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板和老板娘的悉心照料下,郎瑞民的伤势迅速好了起来。
可总不能窝在旅馆里啊,郎瑞民思量再三,终于想到,这里肯定有一些华人社团之类的组织,自己可以通过旅馆老板的介绍加入,在那里或许可以免除寂寞,或者能找到一些机会做些事情。
于是,他找到老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以,这里有一个官方机构,也有四五个我认识的私家组织的社团会馆,你加入哪一种呢?”老板看着郎瑞民,热情地问道。
“哦,加入私人会馆之类的就可以,官方的太拘谨,我不习惯。”郎瑞民掩饰住自己的慌乱,急忙说道。
“是啊,官方的需要六七种证件,很麻烦。我加入的就是一家私人会馆,每月适当交些会费,大家聚一聚,也有个照应,很不错。”老板听完郎瑞民的话,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麻烦你给我介绍一家,整天呆着实在无聊。”郎瑞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可以,一会儿我就可以带你去一家北方人为主的俱乐部性质的名为‘北方的狼’的会馆,这家会馆在这里名气最大,他们的组织者我认识几个。”老板爽快地答应了,这使郎瑞民颇感欣慰。
三点多,郎瑞民穿戴停当,跟随老板出了门。
那次被打被抢之后,郎瑞民几乎不敢出门了,原来的美好想法都成了烂在腹中的空想,在街上看到**上身晃来晃去的大块头他就害怕。
走过一条街道,拐进一个胡同,老板领着郎瑞民上了二楼。
一个几十平米的大房间里,四个男子在打台球,老板走上前,叫住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目光犀利,微低着头,大大的眼睛直直地审视着郎瑞民,令郎瑞民颇感不安。
“怎么?杀人了还是**了?”郎瑞民本来对几人很有亲切感,可这句见面问话却使郎瑞民颇为不悦。
“没有,刚过来,还烦请各位多照应。”郎瑞民压抑住心中的不快,微笑着说道。
“没关系,都是炎黄子孙嘛,怎么也不能和晚晴似的,受外国杂毛子的欺负,咱在外边得活出尊严来,不能让外国人瞧不起咱。”
高个子男子说着,把郎瑞民领到一台电脑前,点开一个文件夹,对郎瑞民说道:“把自己的个人信息填好,来自中国的哪个省,有什么爱好特长都填全了,以后大家也便于互相帮衬照应。”
郎瑞民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黄勇,他怕用原来的名字给自己招来麻烦。
“赫,咱是本家,我叫黄龙。”高个男子说着,向郎瑞民伸出了手。
“按规矩交点会费,为以后的活动提供些资金支持,否则经费短缺,活动不起来。”黄龙微笑着向郎瑞民解释,郎瑞民心里温暖了许多。
“交多少呢?”郎瑞民还真不知道,便很直率地问道。
“看你的经济情况,如果眼下困难不缴也可以,若条件允许交个三两千的都可以。”黄龙看着郎瑞民,耐心地介绍着。
“好,我先交一万吧。”郎瑞民说着,拿出一万元人民币交到了黄龙手里。
“你刚来,处处用钱,先交五千吧。”黄龙说着,又递给郎瑞民一半,笑着说道,“看来阁下是个大款啊,以后大家相聚时再慷慨些,咱这圈里的人大都是靠自己打拼的工薪人员,没什么富豪大款,所以,多年来收会费一次最多都不超过五千。”
“好,多谢,以后我会尽快融入咱们这个组织的。”郎瑞民说着,和黄龙握了握手。
“明天有个活动,大家到一起聊聊天,在西边的一家华人开的酒店——东方龙聚餐,晚七点准时开始。”黄龙握着郎瑞民的手,热情地说道。
“好的,谢谢!”郎瑞民终于在他乡有了一种见到家人的感觉,愉快地答应着。
晚上,郎瑞民早早来到了东方龙酒店。
酒店规模不大,上下两层,每层有二十多个雅间和一个大厅,老板五十来岁,面容慈善,笑容可掬。
七点钟,一百多人悉数到齐,黄龙拿过麦克,向大家微鞠一躬,朗声说道:“今天我们有幸结识了一位新朋友,我的本家黄勇先生,大家欢迎!”
郎瑞民赶忙站起身,向大家招手致意:“感谢大家!初来乍到,各方面都不熟悉,请多关照,在下不胜感激。”
接着,黄龙提议,大家一起唱个歌,唱那首——《中国人》。
郎瑞民在国内时曾经唱过这首歌,那时真没什么感觉,没想到在这里一唱,便颇感不同,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五千年的风和雨啊
藏了多少梦
黄色的脸黑色的眼
不变是笑容
八千里山川河岳像是一首歌
不论你来自何方将去向何处
一样的泪一样的痛
曾经的苦难我们留在心中
一样的血一样的种
未来还有梦我们一起开拓
手牵着手不分你我
……
他发现,每个人都表情凝重,在大声唱着,他的心里开朗了许多。
晚宴开始,餐桌上大部分都是在家常吃的中国菜,可在这里吃起来却分外香甜,东北杀猪菜,重庆麻辣锅同时上阵,“什么川菜粤菜,在这里都是中国菜。”酒店老板笑着说道。
黄龙端着杏花村白酒,在十几桌间来回敬酒。
“别有什么顾虑,有什么事尽管提,大家会全力以赴帮助你的。”先后有几十个人来给郎瑞民敬酒,喝酒之前说的大都是这句话,郎瑞民感动不已。
几杯酒下肚,郎瑞民兴奋起来,他唱歌不错,便拿过麦克走上前边的主席台给大家唱了一首《我的中国心》,想到自己几天来的遭遇,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唱着唱着禁不住热泪盈眶,所有人受到了感染,一起跟着合唱起来。
唱完歌,郎瑞民还觉得意犹未尽,便又对着麦克讲了起来:
“我初来乍到,刚到这里便遇到了一些麻烦,在国内从开大车起步进行打拼,有了点积蓄,想到这里来谋求发展,谁知前几天我被人诱骗,两个恶棍抢走了我的银行卡,还把我痛打了一顿,我本来想回家了,可在这里我得到了温暖。感谢大家!”
郎瑞民流着泪撩起了上衣,露出身上一片片已经结痂的伤痕。
郎瑞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些话捅了马蜂窝。
“什么?有人敢这样放肆?!”所有人暴怒起来,许多人纷纷跑上台来抱着郎瑞民痛哭,发誓要给郎瑞民报仇,场面立刻失去了控制。
过了几分钟,黄龙对着话筒大声喊道:“大家静一静,不要乱。这位兄弟的损失一定能够找补回来,这位兄弟的伤痛也不会白挨,现在,处理这件事无外乎两个途径:一是找警察,这里的警察大家都知道,都是饭桶,一拖就得一年半载;一是咱自己处理,直接找到那两个家伙,替咱兄弟要回那笔血汗钱,痛痛快快教训那两个恶棍一顿。”
几个人还围着郎瑞民安慰着,一个二十多岁的清秀女子还在拉着郎瑞民哭。黄龙上前拉开她,说道:“有你的活干,你不是学美术的吗?去那边按着他的描述把那两个家伙的样子画下来,复印几十份。”接着又拍了拍郎瑞民的肩膀,说道:“看到了吧,兄弟,要不了三天,那俩小子得跪在你面前管你叫爷爷。”
郎瑞民看着女子打开画夹,拿出铅笔,按着郎瑞民的描述快速地画了起来。
络腮胡子,大胖子,裸着上身,不一会儿,两个恶棍的形象便跃然纸上。
郎瑞民听着女子轻细的话语,看着女子专注的神情和还有些泛红的眼睛,大受感动,问了问女子的一些情况,得知她来自北京,在这里读美术专业,已经大四了。
“毕业之后我先不想回去,这里的许多地方我还没去,许多建筑艺术我还没领略没研究,许多艺术资料还没整理。”女子说完,再次安慰郎瑞民,“没关系,咱这伙人里啥人都有,一些地方小痞都让咱三分。我去复印,一会儿见。”女子说完,快速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着四十多张画像交给了黄龙。
“好了,现在画像有了,咱分成几个组,加快寻找,估计就是一些不成大器的小地痞干的。大家手机都开着,便于联系。”黄龙把年轻力壮的男子人分成了四组,每人手里都拿了一张画像。
郎瑞民真没想到,大家的一次聚餐会成了自己的一次求助会,他非常后悔,后悔自己把自己的委屈抖落出来,看来,那两个家伙是难以逃脱了,可拿回那一笔钱之后这件事情就不是一件小事了,万一传出去一定会让更多人知道,这岂不是自我暴露吗。
想到此,他又担心起来,甚至希望那两个家伙拿到自己的那笔巨款后远走高飞,让这些会员们找不到他们。
真卑鄙啊!郎瑞民马上又这样自责道。别人为自己费劲巴力,自己却又有了这样荒唐的想法,算是什么东西。
第二天,郎瑞民的手机响起,是黄龙的。
昨天临走时,黄龙把郎瑞民叫到跟前,记下了郎瑞民的电话号码,也让郎瑞民存上了自己的手机号。
郎瑞民知道,说不定那两个家伙被找到了。
接通电话,果然如此。
“两个小毛贼已被擒获了,大部分资金已经追回了。兄弟,你怎么那么多钱啊,在这个地方,露富可真是不安全啊!”在电话里,黄龙就对郎瑞民说开了。
“好了,多谢,我马上过去。”郎瑞民胆子也大了起来,打辆的士,不一会儿就到了二楼会馆。
两个恶棍真没想到,这个个子不高的中国人竟有这么多钱,他们分几十次,把里边的四百多万都取了出来,又买了两个密码箱,把所有钱分别装在两个密码箱里,准备逃之夭夭。
被抓时,两人正在一家烤肉摊前狂饮大嚼,见到六个中国人走了过来,也没在意,不想几个人干净利落地就把两人按在了桌子上。
烧烤店老板刚要阻止,黄龙拿出一个警官证,晃了一下,用当地西班牙语厉声训斥道:“国际刑警!走远些!”
两个家伙哆哆嗦嗦,还真以为是被国际刑警逮住了呢,没敢做任何反抗,又在黄龙等人的押解下回到住处取出了两个密码箱。
“真快啊!”郎瑞民握住黄龙的手,感激地说道。
“交给你了,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家伙,给他们留个记号,让他们长长记性。”说着,把一把雪亮的尖刀递给郎瑞民。
“行了,算了,钱追回来就不错了,放了吧。”郎瑞民哪见过这样的阵势,把刀又还给了黄龙。
“你呀,真是,太软弱!至少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中国人吧。”黄龙拿着尖刀,瞪着雪亮的眼睛走到两人面前,两人立刻颤抖起来。
黄龙对着络腮胡子狠狠地踢了一脚,高声叫道:“记住,我们是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