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打完电话,肖敬群心情激动地来到任凤敏家,告诉任凤敏:
“任姐,我已经与家里电话联系过了,爸妈虽然有点小小的缺憾,但他们都表示尊重我的意见。就请任姐替我撮合吧,不管云艳是什么态度,反正我是下定决心了。”
肖敬群还告诉任凤敏:
“其实爸妈已经为我准备了一次相亲,被我回掉了。女方是我老家公社粮管所的,定销户口,爸妈他们特别满意,”
瞧着肖敬群不考虑后路、一往直前的坚定神情,任凤敏欣慰地笑了笑,朝他点了点头。
得到了肖敬群的准信,任凤敏利用一次晚饭后的时间,将邢云艳喊到了自己家里。
邢云艳在家里时,称任凤敏为阿姨,可只要爸妈不在身边,她都称任凤敏为任姐。因为在她眼里,任凤敏只比自己大十岁左右,根本就不到一辈人的年皊。
邢云艳一进门,就随手从桌上的果盒里拿了一块巧克力放在嘴里,然后问:
“任姐,今天喊我有什么事吗?”
“叫我任姨!没事就不能喊你来玩啦。”任凤敏见云艳情绪不错,便单刀直入地说:“你看肖敬群这个人怎么样?”
邢云艳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自己与解丰收恋情终止之后,任凤敏会这么快地就给她介绍对象,而且所介绍的人又同样是税务所的,这让她感到很难接受。她一脸正色地向任凤敏说:
“任姐,你真当我嫁不出去啦,难道好青年就你们税务所有?”
邢云艳边说这话,边用双手搭住任凤敏的两肩,撒娇地使劲摇晃起来。
任凤敏被她摇得气喘吁吁,连忙告挠说:
“好、好,今天我们不谈这个。但你要是瞞着我与别人乱谈,可别怪我不客气,有一个我给你搅黄一个。”
“行,就这样!”
邢云艳伸出右手,与任凤敏拍了一下掌,但却乘机将原握在手中的巧克力糖纸,按在任凤敏的手心里,一溜烟的跑了。
任凤敏看了看手中的糖纸,嘴中骂了句什么,会心地笑了。
邢云艳的闺房,整洁中透着一种童真的浪漫。
邢云艳坐在临窗的一张不大的三抽桌前,双手托着下巴,愣愣地对着桌上的镜子发呆。
镜子后面的桌上,靠墙整齐地排列着一排书籍,多数是教学方面的用书。书籍的旁边,摆放着一只不大的半导体收音机。身旁右侧的迎门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镜框,里面是自己的一张放大的彩色照片。照片的角度虽然不是太好,但里面的邢云艳由于天生丽质,依然透露着一种电影明星般的光彩。这幅照片的旁边,还有一面小一点的镜框,镜框里的照片是两个姑娘的照片,其中一个依稀看出是邢云艳,另一个却不知道是誰了。邢云艳的身后,是一张不大的床,洁白的蚊帐,水红的格子布床单,淡绿的绸面夹被,让整个房间,都漫溢着一种清纯、脱俗的氛围。
自从任凤敏与她提到肖敬群的事以后,邢云艳已经不止一次地这样发呆了。她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回想起肖敬群扶她从车斗上下来,小桥上自己奋不顾身双手抱住他,河滩边紧急抱臂遮掩等情景。她甚至奇怪,为什么自己与解丰收相处时间比肖敬群长很多,但前者留下的印象却不深呢?
她又反复拿肖敬群与以前别人给自己介绍的人相比,结果感觉那些人中,介绍人强调的多数是单位如何如何吃香,但真要从气质上来比较,肖敬群又显见着比他们强。
想到这里,邢云艳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她伸出手来,把镜子往下一按,抬脚走出房门四顾巡视。当她看到母亲正巧在当间的桌子前拾弄着什么东西时,便一把拉住妈妈到她的床前坐下,苦着脸向妈妈说:
“怎么办啊?都税务所的。”
母亲一下子给女儿弄懵了,她见女儿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连忙问她:
“税务所怎么啦,丰收家里又说什么了?”
“不是的。”邢云艳见母亲提起丰收,知道母亲搞错了,便把任凤敏又给自己介绍肖敬群的事向母亲说了。
母亲听是这么回事,便问邢云艳:
“肖敬群,我见过吗?”
邢云艳:
“你见过的,记得前天在供销社我和你一起买东西时,有一个人同我点头打招呼的,就是他。”
听女儿这样说起,云艳的母亲依稀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她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一个身材魁梧、脸型周正的小伙子,正在向她打招呼。云艳母亲心头一阵暗喜,她向云艳说:
“怎么税务所的小伙子,走出来一个比一个的大气,有看头!”
见母亲这样夸赞税务所的小伙子,邢云艳也从心底感到满足,但她脸上却露出娇嗔的神色,对妈妈说:
“妈,你瞧你说的,他们不就是个子高一点吗。”邢云艳见母亲对肖敬群的第一印象不错,便将任凤敏告诉自己的肖敬群的家庭情况也向母亲说了,并特意说清,肖敬群已征求过父母对户口问题的意见。
云艳妈见导致女儿上次恋爱不成的户口问题,这次已经事先挑明,便稍稍放了点心。她帮云艳将搭拉在脑门上的一缕头发往后理了理,说:
“又是税务所的,看来我们家命中注定要同税务上打交道啰。”
听妈妈这样说,邢云艳也表情难看地说:
“都在一起,以后怎么处啊?”
晚霞中的高集中心税务所。
深红的太阳渐渐地隐入了集镇西头的玉米地里,远远近近的农家屋顶烟囱,在喷薄的霞光里,冒起了缕缕炊烟。
高维卿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吃了晚饭,刚回到宿舍准备翻看最新一期的税收公文选编。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高所连忙打开门,只见晚霞的余光里,税干薛从飞的爱人和他的不足十岁的小儿子站在门外。高所让他们有话进来说,谁知薛从飞的爱人一下子哭出声来:
“高所长,你一定要说一说我家从飞,他身上的病一定是大病。”
高所焦急地问:
“从飞病了?怎么一点都没听他说!”
从飞爱人说:
“哎哟,他哪让我说呀。这半年多来,他就这样一直撑着。今天回家刚一进门,就仰倒在床上,整个上半身都动弹不了,想翻转个身子都不成。”
高维卿回身拿了件衣服,什么话也没说,就拉着两人向门外奔去。
听到院里动静,刚洗完澡的肖敬群也随即一道跟了出去。
薛从飞的家。
这是一座典型的农家小院。土坯墙,木板门,院内有猪圈、鸡窝,有桔杆堆。正屋三间是俗话叫“内生外熟”的砖坯混砌的红瓦屋,西侧朝东向的是两小间土坯锅屋,两眼不大的烧草灶从院内就可以看到。
见高维卿他们进来,薛从飞显然有点吃惊,脸胀得通红,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他连忙向高所解释:
“这是老毛病了,不就是后背关节不大活泛嘛,你们千万不要听他瞎吵吵。”
高维卿见是这种状况,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在询问清了情况之后,高所叮嘱薛从飞最近一定得去医院查一查,有病得早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