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罗峰将小雪送进火车站,少不得一番嘱咐。小雪虽然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答应,心中对眼前这位大哥哥却甚是依恋,眼圈红红,嫣然欲泣的样子让罗峰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好一阵安慰,直到列车快要启动才拍拍她的小脑袋将她放开。
吃了碗面条,急急的赶往旁边的汽车站,上午10点罗峰终于如愿回到ZJ市。
下了车罗峰赶往市第一人民医院。他爸爸罗成剑患有恶性贫血,几个月前住进了医院。恶性贫血其实又分好几种,而罗成剑患的恰好是其中一种比较特殊的恶性贫血,这种贫血之所以说特殊,并不是说是最严重的那种,当然也不是轻松的那种,而恰好是介于两者之间,换句话讲,如果有钱,经过慢慢调养也可能治好,如果没钱更容易转成绝症。
罗峰半年前回家做茶叶生意,本来按罗峰的头脑倒也经营得不错,虽然没能赚太多,可也并没亏钱。恰好那个时候他大学的一个同学做生意亏了向他借钱周转,罗峰非常相信同学,当时讲好的十天还钱,没想到等到现在连对方人影都看不到,打手机停机,打家里座机也没人接听,后来罗峰找上门去才知道那个同学早就搬走了。
也怪罗峰太相信朋友,当初借钱的时候他将手中准备进货的钱全拿了出来。因为没钱进货,罗峰的茶叶店生意慢慢没有刚开初那样红火了。正好那个时候罗成剑又突然检查出来得了恶性贫血,因为他们家经济状况一向不好,当初罗峰读大学的钱都是东拼西凑才借到的,虽然在学校自己勤工俭学挣了不少,几年大学读下来依然负债累累。后来还是罗峰参加工作才慢慢的将以前欠别人家的钱还上,所以现在家里面基本上是没有存款的,罗峰索性将茶叶店转给别人。
罗峰赶到医院才知道就他赶往上海的第二天,罗成剑的病情突然恶化,需要动手术,但高达10万元的手术费罗家哪里能够拿得出来。好在一位好心的先生慷慨解囊替他们交了手术费,却万万没有想到手术居然失败了,罗成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病已经是回天无力,所以执意出了院。
罗峰听到医院前台那个护士MM同情的述说,恨不得马上飞回家,完全不顾后面的叫喊声,直接一溜烟就冲出了医院大门,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将罗成剑接到上海去治疗。罗峰家本来就穷,而母亲李灵秀因为当初生罗峰的时候营养不良而落下妇科病,身体虚弱的她长年还要靠吃药来维持,所以家庭的重担完全都落在丈夫罗成剑的身上。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罗峰因此对父母的感情又比一般同龄人要深得多。
来到自己家门前,罗峰知道可能家里出大事了。
罗峰家那幢独门小院,此时冷清而孤零的立在那里,大门外的地上到处是鞭炮和白纸屑的残渣,而罗峰的姐姐罗月秋此时正慢慢的拿着扫帚在清理着。门口的火炉上此时还炖着一壶中药,他知道那是给他妈妈炖的。
罗月秋抬头看到罗峰,泪水马上就流了下来,冲上前来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扇在罗峰的脸上,接着又搂着罗峰痛苦失声。正在帮丈母娘收拾屋子的陈江听到老婆的哭声,赶紧跑出来看个究竟,看到罗峰,陈江也一时愣在那里。
进了屋罗月秋还是呜呜的哭个不停,李灵秀看到儿子激动得想坐起来,试了几次却无能为力,陈江赶紧将她扶坐起来。看到母亲坐在床上只是盯着自己默默落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罗峰心里已经明白出了什么事了,忍了很久的泪水马上涌了出来。当陈江慢慢将事情经过讲出来,屋子里除了陈江外个个都哭成一团,而罗峰更是昏了过去。
原来罗成剑回了家,心里不想给罗峰添加累赘,所以索性不再吃药,还出去干农活。李灵秀虽然有心阻止,却又哪里阻止得了。本来罗成剑这种病如果慢慢调养也还能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可他偏偏不吃药还去干重活,又加之本身也是60多岁的人了,多年来又积下不少毛病,所以三天前的晚上,居然一觉睡去就没再醒过来了。
因为打不通儿子电话,李灵秀只好再打给女儿,因为路程实在太远,待陈江夫妻接到电话马不停蹄的赶回家时,罗成剑已经下葬了。老人家去世的时候两个儿女都不在身边,罗秋月心里对自己这个弟弟可是疼爱有加,从来不舍得骂一句,但罗峰应该早就回家了啊。她不知道罗峰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还以为罗峰又去找许倩去了,所以一时气恼便扇了弟弟一巴掌。
罗峰被大家用生姜开水弄醒过来,泪水却完全停不下来,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一想起自己因为儿女私情竟然置父亲于不顾,心里就非常内疚和自责。
陈江又告诉罗峰,老人家的后事办得倒是风光,在永安镇上估计也从来没有谁有这么大的排场。那鞭炮几乎连续响了两天,连市里、县里稍微有点面子的人都来参加了,花圈和挽联都排了几公里。
“你不是说你们没能赶上吗?那后事都是谁在操办?又哪来的钱?”罗峰有点奇怪。此时他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一丝神采,如果不是因为风清扬治好了他的经脉,估计他早就倒下去了。
“后事都是舅舅家过来操办的,不过所有的钱都是你朋友郑先生出的,哦,包括在医院时候的手术费!”罗秋月现在已经好多了,心疼的摸了摸罗峰的脸,上面赫然留着一个巴掌印。
“郑先生?哪个郑先生?”想想自己好像并不认识什么郑先生,罗峰有点疑惑。
“怎么,你不认识?他不是说是你在上海的朋友吗?”一家人都好奇地盯着罗峰。怪了,不是朋友谁会这么大方一下子拿出十几万给你用?
上海来的?有钱还没什么,但能让市里、县里的人都跑来凑热闹,可想而知这郑先生不是一般人那么简单。谁会这么帮自己?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难道是他!”看到一家人都盯着自己,罗峰适时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