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追月濑狼将目光投向了一只体型高大威猛,下肢看上去犹为发达的追月濑狼,那只狼犹豫了片刻,往张炽面前走了一步,点了点头,但看着张炽的目光中仍充满着深深的惧意。
“你就是他们的头领?”,张炽还是微笑着。
那只追月濑狼却摇了摇头,伸出一爪往下游方向指了一指,意思是头领在下面。
张炽环视了这群追月濑狼一眼,手一抖,那条如意筋不知何时又到了手中,往刚才被钉在潭壁之上的那些长矛直甩了出去,追月濑狼们惊异地看着那短短的如意筋无缘无故突然变长,又是一阵骚动。
如意筋卷着那些长矛从潭壁上拨出,张炽真气稍稍一收,如意筋便自动回缩,又是一阵如急雨打在地面的声音,那二十多支长矛已钉在那群追月濑狼身旁的空地上,矛尾亦如蜻蜓颤动的翅膀般抖个不停。
“小子张炽,血狼传人,路经此地,无意为敌,烦请通报一声,现就去拜见贵头领”,盯着那只追月濑狼,张炽还是脸带微笑地说完了这句自认为很有礼貌的话。
在他看来,这些追月濑狼的祖先曾经追随过丛离师叔祖,按理应该是友非敌,自己这样一说,至少它们会尊重自己的身份。
可是情况完全相反,那只追月濑狼一听到“血狼传人”四个字后,眼光中的惧意立刻转为怒火,身后的同伙也靠拢过来,一起猛地拔起插在地上的长矛,众狼同时引颈长嘶,整个山谷中顿时回响起一片“嗷呜”的狼嚎声,远远地往下游方向传去。
嚎完之后,那只追月濑狼左手一挥,众狼一只只用怀着敌意的眼光扫了张炽他们一眼,“嗖嗖嗖”地窜入树林之中,转眼便失去踪影。
这突如奇来的转变令张炽奇妙莫名,脸上的微笑也不见了。
扭头对着老金问道:“老金,我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老金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少爷,这下恐怕会有大麻烦了。”
张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是福不用躲,是祸躲不过,老金,小墨,我们继续走吧。”
刚才那群追月濑狼前后的表现实在让张炽郁闷,一路上任他想破头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还是老金首先打破了这种沉闷。
“少爷,看你刚才的样子,似乎在瀑布之底又有收获?”
听闻老金此言,张炽这才想起,如此重要的喜事,居然忘记告诉了他们。
细细地理了一遍思路,张炽便将刚才如何无法突破,如何被射向自己的长矛一吓,真气狂泄,又如何急急将真气冲回经脉后导致意外锻修成功的事一一道来,末了,张炽不无疑惑地说道:“老金,按理,以那支长矛的力道、准头,要刺中我也并非难事,但为何只插到我身边?”
老金也回想着刚才的情况,默默点头不已,半晌才闷声说道:“本来那群追月濑狼被少爷抢去长矛后,虽然忌惮,却也并无敌意,但是自少爷说出身份之后,它们才突然间改变态度。”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开始我以为它们的祖先追随过丛离师叔祖,与我也有些渊源,所以先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没想到却反而更糟。”
突然,正在苦苦思索着的张炽象是想起了什么,收住往前走的身形,疑惑的目光望道老金问道:“这会不会又与我父亲有关系呢?”
一路的思索让张炽将所有的关联都想了个遍,在这死亡林海里,除了父亲与血狼堡的几位先天以上高手之外,按理不会有其它的人来过,可是他们又如何会与这些会与这些原本应该是朋友的追月濑狼为敌的呢?
而且对方一听到血狼传人后便脸色大变,看来这之间一定有很深的误会。
看到老金也有着同样的疑惑,张炽知道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心中虽一百个不愿相信刚才自己的猜测,口中却喃喃自道:“应该不会的,不管是我父亲还是其它血狼堡前辈,应该都不会做出与它们为敌之事,这事过于古怪,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要不然,尚未出山便已树下一支劲敌,对以后重建血狼堡那可是大大不利。”
向着空中一招手,玉面鵟雕便飞身而下,落到张炽头顶的树上,张炽对着它说道:“小黑,你先行一步,观察一下炼石山中的追月濑狼有何动静,一会儿回来告诉我。”
双翅一振,玉面鵟雕冲天而起,往下游追月濑狼的群居之地——炼石山而去。
“老金,小墨,我们也赶上去吧,是福是祸,到了就知道了。”说完,身形一展,一道人影已在几十丈之外。
老金看得暗暗咋舌,如今张炽这等功力,恐怕离三丰师祖也差不了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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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刚刚升起,一道白色的人影出现在刚才的那道瀑布顶端,那人影环视了一下整个瀑布底部的状况后,缓缓地飞身降落至水潭上,一双不沾点人间尘土的白色荷花镶边绣花鞋上轻轻踏在潭水中央,抬头处,却正是那二十多个被长矛然出来的小洞。
“吁,终于快追到了,没想到这家伙功力不高,走得倒也挺快的。”一个姑娘清清细细的声音响起,正是追着张炽一行而来的黛玉。
“好了,那只雕儿挺讨厌的,追得太近别被它发现了,就在此地等到天亮再出发吧。”
绣花鞋在水面上轻轻一点,白色人影已飞身上岸,水面上,一道小小的波纹荡漾开来,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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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赶路,张炽却丝毫不觉得疲倦,对于昨日发生之事,他始终耿耿于怀,倒不是为他自己,而是因为他父亲与血狼堡一众前辈。
随便吃了点肉干、喝了点山泉之水充饥,在炼石山上潜伏了一夜的玉面鵟雕也飞了回来。
“小黑,炼石山方面可有什么动静?”
玉面鵟雕摇了摇头,神色之中也露出一股茫然之色。
张炽沉思片刻,那只追月濑狼欲喷出怒火的眼神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直觉告诉他,如果对方就此罢休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那有没有见到它们有所准备或者埋伏之类的?”
玉面鵟雕还是摇了摇头,张开一只翅膀,指了指一小块空地,表示空空如也。
“你难道没见到过一只追月濑狼吗?”,见玉面鵟雕如此动作,张炽问了一个最不愿意问的问题。
见玉面鵟雕只是摇头,张炽心中的阴影越来越浓。
如此看来,那些追月濑狼恐怕是早已有所安排,不但有埋伏,而且隐藏之深,连玉面鵟雕都观察不出。
按张炽的想法,如果对方严阵以待,能够直接面对,至少还有解释的机会,即使要战上一场,还有玉面鵟雕在空中守着,时不时来两枚寒冰魄,至少可以让追月濑狼投鼠忌器一点,万一真的是自己父亲或者血狼堡前辈中的谁曾经做过什么伤害过它们的事,那即使再艰难,也将一力扛下。
可是现在连对方的影子都见不着,这失去了目标,一旦对方设下什么可怕的陷阱,将自己一下绞杀,怕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那这冤枉可就大去,而如果自己拼死一搏,将对方有所误伤,那这团墨就越描越黑了。
短短一个时辰,张炽的脑中如风车般急速转动,却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得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么就让它们来吧,老金,小墨,沿途多加小心,小黑,你在空中多多留意,一有追月濑狼出现,便可出声提醒我们。”
吩咐完毕,自己便展开身形直往前奔,这个谜团不早点解开,恐怕这一路上都会不得安宁。
河的两岸越来越窄,经过一个山谷时,那河水变得异常湍急,原本平缓的河水到了这个山谷的转角之处,立即汹涌澎湃地击向岸边,一阵阵拍岸的冲击之声震耳欲聋。
眼见除了这条山谷以外,已别无其它路可走,要么就得翻越过这座山谷,可是那样一来,就不知得加走多少天的行程,张炽当机立断,与老金一起再做一个木筏,顺流而下。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很快就将木筏做好,放下水,张炽立于木筏的前部,运转《天元诀》,将真气灌注双腿,便能稳稳地控制这木筏了。
顺着那汹涌而下的水流,木筏在张炽的控制之下,随着水浪起起伏伏,再加上老金在木筏尾部不时地用木棍撑着,硬是有惊无险地过了那道山谷。
当木筏驶出弯弯曲曲的山谷河道之时,远处一座不高,但却连绵不断的山脉便尽收于眼前,山脉脚下,是一片开阔的草地,河流穿越这道山谷之后,便是往前面那座山底流去。
“炼石山?”张炽想起木之灵说过,此河须穿炼石山而过,看来,已离追月濑狼群居之地不远了。
抬头看了看玉面鵟雕,却见它还在高空盘旋着,并未发出警告,看样子也还是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心中也愈加不安起来。
眼前的河流又恢复了平缓,河面逐渐宽了起来,河岸两边,鸟语花香,青翠的树木与各式各样的灌木丛相宜得彰,一派良辰美景。
只是,自张炽的那条木筏驶出山谷之后,河底深处,一条条黑色的影子便跟着河面上的木筏如影随行,越聚越多。
木筏上的张炽哪里能料到河底所发生之事,回头对老金吩咐道:“老金,将木筏驶向岸边罢,我们还是从陆地上走安全些。”
“是,少爷”,老金一边应着,手中木棍往河中石头一点,木筏便朝着岸边疾驶而去。
就在离岸边还有二三十米之时,一阵“呜”的号角声突然从远处山上传出。
“不好”,张炽一惊,正待提醒老金与墨额穷岌注意,那木筏便突然散了开来,木筏旁边的河水中,一阵阵“哗哗”声响起,几十条棕黑色的身形从河中窜至半空中,一支支长矛夹杂着一柄柄石斧朝着木筏上站立不稳的张炽他们激射而来。
张炽脚下的两根木头也正随着水流逐渐分开,真气一沉,双腿并拢,那两根木头又靠在了一起,回头朝着老金与墨额穷岌急呼道:“老金,小墨,你们快到岸上,这里我来应付”,手中如意筋已挥洒而出,真气灌注之下,如意筋暴涨了三四十米,在木筏上空中划出一团团圈影,将激射而来的长矛石斧尽数击落至河中。
乘着这当儿,老金与墨额穷岌飞身跃起,落到岸边,还未喘口气,却见岸边几排好几人合抱之树突然对半裂开,上千只追月濑狼从中跃出,手里举着长矛、狼牙棒,往老金与墨额穷岌蜂涌而至。
就在张炽将空中射往自己身上的长矛尽数击落之时,却觉得脚下的河面之中一阵阵水流涌起,又是二百多只追月濑狼从河中跃出,只不过,此次它们手中拿的不是长矛。
是网,一张用浸过棕油的藤条编织而成的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