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俄双方实际上都没有做好在黑沟台继续进行主力大会战的准备,日军的第五军还未能完成组建,第三军也未能从旅顺抽调过来,俄军的新援军还在鄂木斯克、莫斯科等地积极筹备中。
不管现代战争的各种理论如何发展,战争之中最为基础的那些道理依然是几千年间都未曾改变过。
狭路相逢勇者胜,当双方的主力部队相距不过一千米远之时,提前决战就已经再所难免,因为大山岩和库罗帕特金之间并没有可以相互通信的使者,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手到底在如何考虑问题。
出于对蒋家窑战役的格外关注,双方都在不断抽调主力部队过来增援,日军不断增加机枪和火炮的数量,日本满洲军第二军在奥保巩大将的率领下不遗余力的强硬进攻,而柯尔巴斯中将也不敢撤退,双方就在这里大打出手。
短短六天之内,不足两公里长的防线上,双方累计投入的兵力已经超过四万人,机枪总数超过100挺,日军的机枪也在飙升式的不断增加,每过一天,日军的压制火力都会更强一些。
因为有马德尼道夫准将这样的高级军官亲自负责指挥,宋彪不用考虑太多的问题,他忽然也可以作为一名士兵在战场上作战,只是他的作战方式更为特别。
在相距近一年的时间后,他终于重新拿起了自己最习惯的SVD精确步枪,为了不让其他人,特别是俄军对他的步枪产生过多的特殊兴趣,和他的零三式步枪一样,他都在外面裹了一层粗麻布。
他单独隐藏在一片事先设计好的高地掩体中,瞄准在战场上出现的日军中的各级士官和机枪手,一个接着一个狙杀。
他倒是更喜欢这种作战方式,也更符合他的喜好。
他可以寂静的匍匐在掩体中,冷冷的瞄准日军的每一个合适目标,用1/2的概率不断消灭对手,六天时间里,他一共击杀了247人,大多数都是军曹、小队长、中队长和机枪手这样的角色,也有级别更高一些,总之,只要军服比较特殊都在他狙击的范围内,如果找不到这样的目标,他就会瞄准机枪手,以及那些迫击炮手,甚至是普通的士兵。
几乎将手里的R型弹全部打光,他才不得不停止这种单方面的屠杀。
日军虽然知道战场上的俄军有很精确的神枪手,可在嘈杂的战场上,他们根本无法寻找出狙击手的位置,而可供宋彪藏身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他几乎每天都会换两三个位置。
这种感觉刺激,但宋彪有种预感,这既是他第一次以狙击手的身份上战场,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他的责任早已不是部队中的精确射手,他是一名团长。
他感觉自己可能击毙了日军的一名少将,但他不是很确定,因为相距超过七百米,他实际上也不是很有把握就确信自己真的是杀了一名少将。
日军的第五师团果然不愧是日本之钢军,他们在前线的强攻气势极其强悍,作战水平确实很高,但在宋彪打造的坚固复杂的工事体系面前,在俄军竭尽所能的坚守面前,第五师团的伤亡是极其严重的。
日军的一个主要优势是士兵训练有素,所有士兵都是经历过严格的训练,而俄军的士兵基本是临时拼凑起来,双方在作战水平和射击能力方面差距是很明显的,特别是在第五师团将前线推进到距离蒋家窑第一道阵地不足三百米的时候,日军的射击优势逐步发挥出来,俄军的损伤也开始急剧增加。
在后续的预备队未能抵达前线时,赵庭柱的第一步兵营终于推上前线和日军正面作战,为了尽可能地减小伤亡,宋彪的对策是将整个营打散,按照班的编制补充到塞乌丁斯克第二步兵团的各个联队中,充分利用俄军本身的战斗力和日军抗衡。
1905年2月21,中国的农历正月十八,昨天晚上难得是一个月圆之夜,却非常罕见的遇到了一次月全食,短暂的红月让人心悸。
凌晨时分,日军组织了两个联队的兵力实施他们曾经屡试不爽的夜间攻势,面对超过六千人的两次强攻,宋彪很果断的捍卫了自己的“屠夫”美誉,用他的满洲步兵团和工兵大队的长矛反制,将日军杀的血流成河,一个不剩的全部丢在阵地前沿。
他和马德尼道夫解释日军的夜间攻势,很经典的使用了“猪突战术”一词,而马德尼道夫立刻送了他一个“屠夫”的绰号。
虽然这个绰号很不文雅,也不符合宋彪这个特殊的文艺青年的形象和气质,可又真的名副其实,俄军对这种战术的反制措施几乎都是他一手创立的。
诡雷、机枪、霰弹枪、哥萨克长矛加照明弹,这就是宋彪的一整套手段。
黎明时分,当阳光照落在阵地前沿,一公里长,三百米宽的阵地上遍布着日军的尸骸,鲜红的血液早已凝固冻僵,在洁白的雪原上染出一片片红色的霜晶。
宋彪罕见的亲自趴在堑壕上,身上披着马德尼道夫准将送给他的黑色毡毛斗篷,李大运蹲在他的旁边打瞌睡,这家伙昨夜都没有睡,怀里还抱着宋彪的两杆步枪,都用羊皮袋子装好。
宋彪自己握着他的零三式步枪,瞄准日军阵地,继续寻找可以射杀的目标。
这场极端血腥和残酷的蒋家窑战役已经打了十一天之久,日军将阵地一直推进到距离俄军和满洲步兵团阵地不足三百米的地方,此后就被耗在这里,再也无法前进半步,为此,俄军和宋彪的满洲步兵团也损伤了7400人。
这些天,在后方的薛长庆和老金头招了一些新兵补充进来,但也只是从事工兵和运输大队的工作,没有急着送上前线,宋彪的两个作战营的伤亡过半。
两天前,日军试图在夜间将阵地推进到一百米的位置,宋彪被迫组织了一场大规模的反扑,即便是俄军冲在前面,他的人也死伤惨重,幸好是最终将日军击退。
这场战役已然是名副其实的恶战,英法美德各国的观战团都在附近的区域里观战,在于家窑就有一队美国观战团,十四名美国军官在这里查看情况,对于这场恶战,世界各国也都在重点关注着。
人们也普遍将这场战役视作日俄最终大决战的前哨战。
整整十一天的恶战打下来,日军第五师团的作战部队和预备队损伤殆尽,后续补充上来的第11步兵旅团和第70步兵联队也损失过半,特别是第11步兵旅团,上来就要发动夜间推进战,被宋彪和艾斯克少校迎头痛击,今日凌晨抽调一个联队的兵力配合第五师团的残部组织最终攻势,结果死了一地。
日军的总伤亡预计已经超过1.8万人,而俄军塞乌丁斯克第一、第二步兵团,新编远东第三步兵团和后续补上的42个步兵连,加上宋彪的满洲步兵团总计伤亡9400人。
总体来说,即便俄军最终获胜,这也是一场最为惨烈的胜利。
李富贵从后勤大队那边提前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稀饭,带着一小碗腌肉豆酱和两个腌菜包子,这就兴匆匆的端过来,高高兴兴的送给宋彪。
宋彪却是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日军的动向,让李富贵先等等再说,情况似乎有点不同,宋彪在瞄准镜里看到的是一些非常奇特的反常举动,他感觉日军似乎是要撤退了。
果不其然,在保留一部分兵力殿后的同时,日军的大部队悄然向后方阵地转移,蒋家窑阵地上的俄军士兵们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个反常的举动。
很快,肩膀上绑着绷带的冯.艾斯克男爵少校匆匆的沿着堑壕跑了过来,和宋彪问道:“他们是不是要跑了?”
宋彪半信半疑,道:“可能是吧,你派人去通知准将。”
冯.艾斯克男爵少校不甘心的劝说道:“我们直接组织进攻吧?你的兵力和我的人加起来,完全可以突袭一次。”
宋彪不假思索的拒绝,道:“不行,日军在后线保留了多挺机枪,硬冲很吃亏,你去找准将,让准将立刻通知炮兵团全面打击前沿阵地,他们打个三轮,咱们再跟上去抢日军的阵地。”
冯.艾斯克男爵少校现在也基本就听宋彪的指挥了,他立刻答应下来,将身边一起过来的传令兵抓起来,嘱咐几句就派了出去。
虽然还要等马德尼道夫准将的炮兵团先轰几轮,宋彪这边就先开始组织了,他的损失也很厉害,还好小日本的步枪威力不足,弟兄们是伤多死少,最主要的死亡情况实际上多是来自于日军的机枪和火炮。
宋彪能够组织起来的兵力主要是以张亚虎的第二步兵营为主,另外就是他用两个警备中队,加上从工兵营抽调了弟兄重新组建的第三步兵营,赵庭柱的第一步兵营基本打残废了,暂时不能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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