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树皮。
    “你当年为什么要吸食女子心脏呢?”
    紫衣仙君抬头,大有与梦泽唠嗑的架势。
    觉着头皮发麻,梦泽哆嗦了下,斟酌道:“主人有所不知,那些被我害了的女子实乃罪有应得,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仗着自身元阴之力为所欲为,抢掠烧杀,无恶不作。我乃替□□道……”
    “行侠仗义无错,你那时却杀红了眼,走火入魔之兆。”
    下头的仙君淡淡的瞟了它一眼,梦泽从梧桐树干上飞下来,郑重对祁琰昱行了个礼,认真道:“弟子知当年大错,若非主人……季……季主点拨,早就死了。”
    祁琰昱摸了摸青雀华丽的羽毛,盯着黑洞洞的天空好半晌。
    回头,幽邃墨眸对上梦泽的眼睛,问道:“梦泽你在凡间待了那么多年,可知若是一位男子日日夜夜想要将一个女子关在牢笼中,囚、禁在身边,你说这是不是恨?”
    梦泽圆眼咕噜滚动了一下,点头道:“想日日夜夜囚、禁在身边?这必然是恨呐。”
    “是吗?”祁琰昱困惑的看向梦泽:“那是位穷凶恶极的女子,恨是真的恨。可是惩罚她,男子仿佛自己接受了惩罚一般,坐立不安,彻夜难眠……这也是恨?”
    “是吧。”青雀迟疑了片刻,答道:“不过那位男子既然惩罚她会痛苦,为何自己找罪受?”
    “那该如何泄恨?”
    察觉自己能为仙君解惑,青雀一脸自得。高深莫测道:“人间话本常说,情爱最是伤人,若那位男子当真对女子恨之入骨,不若先诱得她爱上,再将她狠狠抛弃。”
    祁琰昱垂着的眼皮倏然掀开,他攒紧水镜木柄,反问道:“当真?”
    梦泽点点头:“当真。仙君忘了,以前季主说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本是顺应天道而为。”
    远处紫衣仙君弯了弯唇,豁然开朗,沉笑道:“嗯,她确实说过。”
    他持起水镜,指尖祭出一缕灵力注入镜面,水波一荡,镜面内出现一道锐利的吼声。
    “你说的不错,果然有几分小聪明。断崖近日上山送饭的杂役弟子全被我送走了。哈哈哈……若非你侮辱仙君,本真人不会对你赶尽杀绝。不过你放心,今天师姐给你一个更快的死亡方式,去死……”
    “啪!”水镜从祁琰昱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梦泽眨了眨眼睛,张嘴正欲说话,石凳上的紫衣仙君却没了人影。
    它睁着双赤青色的眸子,看了眼一地的碎片,叹气道:“主人最喜欢的一块水镜碎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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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夜晚,冷风呼啸,枯枝烂叶翻飞
    石洞内季君竹朝白日收敛来的枯枝堆内扔了枚火球符,火堆瞬间息被点燃,“噼里啪啦”迸出一地的火星。
    她坐在柴火堆边,手持木头棍,漫不经心的拨动着蹿起来的火焰。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洞口出现响动,木头人将云落过来了。。
    季君竹展唇,冲着木头人打了声响指。
    木头人得了指令,松开云落,身形晃动两下,化为一缕青烟没入云落头顶。
    “木头符”是季君竹所有符箓中,最特别的一类符种。结合符文与空间幻象,以精神力为桥梁,绘制而出。
    其功用不仅是木头人化形如此简单,化形的木头人可制造出人心底最大的欲望幻象。
    觑了眼门口云落,季君竹并拢双指,并没有打出第二道指令。
    罡风呼啸而过。
    云落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寒颤睁开眼,身体正被罡风肆虐,冷入骨髓的疼痛蜂拥传入脑海中。
    她搓了搓僵硬的手指,警惕的拔出本命飞剑,祭出灵气护体。
    谨慎抬眸环视四周。
    待看清此处为何地时,满脸惊骇:“我怎么会在此处?”
    季君竹朝枯柴堆里头添进一根断木。
    扬声道:“师姐突然而至,景凉亦是不知。远到是客,洞外罡风正烈,师姐不妨进来说话。断崖清苦,几日未能见上一人,没成想今夜您上山来陪我了。”
    云落应声侧头,心底惊疑不定。洞内除了仙君昨日领回来的这位凡俗女子,空无一人。
    祭出神识仔细绕着山洞外转了一圈儿,确定没有危险,这才缓步走向洞内。
    不远处昨日以下犯上的凡俗弟子正闲适的坐在石凳上,素手拨弄炭火,火堆中偶有火星炸裂。
    火光掩映下,她那张本就精致的脸姿容更甚,眉眼多了丝慵懒,褪去病气,与昨日那等怯懦的模样对比,竟仿佛判若两人。
    心底突兀生出一股浓浓不详预感,云落顿在原地,祭出神识不放心再次查探此女修为,三息后,睁开,眼角眉梢尽是讥讽。
    凡俗女子之身,却妄想诱惑仙君。
    小聪明的确有,可自此女入清华宗起,从此踏上修真途,修真界强者为尊,弱肉强食。
    曲曲一凡俗弟子敢在金丹期修士面前以“你我”平辈相称。那便是以下犯上之罪!
    云落满脸轻蔑的走至火堆边,将属于金丹期修士的威压悉数罩在季君竹的身上。
    肃着脸敲打道:“师妹倒是清闲的狠,以往犯了错的师兄妹入断崖领罚,必历罡风磨炼之苦。不成想师妹竟然过的这般悠闲。”
    季君竹垂眸为火堆添了根湿木,火堆“噼里啪啦”作响,火舌往上蹿,四溅的火星飞溅至云落衣角边,烧出一只拇指大小的黑洞。
    “你!”云落跺着脚退后两步,伸手掐灭衣衫上的火星。
    脸色忽青忽白:“仙君派我亲自传授你流云峰规,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对规矩视而不见。断崖之上,胆敢公然对同门师姐下毒手……”
    不得不说正道人士诸多麻烦,杀人前,总要为杀人找出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季君竹撩开眼皮,似笑非笑的打断云落:“湿柴本就易四溅火星,师姐自个儿要往近处凑,被火星溅出个指甲壳大小的洞,莫非便要污蔑成景凉残害同门?好没有道理。”
    “孽障!休要狡辩。断崖本是清苦受罚之地,你却生出炭火取暖,贪欲享乐,藐视峰规……”
    云落喋喋不休,那模样仿佛听不见季君竹所述事实,板着脸训斥,唾沫横飞,恨不得罗列出七宗罪来。
    掏了掏耳朵,季君竹觉着自己跟口嗨反派讲道理,大抵不过是自虐。
    她扔掉手中柴木,掀眸淡声问:“哦,然后呢?”
    “你!!”云落被她这幅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激的怒火丛生,咬牙切齿道:“冥顽不明,今日由我替仙君清理门户。”
    季君竹挑眉,拍了拍手上的炭灰,斜眼看她:“我乃仙君亲自领回来的关门弟子。师姐有何道理为仙君清理门户?”
    她面色沉稳,说话滴水不漏,目光灼灼的看过来,没有先前半分病弱的姿态。
    觉着被一介凡俗女愚弄,云落只觉浑身鲜血沸腾,想及昨日,她装出这副病弱的模样诱惑辞染仙君沉沦的场景,怒火烧至脑门。
    她捏紧剑柄,呵斥道:“好好!好一个伶牙俐齿之辈。你既如此能说会道,本真人今日便先削掉你这张嘴巴。”
    她已是怒极,祭出灵剑,寒光在半空中滑过一道弧线,剑锋瞬息便抵向季君竹面门。
    平生最恨有人拿东西抵住眉心,季君竹眯着眼,唇边的弧度淡了两分。
    右手看似漫不经心的抚了抚剑身,一道符箓脱手而出。
    碎灵符触剑自燃,云落的灵剑在半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曲,折断,瞬息化为齑粉。
    变故只维持了十息。
    待云落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她心头血铸造的本命灵剑碎成了灰烬。气血攻心,胸腔起伏,一口血“哇“”的一声从嘴中呕出。
    “呵……历来用剑指着我眉心的人只有一个下场,你猜是什么?”
    云落捂着胸口,狼狈抬起头。
    近处那人眯着眼,手中不知何时掠来一根枯枝,双手微微用力,枯枝轻而易举分成两半,脱手而出。
    她拍了拍手心灰尘,侧头冲云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薄唇轻启:“死!”
    云落愣在原地,通体生寒,被那两双古井无波的视线紧紧撅住,便仿佛蛇信在脖颈经脉处舔舐。
    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粘腻的湿汗。
    云落狼狈的别开视线,看向她的脸。距离近,这张脸上现出明显的倦容。
    此人在强撑!
    压住心头胆战心惊的惧怕,云落揩掉唇边的血迹,眼角余光瞟向地上碎掉的灵剑,眸内阴晴不定。
    一位凡俗女子,却拥有融碎灵器的符箓,除非……除非她拥有储物法宝。
    心底掠过一抹贪念,云落不动声色的调动体内真元,既如此,此女今夜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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