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午时,洪大叔的小酒肆里几乎坐满了附近或本村中辛苦了半天,来此歇息,喝杯小酒的渔民,以及到鱼市买鱼的商贩。
大多数人都认得羊族长的女儿,此刻见她拉着一个剑眉星目,身材健美的青年走进这小酒肆,都停下了杯筷望着他俩交头接耳起来。
“那少年好象就是那个救了二族长的金姓少年吧?”,一老者问同桌之人。
“正是,听说他一人独自到到云碧河上游去捕捉虎鲟,身手端是了得”,同桌一稍年轻一点的老者好象很知道情况,点头答道,嘴里还咬着食物。
“这么厉害呀,难怪羊家大小姐牵着他的手不放,又是少年英雄,又是叔叔的救命恩人,估计早已私订终身了吧”,隔壁桌一个青年渔民有点吃醋地说道。
“洪二狗,再怎么也轮不到你呀,你看人家小白脸长得跟唱戏的一般,就凭这一点都比你强上百倍”,另一青年答道,语气中带着流里流气的味道。
羊倩一听这人说的话,原本含笑的俏脸顿如寒霜,松开了张炽的手,两股冰冷的眼神朝那青年看了过去。
那青年一见羊大小姐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吓得赶紧低头。
隔壁几桌也正想议论一番的,此刻见羊倩沉着脸,当下将就要溜出嘴边的咽了回去,举杯吆喝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张炽脑里一会儿想起小珊,一会儿想到那霎间就不见的算卦摊,哪里听得进那些人的话,不然,恐怕他的脸比羊倩的还要黑上几分。
羊倩找了张靠窗的桌子,招呼着张炽席地坐了下来,朝着柜台边叫道:“洪大叔,给我来盘炒鱼肚,再来两碟你的拿手好菜。”
清脆的声音在店中响起,不一会儿,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肩上搭了条擦桌的帕子,微笑着走了过来。
“哟,原来是羊大小姐,好久没来老儿的店里了,这位小哥英气十足的,莫不是就是这两天邻里在议论的金小侠吧”,嘴里一面奉承着,手中可没停,取下肩膀上的帕子,将桌子擦了一遍。
“洪大叔好眼力,一下便给你瞧出来了”,见洪大叔也如此说,羊倩不恼,心里反而喜孜孜的。
“真是英雄出少年哪,只是金小侠要小心,洪彪那伙私盐帮的人也不是好惹的”,洪大叔不无担心地说道。
“谢谢洪大叔,有我爹跟我二叔在,谅那洪彪也不敢怎么样”,羊倩对爹跟二叔还是自信满满的,“再说,金大哥的家仆也挺厉害的,有他保护,金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好那好,老儿这就放心了,羊大小姐,点些什么菜呀?”
“就来盘你最拿手的炒鱼肚吧,我特地带金大哥来吃的,顺便再来两个菜,一定要你拿手的哦”,羊倩交待道。
“好咧,你二位先坐会儿,一会儿就上菜”,洪大叔转身走了回去。
见张炽自进酒肆,就一直眉头皱着,羊倩不禁关心地问道:“金大哥,还在想着刚才那算卦师的事呀?”
“唔”,张炽漫不经心地应到,心里将刚才遇到那算卦师的情形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却始终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自己都说了,那是骗人的,怎么还在想呀?”,羊倩嘟着嘴说道。
“不想了,呵呵,看看倩儿介绍的炒鱼肚味道怎么样”,收回心思,张炽展颜说道。
菜端了上来,三道菜颜色各异,搭配巧妙,味道诱人,张炽一看之下,食欲大动,立刻不客气地提筷就夹。
不过他还是先夹了一块给羊倩,再夹给自己,羊倩见张炽如此关心自己,心头也是乐开了花。
正吃着间,身后一桌三个手臂上肌肉高高鼓起,看样子也是练武者的谈话引起了张炽的注意。
“我说羊朋大哥,羊族长将这户长争夺赛提前,那我不是少了两个月的练习时间,这不公平嘛”,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实青年说道。
“嗤,羊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少了两个月时间对大家还不是一样的吗?”,被称作羊朋的人说道,不赞同羊烈的话。
羊烈见得不到羊朋的支持,转向另外一个青年说道:“羊远,你给评评理,我这段时间被族长派到长安都去购买粮食,哪有时间练习呀,而他们却在家天天练习,这不摆明了不公吗?,语气中十分的不满。
“再过几天就是老族长的大寿,故而族长才会提前的,这也没什么嘛,今年不行,明年也还有的”,羊远有着强烈的和事佬倾向。
“不行,我苦练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次大赛能夺个百户长让我老爹高兴高兴,这是族中的规距,怎么能说改说改呢”,那羊烈似是对这次夺百夫长的信心很强,觉得此次又刚好被族长外派,少了练习时间,再加上喝了点酒,嘴上竟不依不饶起来。
张炽低声问羊倩道:“你可认得这三个族中的弟子?”
羊倩一开始听到三人谈论户长争夺大赛提前的事,正担心会引起张炽的怀疑,此刻见爹都安排好了,还拿出爷爷作寿来做幌子,心中对羊公胜的安排也暗赞不已。
见张炽问自己是否认得,也就答道:“村中羊姓子弟少说也有四万多人,这三个我也不认得,估计是住在村子周边的吧。”
“哦”,张炽开始还觉得奇怪,怎么自己一来,这户长争夺大赛提前了两个月进行,羊倩也力邀自己参加,心中始终就有所警惕,此刻听得旁边三人的言语,原是羊族长为了给他爹贺寿才提前的。
“原来是我自己多心了”,张炽此刻听了这三人的争吵,心下疑虑渐消。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还有个爷爷”,可是这两天来,张炽自以为已将羊公胜一家的情况摸透了,没想到此刻又冒出一个爹来,便问羊倩道。
“我爷爷一直不在我们身边,我也很少见着,听爹说,他住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修炼什么功夫,所以也就没跟你提起了”,羊倩想起爹的交待,话中一半真一半假。
两人正说道间,隔壁桌不知为何竟争执起来,那羊烈声音愈来愈大,指着羊朋的鼻子说道:“羊朋,你如此袒护族长,还不是想让你堂弟打赢,争得这百户长,枉我将你当朋友,你却是如此小人,算我看走眼了”,
“烈哥,你小声点,羊大小姐在这儿,被族长知道了就不得了了”,羊远欲将羊烈指着羊朋的手拉下,还不时担心地朝着羊倩望来。
那羊烈满嘴酒气,好象喝多的样子,听到羊远提到羊大小姐,更是气不打一处出,指着羊朋鼻子的手突然放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随后将桌上的盆盆碟碟用力一扫,嘴里兀自说着:“大小姐又怎么啦,正好,我这就先找大小姐评评理,然后再去找族长”,说着,站了起来,羊朋与羊远也跟着起身。
桌上的盆盆碟碟被那羊烈一扫,悉数飞了出去,不少掉落在地的,响起一片“哐当”的破碎声,店中众食客纷纷抱头鼠窜,深怕会砸到自己头上,洪大叔却不见人影,估计早已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飞出去的盆盆碟碟中,却有一只装着红烧鱼的碟子平平地朝着羊倩直飞而去,那红烧鱼刚从里面端出不久,汤汁中还冒着丝丝热气。
张炽正与羊倩说着话,羊烈三人的争吵以及到那碟红烧鱼朝羊倩飞来,也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张炽听得耳后风声袭来,隐隐之中含着一股强劲之力,不及多想,体内“天元诀”已自然流转,手一伸,稳稳地托住了碟子底部,食指在碟底凸缘处一转,那碟儿便在他真气的控制下,轻巧地自他手中旋转着飞出,接住了还在半空中的那条鱼以及飞溅而出的汤汁,划了一个圈后,又飞回他手中,那盘鱼还是纹丝不动,竟似别人托着放到他手中一般。
这一手露出,何止羊倩睁大了眼睛,羊烈三人都心中一震,乘着张炽不注意,相互之间交换了一下眼神。
“羊远”,羊烈双脚站立不稳,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故意提高了声音嚷道:“我这就过去找大小姐,你不要阻我,你若再阻我,你这兄弟我也不要了”,听羊烈如此说,似是羊远正在阻止他走到张炽这一桌来。
张炽见自己无意之中露了一手,心中暗惊,这下可隐瞒不住了,又见羊倩睁大了一双眼睛,正欲解释。
话未开口,那羊烈似是已挣脱出羊远与羊朋的阻拦,但脚下却一个不稳,整个身躯直直往张炽背后扑来,右手伸出,五指成爪,所向之处,正是张炽的右肩。
爪中隐含着风声,张炽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如若被他爪中,这衣服右肩处必被撕烂无疑,那在羊倩的面前可就糗大了,想到这一节,再加上刚才已经露了一手,虽然不知这三人是什么来头,却是先避开再说。
真气一提,不见张炽有何动作,但整个人却平移了一米左右,正好躲开羊烈的那一爪。
心想:“我已经躲你了,如若你还向我攻来,那说不得今天就要将你们制住,问问到底是谁派来试探的了。”
所幸,那羊烈却未变招,张炽右手一伸,挡住羊烈那扑向自己的手臂,体内真气流转,粘住对方手臂之后,顺势一甩,那羊烈便如风车般直直地旋转起来,朝着窗户外面横飞出去,扑倒在地时,溅起一阵尘土,引得路边众人纷纷躲闪。
“羊烈,烈哥”,羊朋与羊远见张炽身手,心中有数,也不再试,两人一前一后跑出酒肆外,扶起羊烈,径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