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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杨老抠父子含冤死去(2)
    唉!不写能躲得过么?扣在自己头上的国民党帽子,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摘不掉了。但是,这入党介绍人呢?如果我瞎说了别人,那个人就被我害啦!他想来想去,打定主意:豁出自己,决不连累别人!于是,他胡编了一套参加国民党的经过,说介绍人忘记是谁了。第二天,他把材料交了上去。
    “你的介绍人到底是谁?”法官又提审他,追问道。
    “我,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他哆嗦着回答。
    “你认识侯树林吗?”法官问。
    “认识,认,认识。他是我的老师。”他据实回答。侯树林是伪大乡长侯麻子的大儿子,清华大学数学系毕业生,是永平中学著名的数学教师。
    “他是国民党吗?”法官问。
    “这,我不知道。”
    “胡说!他已经坦白说是你的介绍人,你怎么还袒护他!”法官一拍桌子,怒喝道。
    “这,这,……”他被闹糊涂了,侯老师咋成了我的入党介绍人了呢?
    “快说!他是不是你的介绍人?”法官步步紧逼。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他连连摇头否认。
    “你个贱骨头!不打如何肯招!把他拉下去!”法官下了命令。
    上来几个打手把他脸朝下摁倒在地,一个打手坐在他的头上用力摁住他,另有两个打手把一根七尺椽子压在他的小腿肚子上,在椽子的两头用力下压。一阵骨头碎裂似的剧痛使他忍不住嚎叫起来。
    “坦白不坦白?”法官问。
    “哎呀!……”
    “不坦白,再加力!”法官命令。压椽子的两个打手累得呲牙咧嘴,冒出汗来。杨观海早就昏了过去,打手们停止施刑,用冷水把他喷醒过来。
    “快坦白!”法官紧逼。
    “哎呀……让,让我,我想,想想。”
    “把他烤全猪,让他边烤边想!”法官发出命令。
    打手们立即剥光了杨观海的衣服,把他的手脚四个马蹄般地绑紧,吊在房梁上,在他的下面放了一火盆炭火。炽热的炭火像万根钢针般针灸着他的脸、胸、肚子和**,那阴毛都被烤焦了。
    “妈呀!我说!我说!”杨观海嚎叫着,那声音已经不是人味儿。
    火盆移走了,人没有放下来。
    “快说!侯树林是不是你的介绍人?”法官威逼着。
    “是,是呀。”杨观海哭着说。
    杨观海被放下来,松了绑。法官让他在事先准备好的所谓“审讯笔录”上签字画押。他拿着笔手哆嗦着,不肯签字。
    “来人!他烤得口渴了,给他喝点辣椒水!”法官命令。
    “别,别,我签,我签。”杨观海乖乖地签了字,摁了手印。
    第二天又提审杨观海。
    “秦庄地区,你的上级是谁?”法官追问道。
    “这,这……”杨观海没有想到,事情没完没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快坦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让我想想。”他不是国民党,哪里来的上级?他该如何回答呢?
    “是不是又想烤烤?”
    “不,不,不!”杨观海急忙说,“我,我真的一时想不起来。”
    “王瑞庭是不是你的上级?”法官又来诱供。
    “是,是,不是,不是。”杨观海慌乱得语无伦次。
    “到底是不是?”法官一拍桌子。
    “是,是,他是校长,我是教员,他,他是我的上级。”
    “你装什么糊涂!来人,让他披麻戴孝!”法官一声命令。
    几个打手立即剥光了杨观海的上身,在背部涂上胶,把一缕麻粘在胶上。
    “快说!王瑞庭是不是秦庄地区国民党的头头?你的顶头上司?”法官怒喝道。
    “这,这,……”王瑞庭是他的同乡,又是他的校长,他深深敬佩瑞庭的学问和为人。他怎么能诬陷这样的好人呢?他不再吱声。
    法官一挥手,打手们揪住那缕麻用力一撕,那缕麻粘着一大条鲜血淋漓的皮肉被撕了下来,杨观海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快坦白!”杨观海被冷水喷醒过来,法官紧追不舍。
    “哎呀!他是,是校长,是,是我的上,上级。哎呀!”杨观海呻吟着。
    “又装糊涂!灌辣椒水!”法官命令。
    两个打手把杨观海两只脚脖子捆住,把他倒挂在房梁上。另一名打手端来一大碗辣椒水,就往鼻孔里灌。杨观海张大嘴巴“啊!啊!”地嚎叫着。
    “是不是你的上级?”法官摆摆手,打手就停止了灌辣椒水。
    “是,啊呀!是,啊呀!……”杨观海呻吟着。
    杨观海被放下来,松了绑。又让他在审讯笔录上签字画押。他瘫软在地上,紧闭双眼,呻吟着。法官把事先写好的所谓“审讯笔录”拿到杨观海面前,把印泥涂在杨观海的右手食指指肚,捏住食指摁在了“审讯笔录”上。然后,打手把杨观海拖回牢房。
    又提审杨观海,追问有哪些人是同党。这没完没了的追逼,这一次比一次厉害的酷刑拷打,终于使这个年轻人再也无力招架。在一次拳打脚踢、鞭棍交加中,他凄惨的嚎叫声越来越弱直至无有声息,他闭着的双眼再也没有睁开。这个只有二十三岁的无辜生命,这个像姑娘一样腼腆文静的柔弱书生,这个连蚂蚁都没捻死过的老实人,竟含冤负屈,不得不离开他所惦记的年迈双亲!不得不抛下他所眷恋的娇妻幼子!苍天啊!你睁眼看见了吗?
    就在杨观海的尸体抬回王庄的第二天,杨老抠也含冤去世了。漫天的大雪掩盖了爷儿俩无辜的尸体,怒吼的寒风带走了爷儿俩悲愤的冤魂。爷儿俩终于解脱了,离开了尘世的苦海,成了宇宙超人。什么游街斗争、扫地出门,什么地主分子、国民党员,他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什么“披麻戴孝”、“烤全猪”、“搓排骨”、“冻豆腐”,任你再残酷的刑讯,他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那些惨无人道的“勇敢分子”们,你们还有什么绝招奈何这两位宇宙超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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