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主公也是只老狐狸”,南宫奇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看出黛儿一身不俗的武学,张炽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放下城主的身段,利用女儿与穆彪的感情,配合他一起演了这出“亲情大戏”来打动黛玉,这才真的让张炽觉得自愧不如。
“纵观史上的英雄草莽,虽然是成王败寇,但哪一个成功者不是演员?这主公如果到了我的前世,一定也可以拿个最佳演技奖”,张炽感叹不已,方才自己说无甚把握求黛玉帮忙,没想到这南宫奇转眼就抓住机会,这下不但要求,而且看样子,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要不主公那两行老泪岂不是白流?
张炽走近黛儿身旁,柔声说道:“黛儿,今晚有坏人欲刺杀南宫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护卫在他身边,行吗?”
“不行”,干脆回答让张炽一楞,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抬起头看了南宫奇一眼,后者也正盯着他,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继续劝说。
孰不知,黛玉的拒绝反倒激起了张炽的好奇心,即使南宫奇不使眼色,他也会刨根问到底:“黛儿,是否有何不便之处?”
“没有”,还是跟刚才一样的干脆,只是后面还加了一句:“公子,我是奉师门之命来保护你的,如果别人要伤害的是你,那黛儿一定会阻止他,甚至会杀了他,但黛儿不愿为了你以外的其它人而杀人。”
“黛儿”,张炽轻呼了一声,心里头既为她的忠诚而莫名感动,又为她的执著而哭笑不得,南宫飞霏听到了他俩的说话,也好象悟出了点什么,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此刻也看着他们,看着父女俩的目光,张炽有点尴尬,但想到与南宫奇的誓约,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继续劝说道:“你听我说,南宫先生乃是天野都城主,如今也是我主公,我之所以会帮他,是因为他不但是个难得的好城主,百姓们对他极是爱戴,更是因为他大哥,也就是拱北谷的南宫谷主已被奸人所害,生死不明,现在那些奸人还想加害于南宫先生,万一被他们得逞,天野都内的百姓可就遭殃了”,与黛儿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张炽的直觉告诉他,黛儿本性善良,因此便从大义着手,“我知道你本性善良,所以我答应你,你只要阻止别人伤害南宫先生即可,不必出手杀人”。
“可是,万一”,黛儿似是有所心动,不象刚才那样爽快地拒绝了,张炽乘热打铁,再靠近她一点耳语道:“黛儿,实不相瞒,南宫先生答应助我报仇,这样我便能完成我父亲长弓先人的遗愿,你也可以早日回师门覆命,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黛儿低头不语,良久才抬起头说道:“公子,那你答应我,无论你今后要去哪里,都一定要带上黛儿”,张炽不知道,在他离开的两个多月里,黛儿由刚开始对自己无法得道成仙的担心,已不知不觉地转为对张炽安危的担心,只是她自己都尚未察觉出内心的这种转变,只是下意识地害怕张炽事后又跟上次一样,不辞而别。
“我答应你,今晚我与这位穆大哥也要在暗中保护着南宫先生,而且,等这事完了之后,我还要带你到一个叫做捕鱼岛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再离开你。”
黛儿一阵沉默,她并非不想帮忙,只是分别了两个多月,此时刚刚与张炽相聚,却又要分开,也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了点依依不舍的感觉,片刻之后,才勉强点了点头说道:“公子,那黛儿也答应你。”
见黛儿终于肯帮忙,张炽却毫无一点欣喜之情,反而心里却象压了块大石般,堵得慌。
南宫奇与女儿一起走到黛玉身边,说了声:“有劳黛玉姑娘了,霏儿,还不快谢谢你黛玉姐姐”,南宫飞霏眼角兀自挂着泪痕,此时她好象成熟了很多,按理刚才张炽与黛儿的话应该会让她醋意大发才对,可是她却安静的很,道完谢后,便退回父亲的身后,只是,一双眼睛却盯着张炽,象是看不够一样。
既然黛玉已答应帮忙,屋内众人心情大好,刚将今晚每人的任务职责分配安排完毕,门外响起了南宫飞泫的声音:“爹爹,穆三叔,时辰已到,大哥已在元宵庙候着,请爹爹动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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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奇携夫人步上一顶十二人抬的辇轿,南宫飞泫乘马随于辇轿的左侧,黛玉与南宫飞霏则同乘一顶八人抬辇轿紧随其后,在手持长枪长戟,飞龙飞虎旗的护卫营士兵拥簇下,紧跟着前面抬着三牲六畜等祭品,在一阵锣鼓喧天声中出门而去。
恭送走主公之后,张炽让老金将包袱放在自己居住的客房,顺手取了放在房里的银月斩,与穆彪按照事先的安排,乘着街上的人群都随着南宫奇的轿辇朝着元宵庙而去之时,带上老金悄然出府,来到护卫营。
约莫五百名便装打扮的士兵已静候在营中训练厅中,见穆彪与张炽进来,“唰”地一声,抱拳施礼,却没有一人出声,看来这些士兵也是习惯了每年如此,张炽朝着众人望去,见其中不少人眼带精光,手脚粗壮,显然这些人当中也不乏好手。
“副都督”,在士兵面前,穆彪又称呼起张炽的职务来,“你看这些人的装扮,是否可以一眼认出?”
张炽点了点头,进门之时他便已看到虽然每个士兵身上穿的衣服都不相同,但是每人衣衫的衣领处,均绣了只动物图案,图案中的那只动物弯弯曲曲,如龙似蛇,仔细看时,却发现那动物头上还多绣了一只独角。
张炽看着穆彪,指着自己的衣领,正欲问他这上面绣的是何种动物,穆彪却以为张炽是在告诉他已经知道衣领上的标识,手一挥,沉声命令道:“散”,随后朝着张炽说道:“副都督,一切小心,我先去布置了”,说完,与那些人一起出了训练厅,三三两两从营地的各个侧门退了出去。
“老金,没想到刚好能在这个时候遇到你们,真是天助我也,我们走”,张炽出了营房,便招呼候在门口的老金。
“少爷,我们现在去哪儿?”
“一个看戏的地方,老金,我有预感,晚上我们将会有一场殊死搏斗,到时你定不能手下留情,知道吗?”
“知道了,少爷,如果风军卫他们也在这儿就好了”,老金兴奋地答道。
“风、雾”,被老金一提及,张炽突然想起了它们,喃喃自语地说道:“很快,它们很快就要随我出征的。”
城里的人都聚扰到元宵庙去了,此时街上行人极少,两人快步如飞,不一会儿便到了城西。
昨晚与南宫飞霏夜探之时,张炽并未看得很清楚,如今走到这儿才发现,这城西刚好被天野河三面围绕,背后则靠着聚龙山,城西这些豪宅与天野都两者之间,只有一座桥面宽达三丈的“聚龙桥”相连着,整座桥由聚龙山中开采出来的乌珀石砌成,桥面的两边是一级级的台阶,中间约三分一的桥面,则是平整的马车道,整座桥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着乌珀石特有的点点白芒,远远看去,还真象是一条黑色的蛟龙横跨在宽阔的天野河上。
戏棚就在过了聚龙桥后再往下游走上一段路便到了,还未踏上聚龙桥,张炽与老金便收住脚步,桥两边的鳞次栉比的屋子里,传来几股微弱而平稳的气息,显然,从桥的这端开始,穆彪便已布置了不少护卫营中的高手在此。
两人正准备往桥上走去,突然一阵细微的呼啸声从左边的屋子里传出,一道肉眼不易瞧见的白影正朝着他俩射来,老金正要出手,张炽却比他更快,左手如闪电般地探出,将那物接住,张开手掌,原来是个纸团,打开一看,见上面写了缭草的一行字:戏棚对面,望龙酒楼”,纸条的落款处,是一条画着弯弯曲曲的怪龙。
老金刚要开口相询,张炽一摆手,淡淡地说了声:“随我来”,返身沿着河边的街道,往下游方向而去。
戏棚相隔的河对面,是一家名为“望龙”的酒楼,楼高三层,平时生意一般,只是因为刚好正对着城西的戏棚,每年一到此时,那些外地来的商贾巨富便会将酒楼里二三楼的包厢包下,此时比的,就是看谁出的价钱更高,因此,酒楼的老板贾根旺根本不在乎平时生意如何,每年只要来这么一次,就已经够他一年有余的开销了。
只是与往年相比,今天的贾老板不但依旧开心地嘴都合不拢,而且还换了件簇新的大红外套,亲自带着两个伙计站在酒楼门口,焦急地恭候着一位贵宾,同时心里正盘算着,过了这个冬元节就可以将酒楼再升上一层,因为今年的冬元节,三楼正对着戏棚的桂花厅特别抢手,最后还是一位金爷以八千银币的价格获得,光这一个包厢赚的银币,便足够他好几年的开销了。
那位贵宾姓金,桂花厅争价的时候是让下人来订的,贾根旺没见过,所以,今天他站在门口亲自接待还有个目的,就是想见一见这位出手阔绰的金爷,无论谁花了八千银币订了个包厢,都有资格让他在门口亲自等候的。
正在这个时候,张炽与老金踏进了他的望龙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