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单思华看来,晓蓉是旅途疲惫,便提议道:“你先睡过去吧,我还想去接头处抽支烟,理一下思路,脑海里乱糟糟的.”
“你还敢抽?刚才已经被那女的的告诫过,要是再让人家看到,总归不好意思吧。闻着晓蓉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香味,盖过了尼古丁的味道,让单思华暂时打消了再抽烟的念头。原本他是想借助抽烟来缓解心理的烦乱,但闻到这阵香味后,他竟然不愿意再挪动身子。
见自己的提醒起到了作用,晓蓉显得有些兴奋,干脆靠倒在单思华的肩膀,一言不发。
晓蓉的举动让单思华的思绪更加的混乱,竟然鬼使神差地抱住了晓蓉的腰,没有再要求晓蓉坐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或许是连rì来神经绷得太紧,单思华也很想沉醉在这片刻的温柔中,于是,两人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相拥着坐在同一个铺位,依靠在卧铺中进入了梦乡。
清晨,车厢里响起工作人员卖早餐的声音,把相拥而坐的单思华两人吵醒,见周围的人都拿怪怪的眼光看着他们,晓蓉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站起身,回到对面的空铺位上。
单思华注意到,昨天晚上问他借火的那个男子此时正坐在卧铺车厢过道的小桌边吃早餐,见单思华的眼光投向自己,男子报以友好的一笑。
出于礼貌,单思华对他点点头,表示打了个招呼。晓蓉稍微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到洗手间去梳洗打扮,开始新的一天。
“小老弟,过去抽支烟?”已经吃过早餐的男子,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成功人士,见晓蓉离开,随即对单思华抛过来一句友好的问候。单思华也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个xìng,况且在旅途中,能够多一个聊天的对象,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随成功人士来到车厢接头处,此时正是早高峰的抽烟时间,很多刚刚吃过早饭的男人们齐齐聚在这里,美滋滋地吞云吐雾,享受着“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的感觉。
好不容易在最角落挤下两个蹲位,单思华和成功人士也加入了吞云吐雾的行列,同时打开了话匣子。
成功人士姓宏,自称是某公司的业务经理,两龙镇的人。这次去南方某个城市开发公司的新产品,希望可以和单思华交个朋友。
听说宏经理是两龙镇的人,单思华一下子觉得亲近许多,随口问道:“宏经理,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高长江的男人?他也是两龙镇的人。”
“高长江?”宏经理歪着头想了想,摇摇头接道:“不认识。他是做什么的?”
单思华思忖片刻,才应道:“他也是两龙镇的人,是做沙石生意的。前年我曾经在他的公司上班。”
宏经理哦了两声,并不对高长江感兴趣,转而对单思华问道:“兄弟,你这次去南方打工是进厂还是进建筑工地?”说着,不经意地转动了手指上那颗硕大的金戒指,黄橙橙的份外耀眼,好像在提醒单思华,他宏经理是一个有钱人。
单思华原本是去南方寻仇,哪里会进什么厂,打什么工。但也不好给别人说实话。就在单思华犹豫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宏经理自顾自接道:“有没有兴趣跟我跑业务,工资肯定比打工要强几倍。”
听到这里,单思华不禁对宏经理重新好好打量了一遍,暗自思忖:宏经理为什么要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发出这样的邀请?难道是因为看着自己外表憨厚?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事情缠身,单思华还真的有些动心,钱这个东西谁会嫌多?
单思华很想问问宏经理,是去跑什么业务,能有这么高的工资。转念一想,世界上没有好事从天降,说不定这个宏经理做的是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表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心念至此,单思华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南方李老板的样子。想当初做李老板的马仔,替他做了很多坏事被蒙在鼓里,后来遇到阿格的点拨,才豁然开朗,了解了李老板丑陋的真面目。
眼前这个宏经理虽然语气平缓,看上去也平易近人,但眼神中隐藏着一丝狡诈,应该不是什么善类。
对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单思华经过权衡,不动声sè地回应道:“哦,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我这次和朋友到那边,主要是去看看父母。”
宏经理闻言有些失望,干笑了两声,接道:“好吧,我也不勉强你,毕竟我们还不怎么熟。”说着,话锋一转,又道:“这样,我给你留个号码,如果到了那边办好事情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3,就给我打电话,保证给你安排最好的活,工资最高的。”
对于宏经理的盛情,单思华也不能完全拒绝,当即爽快地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回到各自的铺位。晓蓉早就买好了早餐在等候,埋怨单思华一大早就看不到人影。
接下来的旅程非常平淡,单思华两人也没有再继续讨论关于游丽的事情,那个宏经理也不知道睡在哪个铺位,单思华也不想去找,他始终觉得宏经理有点异常,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第三天凌晨,经过39个小时的翻山越岭,火车喘着粗气到达了终点站。
随着拥挤的人群走出火车站,单思华有种重归的感觉,过去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上演。身边多了一个晓蓉作陪,单思华莫名兴奋。
在火车还没有到站之前,单思华就和妈妈和妹妹取得了联系。等他和晓蓉走出火车站的时候,人群中响起一个女孩子的尖叫声:“哥,哥,我们在这里!”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在出口处,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女孩子正在对着他们挥手,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正是分别多rì的妹妹单思芳。
和阿芳一起的还有小伟,四人见面,免不了一番寒暄,随后便回到阿芳的暂住地,此时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出租房区域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妈妈呢?没有和你们住在一起吗?”单思华环视一遍屋里的摆设,没有发现有妈妈生活的迹象,随口问道。
阿芳闻言低下头,没有回答。单思华有些急了,紧接着又问了一句。见单思华追问得急,小伟赶紧接道:“妈妈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她去戒毒所了。”
“去戒毒所?”单思华听了这话,犹如丈二尺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妈妈好端端的一个人,干嘛要去戒毒所?
阿芳随即瞄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晓蓉,yù言又止。那意思很明显,家丑不可外扬,晓蓉是外人,有些话她不方便说出来。
单思华会意,随即说道:“她是我以前的同班同学,现在是好朋友,不算是外人,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听了这句话,阿芳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当即说出了其中的原因。
当rì单思华利用曾医生做污点证人,成功将李老板绳之以法的时候,单妈妈在憎恨李老板的同时,也原谅了曾医生。随后更是随曾医生一起到戒毒所,协助曾医生配合jǐng方的强制戒毒。
也就是说,单妈妈已经和曾医生重归于好,甚至还有了在一起生活的决心。
得知事情的原委,单思华不禁苦笑几声,无言以对。当初还想着妈妈能够和爸爸重归于好,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还太早。
“妈妈怕你知道以后会发脾气,再三嘱咐我们,不要告诉你。”阿芳补充了一句,对小伟投去一个哀怨的眼神。
小伟呵呵讪笑,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没啥,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算华哥不来这边,早晚也会有知道的一天。”
晓蓉对此倒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这么多年的特殊经历,已经铸就了她对感情麻木的态度,除非是特别能够触动到内心的东西,否则很难再让她会大惊小怪。
阿芳有些担心地接道:“哥,你该不会反对妈妈去戒毒所那边陪曾医生吧?”
阿芳的言下之意,是担心单思华会情绪失控,跑到戒毒所去大闹一通,把妈妈叫回来。
单思华淡笑着接道:“我会尊重妈妈的选择,既然她都已经原谅曾医生,我们还有什么好责怪的。妈妈已经受了李老板那么多年的害,如果她觉得和曾医生在一起是幸福的,我们没有权利去拆散他们。”
单思华的话令在场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点头认可,特别是晓蓉,悄悄对单思华投去赞许的眼神。
“对了,哥,你们这次来这边主要是因为什么,还是只来看看我们?”阿芳似有所悟地接着问道。
这下轮到单思华犯难了,该不该把在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妹妹?
就算要告诉,又该怎么说?
仿佛看穿单思华内心的挣扎,晓蓉随即接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