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张炽吃了一惊,暗忖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到了门外我都不知道?”
南宫飞霏已从门后转身而出,俏生生地如一朵冬日的玫瑰般立在张炽面前,也许是方才在屋外听到了穆彪与张炽所谈之事,此刻脸上已全无早晨时的那般羞涩之色,一脸正容地说道:“金大哥,请随我来。”
一张略呈暗灰色的天野都布防图随着机关的开启,缓缓地在一扇书架后显露出来,看得出这布防图已经有些年份了。
古时候的布防图也实在是过于的简单,房屋、街道、河流、山川、兵营等只是用些简单的线条粗粗勾勒了大概,也没有什么地平线呀、标高呀,海拔呀等标志,对于看惯了军事地图的张炽来说,只是略微瞄了一下,便对整座天野都的格局有了大致的了解,再经过南宫飞霏的一番解释,张炽立马就将这天野都的整体概况印在了脑中。
这天野都背西北、朝东南,沿着东南方向直去,便是琉球海,整座城呈四方形,分东南西北四座城门,除此之外,与其它都城不同的是,一条天野河将这都城分成两半,从图上看去,就象是一个“中”字。
南宫府正好座落在这天野都的正中央,张炽便以这南宫府为中心,对整座城的方向作了比较,才知道这天野都实在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上许多,依图上看来,自己在这座城中所走过的地方,尚不及这都城的八分之一。
“难怪无法找到老金与黛儿”,张炽懊恼地想到。
“金大哥,你在想什么?”,南宫飞霏注意到了张炽神色之间的变化,关切地问道。
“噢,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这布防图过于简单”张炽掩饰道,顺手在图上画的一座小山坡上一点,扭头对南宫飞霏说道:“三小姐,你看,以这座山坡为例,图中只画出了在此处有山地,但是这座山地的高度是多少,形状如何均无注明,也就无法得知这里是否可以藏得住敌人,如此一来,我便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以及布署,看来得亲自去走一趟,才能对这城内的实际情况有个形象的了解。”
张炽只顾自个儿说着,却不知一旁的南宫飞霏越听越惊奇,“金大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好象什么都懂,什么都难不倒他似的”,想着想着,盯着张炽看的一双美目不知何时起便似笼上了一层雾气。
“原来金大哥是想出去看看,就请金大哥在些稍等霏儿片刻,霏儿回屋换身行装,陪金大哥出去走走。”
“不不不,三小姐误会了”,张炽以为南宫飞霏是想陪着他外出散散步,赶紧阻止道:“三小姐,我说出去走一趟,是想将这整座都城跑上一遍”。
哪知南宫飞霏似是看穿了张炽的想法,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金大哥,霏儿正是此意,再说,有我带路,金大哥可少走不少冤枉路,也可为明天保留一点体力,而且,我还可以将往年爹乘车游街走过的街道一一告诉给金大哥知道哦。”
“三小姐,你可知道我会用何种方式来将这天野都跑上一遍吗?”,张炽疑惑地问道。
南宫飞霏“扑哧”一笑,眼神里又流露出一股调皮的神色,嘴里说道:“我当然知道,金大哥你就在此地等上一等,我片刻就来。”
一双玉手在机关上拧了几下,那张挂着布防图的书架又缩了回去,待张炽转个身,南宫飞霏已出了书房门,一晃便不见了人影。
张炽暗暗称奇,“之前从未留意过她,没想到这丫头的身法居然不弱,难怪刚才没感觉到她到了我屋外,哎,真是糊涂。”
胡思乱想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南宫飞霏已走了进来,只见她换了身绿色绸缎面料的紧身衣,头上的青丝也用一方巾帕扎了起来,脚上一双鹿皮小蛮鞋,背上还斜背着一把剑柄上系着金黄色玉穗的剑,已经显得成熟的身材凹凸有致,张炽乍一看见如此英姿飒爽中却带着风情万种的南宫飞霏,眼珠都快掉了出来。
南宫飞霏不似那些大家闺秀般扭扭捏捏,被一个男人用如此神态盯着看,也不是第一次,但此时她心中却并无半点恼怒,反而莫名地掠过一丝喜悦,含羞低首,娇声道:“金大哥,我们可以走了吗?”
张炽如梦初醒般,顿觉失态,赶紧移开眼睛,咳了两声说道:“三小姐,你真的很聪明,知道我要怎么做,不过我怕你跟不上我。”
南宫飞霏听了张炽此言,咬了咬嘴唇,也不答话,身形一展,一条绿影便“嗖”地一声掠上了房顶,站立在屋脊上转身对张炽招手道:“金大哥,一会儿你便知霏儿能不能跟上了。”
张炽再次惊讶于南宫飞霏的轻功,见她向自己招手,再不迟疑,足尖轻点,人已飞身上了屋檐。
“三小姐,真没想到你还是个高手”,张炽由衷地赞道。
“多谢金大哥夸奖,霏儿只是对轻功一道颇感兴趣,多练了几年而已,其它的就不行了”,被张炽这么一夸,南宫飞霏也扭怩了起来,只是一转眼之后,便又镇定地问道:“金大哥,你想怎么走?”
“这样吧”,张炽也收回戏谑之心,认真地说道:“三小姐,我想先从这城内的大户人家看起,绕城一圈后再去看看主公游街时走过的街道。”
“那我们就从城西开始吧,天野都内的商贾名望,大户人家大都聚居于此”,说完,娇小的身躯似是迎风的杨柳般,已飘荡在十丈开外。
张炽略一提气,旋即跟了上去,漆黑的夜中,两条人影如两道清风,足不沾地地在层叠交错、高矮不一的屋顶上朝城西飘去。
“三小姐,为什么这些大户人家都聚居于城西?”,张炽两个起落便追上了南宫飞霏,与她并排走一起,却仍感到异常轻松,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形,一边悄声地问道。
南宫飞霏可就没那么轻松了,这一路飞奔,她已用了八成的真气才勉强保持这样的速度,若以轻功论,在这天野都内能比得上她的已经寥寥无几,可是张炽不但两三下就跟了上来,而且还能轻松地开口说话,她心里不禁暗暗地对张炽的武学又重新进行一番评估。
“在城西有一座聚龙山,山前有天野河流过,因此此地属背山面水的风水宝地,所以那些大户之家才会都聚居于此”,南宫飞霏刚一开口说话,体内那一口真气便无法保持,身形也慢了下来。
张炽见状,知是她真气有限,身形也跟着慢了下来,依旧与她并排走着,南宫飞霏心下感激张炽的体贴,可是一想到刚才自己那些不甚服输的话,那股小姐脾气也跟着上来,贝齿紧咬,猛一提气,身形再度快了起来。
张炽一楞,旋即明白这三小姐虽然大方,但也是爱面子,苦笑一声,不声不响跟在她后面一丈远处。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脚下景色一变,方才高高低低的屋宇霎间空旷开来,一座座错落有致的朱门庭院呈现在张炽的眼前。
虽是在无月的夜晚,但丝毫不影响张炽的眼力,放眼望去,真如南宫飞霏所说的,这里的房屋极尽奢华之能,而且每户占地之广,也是张炽来到这异世初次所见,心中不由一阵惊叹。
南宫飞霏此时已放缓脚步,张炽随着她的身形在一处此地最高的屋顶停了下来,冬夜的风一阵阵刮过,将他俩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刚才一阵急奔,南宫飞霏倒不觉得冷,此刻停了下来,却觉得寒风如刀,吹得她骨子里都似冻住一般,不禁缩了缩肩膀。
张炽见她如此,心中不由涌起一阵不忍,轻轻将左手搭在她肩膀,丹田处的真气从手掌中顺着她肩膀处的穴道缓缓灌入,眼睛却朝着下面夜色中连绵不断的房屋中扫去。
南宫飞霏突然感觉张炽的手搭在自己玉肩之上,以为张炽乘着这无人之时对自己施轻薄,脸上一红,便要低声喝斥,却突然感觉一股暖流自肩而入,不一会儿便顺着全身经脉流入体内,顿觉遍体通泰,体内寒冷之意一扫而空,才知身边的意中之人是在运功为自己驱寒,方要喝斥的言语从嘴里说出来,却变成软软的一句:“金大哥,谢谢你。”
张炽却浑然不觉自己一番好意的举动会让身边的三小姐在一眨眼的时间内便转过了这几多的念头,见南宫飞霏出声说话,赶紧“嘘”了一声,然后将手指朝前方一指,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小姐,那边有说话声,我与你过去看看。”
南宫飞霏听了,凝神静气,此刻已是子时快过,这天野都里已是寂静一片,下面也是无际的黑灯瞎火,除了耳边“呼呼”的风声,哪有半点人言。
“该不会是金大哥错将风声听成人声了吧?”,南宫飞霏想道,刚疑惑地扭头看着张炽,只听得张炽在她耳边低语道:“三小姐,得罪了”,接着,腰间一紧,人已贴着张炽如腾云驾雾般朝前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