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国儒弟兄俩到平房店姑奶家避难后不久，永平县县长黎明来到了黄家村。他是到下面视察工作，特意到这里看望他的义兄——黄家村小学校长王瑞庭。弟兄俩彻夜长谈，黎明再次警示义兄，劝说义兄赶快躲起来。
黎明：“大哥，中央工委常委康生以中央代表的身份在晋绥地区蹲点搞土改复查运动，搞得很厉害，是‘流血斗争’。你听说过康生这个人吧？”
王瑞庭点点头，说：“听李楚说过。1943年在延安，康生搞了一场‘抢救失足者运动’，制造了大批冤假错案。李楚在那次运动中就被诬陷为‘特务’，被关押很长时间。后来，主席发现了问题，亲自给受害者平了反。据说，主席在大会上向受害者三鞠躬，赔礼道歉。”
黎明说：“是的。康生是党内著名的‘左爷’，是个非常阴险狠毒的家伙。1942-1943年延安整风期间，他当主席的副手，掀起过一场所谓的‘抢救失足者运动’。运动中，他大搞‘逼、供、信’的过火斗争，把一大批革命干部打成了‘特务’、‘叛徒’、‘反革命’，制造了许多冤假错案。后来，虽然主席为这些冤假错案平了反，但是制造这批冤假错案的康生却青云直上，在1945年召开的党的‘七大’上竟成了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成立工委，他又被任命为常委。这次坐镇晋绥地区搞土改复查，他又有了‘英雄用武之地’。前几天，我的一位战友路过永平县城，特意来看我，讲述了晋绥地区土改复查搞‘流血斗争’的情况，搞得比当年的‘抢救失足者运动’还要‘左’。真惨呀!”
黎明转述了战友讲述的“流血斗争”情况：
康生以党中央代表的身份，在晋绥根据地蹲点指导土改运动。他批评晋绥分局用中央苏区的办法搞土改是右倾。晋绥分局只好听命康生，推行康生的一套极“左”的作法。
康生在山西兴县木栏杆村进行土改试点，搞了一套划分阶级成分的标准，把不少被认为政治和思想上不好的人家，不论其现在是否劳动，是否贫穷，是否有剥削，都划成“破产地主”、“下坡地主”、“经营地主”、“破产富农”或“生产富农”。特别具有创造性的是，把工商业者都划为“化形地主”。
晋绥分局把试点划阶级的办法作为文件发表，要求各地照办。于是，各地纷纷效仿，乱划成分，把许多中农都划入地主、富农的圈子，严重扩大了打击面。
晋绥边区土改的口号是：“贫雇农打江山坐江山”、“贫雇农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各村的农会临时委员会取代了各级行政基层组织行使权力，以斗争地主富农、清浮财挖底财为主题的群众运动如火如荼。追逼“地财”，对地主刑讯逼供，施加的酷刑比当年日本鬼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什么“磨地”、 “坐圪针柜”、 “扔四方墩”、“小鬼搬砖”等等，施加的酷刑花样很多。乱斗乱抓乱打乱杀，死了很多人。
王瑞庭问：“酷刑比日本鬼子还厉害？真的吗？”
黎明说：“当然是真的啦！”于是，他就谈起了这些斗争地主的酷刑。
一种是“磨地”。地下铺上些棱角锐利的料炭，没有料炭就撒一些菠菜籽。菠菜籽六棱八瓣，有黄豆颗子大，铺在地上比木锉还锋利。有时候是将料炭和菠菜籽儿搅和在一起。然后将人一把推倒，两个人提住脚跟在上面来回拉。发展到后来，将被斗的那些地主富农上衣脱掉，光着上身，正面拉了反面拉。折磨得这些人妈妈老子直叫唤。
一种方法是“坐圪针柜”。这种办法是先把放衣物存粮食的躺柜抬出来，抽去中间的档板，活像个长方形棺材。然后在底子上均匀地撒上剁碎的枣树圪针，再把被斗的人脱光衣服，赤条条地扔到里头，盖上盖。柜子底上有一根檩子，两头上下晃动，就像幼儿园里娃娃们耍翘翘板似的。于是人就在里面从这头晃到那头，再从那头晃到这头。晃两下后问一句，直至说出藏金银的地方为止。
一种叫做“扔四方墩”。四方墩就是长城的烽火台，三丈来高。对那些顽固不化死活不说金银财宝藏在哪里的，或者斗争上了火的，将他拉上四方墩一推，直死无活。为了保险起见，贫农团的人在四方墩下面铺满石头蛋子，开始还扔一两次不惮其烦，直到摔死，后来见扔下去不死，干脆用石头蛋子往脑袋上砸，直到砸死。
一种方法，叫“小鬼搬砖”，就是电影里演过的“坐老虎橙”。最多的时候能往受害人脚下垫七块砖头，听见骨节圪叭叭响，是那种碎裂的声音。
还有一种方法叫“烙铁火锹烫”。烙铁是厚四方片，火锹是长火锹。在车轱辘木头圪墩里倒上车脂油，插入里头烧红，就往被斗争的人身上烫。
撬肋巴 ：把地主双臂捆扎之后，用两根扁担分别插在手臂与躯干之间的缝隙里，再将扁担用力向外掰，使肋巴骨受向内的压力，双臂受向外的张力；用力稍猛，受刑人的肋骨就被撬断。
背石头 ：这是一种专施于那些年老体弱的地主。是一种折磨兼戏弄的肉刑。因其“娱乐”群众的效果很好，故深受欢迎。方法是把石头捆在地主背上，强迫他终日背着，那怕吃饭、做事、走路、解便也不准放下；否则就一顿猛打。那背着石头的老年地主走起路来蹒跚晃惚狼狈可笑，人们则大饱眼福，人人拍手。
黎明说：“至于捆绑、吊起、毒打、跪碗渣等是家常便饭。”
王瑞庭毛骨悚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