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家事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第196-199章第196章
    朱慕贤就算人情练达，可是后院里的女人的事情，他还是不甚（超多-书农在线书库）。
    朱心瑜想必已经看穿了这1点，祖母已老，嫡母指望不上，大老爷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她想嫁出去，还想嫁得好些，那前头这几个人都不能指靠，只能另寻出路。
    但是又林觉得，她应该先去走钟氏的门路。钟氏是长嫂，又现管着家，人情应酬也多半是她在应付，再说钟氏进门几年了，朱心瑜肯定跟她更熟悉，交情更深。如果大太太想不起来，这事论情论理都该是钟氏来办。
    不过既然人家姑娘只是送了件衣裳，并没开口说这事――她自己1个小姑娘，脸皮嫩，又要顾着规矩，也肯定开不了口。就算是当初李光沛和4奶奶那么疼又林，也没说让她自己做主亲事。
    夫妻俩又商量过，给这间小院儿起了名叫桃缘居。又林磨墨，朱慕贤提笔写了匾，已经交了人去刻，两天功夫匾就挂上了。桃既是长寿征兆，又有多子的好意头，小夫妻想了1圈儿名字，最后还是不能免俗，选了1个最吉祥的。老太太都说这名字起得好，于是其他人也纷纷跟风。朱长安也给自己院子起了名，只不过他的字不好，还是央朱慕贤帮他写的匾。
    又林沉得住气，可是没想到钟氏先来找她了。
    “弟妹在屋里吗？”
    钟氏现在可是大忙人，管家奶奶――这些日子家里事又多，过中秋，朱慕贤中举之后宴客，另外她还忙着在各处安插自己的人手，把以前2太太的影响力1点点抹除。这和人品无关，1朝天子1朝臣，2太太的人又不会向着她，又不会用心办事。再说钟氏也有陪房。有亲近的人，有好差事不给自己人，那也说不过去。
    这样的忙人，肯定无事不登3宝殿。
    又林已经听着动静了，忙迎出来：“嫂子来了？快进来。”
    钟氏笑吟吟的进了屋，先闻到1鼻子墨香：“哟，4弟还用功哪？”
    “没有，他早就到书房那边儿去了。我正在抄经。”
    进了西屋，钟氏也看到桌上摊开的经书了。她拿起来看了眼，赞了1句：“写得真不错。这是给老太太的？”
    又林笑着说：“写得不好。好久不提笔了，手生。刚才写废了好几张。”
    1边的篓子里果然有揉皱的几张纸。
    钟氏在娘家的时候也曾经读过书识过字，可是那都没有正经学过，不过是不当睁眼瞎，着重学的还是女红、理家这些。不过她到底是有见识的，字好字坏能看得出来。
    据说弟媳妇专请女先生教导过两年，看来不是假的。大概她娘家1早想给她寻1门好亲事，所以才这样在她身上下功夫。
    这功夫也没白下，瞧，这眼见就要出人头地了。
    钟氏坐下来之后就开门见山了：“这些日子我忙得头晕。弟妹这里要是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可千万要多包涵，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跟我说。”1副管家婆的口吻。
    又林笑了。能缺什么？吃穿用度都有份例。真缺什么，那也必定是份例外的东西，是不好张口讨要的。反正她自己又不缺钱，钱嫂子隔3岔5进来请安回话，会带来铺子里的账目和外面的消息。也会把又林需要的1些0碎东西1起带来。
    “今天我过来，倒是厚着脸皮，想让弟妹给我帮帮忙。”
    又林可没敢1口答应帮她，这1家人互扶互助是应该的，前提是有那个能力。
    果然钟氏说：“是关于妹子的事儿。你也知道，心瑜和慧萍1个十31个十4了，也该相看人家说亲了。只是老太太已经有年纪了，太太身子又不合适。所以这事儿难免得你我多费心。”
    又林露出些微意外的神情：“嫂子说的在理，咱们做媳妇的是该替长辈分忧，也该替下面的弟弟妹妹打算。可是嫂子也是知道我的，我才到京城，什么人都不认得。就是想张罗，也无从谈起啊。”
    钟氏笑了。身子凑得近了些，话说得很亲热：“这我当然知道了。弟妹也不用为难――两位姑娘，当然得先说2姑娘的婚事了。心瑜自幼象他哥哥们似的，喜欢念书。我听她姨娘的意思，也是想寻个读书的人，门第嘛，那倒是次要的，人品端庄，日子过得和顺就行了。4弟这1榜的同年里，也有那没成亲的吧？”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瞧，这事儿多绕了1个圈子，朱心瑜和又林不熟，再说，这事儿不能越过钟氏去。所以她先和钟氏开口，钟氏再来和又林谈。
    这个打算倒是不过份。朱老爷子虽然起复后挂了个3品的闲差，声势不比当年，可是到底不是待罪罢官之身了，过去的门生故旧关系也在。朱心瑜虽然是庶出，但是她又不要求对方家境，只要是个举子，有前程就行了，这不难找。
    又林说要与朱慕贤商量，待钟氏走了，又林继续抄经，翠玉和小英小声说起刚才的事。小英是没什么主意的，翠玉却点头说：“2姑娘是个聪明人啊。”
    “什么？你怎么看出来的？”
    翠玉耐着性子解释给小英听：“有眼光又会打算，还不算聪明吗？虽然咱们府上也算是有根基的人家，可她是姨娘生的，那要是门第的高的人家，可就看不上她了。她要是嫁个举人，那就不1样了。这人要是再努把力，谋个官做，她不就是官太太了？”
    小英点头说：“还真是，这么说2姑娘确实是聪明人啊。”
    其实有时候所谓的聪明，不是你多么能干多么要强，而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什么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这事儿又林和朱慕贤1说，朱慕贤就笑了：“原来兜了个大圈子是为了这个，这个2妹打小就不吃亏，穿她1件衣裳，就得给她寻个女婿。”
    又林推了他1下：“你别光笑了，这事儿你看…可行吗？”
    “行。”朱慕贤琢磨着几个没有成亲的同年。有京城本地的。也有家在外地的。明年春闱，很多人中举后就留在京城备考没有回乡，现在倒正是时候。
    两个妹妹里，朱心瑜和她亲娘1样，都很知趣，打小就懂得看眉眼高低，懂得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并不惹朱慕贤讨厌。替这个妹妹寻婿。朱慕贤并没什么不愿意。
    又林也想着，以朱心瑜现在的人品才干，嫁进小门小户做个主母是绰绰有余。只要自己会持家，日子能过得不错。比逞强出头非得嫁高门要实惠得多了。
    “那这事儿你就留心着，我去给大嫂回个话。这事儿当然不能张扬，但是老太太和太太那儿可不能瞒着，不然回来事情真成了，可不好看。”
    “那当然的。”
    钟氏果然把这事儿跟老太太和大太太都说了，当然不能说是朱心瑜自己的意思，只说是她姨娘这么打算，老太太点头说：“嗯，也该时候了。”
    意思就是同意了。
    大太太却先皱起眉头：“徐姨娘怎么和你说的？”
    这问题钟氏已经料到了。按预备好的答案说了。因为她现在料理家务，徐姨娘又怕扰着大太太，所以让她给留心着。正好赶着秋闱放榜，各地举子云集京城，赶巧了，趁这时候给朱心瑜说门亲事，明年春闱1放榜。不管中没中的都可以办亲事了。
    庶子庶女们大太太本来就爱搭不理，大儿媳妇如果接手过去，她乐得清心。但是小儿子可是要预备着明年春闱的，这会儿去张妹子张罗亲事，大太太怕影响了儿子的前程。
    钟氏连忙保证，只是让朱慕贤提供人选，完了请人到家里来吃顿饭相看1下什么的，绝不会影响了小叔子的大好前程。大太太才勉强点了头。
    回了自己屋里，钟氏的丫鬟豆青给她端上茶，小声说：“奶奶，您何苦给自己找麻烦，2姑娘的亲事不管说得好不好，在太太那儿都落不下好。您就该让徐姨娘自己去求太太的。”
    “徐姨娘1向在太太面前很规矩。太太不会很恼的，再说，我怀良儿的时候还多亏了她帮衬，提醒了我好几回，不然良儿只怕…算是我还她这个人情吧。”
    豆青看劝不回来，也就转了话风：“那2姑娘要是年前说定了，春天就成亲，这嫁妆…”
    嫁妆是真没办法了，大太太没给她预备过，徐姨娘1个姨娘，又已经年华不在，哪拿得出来。讲究的人家，女儿的嫁妆要预备多少年的，可是象朱心瑜这样，只能现置办去。当年大姑子朱玉萱出阁钟氏还没进门，只听说她嫁妆也十分丰厚，公中出了差不多1万银子，大太太和老太太贴补的只怕还不止这个数。但是朱玉萱是长孙女，又是嫡出。轮到朱心瑜，朱家现在已经不比从前显赫，银钱上也不会这么大方，公中大概能出个两3千，大太太不会愿意给庶女贴补，老太太就算能添妆，也是有限的。
    豆青小声说：“4奶奶可真不愧是商户人家的闺女，开了个茶庄还不算，听说在南街沿街又寻了个沿街的小院子要买下了。”
    钟氏有些意外：“你哪儿打听来的？”
    “嗨，奶奶忘了，我们家和4奶奶带来的两房人住得可近着哪。整天进进出出，抬头不见还低头见呢。”
    “她在那儿买房要干什么？又开什么铺子？”
    “好象不是，说是打算赁出去。那个院子虽然不大，也有45间房，正好赁给那些在京城想求功名的秀才、举子。虽然说这个不如开铺子挣钱，可是既不用进货卖货也不用人太费心照看，细水长流的――所以我说4奶奶会过日子会算计。就算将来不赁了，翻整1下再开铺子也方便。”
    钟氏点了点头。这个弟媳妇――还真是能干得很哪。
    第197章
    豆青的话，正触在钟氏的心坎上。
    钟氏的陪嫁1是不如弟媳妇多，2是她也不那么会打理。别说她，整个朱家的老少3代媳妇加1起，只怕在这上头都不是又林1只手的材料。看着人家不声不响的，把手里的钱都变成了能下蛋的母鸡。钟氏当时陪嫁了田地，没有铺子。种田呢，是不会有什么大进益的，而且还看天吃饭，1年有个几百两银子，就算不错，有1千，就是上好年景了。上好年景当然不是总能遇上的，钟氏手里的钱当然是得算着花。钱搁在手里是死钱，只会越花越少，得想办法把死钱变活钱。她也想过要弄个铺子，可是1怀孕，加上手上又没这方面的人手，就1直搁下了。
    做了管家主妇，天天和柴米油盐打交道，钟氏可没有以前那副小姐脾气了。她也彻底（超多-书农在线书库）过来了，门第、家世、女红那些什么都是虚的，真金白银才是最实在的东西。尤其摊上大老爷那样的公公，正事儿1件不干，还天天有外账找到账房来支银子，那些挂账的都是些什么地方啊！字画玩器酒楼也都算了，可竟然还有花街柳巷里的外账。账房是给支也不是，支了也不是，只能都往她这里推。
    钟氏叹了口气――管家可不是个轻松活计。接手这些日子，她觉得比往年1年过得都累。上上下下都要安排好，稍有疏漏就会出大麻烦。
    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现在这情形是暂时的，2老爷那房总有1日会分家出去，自己总有1天不用看别人眼色，真正的当家作主。
    朱慕贤说给妹子留心，果然不是白说的，没两天就寻着两个人选，1个姓单，今年2十2了。也是他今年的同年，这已经是他第2回乡试，第1回落榜后家里原想给他说亲，他说要1心功名，没有答应，就这么耽误了3年。家乡在鲁阳，家境宽裕，人品端方。另1个姓石。2十5了，家是保定府的，前头说过1门亲，不过未婚妻未过门就病死了。
    这两个朱慕贤觉得都不错――人长得端正。会读书但不是死读书的，十分有潜力可挖。如无意外，来年春闱必定都能得中。到时候不管是入翰林还是外放，朱心瑜嫁过去都合适。
    他把这话和家里人说了，大太太是无可不无可，老太太则表示，最好能把这两位同年请家里来坐坐。他们家都不在京城，现在孤身在这里，朱家理当照应12。
    能在千万人拼杀出来脱颖而出。单、石2位智商情商都是很够看的。朱慕贤并没露出这种意思，可是近来京城榜下捉婿的事不是1桩两桩，两人心里都亮堂堂的。等拜会的那天，都是好生拾掇过的，带着4色礼物登了门。
    没明说是相看女婿，两人也就依着后辈礼数，说是来给朱老太爷请安。顺便请老太爷指点文章的。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朱老爷子当年也是进士1甲出身，还曾任过1任顺天府的主考官，现在还是礼部尚书呢！就算不为了相亲，单、石2人能得他1言半句指点，那也是受用不尽的。
    朱老爷子很是配合，在小书房见了两人，各看了他们带来的文字。1人只指点了两句，都说得十分中肯。
    见过老爷子了，两人当然顺理成章也要去给老太太请安。
    朱心瑜当然不能露面，连钟氏和又林也不成，她们都是年轻媳妇，不好见外男。大太太2太太有了年纪当然不在乎。在1边陪着。
    2太太是主动要求来的――她的宝贝女儿明娟可也该说亲了。虽说她不大看得上穷举子――可是说不准，要是个真有本事，将来有大出息的呢？就象老爷子当年，也不过是穷举子1个。
    大太太本来不大爱来，给庶女相女婿，大太太才没那么好闲情。可是1听2太太也有这意思，大太太立马象打了鸡血1样精神万分！
    就算自己看不中，也不能让2房捡了便宜去！
    朱慕贤领着两位同年进屋，眼睛往屏风那1溜。
    这些女人真是――要躲也专业点儿啊，至于要贴在上头看么？还1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难道个个都需要相看女婿？热闹什么时候不能看？
    他看得出来，单、石两位也不会看不出。但是两个人都很从容，眼珠1点儿都没往屏风那边转，规规矩矩给老太太请安，给大太太2太太请安。这安不能白请，自然得有表礼相赠。老太太笑呵呵的让他们坐下用茶，有1句没1句的说着话，无非是问些家里如何，父母如何，学业如何，在京城生活如何之类的场面话。
    又林是被钟氏拉来的――钟氏做事很是周密，未谋胜先谋败。如果成了，当然主要功劳在朱慕贤。可是如果不成，那责任也轮不到她扛。朱心瑜当然也来了――
    可是她们没想到的是，朱慧萍，2房的朱明娟，韩氏，竟然全都来了。虽然老太太这扇屏风是4扇的，可是这么多人躲在后头，光环佩声响和头油脂粉气味儿就无法掩饰了。这可真是光明正大的人多势众的在偷窥了。
    等朱慕贤送两位同窗出去了，回来以后，大中小3代女人齐聚1堂商量这事。当然，朱心瑜做为当事人，是需要回避的，所以她已经不在屋里了。
    老太太见朱慕贤回来了，先问他：“你倒周到，请了两位回来任挑。不过他们两人，你觉得哪个更合适？”
    朱慕贤笑了，把问题又抛了回去：“老太太和太太觉得呢？”
    大太太想了想：“我觉得，姓单的那位公子要好1些。生得也端正，家里也宽裕，比石公子还要年轻。石公子当然也不老――就是和心瑜1比，这大了十多岁去呢。”
    还有1个原因虽然没说出来，不过大家心知肚明，那就是姓石的前头定过亲，虽然没进门就不算娶过，可是总叫人心里有点疙瘩。
    大太太虽然说不想替庶女打算，可是既然两个人选摆在面前了，她也没理由选那个更差的。毕竟这要是结了亲，将来就是亲家了，自然会跟自家、跟儿子亲近。
    老太太笑笑，又问2太太：“你看呢？”
    2太太没看中这两人――她理想中的女婿应该门第更高人品更俊秀。不过这会儿只是替大房挑，她也点头说：“我觉得大嫂说的是。”
    连钟氏也是这么想的，难得2太太这次不唱反调。
    不过这种事，还得问问姑娘自己的意思。毕竟刚才也让她自己过来看过了，就算走过场也要问1下她本人的意见。
    这个任务当然交给钟氏了，不过钟氏又把又林拉上了1块儿去问。
    又林笑着说：“我还去？人多了，怕2妹不好意思。”
    “没事儿，这可不是小事他，你1向稳重，主意也准，就当是陪我。”
    结果朱心瑜和大太太的意思并不1样。
    她十分害羞，但是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她看中的不是单公子，是石公子。
    钟氏十分诧异，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1样。
    朱心瑜的眼光，倒是和又林不谋而合了。
    如果让又林来选，她也会选石公子。
    钟氏问：“妹妹…这可不是小事啊。石公子他毕竟大了你十岁还多。”
    朱心瑜细声细气地说：“我觉得石公子挺稳重的――单公子之所以现在还没定亲，是因为想中了举，做了官，娶的媳妇比之前没功名时娶的要好。”
    钟氏说：“可人往高处走，谁不这样想？有上进心也不是坏事啊。”难道都象自家公公似的1门心思玩女人才好？再说，单公子家境还更富裕1些。
    “他们刚才喝茶的时候，石公子拿起来就喝了，单公子要闻1闻，看1看才小品了1口。”
    这个细节，又林也注意到了。
    单公子那种品评的态度说明了1切。他喝1口茶之前都要估量这茶的好赖品级，更不要说亲事这种大事。他想的更多的是能从朱家得到什么――
    而朱家实际上给他的只不过是1个庶女，1份不算厚也不算太薄的嫁妆，以及将来可能会有的助力，但这助力也不会太大。
    虽然说这些事情都要列入结亲的考量，可是如果只想着要，我要，我想要，这种人做丈夫，有些功利的过头。有1还想2，有2了还琢磨为什么不给我3，永远不会满足。
    相比之下，石公子更稳重。虽然生得不如单公子俊秀，也没他那么能言善道，可是老实可靠才是做丈夫的首选。
    又林对这个小姑子心瑜不免刮目相看。这姑娘的头脑不是1般的清醒啊。这个年纪的姑娘，更多的注重相貌和外在的表现，对她们来说稳重等于木讷等于没有情趣，是不会太青睐这种人的。
    射雕里头黄蓉喜欢郭靖那老实人，很多人说傻人有傻福。可是郭靖这种人做情人是乏味，做丈夫那是1等1的可靠。再好的男人，身心都不在你这儿，那有个屁用。
    钟氏如实把朱心瑜的话回禀给老太太和大太太。大太太诧异，老太太却笑了：“不错，我也看着石公子挺好的。”
    既然老太太都这样说了，大太太也就不多言了。反正不是她亲女儿，既然她自己和老太太都这样决定，大太太更不会额外多说什么。
    第198章
    后来朱心瑜和又林说了心里话。她说她是庶女，姨娘又不是非常得大老爷的宠，又有了年纪。她早就知道她没有什么能依靠的人，还想嫁人之后反过来照顾姨娘，那就不能抱什么不实际的幻想。嫁个1般人就成，而且对方得为人忠厚，不然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想回头照顾姨娘，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事实证明朱心瑜的眼光很不错，石沛清的确是个很忠厚的人，不会斤斤计较得失。
    家中3个姑娘其实年纪相差都不大，可是另外两个就不象朱心瑜这样聪明省心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朱慕贤委婉的向石沛清转达了家中的意思，石沛清当然是意外之喜。他本来觉得自己希望不大，纯粹是个陪客――因为条件是明摆着，另1个人无论是本人还是家境都比他强，他还比对方又要年长几岁，可是没想到最后朱家看中的是他。
    石沛清当即让人捎信回家，石家当即来了人，还请了官媒婆，向朱家提亲。石母是个十分普通且和气的妇人，从儿子前1门亲事黄了之后就1直为这事儿悬着心，想不到儿子能娶到这样门第的小姐――就算不是当家太太生的，那也1样姓朱。再见了朱心瑜本人之后，这满意就到了十分。朱心瑜长得非常拿得出手，且温婉柔顺，落落大方。这样的好媳妇，他们家那整个镇上也寻不出第2个来。
    亲事顺顺利利的定了下来，石家只有石沛清1个独子，从聘礼上就可以看出石家对这门亲事的诚意――估计石母是把石家家底全掏出来了。
    不过这下聘礼从来都不是1件吃亏的事。除非遇到那种极不讲究的亲家，扣了聘礼或是直接把聘礼给姑娘当了嫁妆。朱家显然不可能这么干。公中给朱心瑜的份例和石家下的聘礼比起来，稍嫌薄了1些，老太太掏私房又给添了1千两去置办嫁妆，此外还给了不少添箱的东西。有老太太在前头比着，大太太也不好太小气了，连现银带东西差不多也给添了1千两。
    朱心瑜很会做人。人前人后对大太太感激涕0，直说大太太待她太好，她无以为报之类的，让大太太心里十分熨帖。
    朱心瑜了解嫡母，她最好的就是面子，这次让她掏了钱出来，几句好话惠而不废，不过是嘴头勤1点甜1点而已。为什么不说？
    亲事定下之后，天气也渐冷了。石沛清他们原先都是在客栈租的房间住，可是1来不够清静，2来天冷了之后客栈的取暖也不尽如人意。可是两家定了亲。又不好让石沛清干脆住家里来。正好又林买的那个小院已经写好了契书在官府也过了户，正预备朝外租，正好先让石沛清住了进去。既清静，又方便照应。
    1到大比之年，京城的的客栈和赁房子的价格就象风吹1样往上涨。这会儿能住到这么个安静的独门独户的院子，着实得有点门路才行。
    朱慕贤昔日在于江的同窗，也有两个这次中了举，提前进京来了。1个又林也认识，是谢岳。另1个更不是旁人。就是又林的表兄刘书昭……刘书昭不但自己来了，还捎带了1大堆东西――都是李家捎给又林和亲家的。
    朱家对这位亲家表少爷自然表示了热情欢迎。平时总觉得又林家毕竟是商户，可是人家家里也出了举人哪！这将来说出去，也是增面子的事儿。再说亲家亲家，自然是要多多帮衬往来的。
    自打上京之后，又林还是第1次见着亲人。
    “家里好吗？老太太好吗？爹娘都好吗？弟弟…他们呢？”
    刘书昭知道这个表妹打小就沉得住气，这样情急于色还是头1回见。他笑着说：“都好都好。家里都挺好的。老太太今冬还没犯咳症，姑姑姑父和表弟们也都好着呢，就是惦记你，不知道你在京城是不是过得惯。知道慕贤他这次也中了，家里都高兴得很，姑姑去庙里捎了1大笔香油钱呢，还替你和慕贤各求了1张签，都是上上签。”
    又林不用问也知道4奶奶求签各问的是什么。给朱慕贤问的当然是前程。给又林问的肯定是求子。
    又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1迭声的问自己家里，都没有问候舅舅1家。
    “瞧我，都没恭喜表哥这次高中了，家里1切都好吗？”
    说起自家，刘书昭笑容满面：“爹娘都好。你嫂子和侄儿也很好，你侄儿已经长牙了，也会爬了，现在摸着什么都想往嘴里填，上次把我的笔都塞嘴里了，幸好上头没蘸墨，你嫂子还说，8成长大了也是个读书种子…”
    说起宝贝儿子，刘书昭满脸放光，滔滔不绝，幸运傻爸爸模式全开，半天功夫就听他1个在说个不停，有的话甚至翻来覆去说了两3遍他也懵然不觉。这会儿是没有照片，要不然刘书昭肯定会把儿子照片随身带着，逢人就拿出来献宝。他说得起劲，又林也1点儿都不觉得烦，好不容易见了亲人，家乡的事情无论大小，不管是不是琐碎，她都百听不厌，且津津有味。
    刚才她差点习惯性的问出弟弟妹妹这句话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刘书昭当然也听出来了――对那个小小年纪就没了的表妹玉林，刘书昭也觉得很可惜。但是玉林和他毕竟没打过什么交道，谈不上什么深厚感情，何况她也不是姑姑亲生的，刘书昭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怕又林想起这事儿再伤心，特意把话题绕远了，多说些让她听着高兴的事儿。
    看表妹气色不错，想必日子过得应该还顺心，刘书昭也放下心事。
    刘书昭和谢岳这次结伴上京是为了备考春闱，早些来，早安顿好，也能早点习惯京城的生活气侯，不到于到时候赶得紧。要是万1路上出个什么状况耽误了行程，又或是到了京城水土不服病倒了，那1下子就要耽误3年呢。好在京城有朱家在，他们虽然都是头1次上京，可是也不怕没有照应。
    老太太以前就很欣赏刘书昭，这年轻人不焦不躁，人情世故也老练通达，说话办事都让人挑不出不是来。就要留两人在家住下，反正客房都空着，住在家里1切都是现成的。刘、谢两人当然都说了推辞的话，说不好麻烦。大太太见着这样有出息的晚辈，也是难得的热情：“别客气了，长辈留你们住下，你们就踏实住下。既然有亲戚在，没有让你们出去住客栈的道理。”
    朱慕贤笑着给出了个主意：“祖母和母亲说的都有道理，不过他们住家里，出入到底不那么方便。与其让他们不自在，不如让他们跟石兄去做伴，反正那院子宽敞，他们住在1起，还能1起研习文章，拾遗补漏，比1个人苦读要强得多。”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既然是来备考的，那当然1切以读书举业为主。老太太也就没再强留，只说：“那1应要用的东西，都让人从家里送去。炭、柴可不能少，你们刚从南边儿过来，京城的冬天可冷着呢。你们只管专心读书，这些日常琐事自有人料理――可不能再推辞了。”
    这安排两全其美，刘书昭和谢岳都欣然从命。
    又林当然希望表哥能住下，可是她也知道对刘书昭来说，住在旁人家中到底多有不便，住到她在南街的房子去，倒是两下便宜。他们能读好书，又林也能放心。刘书昭和谢岳都带各带了1个书僮来，又林又把陪房宋嫂子的男人来富打发过去伺候照应着。来富到京城已经有大半年了，对京城的情形更加熟悉，很是干练，他们使唤起来也方便。
    钟氏又多了1样活儿要干――给小姑子预备嫁妆。
    管家就是这样，1年忙到头儿，家里大事小事都得操心过问。朱心瑜做为已经定亲即将出嫁的当事人，现在就剩下待嫁这件事情要做了。她整天关在屋里绣嫁妆，有时候也会去钟氏那儿，当然是为了请教管家的道理和诀窍。虽然她以前从没有学过，可是人聪明知进退，学起来事半功倍。再说，石家小门小户的，就算要当家理事，也没多少事情可理，所以朱心瑜从容得很，尽可以嫁过去之后慢慢适应。
    朱慧萍的亲娘钱姨娘见状，心思也活动开了，强赶鸭子上架让朱慧萍也来跟钟氏学习。不得不说，虽然同是1个爹生的，可是孩子的资质差别是非常大的。朱心瑜就是典型识趣又识相的聪明姑娘，朱慧萍就不行了。论长相她比朱心瑜还漂亮，可是论头脑智商，朱心瑜甩她3条街。不但如此，她若是不会，还不肯说出来，钟氏告诉完她1件事，问她知道了吗？她总是答知道了。可是再1问，还是摇头3不知。如此3番两次，钟氏也没耐心再教。左右现在要出嫁的不是她，还是以朱心瑜为主。
    至于2房的朱明娟，1来2房和大房不和，她不会到钟氏这儿来。再说，2太太也是理过家的，手段本事都不缺，教女儿绰绰有余。
    第199章
    进了十月，天气1天冷似1天，请人扫了炕灰之后，就正式烧起炕来了。又林觉得很是新鲜――两辈子加起来头1次睡炕呢，可是头1晚就把她给烧得睡不着觉了――总觉得身子底下跟压着火炭似的，怎么都睡不实。朱慕贤也有几年没睡炕了，和她差不多，夫妻俩1起焦渴难耐，喝光了3壶茶水，水喝多了又轮流的上净房，谁都没睡好。第2天起了身，眼圈儿都是青的。
    老太太和他们1样，都是1时适应不来。晚上没睡好，白天自然没精神。可是又不敢歇中觉，怕走了困晚上更睡不着，所以娘几个在1起说话，陪老太太抹牌打发辰光。又林，大太太，老太太，还有韩氏也来凑个数。2太太和大太太不对付，最近不大过来和她脸碰脸。不然这抹牌不管如何开始的，最后只怕都得以争吵告终。韩氏以前在家显然没有过抹牌经验，总是输，哪怕又林有意放水漏牌她都照输。又林觉得她不是学不会，她是故意给老太太送钱，想让老太太开心开心。
    这不奇怪，朱家后院儿里没谁不想讨老太太欢心的。
    打了1会儿牌，老太太往门外头看了1眼，对韩氏说：“你的丫头来了。”
    韩氏转头1看，果然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巧琴，连忙起身告罪：“我去瞧瞧她有什么事。”
    老太太1笑：“你可当心我们看你的牌。”
    韩氏1笑出去，和巧琴说了几句话又进来。老太太说：“要是房里有事儿，你就先回去。抹牌这事儿不当紧的。”
    “没什么事儿，”韩氏笑着微垂着头说：“就是3爷要出门儿，要穿1件衣裳她们找不着，还非得来问我。”
    老太太笑着说：“哟，这不显得你比她们都上心嘛。”
    韩氏脸上飞红，满面娇羞地说：“老太太快别笑话我了，咱们接着打牌。该谁发了？”
    大太太看她那样儿就十分不顺眼。虽然当着老太太不好说什么。不多时点心送了来，因为家中开始烧炕，都怕上火，煮的是清心败火的冰耳莲子汤。又林和韩氏是做媳妇的，当然站起来帮忙接递碗盏。韩氏抢着先把1碗莲子汤端到老太太面前，又林就端了1碗给大太太。
    老太太尝了1口，点头说：“嗯，煮的正是时候。你们俩也别拘着礼，坐下吃。这儿又没别人，就咱们娘几个，不用管那么些个规矩。”
    又林笑着谢过老太太。和韩氏1起坐下也各吃了1盏莲子汤。
    等这边牌局散了，又林扶大太太回去的时候，大太太在路上就绷着脸，1进院子就发作了：“瞧她那个轻狂样子！合着只有她才有孝心懂孝顺1样！讨好卖乖的为了什么谁不清楚？小门小户出来的，嫁妆薄的盖不满床，不就想着老太太那点儿私房吗？婆媳俩1条心，全不是好东西！1家子数数，没个象她那样不知羞的，找件衣裳还巴巴的打发人出来问。都问到老太太那儿去了，有什么可显摆的？谁没打年轻时过来的？还说知书达礼呢！我呸！”
    说了1番，又说又林：“你也是！平时在老太太面前总是你最得她欢心的，怎么现在就让韩氏抢在你头里？你怎么这么木讷起来了？还是你就看不（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她安的什么心？”
    婆婆训斥，当媳妇的只能听着。幸好范妈妈已经让屋里的丫鬟都出去了――这么些人看着，又林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再说大太太抱怨2房的儿媳妇，也不好让人听见。
    这会儿范妈妈就上来。1边扶着大太太坐下，1边劝着：“太太消消气，郎中可说了，您不能再动气。咱犯不上和2房的1般见识，您要真生气，可就如了她们的意了。”
    大太太虽然坐了下来，可是胸口还是起伏的很急，气1点儿没消。
    “您瞧。2房的那不是刚进门没多久么？新盖的茅房还有3天香呢，她那种轻狂劲儿老太太瞧不上的，过日子那得慢慢儿的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不得不说，范妈妈很了解大太太，毕竟主仆几十年了。大太太爱听什么话不爱听什么话，范妈妈都知道。
    对范妈妈明里暗里的示好，又林心里都有数，她也没亏待范妈妈。下头塞着钱，面儿上也从来都敬着。本来嘛，范妈妈是大太太身边的人，她做晚辈的见面自然得客客气气喊1声妈妈。
    大太太喝了口茶，总算把这口气暂且平了，又叮嘱又林：“你和她可都是新媳妇，你俩年岁还是1般大的。可是你比她先进门儿，你得给我争口气啊。要是让她赶在你前头怀上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这个问题又林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依旧低头沉默。
    这事儿又不象别的事儿，立个军令状就能保证完成任务。她1直调养着呢，今年已经比去年好多了，月事也渐渐规律，大夫说现在她身子挺好――可是这怀不怀得上，除了计算日子，有时候真得要看运气。
    正好这会儿外头有人来回话，说是家里来客人了，3少爷正在前头待客。打发人来回大太太1声，再和3少奶奶说1声，晚上再让厨房多预备几个好菜款待客人。
    大太太问：“来的什么人？”
    这阵子家里除了谢岳刘书昭他们，还来过好几个儿子过去的同窗。有的是中了举来京赴考，有的是落了榜想谋几个盘缠回乡的，都不鲜见。只不过朱慕贤不是个个人都会留下款待，既然他让人这样传话，那说明来的人和他关系应该不错。
    “回太太的话，就是杨重光杨公子，和咱们3少爷在于江的时候也是同窗，这科也中了举人呢，还是安州的头名解元。”
    大太太和石家有亲戚，当然知道曾经在石家生活过的杨重光。
    “哎哟，中了解元？这孩子可当真有出息啊。”大太太十分感慨。儿子在府试时中了案首，可是这次就没能夺魁。大太太知道这1科有好几个大才子，儿子能得个第7也是不错的，说出去照样脸上有光。不过听到别人夺魁，心里毕竟还是有些酸溜溜的。
    “还有没有说要不要给客人收拾客房？”
    那婆子说：“这少爷没说。听杨公子的意思，他在京城有住处了。”
    因为这事儿1岔，大太太也无心再训媳妇了，就打发又林回去。
    杨重光既然来了，当然得去向老太太，太太请安。老太太听说他是这1科安州的解元，也是十分意外，连连夸赞不迭，又让人打点了表礼相赠。特别是锞子，特意是让人拿了状元及第的花样儿出来，大太太也赠了尺头和笔墨这些东西。
    杨重光生得实在是俊逸不凡。朱慕贤本来也是翩翩少年，到了他面前，就显得逊色多了。以前杨重光也到朱家来过，只是那时候年岁都不大，他在石家又是那么个尴尬的身份，也没有人重视他。可是现在不1样了，许多丫头媳妇都探头看他。
    这并不单纯因为他生得好，还因为他头上有解元的头衔哪。
    解元，状元，听着就差不多。谁能说来年春闱他不能得个状元？这样姿容翩翩的状元公，只怕本朝开国以来就没出过呢，不趁现在瞧瞧，将来可是要后悔的。
    等屋里人散了，老太太和徐妈妈说话，徐妈妈轻声说：“这回石家可要后悔了。原来觉得是个甩不掉的麻烦，结果现在人家成了解元了，这样的人品才学，上哪儿找去。当时倘若待人再厚道1些，这会儿不是又多了1股助力？”
    老太太摇了摇头：“你不晓得…这里有别的事儿。石家绝不愿意看到他出头，当时连书都不让他正经读，就想把他弄成个窝囊废。他将来如果做了官，再追查当年他家的旧事，只怕石家…”
    老太太没再说，徐妈妈察颜观色，也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不适合再问下去。转了话题说：“刚才2太太可是对杨公子赞不绝口，难得见她这么夸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想招杨公子当女婿呢。”
    老太太眯着眼――徐妈妈听到的她当然也都听到了。
    不过要说2太太想招杨重光当女婿，那可未必。2太太最近没在家中生事，是卯足劲儿给女儿相看亲事，1个月里带着朱明娟出了56次门，次次都衣饰考究，从不重样。
    杨重光虽然是解元，可是没什么根基。2太太生着1双富贵眼，她理想的乘龙快婿绝不是这样6亲无靠身世飘0的人。
    再说，老太太久历世情，看人眼光也准。杨重光肯定也不会随便娶1个寻常的妻子――这个人，心事藏得太深了…
    晚间朱慕贤回来，小两口1天里头也就这会儿功夫能说说话亲热亲热。白天那么多双眼看着，朱慕贤要读书，她要侍奉公婆，根本没法儿往1块儿凑。
    “我听说，娘今天冲你撒气了？”
    又林诧异地说：“你听谁说的？哪有这回事？”
    朱慕贤端起她的小脸儿仔细看了眼，又林脸上确定从容平和，没点儿受气委屈的样子。
    他在她唇上用力啜了1口：“好吧，那是有人传错话了。不过娘脾气急1些，有时候说话口气重，你都只管听着罢，别往心里去。要是窝火了，回来拿我撒气也成。”
    又林1笑，问他：“杨公子也上京来了？他现在住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