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至衍嗤笑一声,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你又不是我老婆,我干嘛包容你。”
颜妤被他的一番话噎得哑口无言,一时气结,但转瞬又想到自己认识席至衍二十多年,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如果要较真她早就要气死了,于是当下颜妤也就懒得和他计较。
看了一会儿窗外的街景,颜妤突然转过头来,问他:“上回听叔叔阿姨提过至萱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办?”
这件事不提还好,一提果真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
席至衍的语气不善:“她都成那副鬼样子了,还办什么办!”
席至衍原本就对这件事心生抵触,他情愿至萱就一直躺在那儿,也不愿意将她硬塞给乱七八糟的人。
至萱是他最宝贝的妹妹,可变成如今这样,有哪个男人是真心实意想要照顾她一辈子?
只要一想到周仲安在背地里可能对自己妹妹表现出的厌弃与嫌恶,他便觉得无法忍受。
颜妤知道他虽嘴上这样讲,可却是最心疼这个妹妹,因此她也不咸不淡地开口:“你这话说的,倒好像是至萱自己想变成这样。”
言下之意便是要他别忘了真凶是谁。
可席至衍又不傻,哪里听不出来颜妤话里话外的意思。
那天被颜妤撞见他扶那个女人回房间,照着颜妤往常连他身边一只蚊子都要搞清楚公母的架势,自然是早就将桑旬的祖上三代都给打听出来了。当时他并不觉得如何,可现在见颜妤这样拐弯抹角地提起那个女人,席至衍却觉得心中蓦地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意。
他分辨不出这股怒意的来源,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他便无法抑制地觉得愤怒,仿佛下一秒整个胸腔就要全都炸裂开来。
见席至衍的反应不对,颜妤一时间也不敢再提,生怕弄巧成拙。
颜妤这回特意将工作全放下,跟着席至衍来了北京,就是怕事情有变。即便那个女人半个月后便会永远地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可不到她真正出境的那一刻,颜妤还是无法放心。
不过这样的心思却也只有她一人知道,对着席至衍,她也只说是祖父母年事已高,所以特意过来陪老人家一段时间。
也正因如此,她才回北京没几天,便有圈子里的好友为她设了局接风,席至衍今天便是来接她去枫丹白露的。
车子一路开到枫丹白露,门口的泊车小弟自然是认得席至衍的,一见他下了车,便赶紧走上前来将车钥匙接了过去。
两人正要走进去,斜刺里突然冲出了一个人,席至衍将颜妤往身后一挡,可等看清了面前的人后,他却忍不住冷笑一声。
是杜笙。
他几乎已经将桑旬的这个妹妹忘到脑后了——蠢、虚荣、脑子不灵光,席至衍甚至都没有追求过她,她便乖乖贴了上来,连一丝丝征服的快感都不能在她身上得到。
更何况,席至衍发现,那个女人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在乎这个妹妹,折磨她没有什么意思,并不能给那个女人带去多几分痛苦。
可十分讽刺的地方在于,杜笙看着站在席至衍身边的颜妤,声音颤抖道:“她是谁?”
席至衍转向颜妤,淡淡道:“你先进去吧,他们都在里面等你。”
颜妤打量了几秒眼前的女孩,又看了一眼席至衍,勾起唇角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别伤了人家小姑娘的心。”
“说吧,有什么事?”席至衍靠在沙发里,神色冷漠,和从前在杜笙面前的样子大相径庭。
杜笙知道他和桑旬之间的旧怨,只还以为眼前的人是她体贴可靠的男友,现在不过是故作冷淡而已。
可杜笙知道,自己不得不振作起来。父亲得了那样的病,母亲怕影响她的学业一直都瞒着她,如果不是弟弟发现医院的化验单,恐怕他们姐弟俩就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杜笙觉得尊严扫地,可是没有办法,她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声音里带了浓重的哭腔慢慢道:“至衍,我爸爸出事了……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救急,我一定会还你的。”
听到这话,席至衍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意,他问杜笙:“你想要多少?”
杜笙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道:“五十万……五十万可以救我爸爸的命。我马上就可以工作了,以后会慢慢还给你的!”
只是席至衍似乎并没有被她的孝心所打动,他弯起唇角,一脸玩味的笑:“五十万……你要还多久?”
他嗤笑一声:“那你岂不更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来纠缠我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实在太过不留情面,杜笙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只是下一秒席至衍便拿出支票夹,将转账支票填好,唯独留下空白的签名处。他将支票扔到杜笙面前,漫不经心道:“让你姐来求我,或许我会考虑一下。”
chapter 13
原先杜笙并不愿意相信席至衍接近自己全然是为了桑旬的,或者说,即便一开始他接近自己是为了报复桑旬,可两人相处了那么久,她不相信席至衍会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
可惜事实似乎并不如自己所愿,如今杜笙亲耳听到,也终于觉得自己实在是一厢情愿得可笑了。
杜笙苦笑,抬头看向席至衍:“你真的……全部都是因为我姐姐?”
她想问的是,他对自己,难道没有哪怕一点点真心?
可席至衍还是先前那副模样,杜笙的质问似乎并未让他的情绪有半分波动,他拨弄着手中的打火机,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我说了,要不让你姐来求我,要不现在就滚蛋。”
杜笙咬咬牙,先前所有的留恋与不甘皆因为她对眼前的人还抱有幻想与希冀。明明不久前他还是对自己体贴入微的温柔男友,可现在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换上了最冷漠的脸孔,杜笙只觉得心如刀割,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将戏演得这样自然么?
只是念及还在病中的父亲,杜笙的眼眶发酸,她将所有的脸面与尊严都踩在脚下,缓缓道:“好。”
给桑旬打电话的时候,杜笙并未预料到对方居然会拒绝。
这样一件人命关天的事情,桑旬居然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自己……杜笙没想到有人居然可以这样冷血无情,因此声音里也多了几分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我爸爸他就等着这笔钱救命?!他就算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也养了你十多年,你怎么可以这样冷血?!”
桑旬听在耳里只觉得荒诞,别说她从小到大从未花过继父的一分钱,即便是她想花,继父也绝不会给她花钱的机会。
她想了想,然后平心静气道:“老家的房价现在也有两万多一平了,把房子卖了,治完病剩下的钱也许还能再买套小户型。”
治病是要花钱,可去席至衍那里借钱哪里就成了唯一的法子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桑旬还以为自己终于将她说通,可没想到下一秒杜笙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在电话那头哀求:“那房子爸妈住了一辈子,他们现在都这把年纪了,难道你还要他们被扫地出门吗?……姐,就当是我求你,你只要帮我借到这五十万,之后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我一个人还钱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