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大雪还没来得及彻底消融,圣诞节来临的时候,又一场大雪漫天飞舞而至,昱城上空似乎有许多小小的精灵在轻盈地舞蹈,为这个来自西方的节日平添了一份惊喜与情趣。 孩子们戴了高高的圣诞帽在雪地里追逐,嬉笑声、打闹声响成一片。弓腰背着大口袋的红色圣诞老人、拉着雪橇的金色驯鹿、缀满了各种颜色礼品盒的绿色圣诞树,充斥了昱城大大小小商家的角角落落,似乎在不断地提醒着人们:圣诞节来了,平安夜到了。
不知是因为商家不遗余力的推动,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这几年在昱城年轻一辈人中,节日西风东渐的势头似乎愈演愈烈,什么情人节、愚人节、万圣节、圣诞节,都过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就差把人家美国的**日也拿来过了,反倒是对自己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愈来愈淡漠,也就还记得一个仲秋节、一个春节了。
昱城电视台的圣诞气氛同样很浓厚,平安夜聚餐与K歌狂欢几乎已成为各部门近年雷打不动的惯例。由于今年的平安夜适逢周末,一些部门就将聚餐时间提前到了周五。
财务科也将聚餐时间提前到了周五晚上。临近下班时,丁玉芬掩饰不住兴奋地告诉大家,她刚刚去了艾台长办公室,邀请这位分管领导一起参加科里的聚餐,艾台长已经答应了。丁玉芬交待大家,唱歌时一定要踊跃些,让领导鉴赏一下财务科的风采。
科里人大都反应平淡,淡淡答应一声,就继续忙各自的事去了。领导与民同乐,其实反让他们多出些拘束,唯一的好处不过就是就餐规格会有所提高罢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头心里很不爽,瞥见许月娟的苦瓜脸上似乎多了些喜色,大头心里就更不爽了。
以前,大头还是很享受这类聚会的,热热闹闹地觥筹交错一番之后,顺便引吭高歌几曲,卖弄一下自己的专业歌喉,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总比整天对着那个纨绔子弟丈夫沉迷在游戏里心无旁骛的背影爽得多。
但那天的活春宫事件,成为了大头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她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艾高和许月娟。更让大头气愤不已的是,许月娟见了她,竟象压根儿没发生过这事儿的没事人一样,仍是一幅爱搭不理的样子,甚至在大头的感觉里,倒好像自己有什么把柄抓到了她手里、需要大头低声下气地请求她许月娟放她大头一马一样。
“不要脸!”看见许月娟听到这个消息的轻贱样子,大头心里来了气,不仅暗骂了一句。
尽管心里很不爽,聚餐还是要参加的,这种场合不好缺席,也不好请假,这点大局观念大头还是有的。
与大家猜测的差不多,因了艾高的参加,财务科今年圣诞就餐的规格提高了,就餐地点选在了凭海临风大酒店,这是一家临海的五星级酒店,客房设置让大头想起了山海关卧轨辞世的诗人海子的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斯人已逝,人世间空余下诗人理想主义的浪漫回响,望着对面射灯映衬下雪落无声的黑魆魆的海平面,大头心里不仅有些唏嘘:
崇尚自由与理想的天才诗人啊,愿你在天堂幸福,能够如你在尘世所愿,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凭海临风餐厅包间的配套KTV设备在昱城是一流的,音响效果甚至胜过专业歌厅的KTV包房,这也是财务科选择这里就餐的主要原因。在这样的狂欢夜,就餐已退居其次,High歌才是主旨。
上次在天娱大酒店,艾高见识过丁玉芬的酒量,许月娟的酒量他也是知道的,就说,“今天,除了丁科长,跟大家都是头一次,得先摸摸底儿。这样,我们男女平等,都喝白酒,白酒喝下去,才有吼歌的兴致嘛,其它酒、饮料啥的就不上了,也算节约经费吧。”
艾高说话的语气不容商量,男人们高声叫好,几个女人小声抗议。大头忍不住了,大声抗议道,“艾台长,我可不能喝白酒,我孩子还小呢。”
艾高看了大头一眼,想起了她还在哺乳期,就哈哈一笑说,“哦,你这个倒是特殊情况,就破个例吧,不能让我们的下一代未喝先醉啊,是不是?其他人就不能再例外了,例假也不行。”
大家哄笑起来,大头觉得艾高的话有些刺耳,但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不喝酒的目的达到了,随他去吧。
大家就都斟上了白酒。
大头要了两盒酸奶,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两盒酸奶竟引发了一个令人忍俊不禁的小插曲。
酒至半酣,大头突然瞥见旁边的刘华平正在偷拿她的一盒酸奶,就劈手夺了回来,“你一大老爷们,喝什么奶啊,这可是我的奶。”
喝得晕头涨脑的刘华平被大头劈头盖脸地一说,急了,有些口不择言,音调也高了几分,“就要喝,就要喝,我就要喝你的奶,怎么了?”
此言一出,刚才还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一片狂笑,有几个人笑得嘴里的酒菜都喷了出来。
众人一笑,刘华平才觉出自己的话里有问题,一时懵了,有些不知所措,赶紧结结巴巴地跟大头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我不是那个…,那个意思。”
没想到越解释越乱,众人笑得更厉害了,也更加起哄,“不是哪个意思啊?华平你说来听听。”
大头也绷不住笑了,推了刘华平一把,“你还是赶紧闭嘴吧,别说了。”
憋不住笑的大头轻微地包天的嘴唇可爱地紧抿着,一副绷不住的样子,身子前后摇晃,脑后的马尾活跃地跳动,乳汁充盈的**也跟着沉甸甸地摇荡,看得艾高眼睛有些发直,心里痒痒的。以前光想着怎么封她的嘴了,没太注意别的东西,现在突然觉得这个大头还是挺有韵致、挺有味道的,心里就禁不住有了别的盘算。
这个小插曲也掀起了喝酒的**,一连几杯酒下去,男人的嗓门渐渐高了,女人脸上的桃花也慢慢绽放出来。
酒壮怂人胆,将醺未醺之际,正是放开胆子放开喉咙的时刻,最适合High歌。
艾高首先被众人推上了台。
艾高也不谦让,“好吧,同志们这么热情,我就抛砖引玉了。咱们电视台卧虎藏龙,我这两下子,还真怕拿不上台面。唱得不好,大家可得多包涵,别轰我下台。”
大家都笑了起来。
丁玉芬赶忙问,“艾台点什么歌?”
“就《敖包相会》吧。”
这是个对唱曲目,众人一齐推荐大头与艾高对唱,都知道大头的强项就是唱歌,大头的爱好也是唱歌,这首歌也正是她的拿手杰作之一。
大头不好推辞,就拿了话筒,站到艾高身旁。
艾高讨好地凑近大头,“女士优先,就请你先唱前两句,定个调子吧。”
艾高说话之际,一股刺鼻的酒气直冲大头鼻腔,她不由得心里一阵腻味,那会儿想起海子时内心涌起的一种圣洁情感被一下子冲刷破坏殆尽,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悠扬的马头琴声响起来的时候,大头突然灵机一动,何不趁机整治一下这个老色鬼,给他点儿难堪?就故意将调子起的高八度:“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大头犹如般天籁般高亢明亮的嗓音一起,立刻激起了满堂喝彩。
“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哟,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没想到,艾高的声音竟丝毫不逊色于大头,而且音域更加宽广更有磁性。特别是两人的合唱部分,更是珠联璧合,甚至足以媲美原唱,赢得了满堂更加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这老色鬼,个子不高,能量还不小啊,大头不由得对艾高有些刮目相看,脑子里又鬼使神差般地浮现出了那天那个亢奋着的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