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语风从上次的演武事件就知道了一些,凌月舞其实对邓学治的评价并不是很差。相反,她还是很赞赏这个人的军事素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重用这个人。想来邓学治也是很郁闷,整天琢磨着:我哪里得罪了督军大人了?
林语风结合自己的经历,隐约捕捉到了一点:邓学治这个人,在凌月舞就任督军前,就已经是伊副督军的亲信。林语风嘴角微微翘起笑意:信得过他的能力,但却信不过他的忠诚品行吗?
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被凌月舞看中栽培,与她的私人情谊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之前自己并未依附任何人,与行省的众多高级军官都无往来(人家也看不上一个小军士长),背景靠山一片空白。这样“履历清白”,又有带兵经验,又有私人交情的人,不提拔你提拔谁?凌月舞很厌恶她手下的两位副督军的势力互相倾扎,对于那些在内斗中表现抢眼的人物,她都保留一份顾忌。
既不提拔你,但也不撤掉你,给你留个机会看日后表现-------林语风觉得这大概就是凌月舞对邓学治这类人的态度了。
那天凌月舞问林语风还有什么人才可以向她推荐去帝都军事学院进修,林语风自然不会客气,立即推荐了明亦影。凌月舞点点头说:“好吧,你的这位好友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但既然你这么推崇他,我以后会多留意一下。有机会你带他来见我,若真是人才自然不会亏待他。”
于是此次凌月舞回帝都朝见皇帝陛下,明亦影便也和林语风一起跟随在队伍中。两人所属的小队长们听闻后也吵吵嚷嚷地说要跟去帝都见见世面,林语风拗不过,就带上了秦怀,李斯成和越多行三个人,还有加强班的班长张蒙。
凌月舞的黑室部队从特拉尔市的军部出发南下,途径灰谷行省的两个地市。两个地市的军官全体出迎,仪仗队沿路摆开。身居高位,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凌月舞对此也是很厌烦。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部下们过来为自己凑趣,捧上司的场,凌月舞也总不好冷脸将他们训回去。
在黑室部队的中军营帐中,凌月舞正在接见一批来迎接她的高级军官。放眼望去,整齐的黑色军服,袖口边代表军衔的银杠闪闪发亮。能进入这个营帐中的,最小也是个权督师了。
“冯督师,如果本督没记错的话,你是特水市的人吧?怎么也来到这塔山市?”凌月舞疑惑地看着其中一位军官。
这位冯姓的军官立即出列道:“大人,您一路旅途辛劳,下官和特水市的所有同僚都非常担心:大人是否会水土不服?正巧下官出差来塔山市办理公务,便特地来拜见大人。见到大人精神饱满,英姿飒爽,下官总算安心了,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这厮无耻肉麻!若不是凌月舞在场,众军官们真要大哗了:什么出差?明明是特意跑来讨好督军大人的!特别是塔山市本地的军官,更是一脸地愤然:居然跑到我们的地盘向大人献媚,你算老几啊?
凌月舞心里不悦,但脸上还是微笑着说:“本督无恙,冯督师有心了。”
得到了凌月舞的夸奖,冯姓军官心中大喜,他连忙继续说:“启禀大人,下官有件事要向大人汇报。”
“嗯?”
“得知大人出行将路过我特水市,我市军民无不感到莫大荣幸!”冯军官得意洋洋地说,“下官平日里时刻不忘大人教导,将大人仁政广布于市。民众们都非常敬仰大人,他们自发组织起来,要在我市边界迎候大人!足足有十万人之多!大人,可见您多么受军民爱戴!下官三十余年的生涯,可从来没见过像您这么优秀有魅力的人,下官……”
这位冯督师说得口沫横飞,浑没发觉一开始凌月舞还微笑着听他讲,接着逐渐收敛笑容,脸色冷了下来蕴含怒意。其余众军官偷偷瞥了一眼凌月舞的神色,又看了看冯督师,心里幸灾乐祸,互相之间交换个都懂的眼神:看这家伙怎么倒霉!
“大人,可不是下官瞎说。我市军民对大人您的热情之高,他们自发组织,拦都拦不住……”
“冯督师!”凌月舞沉声打断了他。
“啊,下官在。大人?”
凌月舞强压着怒气,冷冷地一字一句说:“你要让本督的帝都之行成为历史的一个笑柄吗?”说罢不理冯督师,径直起身离去。侍卫兵紧随其后,侍卫队长蒋维走过冯督师身边时,看着他不屑地“哼”了一声。
在场的军官们对于民政民心之类的东西都是颇有经验了,凌月舞再怎么优秀,毕竟任督军时间不长,再说底层平民向来对当政者持不满态度,怎么可能自发组织来迎接大人?还不是这家伙暗中示意人策划的!
有人“嘿嘿”谄笑,有人嘻嘻干笑,大家都在想,这家伙拍马屁拍到马脚上了:笨蛋!凡事都要讲究个分寸!
冯姓督师这才明白自己干了件蠢事,刚才凌月舞的怒意和不满谁都听出来了。他连夜赶回特水市,于是声势浩大的民众“自发”行为立即取消,十万昨天还热情高涨要来迎接督军大人的激情民众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想起凌月舞严厉的御下风格,冯督师担心得睡不着觉(这次是真的),他又向凌月舞上了一封请罪公文,文字之间痛哭流涕,忏悔莫及(五十岁的老头向二十岁的少女撒娇:“我错了”是什么模样?),终于得到批复:“再有此等扰民行为,自己到军法处报到!”他松了一口气,知道督军大人虽然措辞严厉,但总算是放过了他这一回。
出了灰谷行省继续往南,由于不再是凌月舞的辖区,沿途出来迎接的官员明显少了很多。但其中仍然有不少高级军官出现,尽管并非凌月舞的直属部下,可他们依然极尽巴结,殷勤地接待、陪同、护送,宴请、礼品馈赠源源不断,所到之处都是殷勤的笑脸和鲜花。-----这让林语风看得很是惊奇,他低头寻思一会,感觉凌月舞恐怕不单单只是一个普通的行省督军。二十岁的少女督军,在帝国历史上绝无仅有,还有她身上那些名贵的服饰,亚神器“月衣”,那把神器黄金弓,林语风还依稀记得她的侍卫队长蒋维称呼她为“小姐”而不是“大人”。
由此判断,凌月舞出生豪门贵族毫无疑问,而且还是那种最上层的,处在帝国权力顶峰的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