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到天野都后,张炽还未曾有过机会与别人提起过老金及黛玉,此刻穆彪问起,便将他介绍给了穆彪与南宫飞霏,顺便也将自己如何与他们分开,如何来天野都寻他们未获等事大致说了一遍。
听得自己的老弟有一个武学如此高强的家仆,穆彪不禁露出几分羡慕之色,眼前的金炽在他心里又神秘了几分。
末了,张炽突然间想到闹了这么久,怎么都不见黛玉,转身疑惑地朝老金问道:“黛儿姑娘呢?怎么没见她与你一起?”
老金这才说道:“少爷,黛儿姑娘一早便又去码头等你了。”
“等我?这是怎么回事?”
“唉”,老金叹了口气,缓慢地说道:“少爷,我们到天野都后,黛儿姑娘便执意要找间清静的客栈,也不知怎地,竟找到如此偏僻之所,登时便喜欢这里的幽静雅致,我曾担心你找不着,但黛儿姑娘坚持说她与你有缘,你定能找到这儿,所以,我们就住下来等。”
说到一半,老金停了下来,慢慢思索着接下去该如何表述,南宫飞霏却不知何故,涨红了脸催促着道:“金大叔,能不能说得快点,之后又如何?”
“之后我们等了好些时日,还不见少爷找来,便埋怨黛儿姑娘不该住在这个鬼地方,谁知黛儿姑娘此后便早出晚归,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回来,说有少爷的消息了,我急着要她带我去找你,没想到她却好似很难过地说少爷加入了新军营,而且已经出海了,至少也要三个月才能回来,自那以后,黛儿姑娘便每天都到码头等你去了。”
“原来如此,那你怎么没跟在黛儿姑娘身边?还有,你怎么知道今天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我每天都会去陪陪黛儿姑娘的,可是昨天我刚要出去”,老金说到这里,一指外面护卫营的士兵,略显激动地说道:“这些人便鬼头鬼脑的盯着我看,少爷,老金知道自己长得丑,黛儿姑娘又跟仙子般,好几次有人来问我黛儿姑娘卖不卖什么的,我想少爷的金币还在我身上,我干嘛要卖掉黛儿姑娘,便将金币给他们看,让他们别再烦我了,可是没想到,之后经常有贼人来这儿打转,所以,所以……”
老金还没所以完,张炽已听明白了,原来老金是误把那些来查莫泊然的护卫营弟兄当作偷金币的贼人,而护卫营的弟兄见他身材奇特,相貌丑陋,又把他认作是莫泊然,两相误会之下,才会发生今天之事,只是这胡黛儿跟自己也就是君子之交,怎么会如此执著地跑到码头等自己?
正想跟老金解释门外那些人的身份,身边南宫飞霏已幽幽地问道:“这个与你有缘的黛儿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姑娘了。”
张炽不觉话中有异,随口答道:“是呀,黛儿姑娘是很漂亮,不过……”,话未落音,只觉突然间手臂吃痛,原来是南宫飞霏在他手臂使劲掐了一把。
这点痛对张炽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看到南宫飞霏通红的眼眶,紧咬着嘴唇,盯着自己那毫不掩饰的幽怨眼神,哪有不知道这傻丫头正在吃黛儿的醋,只是自己与胡黛儿的关系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只得柔声安慰道:“傻丫头,她只是我朋友而已,不过我先人曾经救过她师祖,她奉师命一定要保护我,仅此而已。”
“哼,谁相信”,南宫飞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但看到张炽坦荡的眼神,对刚才自己的想法动摇了几分,心里想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是木头,而且是大木头,人家都天天在码头等你回来了,还说只是朋友,再说了,以你的武学,你保护她还差不多,原以为你是忠厚老实之人,没想到也是个风流情种”,她不确定张炽说的是否是实话,只是怀疑以张炽的武学,居然还要一个姑娘家来保护,未免过于离奇,鼻子一酸,顺手又掐了张炽一把。
这醋劲丝毫没有掩饰,一旁的穆彪虽然是过来人,但也瞧得鸡皮疙瘩满身起,赶紧将老脸转向一边,不好意思再看下去,心里在佩服这个老弟的同时,也不禁为他以后的日子担忧,从男人的角度讲,他还是替这小老弟叫屈的,按理人家认识在先,即便是要吃醋,也得是那个叫什么黛儿的姑娘先,只不过女人一不讲起理来,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再说毕竟是自己比女儿还亲的侄女,怎么着也不能说自家人的不是,不过这老弟也真是能掰,居然能想出保护他这个理由。
他哪知道张炽说的句句是实,此刻见他们俩打情骂俏的,本想悄然退出,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重重地假咳了一声,打断道:“老弟,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听到穆彪说正事,南宫飞霏也不再闹脾气了,张炽赶紧问道:“可是查出了那具尸体是谁?”
穆彪神色之间恢复了都督的严肃,点了点头,沉声说到:“是专门在城西一带收集溲水的许老爹,你猜得不错,估计是他在严府说漏了嘴,或者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被杀人灭口,唉~~~”
“此事还有人知道否?”
“应该没有,我只派了两名我自家的护卫营手下,从新兵营码头潜入水中去查看的。”
“如此甚好,多谢老哥,如此我们便赶紧去向主公禀报,将他周围的护卫人员安排好”,说完,对老金说道:“老金,我如今住在南宫府,你将这儿的房租结了,带上行李,去码头找到黛儿姑娘后,与她一起到那儿找我。”
转过头又与南宫飞霏说道:“三小姐,我们与穆都督一起回去吧。”
话刚落音,南宫飞霏把张炽的手甩开,脸一偏,嘟着嘴说道:“谁跟你是我们,我不回去”,手却指着老金,扭头说道:“我要跟这位金大叔一起去码头找黛儿姑娘”。
张炽情知南宫飞霏还不相信他的话,想想以其遮遮掩掩,还不如让她与葫黛玉见见面,便顺水推舟道:“那也好,见到黛儿姑娘你自然明白,老金,找到黛儿姑娘便随三小姐一起回南宫府罢,穆大哥,我们这就回府”,穆彪此时也吩咐完孔百夫长留下处理善后,听到张炽招呼,便与他匆匆出了通仙客栈,直奔南宫府而去。
南宫府四周已多了不少护卫营士兵把守,将府前府后的街头巷尾保护得水泄不通,南宫飞泫正在偌大的庭院中指挥下人检查元宵庙的祭品,远远瞧见两人匆匆而来,而张炽却衣衫褴褛,全身上下血迹斑斑,心中不禁大奇,立刻迎了上去,正欲开口相询,穆彪却已问道:“二公子,主公呢?”
“家父已沐浴更衣完毕,正在书房等着两位都督”,南宫飞泫答道,一脸惊讶地看着张炽问道:“副都督,发生何事?你还好吧?”
张炽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事,旋即随着穆彪快步折过庭院,穿过花池,沿着依地势修建的一段屋廊,两人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书房门口,穆彪还未敲门,里面已传来南宫奇的声音:“穆三弟,你们终于回来了,进来吧。”
两人推门而入,只见一身洁白长袍的南宫奇正端正地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两眼微闭着,一脸祥和,端得是一派宗主的风范。
穆彪与张炽恭敬地行完礼,南宫奇仍闭着眼问道:“穆三弟,副都督,今晚护卫之事安排妥当了吗?”
“禀主公,已安排妥当”,穆彪答道,接着便将如何派士兵去客栈查寻,张炽与三小姐如何夜探天野都,又是如何发现严初九府上的秘密,如何确认许老爹遇害以及今天在“通仙客栈”发生之事原原本本一一细禀。
待穆彪回禀完毕,南宫奇突然睁开双眼,眼神中露出精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好个严初九,我待他不薄,平日里将他视兄弟般相待,竟然在暗地里与司马常风勾结,穆三弟,你在严府周边加派一个营的弟兄看着,若是今晚之后证实你所言非虚”,说到此处,南宫奇顿了一顿,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愤怒,随后说出一个字:“杀~~~。”
虽然早已预料到严初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听到南宫奇说出那个“杀”字之时,张炽心头还是掠过一丝寒战。
“是”,穆彪没多说什么,南宫奇的指令对他而言,只有“服从”两个字,跟了南宫奇这么久,他也早已适应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权力之争的游戏法则。
南宫奇吩咐完之后,对张炽说道:“副都督,方才穆三弟说你因误会而被家仆所伤,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可否让老夫见见?”
张炽急急回答道:“禀主公,,老金实仍本门祖师之义仆,算起来也是属下的前辈了,此次随属下一同出来,阴差阳错之下未能会合,才会有此误会发生,请恕属下未能有机会向主公提及。”
南宫奇摆了摆手,说道:“副都督不必自责,老夫之意,是想你那家仆既然武学如此之高,不在穆三弟之下,晚上可否就让他护在我的身边,这样你们就可一心一意对付莫泊然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穆彪一拍后脑勺说道:“如果主公有老金兄弟护着,我便可以盯着严府的动静,老弟你便专心候着莫泊然的出现,如此一来,必可将莫泊然诛灭。”
张炽苦笑一声说道:“主公,穆大哥,此事方才我亦想过,只是老金他一生未出过我派山门,武学虽高,但心智却愚钝,仿若五岁孩童,于人情世故,是非美丑无甚辨别能力,若是让他护着主公”,说到此处,张炽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地说道:“必不能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