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审问的人不得不使出了大招:“你按照时间倒序,把你知道的再说一遍。”
“???你觉得我有那个脑子?”
“……”有理有据,使人信服,“我会给你一些时间上的提示的。”
“哦,好的,那,早上被莫名其妙地抓进来,晚上宵禁等不到师弟就睡了,不对,应该先说睡了,再说宵禁了,再说一直在家里等师弟,这样才对。再之前,就是师弟离开京城去富县,我告诉他老二的行踪,他问我老二什么时候回来,我洗了个澡,从诏狱里被放出来……”
诏狱被污渍匿了的行踪,也直接被理解为了是池宁的人放了江之为,又做了一些手脚。
还是那句话,除了俞星垂的部分,江之为说的都是他真实经历过的,按照时间顺序往回倒腾也无所畏惧。中途偶有记错,那也是人之常情。人是不可能百分百说清楚自己所有的经历的,真那么说了,才更加可疑。
审问的人最后在江之为的履历上写下: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合理怀疑这就是个傻子。
走之前,江之为还在问:“总能告诉我一下,为什么要把我关进来吧?我最近真的很老实,什么也没有干啊,连休沐日都没有总回家了。”
审问人一想起江之为那丰富的监狱履历就脑袋疼,赶紧打发了他:“不该你问的少打听。”
江之为被带出去之后,并没有回到诏狱,而是原地就给放了。
除了不能透露任何消息,江之为重获自由!
池宁和俞星垂就没那么容易了。审问他们的人,也变成了尚尔和孙二八。一个是最近新帝身边最得用的人,一个是新帝潜邸的老人,都是新帝信得过的大宦官,只不过他们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新帝子嗣艰难的事,他们问的是藏老嬷的案件。
“怎么就那么巧,你们去了富县,就发现了藏老嬷的问题?”
“这因果关系就不对了啊,孙大人。是因为我们去了富县,才发现了藏老嬷有问题。”池宁早已经做好了准备,逻辑十分清晰,也符合他对外一贯的形象,“我去富县,是因为我知道了二师兄俞星垂在富县,准备接他回京。和二师兄在酒楼闲聊的时候,说起了藏老嬷的丈夫被绑架了的事。我师父和藏老嬷有些交情,我们就想着不看僧面看佛面,帮她解决一下问题,没想到……她才是问题本身。”
这不能叫巧合,只能说,有些时候你想证明一个人不是凶手,偏偏在这个过程里却发现证明她是凶手的证据更多了。
命运和他们开了个大玩笑,池宁也很无奈的呀。
俞星垂的回答也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那一套,他去富县看老情人,顺便拜访与师父有旧的藏老嬷。他这一路回京,拜访了不少师父的故交旧友,都是有迹可寻的。在听说了藏老嬷的悲惨遭遇后,就想着略尽绵力帮个忙,没想到师弟来接他,就顺便借了一下东厂的力量。一整个逻辑链都十分顺畅缜密。
尚尔和孙二八离开后,一对口供,便发现了池宁和俞星垂都有所隐瞒。
但,这些隐瞒不能说明他们有问题,只能说明他们师兄弟之间关系很好,这样一看,这口供反倒证明了他们真的没有问题。
池宁不想连累大师兄,所以才没有说他是怎么知道老二快回来了的;
俞星垂没有说他和池宁在拿藏老嬷的事搞竞争,美化了一下他们的做事动机。
这才是符合一个人逻辑与感情的口供。不是事到临头,他们是不会交代得那么清楚的,也不想让自己重要的人卷入其中。
只有拿到三份口供,才能综合分析出全貌。
尚尔等人也更加相信他们自己分析出来的事件始末。
新帝看着这份清晰的行动时间线,再怎么心中不爽,也必须得承认,这就是事实,而不是有心人算计出来的。
池宁与俞星垂顺藤摸瓜发现了藏老嬷有问题,钓出了一条大鱼不罢休,还钓出了……
马太监也受到了审讯,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抓进来,在意识到的那一刻,他都快要被吓死了。他觉得他知道了那样的帝王秘密,肯定是死定了。一闭上眼,马太监就只能想到那一晚城门口池宁的嗤笑,以及那一句如心魔一样挥之不去的话:“有命拿,没命享。”
早知道是这样的事,他肯定不会卷进来啊!
池宁审讯回来的时候,正看到马太监如丧考妣地瘫在监狱里,他对着他嗤笑了一声,就这胆子,还特么想摘桃子。这次算爷爷免费给你上一课,我池宁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抢的!
新帝也已经知道了马太监与池宁在城门口的“交手”,更是对马太监气愤不已。他没想到池宁会为了维护他,而不愿意交出藏老嬷。反倒是马文……
说起来,这个马文是不是总出现在皇后身边?
上次邪祟出现的时候,他就正巧在栖梧宫,他那么早在皇后寝宫干什么?他又不是伺候皇后的宦官!皇后肚子里的孩子……
这马太监到底是不是太监?要是太监,他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娶媳妇?那个天书教的黄三娘就是他整出来的。
池宁也没想到,新帝的路子这么野,竟然怀疑出了一个全新的角度。
至于如何处置池宁等人……新帝心里其实也还没个谱。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把确定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员放了,留下知情人,再慢慢考虑权衡以后的事。
太后有琴氏的提议再一次在新帝的耳边回响。
在得知藏老嬷的所作所为后,新帝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但在他遮挡面容,连夜秘密召了民间不知他皇帝身份、专治男科的几个大夫,多方位、全角度地为他进行了看诊后,面对几乎一样的结果,他想不相信都不行。
他确实子嗣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