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羊公胜夫人慈祥的眼神下,张炽将手中碗里的稀饭喝了个精光,不自觉地将空碗递过去给羊夫人,意思还要她帮忙再舀一碗,那自然流露出的孺子之情,令一旁看着的羊公胜也双眼迷离起来。
“到底这小子是什么来头,瞧他的神态竟毫不做作,就象小武与他娘的感觉一样,难道昨日他所说的竟也全是真的?”
心中一动,放下碗筷,朝女儿叫了声:“倩儿,随我进来。”
父女俩进到内屋,羊公胜反手于背,问女儿道:“倩儿,你觉得金公子人怎么样?”
“啊?”羊倩毫无准备羊公胜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以为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大事,霎时羞红了脸,怩忸着道:“爹,你怎么问人家这个问题,女儿还想多陪陪爹跟娘呢。”
羊公胜见女儿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哭笑不得,赶紧解释道:“我是想这两天让你陪金公子在我们这羊家集走走,如果你不喜欢,爹说叫别人去陪了。”
“喜欢”,羊倩冲口出,话一出口,便觉得在爹面前如此心急,也未免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心中如小鹿般怦怦乱跳,脸上又是一阵羞红。
见平日豪爽直性的女儿,今日因为自己提到金公子,便一连两次小女儿心态,暗自摇头:“唉,真是女大不中留。”
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币与一些零散的铜币,交到女儿手里,交待道:“这金公子身无分文,待会儿去集上逛,如他喜欢什么,便买些送给他,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二叔的救命恩人。”
羊倩接过,开心地应了声,正待出去,羊公胜又低喝道:“回来。”
“还有什么事?爹”,羊倩心里已急不可待地想出去了。
“你先等等,爹问你,你可知道这金公子身世如何?身手又如何?他昨日所说之言是真是假?”,羊公胜一句接一句地问道。
“这”,羊倩心里哪能想到这方面,此刻被爹一提醒,也似是醒悟过来。
“那爹还给我这些钱,叫我去买些他喜欢的什物送他”,羊倩也有些乱了方寸。
“傻丫头,爹问你这些,并不是说金公子就是坏人,只是要你需提防几分,万一他问到我们羊家集一些机密之事,你得小心应付,不过,爹看此子实不象是坏人,只是突然出现在我们这偏远的羊家集,故在未清楚他的底细之前,还需多留意几分”,羊公胜循循善诱道。
“那我该怎么做,爹?”,羊倩此刻已毫无主意。
“这样吧,你就只跟他说些我们羊家集的风俗、趣事,典故之类的,至于我们为何到此,与其它各帮派之间之事,你就一概装作不知,还有,找机会告诉他,再过几日,就是我们羊家集的户长争夺赛了”。
“爹,户长争夺赛不是还有两个月才进行的吗?”羊倩不解地问道。
“今年比较特别,所以提前了,你就乘此机会邀请他参加罢。”
“是,爹”,羊倩虽然满腹狐疑,但也没再多问,对她来说,爹说的话都是对的。
老金很识相地说要陪羊鼎两兄弟练练剑,张炽心中有数,朝着老金偷偷挤了挤眼,嘴里却大声说道:“老金,可要好好教教两位羊公子,待会儿我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并买回来给你”,那语气,象是自己腰缠万贯似的,全然忘记了自己身无分文。
羊公胜在内堂听了张炽如此与身份不符的话,也暗自摇头,待听得张炽与羊倩两人出门而去,也匆匆赶到羊公胗家。
“胗弟,走,随我一起去见爹”,见羊公胗在家,羊公胜拖上他就走。
“大哥,爹不是在闭关吗?此刻去见他,所为何事?”
“我要向爹禀报一声,今年的户长争夺赛提前。”
“啊,大哥,这是为什么?”,羊公胗不解地问道。
“我们边走边谈吧”,脚下丝毫不停留地往羊家集的后山走去。
羊家集虽说是一个村庄,但因为人口众多,商贾云集,自然也就吸引了周边小村庄的渔民到此集中购物消费,一路走着,张炽却也看到不少酒楼食肆,衣店药铺,人来人往的丝毫不比前生时青宫山脚下的青溪镇更差,但是最多的还是一些小的打铁铺。
“这渔民打鱼,用的大都是一些铁制工具,这打铁铺多了也不奇怪”,张炽想到。
心中却突然一动,转身问身边的羊倩道:“倩儿姑娘,这村里的打铁铺里,谁的手艺最好呀?”
“金大哥,都跟你说过了,叫我倩儿就行了,还加个姑娘,别扭死了”,羊倩娇嗔道。
“哦,真对不起,那么快就把倩儿姑娘的话给忘了,不对,是把倩儿的话给忘了”,张炽嘻笑道。
话刚说完,下意识里却觉得不对劲,自己在前生时,从来没这样对女孩子家这样嘻皮笑脸过呀,难道是到了异世之后,自己连性情也变了?
不过看着羊倩如花般的笑脸,心中也一阵释怀,“随它去吧,自己心中大义仍在,这等小节之事就随性而发了。”
“我们这羊家集里,共有打铁铺七十三家”,对于这羊家集,羊倩倒是如数家珍,而且见张炽问的不是什么秘密之事,也乐得卖弄卖弄,“不过说到最好的师傅,却是云豪云师傅,他的打铁手艺是祖传的,不过他现在已经很少再打铁了。”
“哦,这又是为什么?”,想到这羊家集这么大,人口众多,这不同姓的自然也多,当下也就没再多问。
“云师傅一生打铁无数,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我听他们说,云师傅说过,他这一辈子枉有一身打铁的好手艺,却未曾碰过真正值得他打的好铁,也从没打过一件值得炫耀的好兵器,所以就收山罗。”
“原来如此”,张炽暗忖道,“不知自己从双头砂鳌那儿得到的金属砂与金属块算不算是好铁呢?”
“倩儿,那这位云师傅居住在什么地方?”
“他现在居住在村子外,出了这村口,往右拐约莫一里地左右,山脚下有一户独门独院的,便是云师傅所居之处了。”
“哦”,张炽听后,低头不语,心里却想着如何找个机会与老金一起带那些金属砂与金属快去拜访一直这位云师傅。
“金大哥,你问这个干嘛”,羊倩见张炽听后不语,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打件称手的兵器而已”,见羊倩追问,张炽胡乱答道。
“看不出金大哥也会武学,不知道金大哥喜欢用什么样的兵器?”羊倩见张炽如此说,也来了兴致。
“枪”,张炽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自己还没套话,反而被她先套了出来,急忙解释道:“老金在山里闲着无事,便教了我一些枪法,只是用来防防野兽而已。”
羊倩立即想起今日出门前爹交待过的话,停下脚步盯着张炽说道:“金大哥,那太巧了,我们羊家集每年有举行一次户长争夺赛,到时村中所有想争夺十户长、百户长、千户长的男丁都可以去比赛,你也一起来参加。”
“哦?可是我不是你们羊家集的人,怎么能参加?”,听到这羊家集还有这种比赛,张炽也饶有兴致地问道。
“没关系的,我们也欢迎外族的男子参加的,只要他打赢了哪一个级别的户长,就可以在我们羊家集享受到同等户长级别的待遇,不过,这外族青年能否参加,也得爹跟村里的族中长辈商量后才能决定的。”
“这样啊”,张炽心里格登了一下:“如果羊公胜推荐自己去,那还有什么不通过的,可是,自己目前还不知道这羊家集到底是什么状况,可不要多惹麻烦”,心里想着,嘴里便顺口推辞道:“不行不行,我这武学稀松得很,怕是到时让大家见笑了。”
“看金大叔的身手,就知道金大哥的身手不会差到哪儿去,你不用再谦虚了,回去我就跟爹说,让他一定也要让你参加”,说完,容不得张炽再反对,自顾自地往前一路小跑起来。
“这下麻烦大了”,张炽心想,苦笑一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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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家集后山,羊公胜兄弟俩正匆匆地在一条蜿蜒的小路上行走着。
路旁的林子里或草丛中不时闪出一队队劲装持剑大汉,见有人闯入,正待拦下相问,见是族长兄弟,一抱拳后又都闪身不见了。
转了个弯,一片起码可容纳五万余人的开阔的盆地出现在两人眼前,盆地里的周围,奇花异草无数,美不胜收。
羊公胜两兄弟无心欣赏美景,只见羊公胜走到盆地山脚下一株毫不起眼的鸡心兰树下,将几颗看是很自然地垒成一堆的石头摆成九宫之图,一排靠在山壁下的树便“咻”地往两边分开,露出一块石壁。
羊公胜见左右无人,往石壁上忽紧忽慢地叩了九下,那石壁便“嘎吱嘎吱”从中间裂开一道缝,往内而开,原来竟是一道石门。
十位大汉分列于门后两侧,见是族长兄弟俩,一起抱拳躬身,动作敏捷有力,竟是训练有素。
待羊公胜兄弟俩入内,那石门又合拢起来,门口的树自行移回原位,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石门后,是一个能容纳近三万人的大洞,洞很高,顶部不知从何处射进几条*的光线,将整个洞照得通亮。
洞内此刻正有上万人在手拿各种兵器自行练习着,奇怪的是,在洞的一个角落里,还有近三千人在列队*练,看上去与军队无异。
领队的一个大汉见是族长到来,停下*练,跑了过来,单膝跪下,拱手道:“血狼战师奇兵营营卫伍飞恭迎羊都统。”
“不必多礼”,羊公胜一摆手,“伍营卫,老都统可出关了?”
“禀都统,老都统尚未出关”,伍飞起身说道,“都统找老都统可有急事?”
“正是,我自行过去,你去吧。”
说完,与羊公胗两人走入一条羊肠小道般的洞中洞,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座屋门紧闭的石屋前。
石屋前一条地下河流过,河上趟了座小石桥,羊公胜兄弟俩站在石桥之前,朝屋内喊道:“爹,孩儿有要事禀报。”
一柱香之后,石门打开,一位看上去精神抖擞的白须老者从屋内健步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