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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渴望爱情(七)
    武云飞的老婆,是他从东北锦州带回来的一个满族姑娘,长得细皮白肉,丰满而以苗条。武云飞爱他的老婆,爱到**的程度。每逢上夜班,他就把老婆锁在房间里。钟平对武云飞的做法很不理解,干嘛要这样呢?如果她对你不忠诚,并不是非要在晚上做对不起你的事,难道在不能做吗?他总感觉到武云飞门上的那把黑锁象是一个沉甸甸的黑秤砣,压在自己的心上。终于忍不住,他找到一个机会对武云飞说,云飞,你干吗上夜班老是把嫂子锁在家中,有那个必要吗?
    那天他正和武云飞在矸子山上倒矸石,倒完了就在山上休息。武云飞抽着烟,沉默了一会说,老弟,你还不懂。女人不管紧,她就会爬到你头上来。
    钟平说,没那么严重吧,关键是要互相信任,互相理解。
    武云飞猛吸一口烟,眺望着远山说,我也知道这样做有点过份,但就是放心不下。你想想,象我这样只有小学文化的人,也没什么大的理想,除了爱打抱不平外,主要的精神寄托就在老婆身上。
    钟平想想也对,一个煤矿工人干着又苦又累的工作,倘若再没有一个温馨的家,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然而,心胸也不能过于狭窄,老婆毕竟不是一个物件,她也是活生生的人。她不仅需要爱也需要自由,更需要丈夫的信任。钟平又说了这样的意思。
    武云飞叹口气说,钟老弟,你能对我说这样的话,说明你看得起我这个老大哥,我就听你的吧。
    他们从矸子山上下来的时候,发现杜老大身边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身材高挑,尽管穿着朴素,但依然颇有风韵。杜老大不待武云飞提问,便主动地说,武班长,这是我的女朋友,在芜湖皮鞋厂工作,刚下火车。
    武云飞果断地说,你回宿舍去吧,今天就不要上班了。
    杜老大犹豫地说,这恐怕不好吧。
    武云飞把手一挥说,走吧走吧,有什么事我负责。
    钟平鼓励说,回去吧,不就是休息半天吗,天塌不下来。
    杜老大把手套拿在手上拍拍,感激地说,谢谢你们。然后对女友说,我们走吧。
    望着他俩人的背影,武云飞说,这个女人长得还错,就是不知她可愿意嫁给杜老大。
    钟平说,女人虚荣心强,同时也最讲实际。杜老大在政治上受了打击,还不知可有出头之日,她要是还能嫁给杜老大,那真是难得。
    也不知是有人造谣,还是武云飞多疑?他开始怀疑运输一班班长崔虎和自己的老婆有瓜葛。崔虎是淮南煤校毕业分配过来的,长得人高马大,比武云飞要高半个头,会摔跤,蓝球打得也好,在巫山煤矿算得上活跃人物。其实他和武云飞老婆接触并不多,隔壁邻居不能说见面不说吧?他和武云飞老婆仅仅开过一次玩笑。那还是武云飞老婆问崔虎,小崔,你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材,怎么不讨个老婆呀?崔虎笑着说,讨不着呀,象你武嫂子这么漂亮的人,上哪儿去找啊?如此而已,再也没开过第二资玩笑。
    那天晚饭后,武云飞因喝了一点酒,手上拿着一块砖头,站在门口指桑骂槐:妈的个屁!欺侮到老子头上来了,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武云飞是好惹的吗?骂着时他一掌把砖头砍成两半,拿着一半砖头炫耀说,小狗日的,老子叫他的头和砖头一样。老子不管他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有种的跟老子较量较量。这几乎是骂明了。
    他这一骂不要紧,很快引来许多工友围观。多数人莫明其妙,少数听到一些风声的人,知道他在骂崔虎,便有人窃窃私语,这下有好戏看罗。
    崔虎在家中实在忍不住,走出来捡起一块薄薄的石片,托在左手掌心说,奶奶个熊,俺崔虎也不是吓大的。说着右掌猛地向石片击去,啪地一声响,石片被击碎了。崔虎摔掉碎石片说,奶奶个熊,俺就不信狗日的脑壳比石块还硬。
    正当事态要进一步发展时,钟平赶到了。武云飞红着脸向崔虎冲过去,钟平一步跨上前拉祝蝴说,云飞大哥,你可愿听小弟一句话?
    武云飞一见是钟平,忍着气说,有什么话你快说吧。
    钟平说,好汉斗智不斗勇。如果你真想和崔虎比试武艺,不妨找个时间,在井口后面校荷林里正正规规地比武,以决胜负。要是你们现在打起来,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人保科下来追查且不说,还要落得大家笑话。你也不想想,究竟为什么打架?
    钟平的话提醒了武云飞,他虽然喝了点酒,但毕竟没喝醉,也就顺着下台阶说,钟老弟,我就听你的,你去告诉崔虎,明天晚上在校荷林里比武,不敢去的是婊子儿。
    钟平说,你放心,这事由我来安排。你先回屋吧,这么多人看多难为情。
    武云飞狠狠地瞪了崔虎一眼,转身进屋。钟平和崔虎都是矿蓝球队队员,所以他有把握说服崔虎。他走过去把崔虎拉进屋里说,小崔,我知道你受了冤枉,心里有一口气。但你要原谅武云飞,他就是一个火爆性子,其实人并不坏。他约你明天晚上到校荷林里比武,我想,切磋武功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把心中的疙瘩解开。隔壁邻居,挨着鼻子粘着脸,关系搞僵了没什么好处。
    崔虎沉默了一会说,小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去。
    校荷林在矿井后面的黄土坡上,松林中有一块草地,钟平经常跟着武云飞到这里来练习摔跤和散打。这天晚上,月光皎洁,校荷林里并不黑暗。武云飞带着钟平,崔虎也只带了一个煤校同学。比武前约定好,双方都赤手空拳,不准使用任何凶器。先比摔跤,后比散打。武云飞脱去外衣,里面穿的是紧身服,腰间系一条宽皮带,完全是武士的打扮;崔虎也脱去外衣,里面穿的是运动服。他们做好准备活动之后,便开始摔跤。武云飞动作凶狠,崔虎灵活多变。武云飞突然抓住崔虎两臂,身体向后一仰,一个兔子蹬腿把崔虎摔倒了,胜第一局。接着崔虎一个大背包把武云飞摔倒了,胜第二局。正要摔第三局时,忽然听到井口警报器响了。他们知道,一定是矿井下出了什么事故,便不约而同地向井口冲去。
    他们赶到井口时,才知道是井下一处瓦斯爆炸,死了两个工人。干煤矿就怕出事故死人,一旦死了人,全矿上下从职工到家属心情都是沉甸甸的,工人好几天都没在心思上班。尤其是井下工,心理压力更大。所以有不少煤矿都把民以食为天改为安全为天,书写成醒目的大字悬挂在井口。
    受到瓦斯爆炸事故的冲击,武云飞和崔虎似乎都从中醒悟到什么,互相宽容地握握手,各自回家。此后,再也没听到过他们互相对骂,更不用说诉诸武力了。大家都是煤矿工人,说不定哪一天在井下遇到什么事故就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干吗要那么心胸狭窄,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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