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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黑藤精(三)
    南宫奇与夫人一如往年般坐在宽大豪华的辇轿中,辇轿的三边护栏上雕刻着精美的镂空花纹图案,上面铺着上好的绸缎与柔软舒适的垫子,一切都显示出一城之主的气派与尊严,十二个轿夫是从护卫营中挑选出来最壮实的士兵,一个个肌肉虬结,高高鼓起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象是有使不完的劲,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经过穆彪暗中派人到他们的家乡去调查过,不但身家清白,而且是还是南宫家族的死忠之士。
    辇轿的最前面,由一百位分成两列的护卫营士兵开道,这些士兵骑着高头骏马,身上新制的皮甲胄油光发亮,每一件都是由天野都城内最好的皮衣店量体剪裁,尽可能地凸显出每个人魁梧的身材,此刻他们的表情严肃,腰干与手中握着的铁枪一样笔直,丝毫不理会与身边拥挤狂热的人群。
    在他们的后面,一个高达八尺、体形如山、*着满是黑毛的上身的壮汉高举着有如幼儿般手臂粗的铁棍,棍长一丈,顶端挂着一面迎风招展的黑旗,旗上面绣着“拱北南宫”四个金色大字,离这个壮汉十步远的身后,照例是个由两百名士兵组成的方阵,每个人手里也是举着一杆迎风招展的旗,只是方阵里的士兵手里的铁杆要细得很多,旗也小了很多,上面绣着飞龙飞虎,以及一些保佑风调雨顺的祭祀图案。
    在这些飞龙飞虎旗的后面,便是南宫城主与夫人的辇轿,在街边汹涌人群的“南宫城主”的欢呼爱戴声中,南宫奇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牵着夫人一起站了起来不停地向人群挥手,只是他的目光如鹰一般冷静,没有了往年那种狂热的眼神,搓着铁球的左手也比往常更加沉稳。
    不得不说,拱北谷所管辖的天野、青翅、赤霞三都中,天野都在南宫奇出众的管理才干下,再加上背后他的大哥——南宫烈的支持,使得这十年来都城人口增加了近三分之一,不但成为了三都中的经济贸易中心,更是利用家族掌握的造船技术,将货物贸易扩展到其它大陆,派中弟子——也就是南宫家的水军人数,已一扩而扩至近二十万人,要维持这二十万军队的训练、伙食、军饷,没有强有力的赋税支持,谈何容易。
    没有了派别之间的纷争,加上军队扩充后对治安的维持起到了稳定的作用、商贸的发展便如同上紧了发条般高速运转,一切都朝着良性的方向发展,百姓手里有了钱,便在这一年一度的冬元节上尽情地挥霍着,场面也搞得一年比一年热闹,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知道,他们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都离不开他们的城主,因此,当南宫城与夫人的辇轿缓缓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每个人在叫着“南宫城主”的时候,都用上了全身的力量,每个人都想仔细地看清楚他们心目中尊敬的南宫城主,只是,这样一来,便苦了辇轿两边维持秩序而临时抽调的岸防营的士兵们,他们必须得忍受住这些狂热民众一波又一波的蜂涌,必须使尽吃奶的力气来将这些越挤越前的民众往后推回,以便城主的辇轿能顺利通过,头顶的头盔早已经不知被谁打落在地,身上原本光鲜的军服也被扯得七零八落。
    南宫飞泫骑在马上,细心的人可以发现,他虽然脸上挂着微笑,但是右手却始终有意无意地按在左腰间的剑柄上,目光经常不经意地往人群中扫去,当那座由一块块乌珀石精巧砌成的“聚龙桥”出现在整支游行的队伍面前,他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左手不经意地放在胸前摆了个手势,立刻,一个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汹涌如潮的人群中有序地退出,没入街边屋檐墙角的黑暗之处。
    “风调雨顺”、“五谷丰年”、“闹冬元”、“海神庇佑”……一队队寓意着丰收、平安与展望最朴实的美好未来的各式各异的花灯,紧随着南宫家的几顶辇轿通过了“聚龙桥”,各式各样的铜锣鼓乐敲得震耳欲聋,每一队花灯的戏耍者都想在一会儿的闹灯比赛上夺得众人的喝彩,特别是那些年轻的戏耍者,更是要乘这个机会在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面前一博好感,说不定,就此可成就一桩美好的姻缘。
    桥头由穆彪都督带领的一支劲装铁旅把守着,一路跟着而来的众多百姓也知道这历来的规矩,这对面戏台周边的绝佳位置可不是平头老百姓可随便进去的,所以,大部分人一到此地,便一哄而散,朝着戏台对面的天野河岸边涌去,如再迟点,怕是连这隔岸观戏的机会都没有了。
    此时,沿岸房屋的窗口便成了最紧俏的地方,每一个窗口都伸出了大大小小数量不等的脑袋,唯一相同的是,这些脑袋都已将这些为数不多的窗户给挤满了,可是,越是如此,不时往“望龙酒楼”看去的穆彪心里却越是着急。
    因为,沿河整片房屋的窗口处都是烛火通明,唯独他派人订下给张炽的那间桂花厅却漆黑一片,难道……,穆彪强忍着冲上去的冲动,大声叱喝着身边一个走神的小兵。
    “金老弟身手如此了得,还有他那叫老金的家仆,即使是司马无常那老贼亲自出手,恐怕也讨不到好处吧”,穆彪拼命安慰自己,“副都督奇人行奇事,应该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他哪知道,此刻,张炽与老金都正身处险境,而且是从未经历过的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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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炽从黑藤精口中听到司马无常这个名字,心里便知道这怪物的出现绝非如它自己口中所说的是偶然出现,只是不等他详细再问,黑藤精高举在半空之中弯曲蠕动的麻花状藤臂便已猝然张开,一根根崩得笔直,硬如铁矛般,由外而内收拢着刺向张炽。
    手中不再迟疑,两柄银月斩同时劈出,劲力卷出之处,两道蓝色的光弧朝着左右围拢而来的藤臂飞去,黑藤精刚刚吃过这银月斩的亏,虽然知道眼前这小孩儿跟自己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却还是不敢太过于托大,铁矛般的藤臂霎间软如蚕丝往外弹出,暂时躲开这两道蓝色的光弧。
    藤臂往外弹开,张炽身边的空间便大了起来,压力一减,张炽瞅准这个空当,正待飞身而起,贴着墙壁冲向黑栝时,哪知脚下却突然冒出两条藤根,一股巨大的力量紧紧卷住他的脚踝,将他死死地定在地板上。
    这藤条象是从地板处长出的一般,无声无息,突袭而至,事先并无半点征兆,张炽哪会知道眼前这怪物竟然如此阴险,乘着刚才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却利用地面的掩饰将藤根隐入地面延伸至自己脚下,一有机会便缠住自己的脚,难怪刚才这一击看上去无惊无险,原来这下着是早已布置好了的。
    “他奶奶的,王八蛋,哪里有你这样阴人的,你这怪物到底是什么鸟东西”,面对眼前这到处冒出、无迹可循的藤条,张炽从未打得如此狼狈过,一阵阵无名之火直冲脑门,口中大骂,上身却‘霍’地往后一仰,呈铁板桥之势,手中一支银月斩已脱手而出,在真气的控制之下急速飞旋,朝着脚前方的地板切割,哪知这嵌入了藤条的地板竟似活了,顺着银月斩切割来的方向突然凹陷下去。
    一斩落空,“唰”地一声,两根藤条已对准了自己的眼睛,张炽脸色剧变,脚下被缚,眼前这两根如铁矛般的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一刹间,心如坠如深渊,下意识地接住飞回的银月斩,意识中已是一片空白:“这怪物不是一般的强悍,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老爹呀,不知你还没有儿子让他来穿越吧,唔?不对,老金呢?这底下这么大的动静,他在屋顶不可能没听到,难道他准备搞突袭?”,一想到还有老金这样的高手就在这边,张炽的一颗心又猛然升起一丝希望,可是转念一想:“这怪物可是随时都可以杀了我,即使老金突袭进来,它也能把我秒杀后再对付老金,哎呀,看来老金还是不要进来算了”,可是心里却又很期盼着老金能从天而降。
    可是,张炽怎么也想不到,此刻老金正兀自面对十二个高手杀得难分难解,根本无睱分身。
    短短的几息之间,张炽的脑子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眼神也不自觉地往窗户上瞟了瞟,可是老金还是没能如他所愿地从屋顶跳入,更让他奇怪的是,那两根如铁矛的藤条也没再前进半分。
    “你可以叫我怪物,但是不可以说我是王八蛋”,张炽正奇怪间,黑藤精却义正言辞地说出了一段让他哭笑不得的话:“我不姓王,我叫黑栝,坐仙崖黑栝,我是树界之精,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鸟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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