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马氏知叶薇薇定会借机害阮梨容,有些坐立不宁,沈马氏与太太们说着话,看着她的样子,急得叹气,觑空低声对叶马氏道:“妹妹,阮家不是咱们惹得起的,次次赔钱赔礼,哪一回赚过便宜?再生
事,姐姐我得给你姐夫休掉平息阮莫儒的怒火了。”
“那,我去看看吧。”叶马氏也有些怕沈千山对阮莫儒奴颜媚膝,对家里人恶言恶语,怕再闹出事,自己母女俩容身之处都没有。
叶马氏方欲起身,外面忽然人声喧哗。
“太太,姨太太……”丫鬟慌慌张张奔进来。
“出什么事?”沈马氏惊怕,难道阮梨容又出什么事,叶马氏有些抖,又有些欣喜,总算有一次计谋得逞了。
“表小姐……表小姐跑到前厅去了……”
叶薇薇头发散乱,只着抹胸,裙子绫乱,跑到男客聚集的前厅,抱住这个抱住那个不住磨蹭求.欢。
一众男客大庭广众之下,吓得逃避不迭。
“来啊……抱我……要我……”叶薇薇扑不到人,眯着眼哼叫,就在一屋子男人的眼光下,扯掉自己的裙带,一只手探进自己亵裤,手指在裆部转动,突地滑了进去……
众人眼珠子赤红,看得忘了阻止。
“快点……啊……用力点……”
鼓起的裆部动作越来越快,每一下都让观众颤.栗,叶薇薇高叫口申吟,下面那手的动作不见停歇,另一手撩开抹胸,搓动着山峰,快速捏.搓出各种形状……
怎么办?看着大厅里的动静,叶马氏脖根都红了,沈马氏略为镇定些,招来几个婆子,小声叮嘱几句。
几个婆子进去,四人把叶薇薇拖出去,一人对着沈千山跪倒不住磕头,“老爷,我女儿疯了好些时日,太太怜悯没有发卖,想不到她今日又疯了,求老爷恕罪。”
沈千山刚才看呆了,后来回神,臊得想把脸埋了,今日请首富为给沈家长脸,想不到却出了如此丑事。
婆子的话好歹挽回了沈家名声,沈千山松了口气。
叶薇薇是客人,太太姑娘们有几个见过他,男客却没见过,当下有人打哈哈缓解气氛,道:“这等疯女还没发卖,嫂夫人宅心仁厚。”
“扰了大家兴致,抱歉抱歉。”沈千山借坡下驴,对众人连连拱手作揖。
给叶薇薇泼了几桶冷水,总算把她弄清醒过来,叶马氏搂住女儿大哭。
“不要紧,刚才薇薇头发散开遮住脸了,再那么一说,没人知道是薇薇,府里的下人我再叮嘱一下。”沈马氏安慰道,怕叶马氏再哭下去,叶薇薇捱不住会要寻短见。
“哭什么,姨妈让人那样说了,没人知道是我。”叶薇薇喝道,拿梳子递给叶马氏,皱眉道:“快给我梳好发髻,我得赶紧出去,不让人知道方才那人是我。”
沈马氏和叶马氏一齐瞠目,叶薇薇梳发匀脸,换了衣裙,像没事人那样走了出去。
***
看到叶薇薇衣裳不整奔出来,厅里面高高低低叫喊开,阮梨容声音清晰,平安无事,聂远臻松了口气,从屋顶掠到大树杈丫里隐蔽起来。
“怎么舍得不看着你的梨容?”一个拳头击到他背上,修七不知从哪冒出,笑嘻嘻站到他身边树枝上。
聂远臻摇头,躺倒到只有半个身子宽的树枝上,眼神空茫迷惘。
“怎么?发现新情况了?”修七收起嘻笑正式道:“我说,你别总放不下跟沈墨然那点交情。”
昨晚,他们悄悄敲晕了沈马氏,掳了沈马氏出沈府给太医和宫里来的嬷嬷检查,两人道沈马氏不能怀胎没有生育过。
他们今日潜伏在沈府,聂远臻是担心沈丽妍和叶薇薇暗中使坏害阮梨容,他则是密切注意着沈府各人的动静,怕沈墨然有所觉察不回家了。
聂远臻摇了摇头,心口生疼。
叶薇薇没有听到沈墨然与阮梨容在假山边的情形,他暗中保护着阮梨容跟着她,却听得分明。
不只是沈墨然爱着梨容,梨容也深爱沈墨然,他们还有前世姻缘。
所有的证据都指证沈墨然就是前朝太子遗腹子,民间暗中作乱的叛逆首领就是他。
沈墨然被送进京城后,等待他的将是杀头之祸,那时,梨容该是多么伤心!
聂远臻沉默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沈墨然已经回来了。”
“他回来了!”修七猛地站了起来,“回来多久了?你怎么不早说?他连去前厅和陶胜风打招呼都没有……”
“他不是悄悄回来收拾一切。”聂远臻打断修七的话,道:“他先上的阮家,听说梨容来他家赴宴便直奔内院的。”
修七明白了,击了聂远臻胸膛一拳,道:“是不是目睹他和你的梨容亲热了?来日方长,你快回县衙,让你爹安排差役过来抓人,刻不容缓,记住,押着打造好的那辆特制的囚车过来,抓了人马上押
解进京。我去引开公主,别给公主在场坏了事。”
苻锦见到沈墨然开心不已,沈墨然拿出礼物给陶羽衣,苻锦眼红心热,沈墨然知她心中所想,却假装不察。
平时出门,初一和十五都跟着他的,此番特意不带苻锦,自然更不会给她带礼物引惹她心思更重。
“真好看。”陶羽衣把芙蓉纱巾围到脖子上,兴奋地转圈,转了半天圈,又叽叽喳喳讲沈墨然不在时发生的事给沈墨然听。“墨然哥哥,姚叔说我哥要娶你妹妹,我不喜欢你妹妹做我嫂嫂。”
陶胜风怎么可能看上他妹妹,沈墨然微笑着道:“伯嘉说过,你哥没亲口和你说吧?”
“没,可我问他,他也没否认。”
“可也没承认,不是吗?”
“啊?这么说,是不是不会娶你妹妹?”陶羽衣大叫,急跑出去,要去找陶胜风证实。
苻锦总算得了机会与沈墨然独处,正想半真半假上前找沈墨然索要礼物,耳际忽听一声尖锐的腹语:“公主,皇上有旨意,快出来接旨。”
这是皇家暗卫的腹语,苻锦悻悻然,怕沈墨然发现,只得告退:“少爷,奴才有点肚子疼,奴才先下去了。”
沈墨然也有话和苻锦说,他打算和苻意说开来,明白地赶人。
原先他想着她没有恶意,不说穿只冷落她,要等她自己无趣离开,不料离家多时回来,她还不离开。
明日便要去阮家提亲,他盼着尽快成亲,身边有这么一个女人,不管有没有恶意,都不能留。
苻锦匆匆走了,沈墨然来不及说。
左右打量院子,墨香院一侧围墙靠着街道,原来就开的有一门通到街上。沈墨然想,成亲后,是明着与父母一个府里住着,却在墨香院加了灶房,夫妻两个自已打点生活,还是出去自立门户?
不在香檀城里住着,不与父母一起住无妨,同在香檀城中,怕是人言可畏。
他前世便是一府居住各自生活的安排,此时不知前世的安排,却不自觉地又这么想了。
看到沈墨然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轻蹙着眉比划,又不停摇头否定时,阮梨容无力地依到院门门框上,眼泪像冲决的河堤的洪水奔腾而出。
不用问,也不需听沈墨然说,只看他比划的地方,便知他又在想着安排灶房。
他下午向自己表白,想必,很快便会上自己家提亲,此时已计划开夫妻两个的小日子。
他是独子,夫妻两个自住开小灶,要顶了多少压力才说服沈千山夫妻同意的?
他的深情无可否认,可是,前世,她娘死于沈家人之手,害母之仇怎能忘?她纵是为了沈墨然不报仇,却又如何能嫁给仇人之子?
沈墨然蓦然抬头间,看到阮梨容泪眼朦胧看着自己,心疼得呼吸一窒,冲过去轻拭去她脸上冰凉的泪水,低声问道:“怎么啦?叶薇薇又生事了?刚才我试探过,她应该不知咱们在一起。”
“她是生事了,不过,这回出丑的是她自己。”阮梨容收了泪,沉声笑了,把方才的经过说给沈墨然听。
她后来担心叶薇薇跑来纠緾沈墨然,趁着闺秀们忙乱成一团,急急到墨香阁来察看。
沈墨然暗黑的眸子闪过闷怒,指尖下阮梨容的脸颊凉浸浸的,忙把她拉进屋。
“怎么不披件坎肩?”把阮梨容拉到火盆边坐下,沈墨然轻轻地给她捂脸搓手,半晌后,道:“梨容,这事不知是叶薇薇还是丽妍,或是我娘和姨娘搞的鬼,我本想着,咱们成亲后在墨香院开膳,不和
他们渗一块,现在看来是不行的,离得太近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可不是,前世,自己便被他们算计着丧了命。
“如果在香檀城里别宅单过,恐怕会招人非议,梨容,我这趟出去,赚了五千两银子,咱们先在安平赁个宅子住下,以后有银子了再买宅子,可好?安平离香檀不很远,咱们来回看望你爹娘他们也方
便。”
他暗沉的眸子专注地看着自己,阮梨容想着前世对他的误会,喉头打破苦胆一般苦涩难言,凑过去在沈墨然唇上轻轻一吻,柔声问:“墨然,有那多么比我美的女子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们?”
“我也不知怎地如此怪异。”沈墨然漆黑的眸子染上着火的炙热,抱过阮梨容,拉了阮梨容的手按上自己下面早已硬起的一物,嘴唇贴覆到她耳垂上,低低道:“上辈子怎么喜欢你的不知道,这辈子见
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是我最最亲密的人,这些年走南串北,从没有过绮念,自那日见了你,却总不停地做梦。”
手心里灼.热坚.硬,这般肌肤相贴情浓意稠,心里虽十分苦楚,身.体却躁动起来,一团火从手心烧至心窝,渐渐漫烧全身,让人痒意难忍。
“都做的什么梦?”阮梨容半抬眸么沈墨然,甜腻腻调侃他。
沈墨然面红耳赤,梦里经验丰富,现实里,到底还是雏鸟一只,禁不得阮梨容这般露骨地挑.逗。
也只是片刻的赧然,沈墨然闷声一笑,动手摸索,口中说道:“嘴里哪说得清,咱们演练一番,让你切身领会。”
真要来那事儿?阮梨容手足无措站起来后退,胸口怦怦乱跳,有些惊怕,却更多期待,脑袋醺醺然像染了酒意。
(下删一千字汤水)
就要得到了,沈墨然痴看着下面的花瓣为他绽放,难以言述的满足侵扰进骨髓,沿着皮肉爬进大脑占满了沈墨然整个意识。
从今后,他们祸福与共,生死相依!
生死相依四个字涌上脑海时,蓦地,熊熊的漫天大火在沈墨然面前出现。
“梨容……”沈墨然听到自己疯狂地喊着梨容,看到自己冲进火海,火海里,一个人形火球在挣扎,他冲了过去,凄凉地喊了一声梨容,紧紧地抱住那个火球,缓缓地,两个火球合成一个,一起焚化成
灰烬。
自焚!梨容的前世是焚身自绝!
沈墨然松开扶着阮梨容腰肢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大腿,他的手指变成荆棘,深深地掐进肉里……掐出惊心触目的血红。
抵着底下那物突然软了,阮梨容迷怔着睁眼,看到沈墨然的样子吓得流泪,沈墨然眸子赤红,他的大腿,鲜血越来越多……
“墨然,怎么啦?”阮梨容感到恐惧惊惶。
沈墨然的心口很痛!很痛!
“梨容,我刚刚才想起,前世,你是自焚身亡,告诉我,为什么?”死死地抓住阮梨容,拼命地摇晃,沈墨然激愤地厉声质问:“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为什么这么狠心?阮梨容垂首,看着掐着自己的那双修长的骨节匀称干净美好的手,大滴的泪珠滑落。
“刚刚那一刻,我的心被撕开了,梨容,告诉我,你怎么这么狠心?”沈墨然痛苦地嚎哭,他心疼得要发疯,他心疼,心疼阮梨容受那烈火焚身的痛楚。
“你刚刚想起来,我自焚的,那你呢?”阮梨容凄凄问,答案,其实已在心中。
“我冲进火海和你一起烧死的。”沈墨然轻抚阮梨容的肌肤,“那么疼,你怎么那狠心对自己,因为什么?”
“因为……”阮梨容抿紧唇,前世往事缓缓道出,一字一字带着血泪。
“我要杀了他们!”沈墨然目龇眼裂,一拳砸向床板,房梁也震颤发抖!
“他们说的,都是无中生有?”
“当然是无中生有。”怒火在胸膛里焚烧,沈墨然气得手足冰凉。“好歹毒的心,编造我给你下避子药的谎言,伪造婚书,这些,还怕不能让你死心,还编造了你娘是中计而死的圈套。他们根本不是在
逼你同意我娶叶薇薇,他们打的主意就是要逼死你,不,我爹以为阮家扇只有你在才能有福气,要逼死你的,是叶薇薇。”
“我娘不是他们买通医馆的大夫,谎称生了恶疾用错药丧命的?”阮梨容呆呆看沈墨然。
“怎么可能?香檀城那么多个大夫,沈家哪收买得了这许多大夫?且,阮家和夏相的关系哪个不知,谁敢为蝇头小利惹杀身之祸上身。”沈墨然双手抱头,痛苦地抓攥头发:“我不该对你隐瞒他们的狼
子野心,我猜,叶薇薇看出来,你在你娘死后,心里总抱憾负疚,她为了逼死你,故意编造害母之仇的谎言……”
难怪,前世那时,叶薇薇说出沈家害肖氏之语时,沈千山厉声喝斥叶薇薇,又跟自己说那是没有的事,自己当时以为沈千山怕自己告官巧言掩饰。
却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肖氏的死,是不是自己的糊涂爹娘,怕自己吃醋肖氏再生一个孩子,因而吃药落胎所致?还是另有隐情?
“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大木头,聂伯伯,你们带这么多差役要做什么?”
沈千山和陶羽衣高昂的质问声突地传来,沈墨然身.体僵住。阮梨容也听到了,小脸煞地苍白如雪。
“许是出什么事了,梨容,我出去堵住人,街门外面怕是有人守着,咱们院子里那棵树你还会爬吗?爬到树上先躲着。”沈墨然先回神,急急给阮梨容拢衣裳,从地下的一个大箱里拿出一件白狐毛披风
,给她披上绑好,套上帽子,抓起腰间一串钥匙递给阮梨容,“这里面有街门的钥匙,如果有什么事,人散后你从街门悄悄走。在树上躲着时拢好披风,别着凉。”
仓促地在阮梨容脸颊上吻了一下,沈墨然急忙迎出去。
他和阮梨容尚未成亲,无名无份,众目睽睽之下,绝不能给人看到阮梨容和他狐男寡女暗室相处。
看到严阵以待的二十来个差役,还有那辆铁牢子一样的囚车时,剑拔弩张如临大敌的气氛,沈墨然不解地看向聂远臻。
枷锁落到沈墨然脖子上,双手拉上扣进枷锁,合拢落锁,聂远臻默默地做着一切。
打照面便上枷锁,还有特别打造的囚车,沈墨然苦笑着问道:“远臻,若你还念着咱们的一两分交情,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该叫你什么?沈墨然?还是皇子殿下?”聂远臻硬绷绷小声道。
皇子殿下?沈墨然怔住,拼命要冲过来的陶羽衣和陶胜风等人没听到,询问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沈墨然。
沈墨然糊涂,苦笑了一声,对陶胜风道:“胜风,许是有什么误会,我随聂大人到县衙陈清,不要紧。”
这架式哪是说得清的,陶胜风眼神冷洌,盯着聂远臻喝道:“抓人总得有原因,若是说不出理由,墨然你休想抓走。”
陶胜风阻止不了他抓人,不过,陶氏势大,若是陶胜风安排了人在上京路上阻挠,再加上逆党暗中劫人,将甚是麻烦。
聂远臻朝阻住陶胜风的差役摆手,道:“给陶爷过来。”
听聂远臻低声说出沈墨然的真实身份,陶胜风呆了,沈墨然也是瞠目结舌。
“陶爷,事关重大,此事,地方州府都不敢插手,请陶爷静听圣断。”
“怎么可能?”陶胜风低喃。
沈墨然一怔之后,哭笑不得,问道:“远臻,你抓我,总是有证据的,说来我听听,让我做个明白死鬼。”
沈墨然此时定会装出清白的样子的,聂远臻不想和他分辩,不过,陶胜风这头,不说明白不行。
聂远臻一口气把所有的疑点说了出来。
沈墨然越听,面色越凝重,聂远臻讲完,沈墨然并不分辩,压低声道:“远臻,我的小厮十五不知是什么人扮的,易容术一般人分不清,你押着我走后,尽快找到她,跟她商量一下,让她扮成我娘,
而我娘。”沈墨然微一顿,定定看着聂远臻的眼睛,道:“远臻,把我娘藏起来保护好,慎防被杀人灭口。”
66人心难测
叶马氏去请沈马氏来帮忙收拾行李,作着可怜之态。
她要沈马氏来帮着收拾行李,露出意思是想跟沈马氏求一两分好处,这么着,等下撞上那要不得的场面,方能不引起沈马氏的怀疑。
往日,沈马氏再冷淡,只要叶马氏凄楚地喊声姐姐,提两句她们死去的娘,沈马氏便会叹息着顺她的意。
不料这回,沈马氏冷冷地拒绝了。
“我有些不适,你自己收拾,拾掇完了,喊管家套马车送你们回去。”
没有沈马氏过去拆穿,自己与沈千山不清不白,哪有立场嚷嚷?叶马氏急了,低泣着又提起死去的娘亲。
沈马氏躺暖炕上,懒洋洋的,眼睛都没睁开看叶马氏,像是没有听到叶马氏的说话。
叶马氏哭诉了一阵,叫不动沈马氏,没奈何走了,又往沈丽妍那边去。
她走后,沈马氏眼睛睁开,涎笑着,媚意流转,沈千山若是看到,骨头都得酥了。
这个沈马氏,是苻锦扮的,真的沈马氏,此时与沈墨然一起,被秘密关在聂远臻临时租来的一处宅子里。
聂远臻连把沈墨然和沈马氏关在县衙都没有,因为,怕走漏消息。
修七默默地坐在聂远臻身边,倒了一碗酒递给聂远臻,叹了口气,道:“喝一杯吧。”
沈墨然被抓时只说了三两句话,却直指问题关键。
他说沈马氏会被人杀人灭口,言下之意,太医和嬷嬷的话不可信。
指证沈墨然是前朝太子遗腹子的最有力证据,便是太医和宫里来的老嬷嬷说沈马氏不能生育没有生育过,如此,沈墨然便不是沈家儿子。
沈墨然这样说,聂远臻为慎重起见,带走沈墨然后,没有急着押送进京,而是马上联络修七查证。
苻锦一听他们说沈墨然是前朝余孽,当时惊叫了一声,立刻道,最有嫌疑的,当是甄崇望。
“甄家决不是普通商户,聂远臻,你不会是为保你妹夫,用沈墨然做替死鬼吧?”
苻锦扮成沈马氏,修七悄悄带了沈马氏出府。
这一次,他们没有让太医和嬷嬷检查,而是从香檀的医馆里悄悄抓了一个大夫,并寻了一个产婆来给沈马氏验身。
验出来的结果是,沈马氏曾生育过,看起来是育过两个孩子或是三个孩子。
修七当时不信,产婆道:“若不信,自己查一下那妇人的胸.脯。”
沈千山为人孤吝,沈马氏当年生子,沈家连奶娘都没请,是沈马氏自己喂养孩子的。
哺乳过的妇人,双乳下垂松驰,乳.头凸出,大而发黑,没哺.乳过孩子的,乳.头色泽鲜艳,细细小小。
太医和嬷嬷经过一番拷问,很快招认,他们在来香檀的路上被人用家人性命威胁,因而作了伪证。
走露消息的,有可能是皇帝那头,然而疑点一放在甄崇望身上,聂远臻自然就查到,是聂梅贞无意中跟甄崇望说过有太医要来香檀城。
苻锦的身手,等闲人不是对手,甄崇望不知内情,派去杀人灭口的,不会是身手多么好的高手,聂远臻和修七也没有潜伏沈家暗中保护苻锦。按计划,苻锦把甄崇望派去的人杀了扮成假死人沈马氏
,给甄崇望沈马氏已死的错觉,再易容成杀手,潜回甄崇望身边查找证据。
一挨证据落实,便是抓捕甄崇望之时。把案情上报,聂远臻和聂德和或许能幸免连坐之罪,聂梅贞是甄崇望的妻子,且身怀甄崇望后嗣,定无法幸免。
聂远臻的痛苦,修七自然了解。
“你要是不相信沈墨然,不通知我,咱们错抓错报,这案子也就定下来了。”修七唏嘘。
“定不下来。”聂远臻摇头,“皇上哪会只抓一个领头人罢休,背后的势力呢?朝堂中暗藏了多少人?这一切,不揪出来,怎肯罢休?”
有道理,修七点头,幸而没错抓,不然,苻锦替沈墨然申冤,真相揭开,皇帝也许会认为聂远臻保妹夫暗中动了手脚,那时,聂远臻父子也难逃杀身之祸。
聂远臻狠灌了一碗酒,道:“我去向墨然道歉。”
查拿到证据抓住甄崇望之前,沈墨然只能关着不给他在人前露面。
苻锦先时说甄府的异样时,沈墨然以为甄崇望要对付的是阮家,如今听说有逆党,很容易便联系到甄崇望身上。
房中被褥俱是新置的,干净舒爽,小窗外一株老梅的枝桠依着窗沿,梅花开得灿烂。
没关在县衙牢房,是囚徒,却又不是,看来,聂远臻去验证过自己的话。
沈墨然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想着与阮梨容临别前的一切,想着她此时不知急成什么样子,又想着自己如狼似虎狠毒的家人,心尖被揪紧拧转,恨疼不堪。
绝不能再让梨容面临前世那样的危险!
必须一刀两断切掉自己与沈家的关系。
沈墨然闭目苦思着,再睁开时,双目一片清湛澄明,紧拧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眼前困境是个机会。
门外传来咔哒开锁声,聂远臻进来了,沈墨然转过身,笑道:“无聊的很,你也不给我拿瓶酒来。”
聂远臻在沈墨然对面坐下,闷闷问道:“不生我的气?”
“公事公办罢了,没什么好生气。”沈墨然笑了笑,稍停,收了笑意,低声说话,带着求恳之意道:“远臻,我家里那些人,我没什么好牵挂的,拜托你一件事,和梨容说一声我不会有事。”
“梨容是我的未婚妻。”聂远臻虎下脸。
那日太医到香檀,聂远臻请阮梨容到县衙给太医把脉诊断,阮梨容直言拒绝。后来,沈府假山沈墨然和阮梨容忘我亲热,他们的瓜葛,聂远臻尽知,心中虽放不下,却也无可奈何,只是想着沈家那
窝子恶狼,放心不下阮梨容嫁给沈墨然,故意刺激沈墨然。
“你家已退亲。”沈墨然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远臻,咱们多年交情,实不相瞒,我先前与梨容有误会,她才会答应与你订亲。”
“你那一家子人呢?”聂远臻皱眉。
“远臻,我正想拜托你另一件事,前朝余孽,应是甄崇望,对吧?”
聂远臻不置一词,沈墨然也没想等他回答,自顾说了下去:“远臻,给你一个建议,你查拿到实证后,别立时抓拿甄崇望,只大张旗鼓把我当作他送进京城稳住他。”
“你想我把你当叛党送京,有所图?”
沈墨然轻笑了一声,随后,目露恨意悲意,“远臻,我恨不得杀了他们,然,他们到底是生养我的人。”
沈墨然要借机脱离沈家,给自己另一个身份。
此事了了后,他的公开身份,将不会是沈家儿子,此后,与沈家再无瓜葛。
明白他言语中隐藏的意思,聂远臻沉吟许久,道:“我可以抓了甄崇望,一明一暗两队人马押送,明着押送你,暗里则是他。”
“不,甄崇望最好不要动,或者,你上折子将详情奏达皇上,由皇上来决断。”自己不是官府中人,不便说得很明白,何况事涉聂远臻的妹妹。
“沈墨然想得比咱们还全面。”听了聂远臻转告的话后,修七来回踱步,连连叹息。“远臻,这事,操作得好,也许你妹妹和妹夫都无需死罪。”
“怎么可能?甄崇望是前朝遗孽,这是帝皇之家最忌讳的。”
“没错,可是。”修七顿住,意味深长道:“石太后一个商户女儿,凭着什么进宫的?皇上又如何上位的?”
“阮家福扇!”聂远臻眼睛霎地亮了。
“正是。”修七点头,道:“石太后挤掉先皇元皇后登上皇后宝座,先皇废掉元皇后和前太子,立皇上为太子,所有的一切,面子上,皆因石太后手上有阮家福扇,皇上是她的儿子,沾着阮家扇的福气。”
“皇上三年前大张旗鼓花了二十万两银子买阮家扇,是为了替阮家扇造势,强调自己是得天命顺天意的真龙天子!”聂远臻一点即通,喜得愁容尽扫。
朝堂中盘根错节,先皇废后和废太子在朝中尚有不清不明的附从者。
他妹妹是今年阮家扇的得主,皇帝不会给她出事,现在,重中之重是查出甄崇望隐藏的势力,连根拔除。
没有背后势力的甄崇望,就是一只除爪剔筋的龙,翻滚不起。
“太好了。”想着妹妹不用死,聂远臻高兴地击掌,对修七道:“队长,墨然和沈马氏给你守着,防止甄崇望发现派人来杀人灭口,我去阮家一趟,然后上甄府查探查探。”
“你上阮家做什么?”
“墨然托我给梨容报个平安信。”聂远臻有些郁郁,替情敌给心上人报平安,这滋味真不好受。
“你到甄家去,万一露了行踪你妹妹面上难堪,我去,顺便替沈墨然给阮梨容报平安。”修七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说的有理,况且他本来就是队长,聂远臻要服从他调配,当然没异议。
修七站起来走了,面上的狂放随意消失,眼神变得幽深不见底。
修七不打算上阮家给阮梨容报信。
暗卫一起出生入死,刀尖舔血,再优秀,每年也有一两人倒下去,没死的,均情同手足,修七与聂远臻的交情,在众暗卫中又是最好的,他不知沈墨然与阮梨容有前世姻缘,见聂远臻苦恋阮梨容,
心中极不满沈墨然横刀夺爱。
沈墨然自己献计愿为香饵稳住甄崇望,并且要借此机会摆脱沈家子的身份,正中修七下怀。
修七要把沈墨然做囚徒的时间无限延长,甚至,他打算拔除甄崇望的势力后,求皇帝软禁甄崇望留甄崇望性命,明面上却把沈墨然当前朝太子遗腹子处死,绝了前朝太子孤老遗臣的念想。
然而,这一想法要得逞不易,首先,聂远臻不会同意,其次,苻锦和陶胜风定会不遗余力替沈墨然申冤脱罪。
或者,促成苻锦嫁给沈墨然,成全太后要把女儿嫁出去的心愿讨好皇帝,阮梨容想必不会为妾的,也便只能嫁给聂远臻了。
修七嘿嘿一笑,往沈府掠去,要挑拔苻锦几句。
苻锦武艺高强,任性妄为,却不是有谋之人,很容易落套。
67云天厚谊
阮梨容精神恍惚,茫然无措地走出县衙。
聂德和还是那句话,聂远臻带着沈墨然不知去向。
早知是如此,那日她就跟着沈墨然一起出去,什么情况也好问个明白,现在这般不清不楚无处抓挠,比落进油锅煎炸还难受……
阮梨容想哭,却不敢流泪。肖氏自聂远臻退亲后一直颤颤惊惊宠着她,生怕她不开心。
沈墨然出事了,她都不敢给爹娘知道她喜欢沈墨然。
北风呼啸着刮过来,凛凛寒气劈头盖脸像要把人剐刮。
沈墨然那日匆忙中还怕她着凉,她得保重自己,不辜负他的一番情意。阮梨容拢了拢身上的细绢丝羽纱面白狐皮里披风,缓缓抬腿往家里走。
一记大力的击打拍在阮梨容肩膀上,阮梨容未及看清来人,身体侧仰向香檀河栽去。
“我在你身后跟了那么久,你居然没发现?”苻锦叹息,敏捷地捞住阮梨容。
面前女子穿着香罗色宫锦钿花彩蝶上衫,配着同色的蚕锦细纹软罗裙,领口和腰带用了五彩丝线串起珍珠堆叠点缀,精巧奢丽,光彩夺目。
往上看,来人明艳艳的脸,乌发挽了飞月髻,插着亮晃晃的七彩吊雀宝石钗,特意挑垂的几绺碎发在风中与白皙的脸颊緾绵,带出张扬骄傲的别样风采。
“你是公主?”疑问的言语,眼神却是肯定的。
“正是我。”苻锦昂头挺胸,示威地看着阮梨容。
沈墨然于苻锦没有半分情意,阮梨容吃不起醋,浅浅一笑,夸道:“公主真美。”
“那是,就算我不是公主,我还是洛京四大美人之一。”苻锦听到夸奖,颇为受用。
阮梨容心中忧郁,没心思和她闲话,欲回家,苻锦堵住了她行进的路。
“公主这么美,想必有许多爱慕者。”阮梨容敷衍道,身体往一侧斜。
无心之语,苻锦却被挖了痛处,面上的傲色被臊红代替。她皇兄要把她许给这个那个,她都拒绝了,可是,那些男人也没有一个死緾烂打要娶她。
“我可以救沈墨然。”苻锦扬眉。
阮梨容抬起的脚收回,飘忽的眼神聚在苻锦美丽的眼睛上,祈盼的急切无法遮掩。
“公主,墨然因为什么给远臻抓起来?”
“原因你不用管,只要我到我皇兄面前说句话,沈墨然天大的罪也可以赦免。”苻锦说了一半顿住,斜晲着阮梨容等她追问哀求。
阮梨容静静看她,不接口。
“只要你答应我,嫁给聂远臻,不和我抢沈墨然。”苻锦憋不住,自己接着说了下去。
“聂大哥知道我喜欢的是墨然,不会娶我的。”阮梨容淡淡道。
“等我和沈墨然成亲了,他自然就想娶你。”苻锦有些不确定。
“你安排我见聂大哥,我先问问他的意思。”阮梨容低声道,没有应下苻锦的条件,却又露出要应下的意思。
修七听苻锦说阮梨容要见聂远臻,偷偷抹了一把汗。
给阮梨容见到聂远臻,聂远臻还不什么都说了。
“公主,你想不想嫁沈墨然?想嫁,就别和阮梨容说什么,只要她答应下来便是。”
“聂远臻好像不是那种会夺朋友心上人的人,阮梨容答应了,他不娶还是白费劲。”苻锦烦躁地道:“这么乘人之危威胁阮梨容,实非君子所为。”
“好像是,公主,你别再和阮梨容见面,也别追问她口讯,由她自己决定。”
阮梨容真是太狡猾,苻锦再和她见面,恐怕要给她套问出实情。
“有道理。”苻锦甩头,修七揣掇她要胁阮梨容,她心中本就有几分鄙厌这等小人行径。
苻锦又易容潜回甄家,阮梨容左等右等,没有等到苻锦回信,却等来了陶胜风和陶羽衣。
陶胜风的话传进耳朵里,带来雷鸣电闪的震颤,震的阮梨容不知如何是好。
前朝太子余孽,是死罪吧?
冷气侵蚀渗透到身体各处,心脏都被冻住了。
“我这两日命手下的人查过,朝廷中确是传扬着,说前朝太子被皇上处死时,有一得幸过的宫女逃脱了,遗有一子。”
若是这样的重罪,只怕除了苻锦,没人救得了沈墨然。
要不要答应苻锦呢?阮梨容思绪纠结沉浮,恍惚中,沈墨然的脸浮现在眼前。
“梨容,除了你,我不会要任何女人。”他在看着她,满眼的情意,眼情坚定,不容置疑。
陶胜风过来找自己,直言沈墨然的事,应该是知道自己跟沈墨然两情相悦了,阮梨容也不再作掩饰,问道:“陶爷,有办法救墨然吗?”
“本来墨然是不是沈家儿子,沈伯母是最说得清的,可是之前我追问她,她闭口不言,昨晚又悬梁自绝了。”
沈马氏悬梁自绝死了!阮梨容啊地一声,霎时惶恐起来。
沈墨然那日说的话,聂远臻了解内情清楚,陶胜风却糊涂,他与阮梨容想的是一样的,只道沈马氏是畏罪自杀,沈墨然是她从外面抱回来的,不是沈千山的儿子。
“这样的重罪,不会由地方官处置,定是押解进京,我和羽衣现在就回京,试试看能不能找关系保墨然免于死罪。”
“我和你们一起走。”陶胜风再有钱,只是商户,她要亲上京城,找她娘和夏相想办法。
刻不容缓,怕阮莫儒和肖氏忧心,阮梨容只和他们道陶胜风陶羽衣要回京,自己跟他们一路上京去找丁氏。
陶家的马车宽敞舒适又走得快,况有陶羽衣同路,阮梨容也没坐自家马车,和陶胜风陶羽衣一起上了陶家的马车。
“梨容,我们从墨然哥哥家出来时,他家乱哄哄的。”三人刚落坐,陶羽衣呱啦呱啦大声讲起来。
哪能不乱,独子变成别人的儿子,主母又死了。阮梨容倦倦地听着,心中想着,十年没见面,娘亲不知可好,求夏相帮沈墨然求情保命,不知会不会给他带去麻烦……
“梨容,你想不到吧,墨然哥哥的姨妈,和他爹搞上了。”
“女孩子家说这些做什么。”陶胜风喝道,从车厢侧柜子里摸出一瓶酒递给阮梨容,“阮姑娘,要不要喝几口润润,你的脸色很差。”
“是酒吗?”陶羽衣抢过去,拔出塞子嗅了嗅,嚷道:“好香,我要喝。”也不拿杯子倒,仰起脖子往嘴里倾。
“倒杯子里,别一个人喝光。”陶胜风手伸得快,一把抢过来。
“哥你对我这么凶,怎么对梨容就细声细气的。”陶羽衣嘟嚷,“哥你这么关心梨容,不会是喜欢梨容吧?”
口无遮拦不是这么着的,阮梨容苦笑摇头,抬眼却见陶胜风低下头,冰山似的面孔紧张得流露出青涩羞怯的模样,着实妩媚可爱。
阮梨容刹那间吓得心脏狂跳。
“哥,你真的喜欢梨容?”陶羽衣捉住陶胜风通红的耳朵,叫声更大了。
给陶羽衣再纠緾下去,陶胜风撑不住了,阮梨容急道:“羽衣,沈府里因为什么事闹哄哄?墨然的小姨和他爹怎么回事?”
“哎,忒不要脸的女人。”陶羽衣松开陶胜风耳朵,挥挥手,像拔扫垃圾一样,撇嘴道:“沈伯母死了,本来,丧事家事都该沈丽妍接管安排,沈伯父却让叶薇薇她娘来管,然后,后来嚷嚷出,好像沈
伯母的头七后,沈伯父就要娶叶薇薇她娘做继室,听来沈伯父老早就和叶薇薇她娘鬼混到一块儿了……”
陶羽衣学说起沈丽妍和叶薇薇母女吵架,脏言秽语不断,陶胜风嘴角抽搐,为自个的教导无方臊得面红耳赤。
阮梨容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她额角突突跳,脑子闪过一丝清明,想抓住,却又捉不到什么,整个人像被困在沉重幽暗的深海里,动不了挣不开,随波沉浮。
马车驶出香檀城,陶羽衣啐两口,哼一声表示不屑,“太不要脸了,连自己姐夫都勾搭,难怪一直巴着不肯回家。”
巴着不肯回家,阮梨容迷怔的思绪终于浮出水面,她抓住了想抓没抓住的。
“陶爷,墨然他娘死后,你们见过吗?”
“见过的,上过香。”
“你看着她的面容什么样?”
陶胜风回想了一下,道:“好像很平静的。”说完,也觉到不对,双目精光一闪,道:“你怀疑,沈伯母不是畏罪自杀,而是叶马氏为了嫁给沈千山当继室,借着这个机会害死她?”
“不错。”
沈马氏如果不是畏罪自杀,那么,沈墨然便有可能不是前朝太子之子。
从根本上溯源查找,比找关系免死罪更易,陶胜风大喜,掀起车帘大喝:“调头,回香檀。”
马车往来路疾驰。
“梨容,这,你们不是沈家什么人,杵作验尸要开胸剖腹等等,沈千山不会答应的,此事,伯父也无能为力。”聂德和为难地搓手。这是面子上的话,实情他无法相告,聂远臻与修七的安排本是用县衙
的差役协助押送沈墨然进京,后来又突然改变。
囚车如今还在县衙里,聂远臻却带着沈墨然不见了,他不知内中还有什么隐秘,怕轻举妄动坏了聂远臻的计划。
聂德和不肯审察,如何是好?出了县衙后,阮梨容嘴唇都咬破了。
到京城请人来,只怕叶马氏作贼心虚,找个借口焚葬沈马氏,到时连验尸都不能了。
“阮姑娘,你和墨然的关系尚未明确,出面易招非议,你先回家等消息。羽衣,你马上去沈家配合你姚叔守住灵堂,守着沈伯母的尸体不要给人藏匿或破坏,我去击鼓申冤,要求开堂审讯杵作验尸。”
“陶爷,多谢!”阮梨容哽咽着喊了一声,眼睫颤动,泪水几欲滴落。
“不就击个鼓申冤嘛,谢什么,太客气了。”陶羽衣咂嘴,一脸的兴奋,“哥,这么说墨然哥哥是没事了?要不,由我去击鼓鸣冤吧,那鼓敲起来肯定好玩。”
“别胡说,女孩子不要总在外抛头露面。”陶胜风揉揉陶羽衣头发,把她的脸往下按,眼睛看着阮梨容,递了一个不必放在心上的表情。
律法规定,只有重大冤情方能击鼓鸣冤,有人击鼓鸣冤,州县父母官必须立刻升堂审讯,而告状者,则需受笞杖二十大板。
阮梨容很想自己击鼓告状,然而,香檀城这么小,自己这边击鼓,那边家里人不需多时便知道,阮梨容万不敢自己身受苔杖刺激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