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是,第十一年的春天,她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带来一台黑白电视机,问我会不会修,我说会。
不知道是不是她使了什么手脚,还是电视机牙根就没坏,反正是让我修好了。
她很喜欢,钻进了我的怀里。
我说我一直唱着那些歌等她。
她感动得哭了。她说她嫁人了,她嫁错人了,她嫁的那个人外面有了女人。
她说了很多,把我说睡了。
我醒来时,她已经走了。电视机留在了我的床头,我就知道她不是为修电视机来的。
之后又是十年杳无音信。大概她老公改邪归正了,或许她幸福起来了吧。
然而,事实再次颠复了我的猜想。她给我写信说,她老公把她抛弃了。我回信说,那就嫁给我吧。她回信说,我除了会修几下电器还会什么?我说我会给她唱那一群老歌。她说还有呢?我想跟她说,我会插秧,种菜,赶车,放牛,但我没有回信,我知道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她也没再写信给我。
后来,她又嫁人了。
我叹了口气,骑自行车从中城一直骑到虎门,路上哼着我和她的歌。我觉得配音还是装在自行车上好,为了这事,我闭门造车五个月,达成了心愿。从此,我就骑着自己的音乐自行车走街串巷。
这几十年来,我就唱了那几首歌,时间好象留在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小山岗上。不知道翠儿怎么样了。我这么想啊想,居然就把翠儿想来了。她约我到东城一个酒店见面,弄得我砰砰心跳,不知道这次见面会发生什么?她会不会拿台笔记本电脑让我修理?我还能象当年底气十足的说我会吗?她会不会再跟我发生关系,然后再次消失?估计下次只能在地下相会了。
我一路想一路唱,一个小时的路却走了三个小时。
到了酒店,翠儿已经开好了房,她半卧在双人床上,见我进来,张开双臂迎我。我知道,属于我们的时间到了。
等一切平静下来,我开玩笑说,这次我还以为她会让我修笔记本电脑呢。她打断了我的话说,这次是她自己坏了,她把自己带来了。
她病了。
第二天,她就躲在了医院里。
我守在她身边,她身边再没有其他人。我给她说我的音乐自行车,给她唱那几首老歌。她说好听极了,说我太有才了。
一日黄昏,她问我,她这部老电器我会不会修。我说会,一如当年那般无比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