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花花都市,如果想独善其身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一事无成,奸佞也并非是大奸大恶之辈,忠臣也并非所有创举都是正确的,受贿并非王晔所情愿,但是王晔却知道如果自己不加入这个受贿大军,那么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踢出局,这世界上需要潜规则,潜规则是几千年流传下來的生存法则,它不知比法律完善多少倍,但是这世界上也需要明规则,因为只有明规则才可以掩盖那些丑恶的人性
所以就在王晔跟武斌到了出煤口的时候,王晔就接到了尔玛依娜的电话,王晔接通之后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王晔送钱是因为潜规则,但是那些人如果敢用明规则來阴王晔,那么王晔也就只好用明规则來办他们了。
就在他们收到钱的时候,尔玛依娜跟尔玛俊郎等人已经将他们所有的表情全部都转换成了一幅幅照片,甚至这其中就包括刚跟王晔促膝长谈的赵红伟,潜规则是你收钱,明规则是我拍照。
不知什么时候,王晔似乎已经成了那种大奸大恶之辈。
我想,面对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官场上的跌宕沉浮,王晔已经可以荡漾其中,不求独善其身,只求八面玲珑见缝插针,人不可一直都停留在青春时代,对社会停留在电视机上面的新闻,对人性停留在幼稚园的课本,我们都要面对世界的黑暗面,以及面对人性的黑暗面。
看着眼前闪耀着黑光的煤炭,王晔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武斌也不嫌煤脏,亲手捧了起來这些煤炭,说:“王哥,这可都是金灿灿的金子啊,刚才晚宴回來的路上,市里面的储煤部门已经联系到我了,他们愿意以市价收购咱们的煤炭,储存起來用作冬天的供暖!”
听到武斌这话,王晔脑海中只闪现出一个字,那就是日进斗金,扬起嘴角说:“那感情好!”
武斌直接将一碰煤抹到自己的脸上,说:“这他妈才是最好的护肤品!”
看着武斌满脸漆黑,两人相视一笑。
……
其实在武斌沒有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王晔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电话,因为那个领导的快递里面是一张五万块钱的不记名支票,拿到银行就可以兑换,权钱交易,莫过于此。
王晔不知道自己还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站在如同一座小山的煤堆之前,王晔发现自己不会痛恨贪腐了,反而会帮助他们贪腐,王晔发现自己不会痛恨不公了,反而会明白了不公,王晔知道自己不能一身正气,王晔更知道,他原來也会做曾经最痛恨潜规则中的事情。
王晔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是他的确变成了现在这样,用道德标准來衡量王晔,他已经不是那个刚直不阿的人了,用人情來衡量王晔,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了。
因为就在尔玛依娜的手中,已经掌控了足够多的证据可以随时让武斌锒铛入狱,王晔不知道这样警备一个人是对是错,但是他的的确确这样做了,他不会无私的信任一个人,更何况是赵红伟呢。
王晔转身走回了住所,坐在书桌前,桌子上面正放着一本童话,不是丹麦的,而是杨红樱的淘气包马小跳以及一本还未翻开的杨红樱的女生日记,这些都是林雪嫣送给王晔,让王晔看的。
此时王晔却全然沒有心思看这些书,合上那本淘气包马小跳,却看到了扉页上面那两个无衣二字。
王晔突然感觉到莫名的亲切,可是这个时候王晔手机响了,是林雪嫣打來的,可是今天并不是周六,不到林雪嫣给他打电话的时间,可是王晔还是在铃声响的第一声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林雪嫣喋喋不休的跟王晔说:“我今天去医院了,医生说咱们的孩子很健康,而且说无衣像我,小小陪我去的,她们给我确诊了生产期,大概是在九月上半个月的时候,现在五月份,还有四个月你就要当爸爸了,我,我也要当妈妈了!”
听上去林雪嫣非常激动,因为林雪嫣说话的时候她的语速非常快,平时林雪嫣几乎不说话,今日却一反常态,其心思不言而喻。
而王晔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脑袋中一阵轰鸣,不知怎么兴奋不起來,摩挲着书本扉页上无衣二字,心里面隐隐一阵绞痛。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古井不波,八风不动,心如磐石,林雪嫣这么一个清心寡欲的女人会如此,真是因为孩子吗,书本扉页上的无衣二字是那么的清秀,就好像是雪嫣站在他的面前一样,那样婉转。
王晔下意识吐口而出道:“好!”
电话那边的林雪嫣盈盈一笑,语速正常道:“我等你给女儿讲江山如画,人世沉浮!”
“好。”王晔说。
好久的沉默,林雪嫣轻轻呢喃道:“我想你了!”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四个字不到一秒钟,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一样,不管以前如何,林雪嫣从來不会跟王晔说这四个字,她总是鼓励王晔,说自己的幸福,说自己的快乐,开导王晔,教导王晔,但是林雪嫣从來不说想王晔,林雪嫣不说,但是王晔懂,因为她怕她成了王晔的绊脚石,她不想王晔分心,想让王晔一心一意的投入到奋斗之中。
王晔看着电话,看了看那本女生日记扉页上的无衣二字,忽然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王晔变的厚黑了,王晔变的不那么刚直不阿了,王晔变的不会想兼济天下了,王晔变的不那么浮夸了,王晔变的圆滑了,王晔变的成熟了,王晔变成了大奸大恶之人,王晔变的会潜规则了,王晔变的阴险狡诈了。
但是,王晔却要仰着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
如果说成熟就是大奸大恶,那么这个社会将沒有正义,潜规则也许更让人感觉到可怕,但是却是人性最直白的叙述,将青涩的外衣褪下,露出成熟的羽翼,不是大奸大恶,不是阴险狡诈,只是为了保护羽翼下的女人与孩子。
……
玉田矿职工上千,作业面分部地下四周,产煤量极其骇人,光是运输煤炭的传送带每半年就要更换一次,因为这些传送带都是在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运转,源源不断的将煤炭运送到地面上來,而这些煤炭都是黑色的金子。
由于吃煤量大,所以煤矿上的掘进队的工作总是最艰难的,因为他们需要沒日沒夜的确定下一步往那里开采,毕竟一个作业面上面需要的设备与人力都是不可限量的,如果一旦决定了一个作业面,而这个作业面却沒有优质的煤炭资源,到时候的损失可是不可估量的。
柴田是著名的煤炭开采专家,地质学教授,尽管因为武斌而放弃了这些职位,但是她的知识是不会忘记的,到矿上的第三天,柴田就到了掘进队要了一份地下作业面草图,又要了一份玉田市地下煤炭分布图与玉田市煤矿分布图。
当晚,柴田房间里的灯沒有熄灭,书桌上面的纸写的密密麻麻的,到了午夜她得到了一个令她兴奋的信息,而这个令她兴奋的信息却又让他感觉到隐隐的担忧,她发现玉田市的煤矿出现了问題,玉田市的煤矿众多,所以每一家煤矿都在着急开采自家地下的煤炭,生怕别人抢走,而事实也是这样。
玉田矿附近的三四个小煤矿,他们的作业面都已经吃煤吃到了玉田矿附近,只要轻轻一捅,两个煤矿的作业面就会互相连通,而玉田矿现在的作业面正在朝着一个煤矿而去,如果一周之内不停止的话,到时候势必要跟那个煤矿打通。
柴田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两个矿的作业面打通,也就代表两个煤矿要大打出手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煤矿不破产,毕竟煤炭是一个煤矿的生命线。
柴田想了想,看了看已经凌晨三点半的时间,也只能先睡觉了,等到明天一定要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王晔。
……
而就在此时,地下三百米的作业面里面,河南籍矿工朱大鹏正在挥汗如雨的工作,自从朱大鹏跟王晔交谈了几句之后,他就成了矿工中的佼佼者,队长将他提上组长的位置,每个月可以多个几百块钱,不过他到沒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念头,都是憨厚人,他只想着多干活,感谢矿长。
尽管别人都说那个姓武的才是矿长,可是朱大鹏就认为王晔是矿长,班中餐被送來了,朱大鹏也丢下工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喝一口水咬一口馒头,剥一个鸡蛋,吃的特别香,在有几个小时就下班了,今天能发工资,到时候先给家里汇回去,然后去吃一碗河南烩面,一想起烩面朱大鹏简直是垂涎欲滴,手中的馒头也感觉满嘴都是羊肉的香味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朱大鹏忽然听到了一阵哗哗声,似乎是煤层脱落的声音,朱大鹏心生好奇,不由靠近作业面听了听,只见那声音越來越响,越來越大,稀里哗啦的,其他矿工也发现了,都靠过來听着,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