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在看到报告后总算信了,这真的只是个巧合。
又一夜,美人再次入梦,真真诠释了什么叫魂牵梦萦,心生向往。新帝放大了心中的渴求,他想知道那美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可惜的是,没人有鹤郎之能,无法重现美人当日的真实相貌,甚至已经有不少人都忘记了那美人到底长什么样。因为她最喜欢的是她张扬大胆的气质,容貌已经被压了下去。鹤郎很听池宁的话,在院长来问他时,他表示他必须看着人才能画出来,现在人没了,他也没有办法。
院长只能和副院长执手叹气,时也命也。
因为之前对鹤郎的愧疚,他们没有对外提起鹤郎在这个故事里的作用。有一个简仁遭罪就够了,没必要再牺牲了画院的好苗子。
新帝在知道大家都画不出来后,只能挥手叹气:“罢了,这大概就是命。”
但只有新帝自己清楚,此时的叹息,已与之前明确地知道那是一场梦后痛快的放手不同,再没有什么比“他本可以得到却失去了”更让人觉得不甘的了。
如果说新帝对背影美人的兴趣一开始只有五,那现在就已经爆表过了百。
新帝身边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很会揣测上意。新帝放弃了,他们可不会。一场寻找月老祠前美人的行动,就这么在私下里轰轰烈烈地进行了起来。各方势力互相角力,谁都不肯把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拱手让人。
钱小玉甚至私下里来找过池宁一回,当头就问:“不会是你的人吧?”
池宁无辜回看:“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真不是你在应选里看到了什么奇货可居,安排了这一出?”钱小玉自认为自己是个直觉很可怕的……女人,他依靠自己的第六感在波谲云诡的宫中躲过了一次次的危险,抓住了一次次的机遇,他现在就是觉得池宁和这件事有关,却苦于找不到证据。
“我要是有这本事,当年也就不会去江左了呀。”池宁混淆视听地诡辩。
钱小玉意志坚定,不是那么容易被蒙蔽的:“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他没有说,他只是不知道真假地提点了一句,“我若是你,不管想不想找这个人,都会派人做个样子。”
池宁心中大骇,面上倒是有原君作弊,还是表现得滴水不漏。
钱小玉一直在观察池宁的表情,见真的毫无破绽,这才将信将疑地离开了。
池宁劫后余生地拍了拍胸脯:“和聪明人打交道,可真是可怕啊。”他的本意是不让自己参与进来,引起新帝的怀疑。但钱小玉点到了更深的一层,他如果全无表示,就略显刻意了。
也怪不得钱小玉能够当上这司礼监的掌印,不管坐得稳不稳,他现在都是当之无愧的权宦第一人。
池宁赶忙派出了人去装样子寻找,还给钱小玉送去了一箱很实在的金银。
钱小玉最喜欢的就是钱,实实在在的钱,因为他觉得再没有比黄白之物更能让他觉得踏实的存在。马上就是钱小玉的大寿了,池宁送什么都不会引起旁人的警觉,顶多是觉得池宁这是真的要开始用心钻营了,连敌对的暮陈一派都不放过。
姬簪这段时间一直按照池宁的吩咐,换上了祝梁的玄衣,在京中各个热闹之地游走。她很有分寸,把并不知道自己在被人寻找,只是正常生活,却无意中被人发现的点拿捏得炉火纯青。
充分向池宁证明了她的实力。
于是,赶在择三之前,皇上的美人终于还是被“找到”了。
把姬簪送到新帝眼前的,不是想给池宁当娘的钱小玉,也不是与池宁有仇、最近却因为天书教有点自顾不暇的马太监,更不是新帝最信赖的孙太监,而是尚尔,最为“耿直老实”的尚尔尚公公。
所有人好像这才想起来,在天和帝失踪之后,尚尔也是最早转变风向,投奔了新帝的人之一。
苦菜惴惴不安地看着自家大人自己和自己下棋,不知道他心情如何。
池宁……并不如何啊,没想到布了个局,还能有些意外收获。他也不是自己在和自己下棋,而是在与原君一边下,一边很随意地聊着天。
原君:【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池宁执黑先行:【接下来,就不是我要做什么的了,而是要看我们英明神武的万岁爷,打算怎么办了。梦想成真,美人就在眼前,他该怎么名正言顺地拥有她呢?】
原君低笑,他的审美大概出了问题,竟会觉得池宁热爱搞事的样子充满了魅力。哪怕能猜到池宁的打算,但原君还是愿意引着池宁多和他说点话:【哦?那你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了?这不像你。】
【做啊,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池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窗外低喃:“天亮了,到底该选哪个小朋友先凉呢?”
闻时宝的祖母康乐大长公主?内官监的掌印周海娃?司礼监的二马?哇,他需要打倒的敌人可真多,真快乐。
【他们和现在的事有一文钱的关系?】
【当然有啦,关系大着呢。】
新帝看着被秘密送入宫中的美人,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之感,背影确实是如此相似,可……
他还是无法放心。
新帝最后一次试探,他问身边的人:“池宁最近在干什么?”钱小玉能联想到的,新帝不可能想不到,虽然慢了一点。
在知道池宁也加入了寻找美人的队伍却没有成功后,新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他不应该如此戒备一个小小的宦官,但池宁就像是长安宫中的闻宸一样,总是让他觉得寝食难安,又不能动。动了他们,就好像是要他逼着自己去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好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