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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节
    楼喻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听阿骨突部人说的。”
    阿巴鲁麾下的人都好大喜功,又厌恶使团,私底下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他们将阿巴鲁“引狼攻击使团”的事迹当成炫耀的资本,觉得这个计策相当棒,只可惜被阿布图给搅和了。
    楼喻更惊了:“你听得懂蛮语?”
    “霍家常年与北境各部打交道,我从小就学会了蛮语。”
    楼喻:“……”
    每次在他觉得霍延已经足够优秀的时候,霍延总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
    见他怔愣,霍延微俯身体,低低问:“可有受伤?”
    楼喻摇摇头:“我没受伤,二笔为救我,被狼抓伤了手臂。”
    “你没事就好。”
    霍延既感激冯二笔,却又自私地感到庆幸。
    他眸色冷厉:“狼群是阿巴鲁驯养的,此事是他故意所为。”
    “我猜到了。”楼喻回道。
    霍延眸色变暖,他的殿下总是这般通透。
    他笑道:“可惜眼下不能动他,只能让他受些罪。”
    楼喻眼睛一亮,“怎么出气的?”
    “我在他食物里放了巴豆粉。”
    前来北境,自然要做足准备。
    巴豆粉是他特意带来的,偶尔对付骑兵挺有效果,战马若是吃了含有巴豆粉的饲料,很有可能会拉肚子。
    没想到还没用在马上,倒是先用在人身上了。
    楼喻差点笑出声,好歹忍住了。
    他转移话题道:“眼下骨突王故意拖延议和,恐怕明日议和也完成不了。”
    “嗯。”
    楼喻皱眉继续分析道:“阿巴鲁反对议和已经摆到明面上了,就是不知道骨突王到底是什么态度。”
    议和是骨突王决定的。
    但有一点很奇怪。
    阿巴鲁劝了一下,骨突王就决定拖延时间;阿布图去劝了一下,骨突王就又决定明日议和。
    这般阴晴不定,让楼喻有些捉摸不透。
    “别担心,现在是冬天,阿骨突部物资不足,又无再战之力,骨突王为大局着想,必定会同意议和,只是议和的条件可能会超出朝廷的预期。”
    霍延温声安慰道。
    “朝廷想议和,骨突王想议和,阿布图想议和,”楼喻狡黠一笑,“可是,阿巴鲁不想,乌帖木不想,我也不想。”
    经过两日观察,楼喻觉得这次议和中,恐怕只有阿布图是最为单纯的。
    其余人皆心怀鬼胎。
    骨突王若无别的意图,不可能故意拖延议和。
    阿巴鲁主战的想法完全写在脸上,但如果他真要杀掉使团,凭他的势力,又怎么可能真的让阿布图探听到自己的计划,从而派赛耶及时解救使团呢?
    阿巴鲁真的只是为了反对议和吗?
    这场局扑朔迷离,端看谁是鹬蚌,谁是渔翁。
    听他说着俏皮话,霍延心里仿佛灌了蜜似的,眼角眉梢皆带笑意。
    “属下会一直陪着您。”
    楼喻脸一热,伸手碰了碰他的衣裳,挪了挪身体。
    “你身上寒气散了,上来吧。”
    霍延依言躺到榻上,像昨晚一样背对着楼喻。
    楼喻今天没喝酒,清醒得很,也有工夫跟霍延说个明白了。
    他戳戳霍延背脊,问:“为什么背对着我?难不成嫌我不堪入目?”
    “不是。”霍延连忙辩白。
    他声音闷哑,落在楼喻耳际,恰似一团火星,歘一下燃烧起来。
    楼喻:“……”
    听这声音,不会是……吧?
    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东西根本不必明说,懂的都懂。
    楼喻悄悄拿被子蒙住脸。
    霍二郎也太不禁撩了吧?他也没说什么虎狼之词啊。
    耳边的心跳声渐渐加快。
    忽然间,身边人动了。
    霍延翻过身,连人带被将楼喻抱在怀里,又伸手扯去他蒙在脸上的被子,嗓音暗哑:“别闷坏了。”
    少年统领身上带着清新的草木味道,楼喻猛地被这种味道包裹,脑子一片空白。
    黑暗的毡房内,唯余两颗心砰砰跳动的声音。
    “睡吧。”
    霍延下颌轻轻蹭了蹭楼喻的额发,温柔而亲昵。
    楼喻倒是被撩拨得睡意全无,只是想到霍延这些时日的辛苦,他便乖乖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第二天早上醒来,照例没有看到霍延。
    楼喻坐起身,忽然想起冯二笔昨日的话,便趴在榻上找头发。
    还真让他找到几根头发丝儿。
    其中有几根稍显粗硬,剩下几根更细软一些。
    楼喻情不自禁翘起嘴角。
    恰好冯二笔进来,见他高兴,不由道:“今日议和结束,咱们就可以回去了,殿下是因为这个高兴吗?”
    楼喻随口应了一声,趁冯二笔没注意,将头发丝儿全都扔到床底下。
    恰好宋砚进帐,凑到他跟前,笑嘻嘻压低声音道:“殿下,奴方才听蛮人侍从说悄悄话,听到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儿。”
    “什么事儿?”
    冯二笔也凑过来听。
    “说是阿骨突部二王子阿巴鲁昨晚腹泻不断,折腾了半宿,差点去了半条命,哈哈。”
    “真解气!奴就不喜欢他那个嚣张的模样,还敢对咱们殿下不敬,活该他倒霉!”
    若非场合不对,冯二笔都想鼓掌喝彩了。
    楼喻低首闷笑,心里泛着甜蜜。
    “殿下也觉得好笑?”
    见逗笑殿下,宋砚心中甚喜。
    他还是有点用的嘛!
    幸亏他之前学了蛮语,才能打探到这样的笑话说给殿下听。
    楼喻颔首:“确实挺好笑,不过你打探消息时也要注意安全。”
    “是!”
    楼喻又问冯二笔:“你胳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冯二笔开心道:“殿下,只是小伤,不碍事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多注意些。”
    “奴知道的。”
    冯二笔得他关心,脸上笑容更甚,忙转身去取洗漱用具。
    穿戴洗漱完毕,阿骨突部侍从备上吃食。
    楼喻坐在案前用膳。
    “殿下,今日外头风大,不如披上这件大氅吧?”
    冯二笔背对着楼喻,从箱笼里拿出朱红色大氅问道。
    身后半天没有反应。
    冯二笔转身去看。
    他家殿下正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夹着饼发呆。
    不仅在发呆,他还在傻笑!
    冯二笔悚然一惊,忙行至案前,蹲下问:“殿下,您怎么了?”
    楼喻陡然回神,面对冯二笔惊疑不定的目光,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我只是在想今日议和的事。”
    “真的吗?”
    楼喻一脸严肃:“真的。”
    “哦,好吧。”
    楼喻也没心思吃饭了,恰逢严辉等人来到帐前等候,他索性放下碗筷,起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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