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宝山笔会黄岩之所以没有找刘雅霜谈,是因为笔会第二天他起床后,正在洗漱,听到室内“啪”的一声,他寻声望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回到客厅(给领导干部开的房间是带有客厅和卫生间的豪华间),发现地上有个信封。这样的事他不是第一次见,家里时时发生这样的,有时里面是钱,有时里面是告状信。
但这次他走了眼,因为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照片,一叠黄色照片,主人公有两位,一位是刘雅霜,一位是万启蒙,全是些不堪入目的镜头。下流得不能再下流了,比如刘雅霜骑在万启蒙身上,俩人阴部的结合,分明着呢。
是谁给了的这些照片?又有什么目的?黄岩不得不想。
如果有人把他和雅霜在一起的照片也这样处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虽然今天当官的男人,哪个说他没有艳遇?除了他的老婆相信,只有外星人才相信。
丢信封的人并没有走远,他就是冯文彬。
因为他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和雅霜的合作,出现了裂痕。
原来,他们的第一次合作很愉快的,《龙角演义》大家都发了财嘛。问题是当冯文彬和雅霜发生第一次关系后,冯文彬突然觉得,这才是他真正要寻找的女人,有文化,有品味,两人志趣也相投。他曾经把他的感觉说了,如果他离婚,希望刘雅霜能嫁给他,成为作家伉俪。想不到,雅霜拒绝了,而且她义正词严地说:如果他这样想,他们连合作者也做不成了,更谈不上做朋友做夫妻。她说得那样干脆,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冯文彬不理解,雅霜是离了婚了呵,难道她就不想成家?俩人的志趣相合,两个人形成合力,一定能搞出大东西来。冯文彬要解开这谜。他开始跟踪刘雅霜,终于发现了她的秘密——她是黄岩的情人。
第一次跟踪其实他心里也挺怕的。
那天,他见雅霜上了10路公交车,他把风衣的领口往上一提,也坐了上去。过了3个站,雅霜下车了,他也跟着下车。然后见她上了7路公交车,他又跟着。7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很偏远,是核桃坪,那儿算是城郊了。主要单位就是一所精神病院,俗成疯人医院。
到了那里,冯文彬见雅霜下车后四处一望,见没有熟人,才向一家宾馆走去。
冯文彬不敢跟得太紧,见她进了宾馆后,就在外面等着。好在转角的地方有家茶馆,正对着宾馆的出口。要了一杯茶,在那儿慢慢地等。现在的茶馆其实主要是打麻将,真正喝茶的地方是茶楼,像冯文彬这样不打牌只喝茶的人到茶馆的极少,因此老板特别地看了他几眼。不过人家给钱,你就得服务,更不能多问。
冯文彬真有耐心,两个钟头后,雅霜才出来,这时差不多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在她的后面跟着个男人,虽然他们没有谈话,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生活里泡得发胀的冯文彬敢肯定,雅霜约会的就是这个男人。
待他一走,冯文彬到了宾馆,假装要开房,拿过登记薄一看,开钟点房的人叫黄岩。
然后他把登记薄一甩,说:“不住了!”搞得巴台的小妹儿一脸的不高兴。
当时他还不知道黄岩是谁,后来在是电视中认出了,这人是市文化局的副局长,市作协主席,经常出席各种会议,特别是在各类评奖活动中充当评委。诗歌、、散文、戏剧、音乐、舞蹈,只要是评奖,就少不了黄岩的身影。
这样的人物不需要太多的调查就能搞清楚他的身份。公众人物嘛,所以名人又好又不好,成了名人,你就没有了**了。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些影视歌明星几乎全是悄悄恋爱,偷偷结婚了吧?就是怕狗仔队们刨根问底,搞出不少花边新闻来糗他们。
冯文彬失望了,因为对于这样的大人物,他是撼不动的。人家能给刘雅霜很多好处,自己呢?一个摆摊的小贩,被城管撵得鸡飞狗跳的家伙,搞得不好就没有晚饭吃的人,凭什么雅霜来跟你?
因此,后来冯文彬就放弃了,不过他和刘雅霜的合作也到此结束。他是个很倔的人,不想别人沾他的光,他也不想借别人的光。好聚好散吧。
如果不是一件事,让他重新燃起怒火,他早就把刘雅霜给忘记了。
冯文彬仍然过着贫穷的日子,那分得的2万5千元,他没有用,而是作为他生活的储备金。
他现在有了一定的积蓄,就开了个像样一点的租书店,然后他负责收旧书,妻子在家经营,这样一家人能勉强度日。妻子扫大街也太苦了,特别冬天,得在早上4、5点钟起来,热天下午那趟也很难受。现在不想雅霜了,就安心和老婆一起过日子。
冯文彬是个对生活要求不高的人,比起当黑户挖煤的日子,这已经是天堂了。他写作,是因为难忘那苦难的岁月,并不是想当作家。他还是有空就写,这么多年的生活磨砺,不写几本书根本说不完。
收旧书的人现在很多,竞争也很激烈的。因此,他经常下乡,带个口袋,带杆秤。他不怕苦,这点苦也算不上什么,虽然不能每次满载而归,收获总有。
比如一批老书,现在价格涨得吓人,但收时就五角钱,或一块钱一本。如如浩然的《金光大道》,《艳阳天》,克非的《春潮急》,姚雪艮的《李自成》,金敬迈的《欧阳海之歌》,柳青的《创业史》、李吉人的《死水微澜》、周立波的《暴风骤雨》《山乡巨变》、老舍的《骆驼祥子》《四世同堂》等等,这些书现在仍然有好多人喜欢读。
这天,运气不是很好,半天了也没有什么斩获。冯文彬决定到安溪去,那儿有个小乡场。安溪乡场在个半山上,因为大水把公路冲坏了,要走半个小时的山路。
上安溪乡场要走过一片小树林,这是小路,正埋头走路的冯文彬头上突然掉下块布来,把他给罩住了。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嘴已经被堵住了。这是4个男人,全都用布包着头,只露出两只眼睛,就像武打电视电影里的强盗或武林高手,一看就让人感到恐怖。
两个人把冯文彬拖起就走,到了林子深处,才把他放下来,然后一人一方,把他围在中央。
冯文彬不明白为什么,但丰富的生活经验让他知道——碰上黑道了,但他心里不明白,他和黑道不沾边呵。既不是权贵,也不是大款,凭什么要绑架他?他的身上挤得出什么油水?
一人上前把他嘴里的布拿掉,冯文彬长呼了几口气,然后说:“兄弟们,我是个收旧书的人,一无钱,二无权,你们绑架我干什么?”
他想探探对方的底。
站在南面的人说:“我们一不要你的钱,二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从此离开刘雅霜就行!你别给她添麻烦,我们就不会给你添麻烦!”
冯文彬明白了,是刘雅霜指使人干的,可她看起那么温柔,那么纯洁呵,看来自己被她的假相给骗了。
“我不知道谁叫刘雅霜!”冯文彬想耍赖。但是,这伙人是你能耍赖的人吗?
于是站在北面的人说:“好,你不认得,我们叫你认得!”一挥手,那三人就上前脚打脚踢起来。
这打人很有讲究的,一看他们就很专业的了。
一是不打脸,不容易破相。
二是不打头,不容易死亡。
三是不打胯,不容易残疾。
四是不用硬家伙,不沾血。
让被打的人软组织受损,最好。死不了,又难受。
冯文彬坚持了一个小时,身上的软组织全受伤了,但他硬是不说。这伙人有的是办法,他们在地上摆上尖锐的小石子,把冯文彬的鞋脱了,然后强迫他在上面走。后面一人用鞭子掺,就要吆猪赶牛一样。齐彬彬的脚顿时鲜血淋漓。
冯文彬只能说软话了,不说也不行呵。
这伙人却说:“你不是很坚强吗?以为你是李玉和?你是许云峰?你是刘胡兰?你是第八个铜相?(搞笑,连阿尔巴尼亚也扯上了)。你要不服的话,今天打残你的腿,还要劁掉你的卵子米米,让你天天唱《把根留住》——太监的呐喊!”
冯文彬怕了,因为他不想当太监,何况这伙人敢说,也说不定敢做。
江湖上的规矩,服了软还不行,还要磕转转头。就是自己跪在中央,给在场的每个人磕3个头,直到这些人全都同意不打你了才行。
这4个人把他绑在树上,然后扬长而去。
夕阳西斜,又饿又痛的冯文彬被一个砍柴的老头救了。老头把他背回家,从村里的诊所叫来医生,给他敷上药。
冯文彬是身上有钱,虽然不多,还是能够解决眼前困难。他叫老头给他家打个电话,说有事在乡下呆几天才回来。他不想家人看到他一身的伤痕。
冯文彬从那时起,就埋下一颗仇恨,一定要报复刘雅霜,要让她死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