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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手
    雅芳在《江城文艺》做编务,有项工作,就是拆信封。
    她就是收到了冯文彬的投稿,一看名字,冯文彬,难道是和他一起摆过旧书摊的冯文彬?天下的事就有这么巧?来稿是部中篇,题目叫《深山里的太阳》,作者冯文彬,地址是本埠。
    以前,雅芳把这些起稿件分类,给编诗歌的,编的,编散文的,编评论的各位老师。后来她自己也写作,就想看看这些来稿的水平,也想从中学习学习。想不到《深山里的太阳》写得这样好,比之于**的《老井》也毫不逊色。比之于孙友方的《八百米深处》也不差。
    作者写了他在深山里当挖煤工的日子,苦难和快乐的日子,无聊的日子,和酒相伴的日子,只会吹关于女人和性的日子,一个大学生,如何被岁月同化。作品深沉,语言扑实。雅芳决定去拜望这位作者,如果是她熟人冯文彬那就太巧了呵。当他们俩相见,真的说不出话来。原来是你呵?这是他们此时的心声。
    冯文彬惊讶了,他写稿子不是为了发表,而是为了纪念那些苦难的岁月,纪念自己流逝的青春,纪念自己死亡的爱情。当雅芳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自我介绍她是《江城文艺》编辑(其实一般人也搞不懂编辑和编务有什么区别,就像作者本人的表哥,在公众场合他总是自我介绍说他在市政府工作,其实表哥是市政府里面负责开电梯),这让冯文彬感慨,于是热情接待雅芳。
    冯文彬的生活其实很狼狈,因为他工作的街道五金厂,很快就被改革的经济大潮冲垮,夫妻双双成了下岗职工,那时还没有城市低保一说,不得已,冯文彬的妻子做了居委会的清洁工,好孬有份工作。这还是冯文彬的爸爸和居委会现任主任有老关系。冯文彬就靠着摆旧书摊混日子。
    这时代变化真快,80年代的读书人已成了过眼云烟,现在人们不读书,而且嘲笑读书人。现在的老板,读书的有几个?江城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叫朱畅兴,只读了个小学二年级,靠着一偷二抢,掘到了第一桶金,市级的领导还经常去视察,他的个人资产达5个多亿了。
    朱畅兴成了本地政协委员,商会副主任,最大的慈善家。老百姓就是不明白,这个偷儿短短10年内,怎么就暴发了?电视、广播、报纸都在提倡勤劳致富,现实中勤劳的人,仅能维持温饱。
    冯文彬读过大学,尽管没有拿到毕业证,家里也穷得丁当响。居然还在看14英寸的黑白电视,比雅芳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这俩人有了共同的语言,那就是如何脱贫。
    雅芳不仅长相好,说话也是吴侬软语,对冯文彬想当的客气,之后他们达成了一个协议:二人合作创作,只署雅芳一个人的名字,稿费平分。
    按说,这个协议是不公平的,比之与鸦片战争后的中英条约的不平等性也差不了多少。因为,雅芳虽然也学习写作了一段时间,也在《江城文艺》发表了几篇小文章,偶尔能上省作协主办的《作家苑》,比如《母亲的酸菜汤》,《月亮下的情丝》,《故乡的红豆子树》等等,这些就是千字散文,文笔倒还清新,但她从来没有写过像样的东西,哪怕是个短篇。而他们合作的目标,是写长篇或是电视剧本,因为这样来钱多了。
    不过,冯文彬是个无私的人,他同意了,当然雅芳也是给他回报的,就是偶尔让冯文彬接触一下身体,当然仅限于上半身,亲,摸,吻之类。再进一步就受到了反对。
    他们合作的第一次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经过黄岩副局长介绍,本市大镇龙角镇,领导想写一部演义,以此来宣传龙角。现在领导特别注重宣传,当然宣传本地,就是宣传他个人,这也是为他升官作铺垫。
    现在讲的是任期制,因此领导必须在任期内见到成绩,才能升迁。明代是6年一考核,现在是5年一任期,逼得领导大搞政绩工程。你不搞别人搞,到时升迁就不关你事了。因为更大的领导看的就是你的政绩。政绩是些数据,必须拿出有形的出来。用公家的钱,给自己升官做铺垫,何乐而不为呢?这就是政绩工程屡禁不止的根本原因。
    雅芳拿到了这个合同,10万字,5万元,书名叫《龙角演义》,这一回黄岩副局长表现得大度,连介绍费也没有要。但以雅芳的实力,是写不出来的,因此她仅负责了采访工作,冯文彬则泡在图书管,翻阅大量的历史文献。经过2个月准备,冯文彬开始了创作。他把自己关在家里,门都不出。他相信,这种书说什么也不会好难。
    又过2个月后,这部10万字的书稿杀青,验收合格,雅芳顺利地拿到了钱。当然这本书不能叫,也不能叫散文,也不能叫方志,准确地说是四不象。
    四不象就是四不象,反正人家承认就行。镇领导大笔一挥,5万元就至手了。雅芳得到2万5,冯文彬得了2万5。俩人高兴呵,毕竟钱是个好东西。高兴的两人当然要找个地方乐一下,他们二人在一个周末,到了柠檬山庄度假村。
    这度假村离市区有50公里,不算远,偏僻呢。那里有许多柠檬树,特别的逗人喜欢。冯文彬是个很低调的人,何况年纪也一大把了,本来不想去的,但是雅芳提议了,考虑到将来的合作,他还是勉强同意了。何况整这部书稿,也累得他够呛,也想找个地方放松放松。
    那天晚上,他们喝了酒,这冯文彬在煤厂多年,离不开酒的,有了酒,就不知今夕何夕,拿江城本地的土话来说,就是喝得个儿不认母。酒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忘记烦忧,不然连曹操这样的伟大人物,也不得不感叹——
    对酒当歌
    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
    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
    忧心难忘
    何以解忧
    惟有杜康
    何况冯文彬就是一凡人,一个普通的劳动者。这雅芳也过得苦,终于有了这一笔钱。这是1999年的5万元,比现在的5万元值价多了。当时,江城的商品房就是400百到500百块钱一个平方,这5万元就是一套房子。他们每人就得到半套房子。
    这天,雅芳也向冯文彬开放了下半身,标志着他们的合作走向新的开始。这是冯文彬想不到的,平时和雅芳单独在一起,掐一把什么的,也就是好玩,心里也没有想一定要得到她。这天也许是雅芳太高兴了,也许是对冯文彬写这部书稿的奖赏,总之,雅芳是主动的给他的。
    但是,本以为合作会更好的,但是雅芳想不到冯文彬是这样一个人,绝不许允她和其他男人好。于是他时不时地跟踪她。
    但那样行吗?她并不爱冯文彬,向他开放,只不过是缝场作戏,只不过那天高兴,只不过她也需要性活。一个离婚女人,寡母子睡觉——没得基础(鸡处)呵。**他老人家很多年前就教导我们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母雅芳除了身体,还有什么?
    冯文彬开始跟踪雅芳。开始她没有注意,因为她上班,下班,买菜,带孩子,一切有规律地进行。按照约定,每周星期天的下午,雅芳都到一个地方,等候黄岩。黄岩象个特务,戴着大墨镜,冬天则是围上个大围巾,把脸都遮完了。他们固定的地方叫山菊茶楼,一面是山,一面是江,因此好看风景。
    要好一个雅座,服务员泡上茶,再给一壳开水,就离开了。关上门,有电视,有卫生间,有沙发,俩人当然是拥在沙发上。每次,雅芳都作了准备,比如套子,卫生纸,连内裤也不穿,操作起来特方便。
    走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打扫战场,连卫生纸也捡起用个塑料口袋装好了带走。他们真是个讲文明讲卫生的人。当然离开的时候,是分先后走的。一次,雅芳下得楼,看见一个背影匆匆离去,这身影很象冯文彬,才知道她被跟踪了。她心里 “格登”了一下。
    他们又不可能结婚,也不可能成为情人,是标准的合作者,你跟踪我做什么哟。雅芳的心里特别的不满。她和冯文彬发生性关系,纯是偶然的玩儿,根本没有爱,甚至没有喜欢。
    冯文彬仍然和雅芳合作,比如这部《森林里的男人》,雅芳只是在一起构想了大纲,他却在家里写了5个月才完稿,累得差点虚脱。写过长篇的人才知道,写部长篇,相当于女人怀一次孩子,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当然雅芳也不是没有作贡献,比如里面关于女人**的细节,基本上是雅芳写的。雅芳写的时候,参考了杜拉丝的《情人》、紫式部的《源氏物语》、大冈升平的《武藏野夫人》、莫泊桑的《俊友》等待,她还特别去买一套《世界十大**》。比如日本井原西鹤的《好色一代男》等等。因此艳情写得有文彩,有特色。当然,更多的是她提供了女人的性心理,这是冯文彬无论如何天才,也想不出来的东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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