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一路潜游出十里,来来回回查探,发现的确没有人追踪而来,自己的的确确地骗过了那个李世民和那个黑衣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一个李世民的武功简直要比原来那个李世民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可是心智却一点也不逊色,他的那种态度如果不是徐子陵这种早就知根知底,早就心里反感的人,想必定会让他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他简直就天生是一个领导者,天生就有那一种特殊的气质,看起来宽容又善解,慷慨大方又细心入微,如果他不是李世民的话,如果他不是装腔作势装出来的假仁假义,如果他不是跟寇仲的死有很大的关系。
说不定徐子陵还真恨不下心来对付他。
他实在太能让人感动了,简直就像天上降临人世间神明一般伟大。
不过他越是这样,徐子陵的心就越是冰寒,这一个李世民如此的可怕,如此的工于心计,自己跟他斗起来,恐怕……现在就不用说了,肯定远远不如,还是等日后苦练好武功,等日后势力的根基有成,再向他发了挑战吧!
徐子陵咬咬牙,给自己鼓鼓劲。
有了这样的敌人,看来自己还得加倍努力才行,否则,将会输得满盘落索。
知道自己日后有如此强大的强敌之后,徐子陵花几个时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他抛弃了初见李世民时的那种恐惧,决意与他一分高下,不死不休,反正现在面前的阻敌也少不到那里去。毕玄,傅采林,宁道奇,伏难陀,大明尊教众人,魔门中人,八大高手,邪王阴后,四大圣僧,真言了空,还有慈航静斋,强敌多得数不胜数,现在再加上一个李世民没有什么分别。
反正现在左是死,右也是死,蚤子多了身不痒!想到这里,徐子陵也不觉得李世民有多么可怕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徐子陵此时忽然很想喝一杯,找一个朋友。
可是他哪来的朋友呢?
彭城。
去看看那个单琬晶还会不会装扮个假小子到那里的酒楼喝酒好了,徐子陵一念及此,不由心动如潮,他猛想起当日离别之时的小脸,那上面不但有泪,还有笑,她在用微笑送别自己。徐子陵一时感触,终于忍不住长啸一声,飞身而起,急急地向彭城狂掠而去,如归家之游子,心急如箭。
他很心急想看见单琬晶。
彭城的一个大酒家之内,二楼尽是客人,少有空余。
一个身穿青衣儒服的俊秀少年,正无精打采地四处张望,面前摆着的碗筷却丝毫不动。两个同伴看也不敢看他,更不敢劝,只是低头不停地吃饭。
那个青衣儒服的俊秀少年一双灵动无比的明眸四处打量,可惜似乎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想看的人,不由气闷地把气撒在两个同伴的身上,恼怒地道:“你们两个,刚才不是说看到他的影子吗?怎么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到啊!”
“我们只是看到影子有点像…可能没看清…”一个身材高大彪悍的同伴小小声回了一句。
“公…公子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另一个同伴也小小声劝道。
“我不想吃!”俊秀少年气不打一处,郁闷地道:“我憋气,吃不下,少管我!”
忽然有一个声音笑嘻嘻地响了起来:“谁气坏了我们的小公主啊?”
接着有一个人伸手拍了拍俊秀少年的肩膀道:“人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三位相格不凡,特别是这位俊秀的公主,啊不对,是公子,更是天仙似的,真是一见三生有幸啊!在下卫晶,请问可以坐下跟三位交个朋友么?”
此人的声音一起,那个俊秀少年登时跳了起来。
他回头一看,惊喜莫名,也不说话,只是用手狠狠地去拧那个人的手臂,后来发现不解恨,又张开口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下。可是来人却笑嘻嘻道:“怎么几天不见,怎么有人变得喜欢咬人了?是肚子饿坏了?还是脑筋气疯了呢?”
“我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有没有做梦。”俊秀少年笑嘻嘻地拉着来人坐下,惊喜地道:“如果在手臂上咬了一口也感觉不疼的话,那证明就是做梦。”
“那你感觉怎么样?”来人笑嘻嘻地问:“在别人手臂上咬了一口的你,感觉疼吗?”
“不。”俊秀少年的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极力忍住笑道:“一点也不疼。”
“那你一定是在做梦!”来人下定语道。
“很有可能。”俊秀少年一看来人笑得贼兮兮的,忍不住又伸手去拧他的手臂,道:“所以我决定一会儿再咬一口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你咬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来人点头同意道:“看你咬得那么高兴,我也想咬一口试试。”
“好啊!”慷他人之慨的俊秀少年大方地道:“如果你也咬的话,我可以让你一点点位置,甚至可以跟你比比谁咬得更加大力一点。”
“位置不用让。”来人忽然拉起俊秀少年的手,露出他雪玉一般的玉臂皓腕,把它轻轻地放到嘴边去恐吓道:“这里的地方足够多,我喜欢咬那里都行。看看这手臂,天哪,又白又嫩,粉玉似雪,真是完美,我都舍不得下口,这如何是好呢?”
俊秀少年一看来人在众人面前亲吻自己的手背,不由小脸飞红,连忙缩了回去,带点羞意地道:“你这个坏蛋,你见面就只会欺负我。徐子陵,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化名卫晶啊?”
来人正是徐子陵,他哈哈大笑道:“叫卫晶不好吗?你是晶儿,我叫卫晶不就可以保护你吗?”
“是吗?”俊秀少年自然就是东溟公主单琬晶,她微带羞意可是喜意更盛地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唔,我喜欢你叫这个化名,你以后去哪里都用这个名字好了。”
一看边上两个同伴正奇怪又羡慕地看着徐子陵时,不由微带生气地道:“你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告诉娘亲,说徐公子回来了?快走啊?傻坐着干嘛?”
“原来是徐公子,失礼。”单琬晶的两个剑手同伴连忙向徐子陵施礼问好,又小心翼翼地对单琬晶道:“可是公主,夫人交待过要我们寸步不离地跟着…不过我们留下一个人保护公主……”
“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失!”单琬晶怒道:“我用得着你们保访吗?快走,好不容易看见子陵了,你们却要在这里搞乱,帮我跟娘亲说,就说我晚些才回去,一切有子陵在,不用担心。你们两个都走,不用留下来,你们那三脚猫功夫,能保护谁啊?我用得着你们保护吗?”
“是是是。”两个剑手连忙狼狈地起来,可是徐子陵也站了起来,拱拱手,带点歉意地道:“两位不好意思,因为徐某的事,累得两位还没有吃饱就要去通报,这里有些别人打赏我的零碎,拿去卖些酒菜,回去再好好补吃回一顿吧!”
徐子陵随手塞了个沉甸甸的钱袋给那两个剑手。
两个剑手接着,可是没敢收,只是看着单琬晶。
单琬晶伸手过去一拨,随手一翻,一片金光泄露了出来,掩住小口止住了自己的惊叫声,一把抢过了钱袋,还回给徐子陵道:“子陵,你不是很穷吗?哪来这么多金子啊?你给他们那么金子干吗?就算给,随手给他们一锭不就好了吗?你不留点自己花使啊?”
徐子陵还是将那一袋沉甸甸的金子塞入其中一个带点惊呆的剑手怀中,拍拍他的肩膀,温和地道:“之前多次打扰都没有请大家喝酒,你们就帮忙买些上好的酒菜回去,等我回去一定跟大家好好喝一杯!对了,顺便帮忙回去告诉夫人一声,公主和我迟些就回,不用挂心。”
金子没有人不爱的。
徐子陵塞到那个剑手怀中的金子如果全用来买酒的话,不但能把人喝醉死,还能用来把人淹死!
两位剑手就是猪脑袋也知道徐子陵言外之意了,看见自己的公主又不反对,更加狂喜万分,连忙大声称谢,火速下楼而去。
看见如此情形,单琬晶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有了金子,我这个公主也扔一边去了。我说了那么多句都没有用,你一袋金子就把他们打发了,真是……”
“如果用一袋金子就能换得你我二人的独处。”徐子陵笑嘻嘻地拉住了单琬晶的小手,道:“那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占便宜的事,你说呢?”
“我只觉得你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单琬晶无限欢喜地嗔了徐子陵一眼,小手在桌子底下偷偷地反握紧了徐子陵的手指,又调皮地伸一只小指在上面轻挠,逗弄徐子陵道:“你平时连饭也舍不得吃,对自己好像是对外人似的,可是真正对外人却出手就是一袋金子,好得像对自己一样,我还真不明白你这个人!”
“你不问问我的金子是哪里来的?”徐子陵让她挑逗得没办法,也伸出手指去挠她的手掌心,问道。
“反正不是偷就是抢的。”单琬晶小脸飞红,她让徐子陵挠得浑身发热,发软,口中嗔怪道:“你这个小贼最喜欢偷东西了!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你的金子从哪来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一会要带我去哪……坏蛋,这里这么多人……”
“那我们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徐子陵哈哈大笑,拉起浑身软绵绵的单琬晶,把一锭银子扔在桌子上,大声道:“店家,结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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