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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八月本来是梅雨季节,可西古城村却出现了空前的干旱。太阳像下着火,天空中没有一丝风,果树的叶子都失去了光泽,干活的人们也一个个汗流浃背的。抽水机都开动起来了,浇地的还分成了黑白班儿。正当人们忙得没了白天黑夜的时候,谷雅珍也倒了霉,挨了王彦顺两顿揍不说,两头儿的父母还整天黑着脸,孩子也一个劲儿闹。这天下午,她好容易喂了鸡、猪、鹅,把孩子哄着,王彦顺回来了,她看着他又热又疲惫的样子就好心好意地问他:“你吃饭了没有?”没想到他张口就说:“我吃你娘那个!”她没理他,赶紧跟他盛上饭,并用扇子扇着让他吃完了,然后就又拾掇下去了。
    她回到屋里,见王彦顺气儿好像消了点儿,就慢慢走到他跟前说:“你难道就非得做这么绝?非得把人家赶走哇?”
    “非得把人家赶走……”王彦顺乜斜乜斜眼,脖子里的筋一下子就蹦起老高:“我留着他干什么?勾搭你?让我戴绿帽子?”
    谷雅珍也终于忍不住了:“你这是忘恩负义!”
    “我忘恩负义?……我忘恩负义也比你们通奸好!”
    谷雅珍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连续说出这么多难听的话,咽了好几口唾沫才缓过劲儿来说:“你……你说谁通奸了?”
    “就是你,还有刘承彦!怎么了?屈了你们了?”
    “你放你娘那个屁!”谷雅珍的火儿也终于大起来。
    “你还敢骂我?”王彦顺乜斜乜斜眼就站起来了。
    “你打,我让你打!”谷雅珍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看了看他就伸过头去。
    “你敢不敢咱们还插起门来打?”王彦顺尽管早已经气得受不了了,但还是没忘了他们的婚后约定。
    “插就插,我还能怕了你!”谷雅珍毫不示弱。
    “那好!”王彦顺梗了梗脖子就去插大门,插好大门就插屋里门,然后就把谷雅珍往西间屋里引:“咱们去那边屋里,别吵着了孩子!”
    “去就去!”
    王彦顺一进西间屋就把门插上了。
    谷雅珍的心跳起来。
    “我问你,你究竟和刘承彦好了有多长时间了?”
    “好了有多长时间了?”谷雅珍觉得他的问法有点儿好笑,就想了想说:
    “好了有好长时间了,从小时候一直好到了现在!怎么了?”
    “怎么了?……那你告诉我,你们都偷着干了些什么?你们都是怎么好的?”
    “怎么好的?都干了些什么?”谷雅珍苦笑笑:“想怎么好就怎么好!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你个狗日的!”王彦顺气得一下子就咬起了牙,声音也大起来:“你到底让人家干了你多少次?”
    “你无耻,你变态!”谷雅珍都让他气笑了。
    “我无耻?……你她妈还笑!……”王彦顺一伸手就抓住了谷雅珍的头发,一使劲就把她按倒在地上,随即骑上去,脱下一只鞋就朝着她的屁股上打起来。
    谷雅珍既动弹不了,也喊不出声,就干脆闭上了眼。
    王彦顺拚命打着,直到打累了又骂了一声:“我打死你这个破Bī!”才站起身来。
    谷雅珍没哭也没喊,慢慢爬起来,理了理头发,拍打了拍打身上的土就出去了。
    街上的阳光还很强,一个赶车的跟她打了声招呼,她笑了笑就走过去了。回到娘家,爸爸正在大槐树底下搭牲口棚,一看见她就落下脸来。走到屋子里,妈妈也是一脸的怒气。她陪着小心叫了声妈妈,然后就说要点钱,妈妈指了指柜板连话都没和她说,她也就拿了三百,知趣地出来了。
    王彦顺一开始并没在意谷雅珍出去——她出去了不是还得回来吗。家里有孩子。再说,她就是回了娘家,娘家不也得把她赶回来吗。可一等不来,二等不来,直到天黑了,孩子醒了直闹,她还是没回来。第二天早晨,他想去那边看看,可没想到一上街就碰上了谷双红,谷双红说他刚刚出差回来,在天远县火车站,他看见谷雅珍上了去静海的火车……
    王彦顺气得拍桌子,礅椅子,打鸡、骂猪,连锅碗都砸了。
    其实这次生气的还有杨晓丽。
    杨晓丽本来打刘承彦不过是想出出气,没想到竟然把他打跑了,连果园也不要了,谷雅珍也跟了去。她听说后气得连饭都没吃,连活儿都不想干了。
    父母去摘棉花,她从上午一直躺到了日头西斜:她是不检点,是做过出轨的事,可没想到刘承彦也这么不是东西。……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到屋子的墙上,天空一片灰蓝。洋槐树随风摇曳着,院里的老母鸡也咯咯叫。刘承彦八岁上走进他们的家门,他俩儿一块儿吃,一块儿睡,一块儿打猪草,一块儿背着书包上学校。那时,她整天高兴得什么似的,他们才真正算得上青梅竹马。记得那年中秋的一个下午,天上落着点儿小雨,他们放学回家后,爸妈都不在,就商量好一起脱光了衣服往被窝里钻。正当他们刚刚抱到一起时,妈妈回来了,她撩开被子就是一顿毒打。那次把刘承彦打重了,也吓坏了。他有好几天都不敢正眼看妈妈,她一靠近他就吓得打哆嗦。第二年初夏的一个中午,哥哥以打草为名把他们骗到了羚羊河的河滩上,让刘承彦看着人,把她领进了深深的灌木丛里……妈妈不正经是有名的,她在家里偷人都让她看见过好几次。哥哥也肯定受了她的影响。高中毕业那年,她整天魂不守舍,甚至焦虑难耐,可刘承彦既胆小又怕事,简直让她受不了。她实际上喜欢的是那种又粗鲁又野蛮的男人。在漫漫长夜中,她不止一次地回想起康海欣把她作践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刻。不止一次地回想起王保中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情景……
    “晓丽!”正当她沉浸在一连串的往事中时,突然间一声门响,紧接着就传出了王保中的说话声。
    “该死的!”她就像是让蝎子蜇了一下儿,一翻身跳下炕,她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喉咙里。
    王保中戴顶鸭舌帽,领子油油的,腰里还耷拉着半截皮带,淫笑一声就走进来。
    突然间看见他的恶心样儿,杨晓丽恨得牙都咬起来了:“你?……你来干什么?……你快出去!”
    “我快出去?……怎么……烦我?不想我了?”王保中眯起眼,吸溜了一下口水就朝着她走过来。
    “你别过来!”杨晓丽吓得脸都白了,她看了看身后,又紧接着看了看窗户外边。
    “宝贝儿,别害怕。你的父母都在地里摘棉花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都去看过了。”王保中说着,走过来就朝着她的屁股上拧了一把。
    “你王八蛋!”杨晓丽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打,接着打!”王保中一弯腰就又在她的腿裆里摸了一把。
    “我可要喊人了!”杨晓丽吓得一下子就退到了屋子的最里边。
    “你喊!……上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儿的!你这次就是喊来了人也不会笑话我!刘承彦不是不要你了吗?他不要我要!我一定能让你痛快个够!”
    “你娘那个!”杨晓丽狠狠地骂了他一句,骂完就想往门外跑,可刚跑到门口就让王保中给抱住了。
    “你闪开!”她使劲挣扎着。
    “闪开?……你妄想!”王保中大声吆喝了她一声,并使劲亲了一下儿她的脸,然后就又使劲揉摸她的胸。
    “来人……”
    杨晓丽的喊声还没发出口,嘴就让王保中给捂住了。
    杨晓丽本来是有力气把他赶走或者痛打他一顿的,可不可抗拒的渴望是那么强烈,身心的焦渴是那样冥顽,反抗的意志在他亲吻、拥抱、和抚摸中,一下子就崩溃了。她在惊恐和希冀中只挣扎了一小会儿,就慢慢瘫软下来……
    起风了,院儿里的麦秸被刮的到处都是,王保中在满足了**后出来,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一不小心撞在了院里的一棵槐树上……
    杨晓丽在王保中走了好长好长时间才爬起来,她无力地穿好衣服,整了整炕,正在屋子里呆立的时候,杨晓平过来了。
    “晓丽。”他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就走进来。家里的事他全听说了,他想让杨晓丽赶紧去追刘承彦。他是个明白人,他觉得刘承彦就是真有什么,也是个很难得的人。
    正当杨晓丽犹豫不决时,他们的父母也从地里回来了。郝淑芬把肩上的棉花交给杨运生,心事重重地看着杨晓丽说:“要我说你也是赶紧去,见了刘承彦有话好好说,不要总是又打又骂的。”
    “我就是打!我就是骂!他不要脸!他忘恩负义!”杨晓丽想起了刚刚受辱的情景,眼泪像泉涌一样流出来。
    “你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他不要你!”郝淑芬又生气又有些可怜地看着杨晓丽说。
    “他不要我?”杨晓丽把脸上的眼泪一擦:“他不要我我就死给他看!”她大声朝他们嚷。她今天算是想明白了,她之所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第一个有责任的是她母亲,第二个就是她的哥哥,罪魁祸首就是刘承彦。他觉得是刘承彦的冷漠把她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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