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长椅上和两老通话,声音断断续续,背影削瘦,眼神倦怠。
“妈,爸,我想起来了。”
他低低嗯了几声:“我没事,从医院检查出来了,你们不用担心,不信的话我一会儿把检查报告发给你们看。”
……
安抚好长辈,苗青羽主要的话留在了最后:“我想离开一段时间,会定期给家里保平安的,别担心。”
长达两个小时的通话,苗青羽没能保证离开的时间限定是多少,总之最后他也没见着。随后他联系了Tang,谈及解约的事,付完违约金,苗青羽身上没剩下半分多余的存款,身无一物,和萧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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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
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否理智,我能做到的只有安抚家人,其余的,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因为我的心告诉我,我想走这一趟。
萧峥带我见到了萧意的墓,照片里的男人面容清峻,他笑起来的样子我想只有我看到过最多次了。事实也差不多,萧峥告诉我,萧意在他们面前少有表露过喜悦的形色,我真的非常幸运。
我在萧家停留了半个月,每天都去墓地陪萧意,从早到晚。半个月里我见到过几次萧家的人,以前萧意信任的手下,如今都在萧峥手里帮忙,我对萧峥无话可说,他也恨我,我们彼此有交集的地方,就是回忆萧意。
又过去半个月,我启程前往苏格诺兰,在苏格诺兰住了大半年,心里的愧疚与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抚平。这段时间我在当地学会了一段经文,我能做的事真的不多,每天在庙里念经,当回忆一个人成为习惯,他就好像真的永远在身边了。
第68章
五年后
E国自九月起多雨水,潮湿连绵的,持续至一月份。
上午天气挺阴,但是没雨,苗青羽趁点去了大学城附近的广场,广场常年落着一群白鸽,他喂了半天,等针尖细密的雨开始飘在手臂上,他把外套的帽子往脑袋一兜,手揣在口袋里慢腾腾的沿绿荫石道走。
他在E国希州待了两年,这里是萧意毕业的地方。萧峥告诉他萧意念书那会儿人还没变得太严苛的,幽默风趣会开玩笑,性格非常有魅力。萧峥甚至碰到过不少俗套的桥段,比如有人当面送手写的情书给他,不过被萧意婉拒了,拒绝了也没让对方丢面子,做什么都先替对方着想。
他每次听到不觉的微笑,换来萧峥冷哼,他认为这些都没什么,就又温和地劝萧峥多讲一些。
过去的几年,苗青羽在受尽萧峥的冷嘲热讽后没少听到关于萧意的过往,于是前两年他转来E国,本想停留一小段时间,不料转眼两年就过去了。
数数手指头,他出来已经五年,时间可真是个漫长又转瞬即逝的东西。
苗青羽在大学城周边长期租了一套单身公寓,附近都是学生一类的青年人,交通便利,加之E国消费水平高,他虽然搞了点投资,可生活还是习惯节俭。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五年光阴,他可把消费观念彻底改造了一番。
踩着湿漉漉的石道回到小区楼下,苗青羽衣服外层沾着细密的小雨珠,温度挺凉,说不上冷,就是湿得难受。
出来的头一年他住在苏格诺兰,没怎么照顾好自己,搞得碰上寒湿的气候变化,手臂和小腿都会疼,后来忍耐变成习惯,疼痛往往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好像身上多疼一点,心里就会抚平一分。久而久之由着去了,对家里总体而言报平安不报忧。
苗青羽在楼下便利店添购几盒泡面,想起冰箱里的牛奶将要见底,拎了一箱,颇有分量。
E国昼短夜长,还有下雨的缘故,下午三点天灰蒙蒙的慢慢暗了。他提着一堆储备粮食到十七楼,走到门外,发现对门不像前几周死气沉沉,门口敞出小小的一条缝,他按密码锁的时间,留出的门缝让人从里面拉开,萧峥走了出来,看到他没露出个好脸色。
苗青羽主动问:“忙完啦?”
他对萧峥是抱有点讨好的心理,不是很夸张,无非想从对方嘴里听到更多关于萧意的事。
萧峥脸色一寒,眼神仿佛对他说了两个字:废话。
开了门,苗青羽说:“我冰箱里还剩一部分鲜菜,你吃了吗?”招呼为前提,后边的话才是重点,他不太好意思的继续开口,“再给我多说点萧意的事吧。”
萧峥跟他进屋,反手把门重重砰地关紧。
苗青羽察言观色,以为他心情不好,剩下的话没说,自顾回厨房准备晚饭。
萧峥盯鬼一样盯着他,苗青羽想他近期没有做任何触动到对方脾气的事情。萧峥不出声,他的脸色也就淡了,温温冷冷,专注对付手里的菜。
萧峥这时开口:“说个屁,这几年你没听够,我都嫌没话跟你说了。”
萧峥面对其他人脾气不会表露得这么火爆,唯独在苗青羽面前跟吞了几斤火/药,不管苗青羽说或者不说,都能砰地一下把他点燃炸开。
其实萧峥确实没有更多关于萧意的回忆‘分享’给苗青羽了,几年下来,他就算一个月说一次,口也给说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