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家里,周氏身边的人便过来问候,还送了好些补品,送东西来的是大丫鬟香汾,说话也是一团和气。
“太太说,家里事儿多,奶奶回来那便好了,咱们太太也能松口气。”如今连蓉姨娘也搬到内宅里住着,现在周氏身子好些,便周氏管着家,现在银子不缺,都按照规矩来。
林盈袖说了几句客套话,收拾了这便去上房给周氏请安,周氏先是问了身体状态,才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闲话。
不难看出,周氏的身体已经大好,气色看起来也更好了,身体比以前又丰腴了许多,神色安详而又满足,“太太的身子大好,这边是妾身们的福气了。”
周氏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笑容一团和气,“这还多亏了你娘家人,前些日子你病着,张姥姥给我一张养生的方子,我便日日让丫头弄了吃,你瞧瞧这才半个月,我都觉得自己精神头好了许多。”
听着称呼就知道周氏是打心眼里感激张老娘,林盈袖也放心了许多。她和裴垣虽说是情投意合,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周氏死了,裴垣的正室也轮不到她。
周氏为人大度,对妾室们也好,要是换了别的主母,日子不见得有这么好过。
既然那个位置轮不到自己,还不如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做人不能痴心妄想,否则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当日方子的事儿,姥姥还担心姐姐不肯用,我也是考虑许久。您是金尊玉贵的人,别说一般的大夫,就是太医也是见过的,如何看得起乡下郎中的土方子。”
周氏摆手,“不管多尊贵的人,得了病,也需对症的药才能治好。袖姐,这次真多亏你了,我这哮喘虽治不好,不过身子没以前那么虚弱。”
说了回闲话,管事婆子们来回周氏的话,林盈袖知道在这里不便,自回去收拾屋子。
晚些时候裴垣回来,虽已经是二月里,外头还有些冷,先给男人脱了披风和外靴,换上便服,因想起周氏的话,便对裴垣道:“二爷还是该去上房走走才是,您有小一月没去太太屋里,这可是没有的事儿。即便是太太身子不好不能伺候,您也该给她正室的体面。”
裴垣是抱着人啃了又啃,调侃似得问道:“你就不吃醋?”
林盈袖躺在男人的怀抱里,叹了口气,十分笃定地说道:“二爷若是想和别人好,就算我把天下的醋吃了个遍你也是要走。再说,她是二爷的妻子,您去她屋里也是应该。”
男人闻言,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沉默了良久,松开了林盈袖,“那好,你早些安置,我就不过来了。”
她没有吃醋,半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
以往裴垣最是忌讳家中妻妾吃醋,他父亲一辈为了争夺家产,以至于他母亲现在的老夫人身子孱弱。还有他父亲的妾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对他们这些孩子动手,裴垣上头除了一个哥哥,其实还有两个姐姐,那两位没养大,一个是滚到河里淹死,一个是吃东西噎死。后生下一个小妹妹便被人下了药,再不能生育。
这都是女人太多的缘故,从小裴垣就知道自己的将来妻妾肯定是不会少,他便决心,只养些安分守己的人在身边,只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其余当摆设养着,愿意的留着,不愿意他也不勉强。
以前裴垣是把周氏当成这个对象,可惜周氏只愿意做合格的妻子,而不愿意做他唯一的知心人。
那林盈袖又是几个意思呢?她如果心里没有自己,为什么三番两次因为矛盾该不该把心交给自己而苦恼。
晚上林盈袖一个人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裴垣搂着周氏叫着她的闺名......
翻身起来,叫丫鬟掌灯,起来坐着发呆。
她一再提起自己,裴垣有妻有妾,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守着一个女人过活,至少他心里还有自己。
裴垣现在来内宅住,家里几个姨娘和通房都活络起来,早上给周氏请安时,林盈袖见屋里请安的人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到入夏的功夫,好几个都穿着十分清透的沙,别说男人,就是女人见了也觉脸红心跳。
请安毕,周氏放下茶盏,慢里斯条地道:“昨儿二爷说起,哥儿和林家妹妹中毒一事事关人命,令我彻查,诸位有什么见解?”
蓉姨娘低头喝茶,赵姨娘装模作样地拿手帕抹了下自己的眼睛,道:“此事的确该查,咱们家一向容不得这种肮脏事儿。只可惜,唯一知情的环儿已经被姐姐打发了出去。”
林盈袖摸了下自己的头发,笑着对周氏道:“姐姐要找到环儿不难,只是咱们家里除了姐姐和我,知书识字的不多,我总不能下毒害我自己吧!剩下的只要查一查还有谁懂得用药便是。对了,赵家妹妹,从来没听说过你娘家,你是怎么被卖到咱们家来的?”
赵姨娘脸上有些尴尬,其余的姨娘和通房们都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二人。
林盈袖是贵妾,身份仅次于周氏,就算赵姨娘和裴垣是青梅竹马也要顾及身份,况且如果赵姨娘得宠,那为何裴垣不提拔她为贵妾?
“我7岁被卖到侯府,9岁在二爷身边伺候,家乡闹旱灾,至于他们做什么实在记不清楚。”赵姨娘红了眼圈,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姐姐为何问这个,好些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林盈袖点点头,“还是赵家妹妹有福气,从小陪在二爷身边,二爷说起往事也大多是和妹妹有关。”赵姨娘装委屈,无非是想给她拉仇恨,林盈袖如何不知,这便转移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了!说正经的。”周氏打断众人的话,拉回正题,“下毒害人非同小可,查出来可是要送官问罪。环儿已经让媒婆送到庄子上,不日便有消息。手帕我也在派人去查,大夫说是川乌中毒,林家妹妹,你还记得那手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林盈袖仔细回忆了许久,“没什么不一样的,年后咱们的手帕是一处采买回来,按照各人喜欢送到每人房里。我记得手帕是裴五家的亲自送过来。”
周氏立即皱了下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把裴五家的叫来,我当面问问,你们都回去。另外,在我的荷包里也发现一些害人的东西,这回我一并查了。”
林盈袖跟着大家伙儿起身告辞,却被周氏留了下来。
裴五家的过来直接跪下,道:“回太太和小奶奶的话,那手帕是我从一家专门做绣品的地方定来的。太太的是十方销金手帕,小奶奶是四方茶靡花手帕,赵姨奶奶是玫瑰的,王姨娘是桃花,每位的花色都不同,定好之后我亲自取回来挨个送到诸位房中,并不假手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