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在新帝质疑她时,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辩词。
她这么做,在如今看来,既无法让自己的孙子当上太子,也仅仅只会在短时间内带给新帝麻烦,甚至会引来新帝的无端猜忌与质疑,并非长久之计……总体来说是弊大于利的。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搞事呢?
这些东西,新帝都不需要去和太后对峙,就已经能自己想到。
新帝此时正在宫中安慰着刘皇后,她一边抱着肚子坐在床边垂泪,一边第一时间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一定是仁寿宫里那个老虔婆!
情感上,新帝也觉得是太后,可逻辑上又讲不通。于是,他把内心的想法都问了出来,想要集思广益,让皇后为他解答。
皇后却白了脸色,泪眼婆娑。她觉得新帝这不是在与她讨论,而是诘问,他不相信她的判断。怀孕的女人本就容易多想,这些时日她一直担惊受怕,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再加上新帝新纳的美人让刘皇后本能的产生了嫉妒与警惕,她变得多疑又敏感,总觉得皇帝已经与她不是一边的了。
刘皇后再开口的时候难免就变得激进了一些:“理由?要什么理由?她就不能只是单纯的报复吗?——”
刘皇后以己度人,觉得如果她遇到太后这样的事,她也会让所有人都不好过的,不需要理由!一时冲动做了一些什么,这很难理解吗?
有些时候,有些人做事,确实不需要理由。因为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小说里的纸片人物,不需要一言一行都让作者给读者一个合情合理的交代。
“——为什么就不能是太后突然发疯呢?!”刘后的问题劈头盖脸而来。
砸的新帝有点懵,他想不明白皇后的情绪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激动,他只能试图和她平心静气地讲道理:“她当然可以做事不需要理由。但是,证据呢?没有证据,你就不能去指责太后。”
大启以孝治天下,新帝身为庶子,无端指责嫡母,这是不合乎礼法的。
而且……
“闻宸还活着,太后做什么之前,都肯定会考虑她唯一的孙子,投鼠忌器。”这也是闻宸能活到今天的原因,用来牵制太后。
只要有一线希望,太后那种性格的人,就不会孤注一掷,只会想着如何逆风翻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新帝也算是很了解自己的嫡母了。从有琴氏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宁可同意由他来登基,也不让从小养在她身边的静王上位就可以看出。太后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她在忌惮静王,因为她很清楚,若让静王称帝,那闻宸未来就一丁点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于是,在确定自己的孙子暂时继位无望后,太后就迅速重新制定了方针,改反对为赞同,配合王洋推了新帝上位。
等等。
想到这里,新帝安抚着皇后的手微微一僵,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和静王到底有哪里不一样,才会导致太后选他而不选静王呢?虽然新帝很不愿意这么看低自己,但他也必须承认,他身上应该是有什么致命的缺陷,才会让太后下了这样的决定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刘皇后想的却是,新帝连安慰都不愿意安慰我了,他果然不爱我。刘后出身不高,自卑到了自傲的程度,总爱胡思乱想。太后当年选她当皇子妃,看中的就是她的短视且好控制。
刘皇后想不到新帝想的这些,只会敏感的南辕北辙,思路歪到了天上:“陛下不觉得是太后,也不觉得是静王,那陛下是什么意思?是怀疑这、这污秽真的来自于我吗?来自于我们的孩子?!”
新帝:“???”他有时候真的不太能够明白女人在想什么,“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和孩子?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皇后彻底炸了。
小夫妻,话赶话,好好的安慰,莫名就变成了一场针锋相对,不欢而散。
新帝拂袖而去,刘皇后再次号啕大哭了起来,但新帝却没有回头。不过,还没走出栖梧宫,新帝就停下了脚步,长叹一口气,让人叫来了马文马太监,命他即刻走马上任,接手西厂。先不要管天书教的案子了,把这血婴邪崇搞清楚再说。
到底是何人所为,又有何种企图!
马文一脸沉重地接过了圣旨,对新帝表示一定不会辜负君王的信任,实则内心差点笑开了花。东厂提督、西厂提督在他看来是没有区别的,只要能拿到缉事权就是胜利。
新帝觉得事情已经严重到刻不容缓,他找人想办法解决问题,就是对皇后的尊重,对她的歉意。
但皇后听说皇帝离开她的寝宫后,就开始召见这个、下旨那个的忙于了政务,顿时更加绝望了。
新帝除了找了马太监以外,还找来了司徒望,让坐忘心斋一边配合西厂,一边独立行动,务必在三天内给出一个调查结果。虽然新帝觉得是人为,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以防万一一下总是没错的。
最后……
连池宁都得到了一道圣旨,新帝正式将他由东厂的协同太监,拔擢成了东厂提督,掌东缉事厂,但不入司礼监。
池宁表面笑眯眯,但是等传旨的宦官一走,当下就把那明黄的圣旨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屋内一阵乒乓乱响。
小内侍吓的根本不敢进屋,苦菜一边抱着黑猫安抚它的情绪,一边担忧着池宁,他家大人已经许久不曾这么生气了。
“很好。”池宁怒极反笑。
闻恪你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